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a五虎平西 作者:清.不题撰人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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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苍天不绝小英雄,险死还生到驿中;
只为灾星犹未退,奸谋屡害迭重重。
再说嘉佑王听了狄母后之言,说到他为娘的难及得当今贵妃之语,是以难救得侄儿。天子听了这句话,担当不起,心中觉得惭愧,忙上前曲背弯腰,尊声:“母后娘娘不用心烦,如今即差官前去救他罢。”太后娘娘说道:“此时只恐头儿堕地了。”众文武说:“臣启娘娘,此时天色尚早,狄上亲还未正刑。”当时天子即差值殿官急往法场救转狄爷。此时国丈怒容满脸,焦廷贵得意洋洋,大骂一声:“庞贼!”快马加鞭回归王府,报与高年太后。太太听罢,惊惶之际流泪说:“儿啊,想你吃了许多苦楚,受了多少辛劳,方能征服西辽,只望你平安人吃平安饭,岂知今日又起风波,大难临身。幸得姑娘出朝去救,圣上必然恩赦了。”按下不表太太之言。
再说狄爷得救,进了金銮殿,叩谢君恩赦罪,多蒙太后娘娘活命之恩,又参见太祖龙亭。国文也参见了太后娘娘,太后说:“你是国丈么?”庞洪说:“臣不敢当的。”太后说道:“你堂堂天子的国丈王亲老大人,你既为极品之官,何必如此生成一片妒贤嫉能之心,几番陷害我侄儿?你做人为何这等狠恶奸刁的?”庞洪说:“这是臣不敢为的。”太后说:“胡说!好好地保他前去征西辽,要借刀杀人,你还强辩么?”庞洪说道:“娘娘,是老臣一心为国,犹恐西辽又动干戈,因思没有勇将可当此任,是以保举五虎英雄前往,若不是老臣保他前往西辽,狄王爷焉能加官进爵,势位封王。”太后说道:“他封了王位,你满恨着,又与杨滔同谋把飞龙顶冒凤姣来行刺,我侄儿几乎死在番婆之手。又亏得皇天庇佑,这英雄又是死里逃生,皆得包卿之力。就是今日这条计,全亏得老身早已知情,如若不然,我侄儿身首分为两段。到底狄青有何不好,你与他结得如此深冤,定要生心害他?今日可将冤家之由实实说来,休得隐讳。”庞洪此时伏倒金阶,头也抬不起,只得连称:“娘娘啊,臣实无此意,休得枉屈了老臣。”太后娘娘说:“今日老身与你讲个明白,自今以后劝你要做个好人罢。倘若仍要做奸臣,不独臭名万载,只恐罪盈满贯之日终须有报。近则报在自己,远则报在儿孙。”此时国文也不敢再答奏,只得诺应连声而退。
太后娘娘又问当今道:“若说珍珠旗是假的,庞国丈是个能手,何不命他把真旗取到,如取得真旗回来,目今这旗是假的,然后定罪如何?”天子一想,若要国丈去,明是叫他前去吃苦了,说:“母后,旗之真假,如今一刻之间,到底力辨不清,且从缓而辨。但狄青有失君臣之礼,如若置之不问,有于国法,难服众臣之心,还望母后谅情处断。”若讲到嘉佑王在庞妃面上,原来不肯吃亏的,只因狄太后出朝,虽赦了平西王,到底还要问他定罪名,多少遮遮面光。此时犹太后想来失了君臣之礼,原是难正国法处斩的,今日罪名不依,恐被众人私议,便叫声:“包卿,你是个忠心正直之人,须判定他一个什么罪名,方为妥善?”包爷说:“臣启娘娘,若论臣失君礼,即与欺君之罪相同,本该立时斩首。惟念有功于此,从减等定他一个徒罪,实为至当。”太后说:“包公判断公平,可准依的。”说完即起,扶辇回宫而去,随即又抬送回大祖龙亭。此时仁宗天子、众大臣一同相送,狄太后放心回宫中,不表。
且说嘉佑王便说:“包卿即把平西王定了徒罪,还该定了地方才好。”包公一想,这是试我面光的,乃据理而行,有甚相干!即奏道:“离京一百里,发配游龙驿,万岁龙心如何?”天子说:“准卿所奏。可着一员官押解狄青到驿中便了。”包爷说:“臣领旨。”又奏道:“陛下,那珍珠旗是真是假,不易辨分明,伏惟我王定夺。”天子说:“包卿,且收藏库内,另日再行定夺罢。”就此退班。此时天子摆驾回宫,见了庞妃,就把情由说知,也不再表。
且说众臣退班,各回衙府。有狄爷说声:“包大人,犯官回去一见母亲,就来听候起解了。”包爷说:“悉凭王亲,大人何日登程,决不来催促的。”二人一拱相别。狄爷到了王府门首,众弟兄一见说:“如今恭喜千岁了,得太后娘娘做救星。”狄爷说:“是了。”忙退进堂,见了母亲,就将此事说知,太太听了切齿骂声:“奸臣,明明又作奸计,内通女儿作线,我儿险些做了刀头之鬼。多亏得焦将军往南清宫报知姑娘,方得出朝,要当今赦罪。儿啊,姑娘恩德深重,你须时刻铭心。”狄爷道:“这也自然的。但如今孩儿定了一个徒罪,发去游龙驿的,今来拜禀母亲,明日要动身了。”太太听罢,心中烦闷起来,含着一汪珠泪,说道:“儿啊,母子团圆还是未久,如何今日又要分离?为娘好不心焦!”狄爷说:“母亲且免愁烦,若说游龙驿,离京有限路程,孩儿此去,可以常常来往的。”
是日狄爷打点往游龙驿,有众英雄闻知,进来说声:“千岁爷,不必前去,有我们保护在府中,差官若来催促,待他试试我们手段,打他一个七零八落,回去叫他远远不敢来惹千岁的。”狄爷闻言,喝声:“胡说!万般情面,要看包爷。他若到,不可恐吓他。况且乃是国法旨意,与这解官何干!”焦廷贵说道:“何不把这座王府改作游龙驿,住在家里好不便当。”狄爷喝声:“休得多言,本藩自有道理。若然不去,又有欺君之罪,为人顶天立地,出仕王家,忠字离不得的。”与众人正在言谈问,有狄太后传懿旨,请平西王到南清宫叙话。此时,狄爷进内辞了母亲,出王府去了。有二位英雄齐说:“可恼啊,可恼!今日好好一个平西王做不成,倒做起徒犯来。我们叫他不要去,他偏偏要去的。罢了,我们苦乐相同,跟随千岁到游龙驿,以得早晚相见,患难相均,方才合理。”众将闲话,休得烦言。
却说狄王爷来到南清宫,先叩下姑娘活命之恩,又与潞花王见礼,然后坐下吃茶。太后说:“侄儿啊,不是姑娘埋怨你,原是你的不是。君即是君,臣则为臣,因何把朝廷顶撞?大为不合。论来原有欺君之罪,如若不依,当今问个罪名,犹恐有国法森严,满朝多有议论你。今到着游龙驿,我有一句言语叮嘱于你,须要谨记留心。”狄爷说:“不知姑娘有何训谕,侄儿洗耳恭听。”太后说声:“孩儿,你今此去,犹恐庞洪害你之心不肯休息,又有怎么暗箭射来,你须刻刻在心。此去驿中每日费用,所该多少,或一千或八百,须问国库中取用,不可拿出自己财帛来用。此去须要常常回来,不可久别娘亲。说要去三年,自然我慢慢调停,只在半年一载之期,自必叫你回归,决不使满限三年的。”狄爷听罢,说声:“多谢姑娘,恩同渊海,教育良言,侄儿刻刻在心。”此时太后又吩咐备酒席,两位表弟对酌,潞花王说声:“表弟啊,你此去游龙驿,须要常常通个信息到来,免得我母子时常挂念。此言须要切记的。”狄爷点头应诺,弟兄又用酒一会。饮酒毕,狄爷拜别姑娘,辞了表兄。狄太后暗暗恨着庞贼,弄得侄儿又要分离了。此时潞花王送狄爷一程,出十里之外,方才作别转回。狄青回归王府对母亲说出姑娘吩咐一番言语、表兄叮嘱之言。太太烦闷之际,听了此言,心中十分感激,姑娘骨肉相看,情深意厚,潞花王千岁也是一般情厚。是夜,母子言说。不知狄青到驿,后事如何?正是:
只为奸臣条计巧,至教母子两分离。
第五十七回 国丈图谋托驿丞 狄青起解游龙驿
诗曰:
英雄灾晦未能除,故教奸佞屡相欺;
报应待时终有日,只争来早与来迟。
话说包龙图奉了狄太后命,把平西王定了一个徒罪,天子又差他押解。是日进朝回归府中,委了一个解官,备了一角文书。吩咐解官倘狄千岁未起程,不催速于他。押解官诺诺连声而退。
一口难说两话。先说庞洪朝罢回归,独坐内堂,只是烦闷沉沉,说道:“好好一个机会,好好的一个计策,眼看得狄青即分为两段,岂知焦廷贵这死遭瘟役天杀的到南清宫通了消息,至此又惹这婆婆出头,弄回狄青不做刀头之鬼,反把老夫骂得羞惭,难以见人。又可笑圣上真没主张,假旗欺君,倒不追究,只把那顶撞圣上之律,问了一个徒罪。今日又是一段好机会化为乌有。如今我若罢了,犹恐他日后还来寻我报仇的。且西辽差官天天等候,催速老夫除这小畜生,辽王送来财物,老夫已经收下,这几桩宝贝,我也爱得甚紧,若是交还了他,岂不可惜!况且些些小事,老夫办理不来,岂不被这辽官暗中取笑么?罢了,待我细细思量一个好计谋,必要除了这狗头,方才罢却心烦的。想来这秃狼牙在于我府中,一日两天还好,倘若收留长久,外人知觉,事就不美了。这便如何是好?”此时一心筹算,左思右想,计算不来,只是沉沉纳闷,思量一会,忽想起一事在心,说道:“忘记了,那游龙驿驿丞官,乃是老夫的家人,因他屡日办事能干,无有差错,故我把他提拔起来了,做了这个驿丞官。屈指光阴,已有六载,不免今日修书一纸,差人拿去,说要把狄青摆布身亡了,然后打算升他个七品官员,也是妙算。”此时庞洪想出这条计策,心中放下愁怀。即转入书房,对秃狼牙说:“秃将军,老夫昨天奏明万岁,调旗复验,要把狄青首斩,谁料狄青咬定旗是真的,圣上疑信不定,发交三法司勘问,老夫也在三法司边知会了,要他审实是假旗,正了欺君之罪,包得取他首级了,只是有屈将军多住几天的。”此时秃狼牙听了,只得安心等候。次日国丈又差家人打听狄青到了驿中否,然后再把书信投递。
却说狄王爷一连等候三天,不见解官到来,在着王府等得不耐烦了,只得差人前往催促。这解官想来,只有发配人延迟不愿往,如今狄千岁倒来催促起程,实是忠臣,可敬可敬。实时拿了文书,来到狄王府叩见狄千岁。此日,狄爷戴了小帽,穿上青衣,便唤解官:“将本藩上了刑具。”解官说:“千岁爷,这是小官不敢的。”狄爷说:“这是王法如此,非干你事。”解官说:“这也实是小官不敢的。”狄爷道:“本藩已说个不来罪你,快些上下上了刑具罢!”解官只得说道:“如此小官告罪了。”叩过千岁,把刑具上了。狄爷进内,别了母亲,老太太一见伤心不止,说:“儿啊,你好好一家王子,乐处安居。如今弄得如此光景,皆因庞贼父女相通,害得我今母子分离,好不凄惨也。”狄爷叫声:“母亲,休要伤心,孩儿今日亏得姑娘救了性命,如今到游龙驿只得百里之遥,比在朝一样的,母亲若虑无侍养,前时圣旨到单单国接娶公主,目下该应到了。便有媳妇陪伴了。”
再三劝解母亲之际,忽有几位将军进入中堂,说要同千岁前往。狄青说:“你们不必前去。”岂知这些众弟兄义重情深,必要同去,死也死在一堆,亡也亡在一处。平西王听了含笑说:“你们要做官的人,食了朝廷俸禄,要与王家办事,不能同本藩同去。”众位将军说:“千岁,我们吃什么朝廷俸禄?自今之后我等官也不做了,跟随千岁的好。”狄爷哈哈大笑道:“你们众兄弟,若丢本藩不开,常来常去,何等不美?你们若必要同去,待我一剑自刎便了。”太太又叫:“列位将军,你们不必执一己之见,我儿说话却也不差的。你们如听了他说,或来或去时时通个消息与老身也好。”四位英雄只得无奈何。骂声:“庞贼,把你碎尸万段,难消我恨!”当时狄爷别过母亲,转身出来,张忠说:“我等必要送千岁的。”焦廷贵道:“如若不许我们送千岁,休得想去。”
你一言我一语。狄爷笑道:“本藩有什么好处,倒要你们这般好处,却也难得。”吩咐解官:“就走罢。”解官说:“请千岁乘轿。”狄爷说:“我有王法在身,如何坐起轿来?”解官说:“千岁必要坐轿的。”狄爷一想,平日间没有刑具,看着撒开大步走路好不爽快。如今上了刑具,行走艰辛不便,坐轿而去便了。此时这乘轿并不是随常用的布帏小轿,乃是一品坐的逍遥八抬金银大轿。狄爷说:“此轿太好,用不着的。”解官说:“千岁再要好的也有,如要常轿没有了,请千岁上轿吧。”狄爷明知多有常用的轿,只因解官畏惧着本藩,故来好好地奉承,连忙上轿坐了。太太倚在府门首,心中凄惨。府门外多少官员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