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满月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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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不是很严重的伤……辰矣,辰矣……”
即使良兮一直在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挣脱开白杨,一步步走到辰矣跟前。托起他的手掌,有些微凉,这份冰凉,让良兮浑身上下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好像一下子不适应良兮的回转,辰矣抵触了一下,喉结发出一阵哽咽的声音。
隔得那么近,良兮将这微乎其微、几乎不可闻的哽咽听在耳中,眼眶顿时湿润了。
他仍是她心里惦着的那个人。
多了这样的一份认识,良兮微微抬起眼睛,果然看到辰矣鬓角的红光。
这场景良兮想都不敢想啊,恍如置身在梦境里。
她穿着如此风光漂亮的嫁衣,隔着薄薄的一层盖头,她看见也只看见了辰矣,一瞬间,他仿佛优雅地站在红云一端,笑吟吟地望着她。
良兮也笑了一下,提起华丽的群踞,踮起脚,在辰矣的怔然下,柔软的双唇覆在他脸颊,印上一枚吻。
这个动作轻轻松松,自然得紧。
而心口的空空终于被填满了。
良兮微微笑着,摩挲着发烫的唇,早知如此,她或许早该这样做了。
辰矣的眼眸一闪,他眉宇间的喜悦之情一览无遗,颤抖地双手按在良兮肩头,让她就着从前的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胸前。一如从前。
“辰矣……”良兮低低地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在抑制下显得有些喑哑,颤颤的,仿佛千言万语,都在其中。
这个时刻,良兮将一切都抛到脑后。
什么阴谋利用,什么采娌姑娘,或是蓄意纵火,统统都压到脚趾下面。
良兮忽然发起狠来,跳着环抱住辰矣的脖颈,用力地想要将辰矣刻入心底。他们火热的脸颊紧紧靠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心声。
真想这样一直挂在他肩上,但她马上转念想到辰矣身负重伤,她低声念道:“辰矣,辰矣——”
肩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良兮心底冒出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同时眼皮也跳得很凶。
时间凝固住了,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久到良兮也快要颓力了。
“踢踢踏踏……”白杨走到跟前,他月黄色的衣袍一角硬生生映入良兮眼帘,将她生生带出呆滞中,白杨叹了一声道:“他已经晕死过去了。”
脑中轰地一下,天旋地转中,良兮的眼皮也彻底招架不住,沉沉地倒下去。
把爱攒下来给我(二)
脑子里空腾腾的,而全身上下的经脉都贲张起来,血液迅速流转,仿佛在火中燃烧一般燥热。
良兮难受地转动了下身子。
许是因为身上的汗液太黏了,她猛地睁开眼睛,仰身做起来,谁知,半途撞到一个硬物,生生摔回到硬邦邦的……浴桶里……
安良兮竟然光着她那身子,一点遮掩的布巾都没有,就这样醒目地暴露在空气里。
冒着暖暖热气的浴桶,有半人多高,可是却没有给良兮丝毫安全感。而她刚刚从梦境中醒来,对眼前撞着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好感。
她一个新世纪的女人顾不得颜面,掌风激起一层密密的水帘,发出一声怒喝:“混账!”
跟前一阵吁吁的嗤笑,白杨笑得一脸灿烂,一双贼亮的星眸就这般深情地望着她,见着水溅得那么高,有点惊异,更加好笑地道:“怎么才醒来火气就这么大!”
良兮正要拍出去的一掌忽然滞住:“辰矣呢,他怎么样了?”
白杨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去:“放心,还用不着收尸!”
良兮自动忽略他不爽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人在哪里?”
白杨旋即又玩味地道:“我找了两个最能干的丫头,应该伺候的了他吧。”他的目标紧紧盯着良兮,两只眼珠里映着满满的都是她的样子。
“别闹了。”她根本没有心思听白杨在这里说这些不嫌腰疼的话。注意到白杨的眼光,她顿时收起身子,换了个姿势,把背上的风光面对他,支支吾吾道:“那个,我的衣服呢?”
“他受了点伤……”白杨转身递过来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衣装,“我暗中从宫里请来了御医,正在给他疗伤,你这样过去不太妥当吧,不如稍后等下人们收拾好了你再过去也不迟。”
这倒也是。她此时自己都已是全身无力的情况下,不仅过去会影响到御医的注意力,而且辰矣是私自出宫的,既然是御医,自然认识辰矣。他明明白白知道辰矣身在白府却知情不报,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也不足以自保,这么说来,见过这位御医的人越少越好。
想来白杨定是花下不少功夫,方才请得御医过来,倒要好好谢谢他了。
只是能在皇子出宫这等情形下,依旧可以请得出御医的白杨,其在朝野上的功力果然不敢小觑啊。
心里虽然想过这么万千多的念头,可良兮脸上依旧是一派自然地接过衣裳。这是一件红色打底的双层长夹袄,只此一件披在肩上,即可保全她的身子不受风寒。
白杨想的是很周到。可是,良兮在水面上将衣服正正反反翻转了几个面,却一点也不见白杨有流露出一点难堪或者要出去回避的意思。
心思缜密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此刻的尴尬。
良兮用一双清澈不带一点杂质感□彩的眼神注视着他,还善意地提醒着,咳了两声,好像在说“你还等着看什么?”
白杨再次拿暧昧瞅了她一眼:“都已是夫妻……”
良兮很正经地纠正他:“还没有完成仪式。”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给白杨接话的机会嘛……
果不其然,白杨戏谑地笑道:“那便现在来完成如何?”
他白皙的手伸进水里,居然熟练地将她抱起,一边笑:“娘子辛苦了,让为夫来尽点责任。”
良兮瞠目结舌,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个音符:“放下,我我我自己来!”转身,迅速披起红色棉袄,跑开白杨的控制范围,以闪电之速完成一切并打开了门。
正好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听到过对门有过动静,隐隐约约有过一个中年男人吩咐要多加小心照顾的声音。良兮猜着辰矣的房间就在她对门,她的身形极其矫捷得一闪而进,接着按照心中所想,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把门口“卡擦”一合,白杨那张精细的脸顿时被隔绝了。
良兮有点小小的沉闷,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当视线一扫到床上那个身影的时候,她的脑子似乎更加不够用了。
明明方才还对白杨展示过连绵怒意的眼角瞬间便湿透了。
良兮连擦去泪的时间都顾不上,径直奔到床前,翻开他身上的被褥一角,细细查看起他身上的伤痕来。
腥红刺眼的伤痕,一道道竟像是刻在良兮心口上,没看到一道,额前的经脉便惊得一抽。他小腹上居然有数道伤口,丑陋得似一条条蝼蚁爬在他滑润的肌肤上,狰狞地撕开一个个口子。
无数的辛酸,和着这段时间对辰矣的想念一股脑儿涌上心房,揪着她的伤口,又痒又疼,费再多的力气却总是够不到伤口。
辰矣就是她的伤。
也许她心里的伤痕累累看不见,辰矣腹上的伤痕却清晰在目。
良兮拽紧了捏着被角的拳头。
这些伤口,都是白杨的手下添上去的吗?
这么多一小道一小道的伤口,要一一镌刻上去,是何其痛苦。虽然看伤痕很短,可是口子却裂得很深,可见这些伤人的暗器该是何等惨无人寰。
都是些没长脑袋的奴才啊!
竟然连当朝皇子都敢这样伤害!一定是白杨授意的。对,一定是他!否则借谁有这个胆子?
良兮想止住泪水,饶是她再怎么隐忍,还是有不少滴落在辰矣伤处。听说眼泪是咸涩的,不知道会不会让辰矣的伤口复原得更快一点。
仔细给辰矣盖上被子。
熟睡中的他,阖上好看的眼眸,细长的眼睫轻颤颤的,依然有一种安然的美丽留在眼角。他的脸色微微显得苍白,却总算有了一丝血色。
将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眼上,默念着,“辰矣辰矣辰矣……”
好像着了魔一样。
良兮不知道辰矣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就他身上的伤痕来说,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撕裂开一般痛苦,倘若亲眼目睹他受伤的全过程,真不知会不会发疯。
就这样细细地用手抚过辰矣腹上的伤以及他那张黯然失色的脸庞,拭去他额前的细汗,描绘他的眉峰,感受他微弱的呼吸……这是隔了多久了,她终于再次见到辰矣。
能赶在她未彻底嫁人之前,她想也不敢想的,他们真的没有错过。
良兮眼眶一热,突然俯下身,她的唇贴着辰矣的。
没有甜蜜腻人,没有心跳加速,更没有回应,良兮却觉得这是她这两时代最难释怀的一个吻。
不是因为它有多么惊心动魄,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刻骨铭心,而是因为单纯。良兮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轻轻吻着辰矣干燥起皮的唇,只凭着一个单纯的念头,就因她想吻他!
辰矣憔悴的模样,让良兮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躺着,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良兮却觉得他是天地间最凛然正气的男子汉。
世间能有几个男人肯为他人放弃一切孤身犯险?
这是以死求全的卑微,是孤注一掷的决然。
良兮被这一种认知填的满满的,一手抚着心爱之人近在眼前的美好容颜,一手感受他还活着的脉动。只需要这样便足够了。
她经历过21世纪的世故,认定此生难求的感情。
时间静静地在流淌,良兮思绪万千,却抓不住一丝一缕的真实,然而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正午时分。
门外偶尔有些响动传进来。良兮以为是丫头进来唤她用饭的,不予置理,只眼巴巴地望着那双眼睛,希望他能突然睁开,然后她要告诉他,她对过去的那些都不介意了,就算他真的要杀她。
房门猛地被拉扯开,良兮不满地皱了下眉头。只是一顿饭罢了,不吃又不会死人。哪里知道神色慌张,进来的人竟然是白杨。
严肃的眼神,紧抿着唇,额前散落一缕碎发,仿佛也顾不得去拨弄一下。
向来考虑周全,无所畏惧的他这么着急,良兮是第一次见到,顿时也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白杨半是思索半是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教良兮一下子怎么适应得了过去充满玩味能言会道的白杨瞬间变成这副模样!她乱了手脚,多瞧了白杨几眼,又立刻转身把辰矣身上盖的毛皮毯子掀起来平摊到一边,所幸床够大,她做完这个,转而又去搬弄昏睡的辰矣。
白杨讶然道:“你做什么?”
良兮一边搬弄着辰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眼里是无限的柔情,也不看白杨只是正色地解释道:“我想,是不应该打搅你的时候了。”
白杨何等聪明,立刻会意,走上前一把抓住她不停的手。然而,包裹在手心的手腕已经瘦至如此……他心中隐隐有一丝歉疚油然而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良兮低头:“我知道。”她虽然不聪明绝顶但也不是个傻子,何况是自己讲的话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你这样说是要和我分道扬镳吗?”白杨难得正经一次,瞪眼急道,“你明明就知道现在就凭你一人之力出白府简直是死路一条!这样你还要离开我?”
他的眼睛都急得发红。
良兮在心底仔细斟酌了下语句,弱声道:“辰矣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不能不顾他的安危,但是这跟你没有关系。辰矣既然是当朝唯一的皇子,他的下落自然是整个国家的重点,也许一路上会有很多人阻拦我们,但我不怕,除非我死了,不然绝不会让他们找到辰矣!”
“可是白府不一样,你们家族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一定不是一代两代人的努力,辰矣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所以——”
“谁说没有关系?”白杨听到一半突然发出一声爆喝,“他死不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