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豹扑上小医生-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脱下衣服牢牢包裹住她,突来的暖意让她若有所感地睁开眼,视线焦距看
来尚未凝聚,好似瞧不清是谁闯入她的领域,想张嘴咬他,又不想让代表虚弱
的呻吟逸出,最后只是任他抱起她,将她带离了潮湿的纸箱堆。
回到房里,趁她变成豹时,他大略替她检查一下身子,猜测她可能是淋雨淋
过头而导致身体如此虚软,而且……
她看起来非常不好,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似的,他替她补充了
一剂营养针,再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别走……」
孟恩恺拨开她汗湿散发的手又被她抓住,在上回也是被她抓伤的手臂间留下
一模一样的血痕。
好熟悉的桥段、好熟悉的对白、好熟悉的刺痛呀……
孟恩恺苦笑。
上回拒绝不了她的呓语要求而留下来陪寝的下场就是被踹下床,接着不到半
秒又惨遭她扑上来咬住他的脖子,这一回,他不想再被她的吴侬软语诱惑,换
来明天早上豹口下求生存的恐怖历险记。
他是不怕她咬他,可是他怕「它」咬他呀,毕竟豹牙不比人牙,一拉一扯就
可以让他血肉模糊、骨肉分离。
「别走……」这回的要求声调更浅,不是命令,而是女王放下高傲尊严,降
贵纡尊地请求了。她长睫紧闭,连在和谁说话都弄不清楚,所以这句「别走」
并不是特别赏赐给他的殊荣,或许今天换成了任何一个人,也都能得到她无
意识的依赖。
他还在迟疑,她的声音、她的表情,却让他的坚持开始动摇,当她送出第三
声「别走」时,他很卑贱地发现自己叹口气钻入棉被里,再度臣服于女王。
所谓忠臣,就是女王无论用软用硬,都秉持着「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的
愚昧原则,将身心都掏给了她。
突然觉得为人臣子的人,真是贱命一条。
她泛冷的身躯循着温暖而来,双手及脑袋都靠向他,像只汲汲于平稳心跳及
柔柔安抚的幼猫,霸道地享受他的供给。
她的酥胸随着吐吁而起伏,若有似无地摩擦着他,让他的心跳加剧。怕她听
出他胸中的鼓噪,他只好屏住气息,将自己的呼吸调缓。
面对温香暖玉可有遐想?
她娇美而艳丽的脸庞贴近,他不想伪君子的说自己没有,他有,真的有,手
掌甚至在他才准备要思考「男女授受到底亲不亲」的问题前,就已经轻缓地抚
上她的纤脊,将她更推进自己的肩窝,好让自己可以感觉她的脉动及呼吸,最
好是将她揉入骨血里,替她建筑出一个安稳的避风港。
可……
那只窝在他怀中的小猫下一秒又变成鲜艳亮眼的猎豹,你说,他敢吗?
他又不是那本课外读物里的禽兽男主角……
虽然她一会儿又变成了人,那么的可爱……
他不想迈向禽兽男主角之路呀。
※ ※ ※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黑婕眯眼看着半熟悉半陌生的地方,以为是自己太过眷恋孟恩恺的世界,所
以才在迷迷蒙蒙的眼帘里浮现了海市蜃楼,所以才在蒙蒙眬眬的视线里看见了
他的睡颜。
一切都是幻觉,骗不了她的。
紧合起眼睑,默数几秒再睁开,幻觉还是存在,他的睡颜一样香甜。
难道她的眷恋已经远远超过她自己的认知,到达了某种神奇的境界,才会一
直一直看到他,一直一直以为自己仍在他那张好软好暖的大床上重温好梦?
从来没有逃离过哪个地方后会让她这么后悔的。
当初侥幸活命逃出「那里」,她就算曾经梦到过去,也几乎全是逃脱的惊险
或无助蜷身角落饮泣的情景,不像从他身旁逃开时,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天大
的蠢事,从第一步踏出他的诊所时她就好后悔,后悔到想装做若无其事再走回
他家,无耻地往二楼的大床移动脚步,然后直接躺在上头呼呼大睡,任谁来拉
她也无动于衷……但毕竟是她自己要把话说得那么绝,活该倒楣继续流浪街头
去强撑她的傲气。
真的好想回到他身边……
好想……
黑婕突地完全清醒,看清楚与她鼻眼相对的脸孔并不是因为她心底渴望而产
生的幻影,否则他额前的发丝不会因为她的呼吸而微微拂动,而她眉心也不会
感觉到属于他的热息,那种温暖,绝不是幻觉或梦境所能产生的——豹爪将那
张斯文的脸庞推得远远的,将他看得更清晰。
「你——」
孟恩恺被爪子轻微地划伤了鼻梁,不醒也得醒。
「先别扑上来……」
这声警告喊得太慢,以豹形清醒的黑捷也正以豹形压制住他,但也该庆幸,
这回她只是压住他,而不是直接咬上他,否则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徒手对抗一只
以狩猎为本能的猫科动物。
他又沦落在她爪子底下,不过这种情况只维持不到两秒,黑婕像是瞬间被万
吨火药给轰垮的废弃大楼,立刻夷为平地——瘫软在他身上,四肢完全使不出
力量来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努力想爬起来,可是体内尚未平息的两种混乱基因
悖离她的控制,仿佛每个细胞都不属于她所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条离水
的鱼在陆地上苟延残喘,勉强维持住肺叶所需要的氧气,整张豹容粘贴在他脸
上,嘴唇贴熨着他的,无论下一秒她变成人,再下下一秒又变成豹,四片唇瓣
就这样牢牢依附,虽然不至于唇舌交缠,可是也已亲昵得让人脸红心跳。
动不了……
「你还好吧?」他说话时,唇瓣无可避免地摩擦着她的,品尝到她特有的馨
香。于情于理,他应该先将她从自己身上移开,可是理智却战胜不了行为。
「你说咧?!」因为身体的不适,连带使得她口气恶劣。
她完全没办法移动自己,连根手指头也操控不了,更别提将自己从他身上剥
下来。
「快把我推开呀!」她觉得一股火气混杂着热气窜上她的脑袋,她不明白那
种热气为什么让她觉得好难受,她的脸颊好像在发烫……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
反常,恶声恶气地下令。
领旨。心里小小的可惜了一秒。
孟恩恺缓缓将她扳离自己,让她的螓首躺回枕头,并仔细撩开披散在她额际
及颊畔的长发,将滑落的被单拉高至她的脖子,现在她的模样是人,拥有属于
人的乌丽秀发及迷人身段。
「你看起来糟透了。」他本来以为她只是淋雨导致的感冒前兆,现在她醒来,
才发现她的情况远比他猜想得更差。
「月底的老毛病,习惯了。」时间不固定,只要哪一天最虚弱就哪一天最严
重,她体内的「豹」与「人」就像约定某日厮杀的两名剑客,在那一天如脱缰
野马,在她体内战得日月无光,而在那一段时间里,她不是人,也不是豹,全
身的细胞血液都在拉扯对抗,直到一方战胜或是两方取得平衡,这一切的骚动
就会像是不曾发生过一样,恢复了人豹的和平。
「老毛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很明显的,她不想给他机会追问是什么老毛病,所
以话锋一转。「是……我自己跑回来的?」
如果他点头,她一点也不会惊讶,因为她相信自己若病到胡里胡涂,很可能
硬拖着脚步回来,那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就像鲑鱼逆流而上的……本能。
「是我将你带回来的,我不放心你。」
她瞅着他,听出他的关心,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知所措,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好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放心我?」
「总觉得你不属于这个城市,像是误闯了进来,慌慌张张不知如何是好,在
这陌生的地方摸索着,找不到出路,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你在害怕,不能让你就
这样继续因为恐惧而乱窜,撞得满头满脸的伤。」即使包裹着猛兽的外衣,她
内心的焦虑害怕却不时流露出来,一只豹,竟像误闯丛林的小兔子般无助。
黑婕僵立在当场。
为什么他知道?知道她在心底的恐惧,对这陌生环境的排斥,让她只能茫茫
然缩藏在暗巷里,暗巷外的世界对她而言简直无法想象,逃出了「那里」,外
头的世界太大太广太辽阔,超乎了她的所知所学,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
适应,只能被孤立在世界之外,进退不得。
为什么他会懂?
他和她是同类吗?否则这种心情起伏,他怎会明白?
「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吗?」不,在「那里」的,没有一个她不认识,
他不在其间,他不属于他们这一群白老鼠,他也不姓黑,他不是……黑婕提问
的同时,也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从「那里」逃出来的?「那里」是哪里?」孟恩恺追问。
她回神,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只能别开脸拒绝回答。「你不需要知道,知
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难说,也许我知道越多,反而能对你伸出援手。」像现在所有关于她事都
是东拼一块、西凑一些,要找出头绪还真难。
「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除了与她同病相怜的「他们」之外,他可以算是
了解最多的人。他所明白的,已经碰触到她小心翼翼想藏匿起来的情绪。
黑婕蹙着眉,无法控制地由人再变豹,她体内的基因之战还没平息,忍疼的
呻吟几不可闻,但是身躯突然的紧绷却瞒不过他。
看着她两种模样交替,他忍不住问出口:「你是由人变豹,还是由豹变人?」
「两者有什么不同?」同样都是她呀,连她自己都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从人变豹,剥夺了为人的快乐;从豹变人,剥夺了为豹的自由,两者都非
常的——残酷。」
她静了静,心里好像有一根绷紧的弦被拨动,在她脑子里响起了声音,牵动
着她的情绪,那根心弦主掌着她的痛觉,轻轻一挑就令她浑身痛楚。
她像叹息一样无力地应声,浅浅地、细细地,近乎唇语:「人。」
「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一群……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天使的人。」黑婕扯出来的笑容,是豹脸的狰
狞。「一群笑着牵住我的手,告诉我他们会给我一个幸福美满家庭的天使……」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变得苦涩,像咬破了苦药的胶囊,蔓延在嘴里及心里的,
除了浓重欲呕的苦味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他们架构出来的幸福蓝图,是
骗人的。」
「所以你逃了出来。」
她默认。
逃了出来,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跟她一块逃出来的「他们」,又都往哪里去了?也像她一样无所适从吗?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专门研究将人变成兽吗?」
他猜对了!
孟恩恺从她眼中看到这样的讯息。
有某些人,用某些违反生物法则的方法,将人与动物的基因做出融合,而她,
正是这些方式的……实验品。
这样的推论,孟恩恺没有问她,因为他相信实情八九不离十,要再由她口中
得到证实就太残忍了。
她这个模样已经多少年了?
她被不人不兽的待遇折磨多少年了?!
他发现自己不敢问,是怕答案很残酷,也怕……再伤她一次。
黑婕拧着眉,在忍受体内两种基因的交战,也在拒绝透露更多。
孟恩恺朝她咧嘴一笑,不想再绕着她不想说的话题打转,他没发现自己眼里
有着疼惜和不舍,轻轻揉弄她的豹脑袋。
「既然逃了出来,就该好好规画自己的人生,你放着让自己腐烂下去,那么
跟你待在那个地方又有什么不同呢?你逃出来,就只为了换个地方继续茫然迷
惑下去吗?那么我实在看不出你逃与不逃有何差异。」不再追问下去,今天就
到这里为止吧。
她怔住。
她现在过的生活,到底和之前在「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噢,当然是不一样的!
在「那里」,她是实验品,没有尊严,没有自由,也不准有思想,面对大大
小小的针筒、药剂,她活得像工具,只为了满足某些人的偏执与狂热,那种日
子,是等死。
现在,她拥有完整的意识,没有人可以强迫她什么,她不用再受制于人,也
没有铁笼关住她渴望自由的身心,虽然她才刚刚踏进这个世界,心里有丝惶惑,
知道自己极可能适应不了,所以躲在暗处想看清世界,却怎么也挥不开蒙蔽在
眼前的黑纱,怯懦地躲着……等死。
一样的结论?!
她竟然得到一样的结论?!
如他所说,她逃或不逃的结论根本毫无差别!
「我是为了什么而逃出来的……」为了换个地方等死吗?为了缩藏在暗巷里
永不见天日吗?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逃出来的?
她已经……弄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