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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上海知青部落-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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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高:好!

  拾起而放下,放下又拾起得是,我那切切思念的心,月月雁东去,不见雁南归,遥望着满天星空,思念着我的爱人。你还记得那个任性的姑娘吗,迎着拂面的夜风,踩着碎碎的月光,碎碎的梦,拾起那斑斓如梦般的回忆,慢慢串起回忆的贝壳,到那时,白发苍苍的你我,有多美,虽然没有华丽的珍珠,却有着海水一样蓝蓝的纯洁,那一颗珍珠,不是来自贝壳,千幸万苦艰难地孕育呢,我把这波光粼粼的贝壳相连,戴在我那为你跳动的心上。

  回首那走过的季风,因为有你,每天都有一个灿烂的太阳,真像初春播下棉花的种了,我们努力灌溉汗水,去收获秋日无瑕的缠绵。拖着那疲惫的身躯,看到你自信的目光,力量会在我心中膨胀,彭满风的小船,又会去远航,那怕面对黑风恶浪,人生路,慢慢长,只要有你携手相伴,笑对冬夏又何妨。

  在我心中,你最重,似青松,向天冲。我会沿着你的身躯,向上攀延,你既便被斧砍锯截,不能冲天,横遭链捆铁锁,你一定也能曲伸横长,在扭曲中,展枝萌芽,那一棵盆景,不是游走在,死亡的痛苦边缘,既不能参天,那就俯下身躯,做一盆潜龙伏虎的盆景吧,耐心等待那风生水起的日子,我一定能看见你龙腾虎跃一天的。我愿作一香泥土,静静地卧在你身边。

  夜空中,星星离我很近很近,这群星星中有你吗?我真怕惊动它们掉下来。你能听见我望眼欲穿的心跳声吗?你能看见心力交瘁无奈中的我吗?

  近来白天常出现幻觉,我知道我累了,太累了,我要到畜牧连去了,把自己溶进这流动的‘白云’中。

  从冬到夏,从春到秋,播了种子,总有收获,望断天涯路,不见‘刘义’来!

  盼飞鸿

  祝君安

  梦珠

  信不长,字字情,望断天涯路,不见‘刘义’来,‘刘义’在何方呢,‘刘义’被团部一道命令给绞杀了,如何再来传书呢?高德全胡乱地想着,信步由疆地跟着,毛驴突然嘶叫了起来,这声音确实不好听,没有马的激越,没有牛的低沉,是一种连喘带叫的混合音响,高德全看看表,正下午四点。指导员大声下了命令,今天就在这里,就地露营,这是一片森林边缘的地方,草不密,但是多,而马群早已到了新的营地了。

  指导员把下面的工作向周伟民交待完,就骑上马,他要带高德全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看看。

  出了林子,就是一路小跑,马很快出汗了,翻过一架山梁,他们以骑兵急行军的速度,向戈壁滩的复地进军。高德全由衷地发出赞叹,到底是真正的军人,一个小时,他们已经跑出几十公里以外。指导员说:“现在你可以放慢速度了,向地上看。”地上?看什么?高德全心中想着,松了马缰绳,低头在四处看着,看见几根骨头,指导员要让我看这个?他没有啃气,随着马的深入,地上的骨头越来越多,而且有了人的骷髅头,他大吃一惊,抬头向前望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早已溶入戈壁的一片白骨,越向前进,骨头也越多。他心中已经明白,“这是……?”

  “古战场”。指导员答得很平静。

  “古战场。”高德全自言自语,并极力搜寻记忆中能想起来的历史。

  不知薛帅霍嫖姚,弯弓向天伫万骨。射雕英雄今安在,来者笑看都随风。

  指导员指一指远处山脚下说:“那里有个点将台,今天没时间了,不然可以去看看,去看古迹,去看历史,你下去,找两个骷髅,放在耳边慢慢听一听,看看能听到些什么。”高德全下了马,就地找了两个较完整的骷髅头放在耳边,指导员把马带到远一点的地方。高德全刚才骑了一阵马,加上心情极差,那能听出什么来呢,指导员远远地站在那里说:“不要急,呼吸要平一点,心要静一点,不要有杂念,闭上眼睛,耐心听一听。”高德全照着做了,慢慢调整呼吸,闭上眼睛,心一静果然听到了声音,随着呼吸地平和,面对夕阳,眼前一边血色,风穿过曲里拐弯的髓髅,发出抵沉,如泣如诉的,穿越时空的得悲鸣,那远去的战鼓,迎风烈烈得军旗,杀声、喊声、马嘶声、号角声,汇成气吞山河得呐喊,合着前进得铁蹄,正一步步地,叩向他悲愤的心灵。生命在长矛大刀中呻吟,留下血与火的一片焦土,随着历史的风雨,那饮血夺命的飞矢,早以锈蚀,但一个个消失的生命,在他心中却变得清晰,俱体,他感到一个民族之魂在他心头蠕动,一阵颤抖,他睁开了眼睛,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苦笑地瞥了指导员一眼,他明白指导员的良苦用心,心中一丝落莫,心中的悲愤顿时轻了许多。

  我站在点将台,长啸一声问苍天。过往英雄今安在,马蹄声乱雁成单。

  我站在点将台,碧血钢枪又戍边,只为天山红旗翻,何惜南归雁成单。

  这就是今天知青们的职责。

  指导员点上一支烟,把烟袋子给他,他接过,也卷了一支,点上火,拉着缰绳,跟着马走着,指导员说话了,他说的不紧不慢,又像自言自语。“一个人,不夸大自己的成绩,不夸大自己的能耐,果然是优秀品质,是一种理性的表现,但一个人,如果遇到挫折,遇到极大的挫折,超出了他的精神准备时,能不夸大自己的痛苦,在痛苦中,能表现出极大的理性来,那么,这个人的品质,不但优秀,而且成熟,就有了一种良好的素质,健康的心理,这样的人,一定能在一生中,办成一两件事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说:“在这成千上万的白骨中,又有谁,没有父母,妻子,谁没有那恩恩爱爱的缠绵柔情,多少优秀的人,不远万里,靠两条腿,一步一步走来,却把性命留在了这里,为了什么啊……。”他没有再说下去,他双腿一夹,挥鞭而去。

  高德全咀嚼着指导员说的每一个字,难道自己还不成熟……。他翻身上了马,迎风长啸而去……。

  半年后的畜牧连,有了很大的变化,住房不但修善了,新羊圈也开始使用了,九匹小马驹已经可以跟着母马出去了,个别羊羔已落了地,指导员讲,羊子会在十五天左右的时间里,全部生产完,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好在一个秋天里,储存了大量的青草,团部又运来了不少玉米珍子,这三四个月,不能出去放牧了,就在营地周围,每天早出晚归,高德全和沈贵卿都以无可争议的工作能力,和忘我的精神,赢得了大家的尊敬,指导员十分满意他们的工作。每天看着白白的羊羔落地,袁梦珠不免十分伤感,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过早来到人世,又过早离开这个世界的生命,时常泪水涟涟。她看到高德全,好像从噩梦中醒了,解脱出来了,他们都是为了逃避非长流短的口舌,却又鬼使神差地到了畜牧连,人以旧,境已迁,情末了,缘已断。她失落了打开心扉的钥匙,失落在,那个冬日的深夜里,那堆篝火旁……。她好不开心啊!

  人们喜欢看日出,日落,因为那是最美的,每当东边出现第一道美丽的霞光,高德全总是带着他的狗,去迎接即将跃出的红日,迎接冉冉升起的希望。每当夕阳收去那满天晚霞时,他总是默默地向太阳行最后一个注目礼,祈祷袁梦珠平安,幸福。

  快过春节了,指导员要回团里去,汇报一年的工作,顺便把淘汰的羊子带回去。临行前,和大家开了个会,安排好了工作。

  远处传来汽车的马达声,扬起尘土的前面,很快地出现了卡车的影子,这是大家最雀跃的时候了,有从团里带来的信和各种过时的报纸,还有年货,高德全很少有家信,母亲一人,常常是他寄的多,收得少,他主要是来拿报纸的,他早已从墨香中嗅到了中国大地上的风暴。

  当卡车开近时一看,大家大吃一惊,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没有年货,没有粮食,没有报纸和信件,这下畜牧连,就炸开了锅,留存的粮食,最多还够吃一周的,要不是冬天,一排人要出去的话,连带的粮食都没有了,驾驶员解释了半天,大家才明白,原来的干部已经没权了,这辆车是葛一鸣给派的,有一封信。指导员一看,明白了,今天,要多赶十头羊子,用羊子去换粮食去,指导员对在家的高德全和周伟民说:“今天是考验我们能耐的一天了,伟民和我一起去,高德全,你告诉沈贵卿,在我走后,家里的粮食要减半吃,可以杀几只羊子,我们自己有蔬菜,那还不怕,你们要保证没有一个人生病,并要保证有人二十四小时站哨,防止有人来抢我们的羊子,这些马匹,一匹都不能从我们手上丢失,这是我指导员向你们下的第一道命令,你们能做到吗?”钱方圆,白宪成,黄文杰,卞德芳,和高德全异口同声地说:“能!请指导员放心,我们决不丢失一只羊,一匹马。”指导员突然有些激动,多少年了,他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了,他端端正正地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姑娘们也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地把羊子,抱上了车,这时,袁梦梦,潘巧丽,苏小月,和其它女生们都来了,周伟民背着包赶来了,指导员和大家一一握手,这才和周伟民上车而去。

  当天晚上,高德全把早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贵卿和李远康,几个骨干开了个小会,由李远康带陆大伟,郝冬发,三人负责站哨,并把枪支藏好,马匹白天跑的远一点,以防被枪了,去搞什么武斗。在那段风声鹤唳的日子里,畜牧连保持着高度的团结和协作,直到第十一天,指导员回来了,两人明显地瘦了一圈,看的出,指导员还挨了打。因为没有人认识他,又没有观点,多亏指导员多了一个心眼,他早早地下了车,步行到团部,羊子才没有被枪走,关了几天后,在葛一鸣了帮助下,在保护阶级兄弟的口号下,才被放出来,用羊子行贿了造反派,才搞到粮食。

  在以后的一年里,畜牧连成了世外桃源,虽然也来过一帮人,来要马匹,都没成功,平静的生活,过的很快,又是一个春节,这天突然来了一辆小吉普车,和卡车,从小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军人,随行的还有葛一鸣,大家才知道,团里已经来了北京来的军委干部,并由他们主持日常工作。张参谋长给大家作了全国行势一片大好的报告,并告诉他们,春节过后,要成立一个骑兵排,要调走三十多匹马,并通知指导员,高德全被调走了,去向不明。

  指导员要李运康去把高德全换回来,袁梦珠已经从葛一鸣口中知道,高德全要到农一师最大的工厂去了,一是为他高兴,一是无限伤感,她对葛一鸣说:“大哥,真要谢谢你了,我看见他一天比一天瘦,心里很不好受,换个环境,对他有好处。”

  “袁园。”葛一鸣喜欢这样叫她。他说:“这是你们指导员,半年前跟我提出来的,一直没有好机会,调来调去,还在团里。那可是一个有上万人的大厂,里面有很多工厂,连整个阿克苏地区用的电,全是他们发的,他要去的合成氨厂,很先进的,全是从你们上海培训回来的工人,光技工,上海就支援了好多,连设备全是从上海运来的,你们如不是这个情况,我一定尽力把你也调过去,现在……哎。”

  “老阿姨还常来看你吗,她是一个心底很好的人,人也长得好,特能干。”她看着他说。

  葛一鸣脸一红说:“来,她常来,她只比你大一岁,你们怎么会叫她老阿姨呢?”

  “那大哥自己也不问问她。”袁梦珠甜甜地一笑说:“她沪剧唱得可好了,在中学里,她演过芦荡火种里的阿庆嫂,所以大家才这么叫她,她也不反对,就这么叫顺嘴了,大哥你对她可要好一点。”

  “行,我知道。”他说。这一年来,最多上他这里来的,也只有她了,他现在发现自己也少不了她,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自己真不知道。只是叫张招娣这个名字土了点。

  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高德全已经捆好了自己的行李,他要走了,他和全体在家的男成员拥抱:“指导员,谢了。”他对指导员说。

  指导员随意地挥挥手,说:“别丢了我们畜牧连的脸,我信你。”

  “贵卿,好好爱她。”

  “运康,我忘不了你。”

  “国豪,好好爱小蕙。”

  “……”

  “哥们,到了阿克苏千万别忘这帮一起放羊的兄弟啊。”李运康有点哽咽了。

  他第一个和潘巧丽握手,说:“对不起了,我把今生最大的痛苦,留给了你,我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没事,都过去了,面包会有的。”说着却流泪了。

  “梦珠,我心依然,祝你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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