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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中的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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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压根儿忘了自己的问题,只是呆呆地瞧着她。
    “王先生,听说你也打算回大陆办厂?”林雁冬感觉到对方的茫然,不失时机
地转换了话题。
    “是,是,”王耀先这才如梦初醒,忙说,“林小姐认识的人多,不知道能不
能给我介绍一些关系?”
    “没问题!”林雁冬大包大揽地一口答应,“我们清河市经委有个新提的副主
任,跟我挺熟的。走的时候他还让我拉点儿外资呢!我现在就可以把他的地址和电
话给你。你找他,他肯定热烈欢迎。”
    “靠林小姐的面子哟!”
    “不用。钱就是面子,你信不信?你是想办工厂吗?”
    “是啊,如果有可能。”
    “那你可要小心啊!”林雁冬眯着眼说道,“如果你投资的工厂不考虑环保问
题,或者环保设施不合标准,我们环保局可是不签字的。”
    “那就要多多仰仗林小姐了!”王耀先举了举杯,可找着巴结的机会了。
    “没问题,你真到我们清河市来投资,我会给你当参谋的,只要你们肯听。”
    “林小姐的话,一定听的,一定听的。”
    侍者端来第一道菜——盛在一只很精致的白磁杯里的汤。
    “舅妈呢?”林雁冬成心四下里张望着说,“她可能迷路了吧?”
    “我们先吃吧。”王耀先拿起匙子说:“汤,要喝热的。”
    林雁冬也拿起匙子,尝了一口汤。
    “林小姐,味道还可以吗?”
    “哇,好鲜啊!”林雁冬学“港台国语”,维俏维妙。
    “林小姐在政府机关工作太辛苦了。”王耀先抓住机会引导着谈话的方向,
“其实,女孩子应该作一点轻松的事。”
    “是吗?”林雁冬两眼忽闪忽闪的,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在西方社会,一般都认为轻松一点的工作更适合女孩子的生理特点和心理特
点。美国有位著名的心理学家说过……”
    林雁冬放下汤匙,两手托着腮帮子,专注于面前这位有大学文凭的商界人士。
    王耀先忽然觉得自己失言,又把话找回来:
    “当然,轻松一点的工作,并不是不重要的工作。我的意思是……”
    “王先生,你的意思我懂。”林雁冬又喝起汤来,“我也很想找一点轻松的事
干干,谁不想活得轻松一点?”
    “林小姐能有这种想法,太好了,太好了!”
    王耀先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疑惑。如果这位小姐真想在香港找一份轻松的工
作,那可真是太好了。可,她是当真的吗?
    还没等他捉摸过来,只听林雁冬又说道:
    “可惜,我学的专业太沉重了,轻松不起来呀!”



  

                                 第二章

    四月的天气了,院子里的桃树上还只有那么可怜的几朵小花。
    这株老桃树看起来还是健壮的。它的树杆那么粗重,就像一个结实的妇人;可
那些依附在它躯体上的曲曲弯弯的枝桠,却又细又弱,一付病态,怪不得桃花一年
比一年少了。
    晾衣服的绳子十年如一日地挂在这树杆上。这实用价值多少弥补了一点它观赏
价值的不足。望婆婆扶着树杆,看着暮色中那几朵更显得可怜巴巴的小花儿,叹了
口气,心里想,今年的桃花不会再开了。
    “桃满林苑”,曾经是清河市十大景观之一。那时候,“林苑”有多少桃树?
每年结多少水蜜桃?时过境迁,老爷过世,太太去了香港,“林苑”被分割了,只
给昔日的主人留下了一个小侧院和一株老桃树。就连这,还是“文革”后落实政策,
作为祖产发还给房主的呢。
    望婆婆从绳子上收下晾干的衣服,听了听大门外,仍然没有一点声响。她惦记
着炉子上小火温着的鱼汤,又叹了口气,径自进了北房里屋。望婆婆把衣服放在那
张雕花大木床上,一件一件抹平整,仔仔细细地折起来。她虽是低着头,弯着腰,
眼睛盯着手里的衣服,耳朵却是一刻也没放松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是脚步声吗?
    好像是脚步声……是秀秀回来了,还是他呢?
    不,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几天,她觉得耳朵有点不那么好使了。自从星期二晚上林秀玉回家告诉她,
陈昆生要搬回来住,她就心神不宁。
    多少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伺候自己奶大的秀秀,伺候秀秀的女儿雁雁,把可怜
的秀秀和可怜的雁雁视为自己羽翼下的两只小鸟儿。她熟悉秀秀沉稳的脚步声,熟
悉雁雁银铃般的笑声。做好了晚饭等她们娘儿俩回家来,是她每天的功课,也是她
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特别是她给她们准备了好莱的日子。
    可是,突然间,那个背叛了自己妻子、舍弃了自己女儿的陈昆生要搬回“林苑”
来住,这是怎么回事?
    “他找你了?”她问。
    “没有,”林秀玉摇摇头,很平静地说,“他们单位找我们医院谈了。”
    “这算怎么回事?”望婆婆倒急了,“说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已经说不清楚
了;这又搬回一个院儿来住,怎么跟人说呀?”
    “你什么也别说,”林秀玉把她拦住了,“人家说,我们这房子,落实政策时
就有他一份。”
    “这是‘林苑’,哪有他姓陈的份儿?”望婆婆俨然是“林苑”的主人。
    “算了,他们单位说他住的是别人的房子,现在人家要用房,只有请他搬走。
我有什么办法?”
    林秀玉吩咐把东屋的三间空房腾出来。这几天,陈昆生一会儿搬来一张床,一
会儿运来一套沙发,一会儿又扛来一个箱子。今天一捆,明天一包,活像耗子搬家,
叫望婆婆从心里烦他。
    “他的事,你不要管。”林秀玉对她说。
    “我才懒得管呢。”望婆婆撇着没剩几颗牙的薄嘴唇,回答得挺干脆。
    “就当他是房客。”
    “对,拿他当房客。”望婆婆在这个问题上比林秀玉明白多了。她说,“可话
说回来,往后一个院儿里住着,进进出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要有点什么事儿,
我是该管还是不该管呢?”
    林秀玉给问住了,半天才耷拉着眼皮儿慢腾腾地说:
    “你爱管不管,反正我不管。”
    事实上,陈昆生的事情,林秀玉可以不管,她也没有时间管。作为著名的妇产
科专家,她一早去医院上班,晚上经常很晚才回家。望婆婆整天守在家里,虽说陈
昆生还没有搬来,她可已经管上他的事了。为他开门,替他收拾屋子,就差没有替
他做饭洗衣服了。
    

    她不怕干活。使她不安的是,她不知道林秀玉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望婆婆是知根知底的。以她的道德标准来衡量,陈
昆生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她的秀秀,但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合着总比分开好。
10几年前秀秀提出离娇,她嘴上不说,心里很不赞成。后来法院不让离,说是“双
方的感情还是有基础”的,她背后可没有少念佛。
    可是,秀秀是个倔脾气。法院不让离,她也没有让陈昆生搬回来。
    “我不能跟一个小人生活在一起。”林秀玉说。
    如今,陈昆生要搬回来了。他昨天走时亲口说的,“望妈,我明天就搬回来。”
他还叫她“望妈”,跟过去一样。
    一只老式的挂钟“的嗒的嗒”的响着,时针已经指向7点,秀秀还没有回来,陈
昆生也不见人影。望婆婆的心分成了两半,她惦着这个,又不放心那个。
    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老人立刻丢下手里的衣服,忙忙地转身出了房门。等她
走到外间客厅的门口时,林秀玉已经进了院子了。望婆婆还是走下两步台阶,迎了
上去,一边接过她手上的黑包,一边照例地叨唠:
    “又是这么晚,天都黑了。刚完事吧?是30岁头生?又是难产?唉,这年月,
怎么都这么晚才生孩子,真叫人弄不懂!”
    望婆婆跟在林秀玉身后一路说着,等她抱着包迈进了门,林秀玉已闭着眼在沙
发上坐下了,又是那么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饿坏了吧?这就吃饭?还是先喝口水?”
    林秀玉只摇了摇头,好像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望婆婆望着她只有叹气,把早泡好的茶端了过来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这时,
林秀玉才睁开眼说了一句:
    “望妈,我不想吃。你别忙了。”
    “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你呀,从小就不好好吃饭,要不现在才这么瘦
呢!秀玉,你猜猜看,望妈今天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见人家仍然闭着眼根本没
有要猜的意向,她只好自己说了出来,“鱼汤!你顶爱吃的鱼汤,还是活鲫鱼呢!
我用猪油煸了煸,煮出来的汤跟牛奶似的。唉,你呀,好几年没尝过这么好的汤了。
我记得还是那年……”
    “哪儿来的活鲫鱼?”
    望婆婆不言语了。
    鱼是后门儿来的,经常有病人来求林大夫亲自接生,而大夫本人又时常的不在
家,总是由望婆婆出面接待。老人家信佛,自己也菩萨一般的好心肠,只要求到她
总是有求必应,而且不收受任何的馈赠。在这一条巷子里,老太太的口碑好极了。
而且,都知道林医生是吃她的奶长大的,求她在这位女医生面前说句话,十拿九稳
准能挂上她的号。不过,林秀玉给老奶妈下过一条命令:不准收礼。这一点老太太
心里是很有数的,她从来不干那缺德的事。可今天这两条鲫鱼……
    “哪来的呀?”林秀玉觉得这鱼肯定来路不正。这几年,门口的副食店虽然也
有活鱼卖,可望婆婆每次买回来的都是塘里养的白链鱼鱼,鲫鱼真是多年不见了。
    “唉!望婆婆长叹了口气,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两只满是青筋昨天手握在一
起,偷看了医生一眼,生着气粗声粗气地坦白了,“是我要的,行了吧?”
    “跟病人要的?”
    “咳,那算什么病人啊!人家刚抱了个大胖小子!你接的,忘了?就是那个姓
唐的,40岁才成亲,媳妇也30好几了。好不容易怀上了,街坊四邻的都说年岁大了
不好生,两口子吓得什么似的。这年头又只让生一个,人家托了好几个人来说,要
不我才不管他们这种闲事呢。别说他们家离我老妹子家还有好几里路,就算是一村
子的,我也……”
    “啊,前几天生的,我记起来了。你不是说是盼妈妈的亲戚吗?”
    老人树皮样粗糙的脸上升起了两朵红云,嗫嗫地为自己开脱:
    “是啊,是啊,他也是马踏湖那边的人嘛!要不,他哪来这么好的鱼。实话告
诉你,今天人家拿来的东西可多了,提了那么满满的一筐。那藕才鲜亮呢,我都没
收!可这两条鱼,我一想呀,你给他们接生,一站就是好几个钟头,受苦受累的,
收他两条鱼补补身子,也是应该的!合理合法,没什么大不了的……”
    “唉,望妈,你少给我惹事了,行不行!”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人家千恩万谢的,我要是不收,人家就不出这个门,
你叫我怎么办?……”她看见林秀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没有再说什么,就起身
往门外走,自言自语地说,“看我这记性,炉子上还有东西呢……”
    “等等吧,我现在吃不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不下,快成仙了。放心吧,下回我连颗芝麻粒儿都不要
他们的,行了吧?”
    林秀玉看着疼爱自己的老奶妈,苦笑着摇了摇头。
    “吃饭啦,秀秀!”
    不一会儿,望婆婆响亮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来了。这声音响亮得一点不像70岁
的老妇人。每当这呼唤声响起,总唤起林秀玉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和安全感。仿佛
自己还是那个偎在奶妈衣襟下的不黯世事的小姑娘,一切现实的严酷和不幸一刹时
都变得遥远,甚至被淹没了。
    灯下,方桌的中央摆着那一大钵浓浓的鱼汤。望婆婆从汤里把一整条鱼挟到林
秀玉面前的盘子里,又给她倒上醋,还在一旁鼓励着;
    “吃吧!鱼肉补脑子,多吃点儿好。你小时候,我带你去盼妈妈家,你什么都
不吃,就爱吃鱼。”
    有这事吗?记不起来了。小时候?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小时候了……
    ……是小时候,望妈带着自己坐了小船去一家人家吃喜酒。那家人住在一个大
湖边,酒席上摆了很多菜,有很多鱼。好像还有一种很小的鱼,长长的,白白的,
也不知怎么弄熟了,可以拿在手里边玩边吃,就像吃棒糖似的。那种鱼好像没有刺,
真好吃。不知不觉中,她把面前的一条鱼吃光了。
    望婆婆专注地看着她吃鱼,高兴得忘了动自己的筷子,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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