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_00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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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柔然头兵可汗始得返国,事魏尽礼。及永安以后,雄据北方,礼渐骄倨,虽信使不绝,不复称臣。头兵尝至洛阳,心慕中国,乃置侍中、黄门等官;后得魏汝阳王典签淳于覃,亲宠任事,以为秘书监,使典文翰。及两魏分裂,头兵转不逊,数为边患。魏丞相泰以新都关中,方有事山东,欲结婚以抚之,以舍人元翌女为化政公主,妻头兵弟塔寒。又言于魏主,请废乙弗后,纳头兵之女。甲辰,以乙弗后为尼,使扶风王孚迎头兵女为后。头兵遂留东魏使者元整,不报其使。
'5'当初,柔然国的头兵可汗刚被放回国的时候,对北魏毕恭毕敬,礼仪周全。到了永安年间之后,头兵可汗在他所占据的北方开始称雄,于是对北魏渐渐地变得傲慢起来,虽然仍旧和北魏保持书信与使者来往,但是不再自己称臣了。头兵可汗曾经到过洛阳,心里仰慕中原,就按照北魏的官制设置了侍中、黄门等官职;后来他得到了北魏汝阳王的典签淳于覃,非常亲近宠信,十分重用,委任为秘书监,使其主管文书。在北魏分裂成东魏、西魏之后,头兵可汗变得更加傲慢放肆,多次在边境地区制造事端。西魏的丞相宇文泰考虑到刚在关中地区建立新都,同时正和东魏发生摩擦,就想用联姻的办法来安抚头兵可汗。请文帝将舍人元翌的女儿封为化政公主,让她嫁给头兵可汗的弟弟塔寒为妻。宇文泰又劝说文帝,请他废掉乙弗皇后,娶头兵可汗的女儿。甲辰(十五日),文帝叫乙弗皇后削发为尼,又派遣扶风王元孚去迎接头兵可汗的女儿来当西魏的新皇后。头兵可汗于是扣留了东魏的使者元整,不派使者回报。
'6'三月,辛酉,东魏丞相欢以沙苑之败,请解大丞相,诏许之;顷之,复故。
'6'三月,辛酉(初二),东魏的丞相高欢由于沙苑战役失利,请求解除他的大丞相职务,孝静帝颁下诏书,表示同意;没过多久,高欢又重新担任大丞相。
'7'柔然送悼后于魏,车七百乘,马万匹,驼二千头。至黑盐池,遇魏所遣崐卤簿仪卫。柔然营幕,户席皆东向,扶风王孚请正南面,后曰:“我未见魏主,固柔然女也。魏伏南面,我自东向。”丙子,立皇后郁久闾氏。丁丑,大赦。以王盟为司徒。丞相泰朝于长安,还屯华州。
'7'柔然国终于将悼后送往西魏,陪嫁品有七百辆车、一万匹马、二千头骆驼。到达黑盐池的时候,遇上了西魏派来迎接新皇后的仪仗队与侍卫队。柔然人宿营时,门户与席子都朝向东方,扶风王元孚请他们朝向正南方,悼后说道:“我还没有见到魏主,依然算是柔然国的女子,你们魏国的仪仗队面向南方,我自己面向东方。”丙子(十七日),文帝正式册封郁久闾氏为皇后。丁丑(十八日),大赦天下。封王盟为司徒。丞相宇文泰来到长安朝拜文帝之后,又返回华州屯兵。
'8'夏,四月,庚寅,东魏高欢朝于邺;壬辰,还晋阳。
'8'夏季,四月,庚寅(初二),东魏的高欢来到邺城朝拜孝静帝。壬辰(初四),高欢返回晋阳。
'9'五月,甲戌,东魏遣兼散骑常侍郑伯猷来聘。
'9'五月,甲戌(十六日),东魏派遣兼散骑常侍郑伯猷到梁朝聘问。
'10'秋,七月,东魏荆州刺史王则寇淮南。
'10'秋季,七月,东魏荆州刺史王则侵犯淮河以南地区。
'11'癸亥,诏以东冶徒李胤之得如来舍利,大赦。
'11'癸亥(初六),由于东治的犯人李胤之得到了如来佛的舍利,梁武帝颁下诏书,大赦天下。
'12'东魏侯景、高敖曹等围魏独孤信于金墉,太师欢帅大军继之;景悉烧洛阳内外官寺民居,存者什二三。魏主将如洛阳拜园陵,会信等告急,遂与丞相泰俱东,命尚书左仆射周惠达辅太子钦守长安,开府仪同三司李弼、东骑大将军达奚武帅千骑为前驱。
'12'东魏的侯景、高敖曹等人在金墉包围了西魏的独孤信,太师高欢率领大军跟在后头;侯景放火焚烧了洛阳城内外所有的官衙与居民住宅,只有十分之二三的房子得以幸存。西魏的文帝正要去洛阳祭拜列祖列宗的园陵,刚好收到独孤信等人的告急文书,就和丞相宇文泰一道东行。文帝命令尚书左仆射周惠达辅佐太子元钦守卫长安,又令开府仪同三司李弼、车骑大将军达奚武率领一千名骑兵作为先头部队。
八月,庚寅,丞相泰至城,侯景等欲整陈以待其至,仪同三司太安莫多娄贷文请帅所部击其前锋,景等固止之。贷文勇而专,不受命,与可朱浑道元以千骑前进,夜,遇李弼、达奚武于孝水。弼命军士鼓噪,曳柴扬尘,贷文走,弼追斩之,道元单骑获免,悉俘其众送恒农。
八月,庚寅(初三),西魏丞相宇文泰到达城,侯景等人准备排列好军阵等待宇文泰前来,仪同三司太安人莫多娄贷文请求带领自己的部属去袭击宇文泰的先遣部队,侯景等人坚决阻止了他。莫多娄贷文生性勇敢而执拗,不接受上司的命令,和可朱浑道元两人领着一千名骑兵向前方进发。夜间,他们在孝水遇见了李弼、达奚武。李弼命令士兵们擂鼓呐喊,在地上拖树枝扬起尘土,莫多娄贷文以为对方是大部队,转身逃跑,李弼追上去杀掉了他。可朱浑道元单人匹马逃了回去,手下的人都被俘虏,被送往恒农。
泰进军东,侯景等夜解围去。辛卯,泰帅轻骑追景至河上,景为陈,北据河桥,南属邙山,与泰合战。泰马中流矢惊逸,遂失所之。泰坠地,东魏兵追及之,左右皆散,都督李穆下马,以策泰背骂曰:“笼东军士!尔曹王何在,而独留此?”追者不疑其贵人,舍之而过。穆以马授泰,与之俱逸。
宇泰进军水东部地区,侯景等人在夜里解除了金墉之围离去。辛卯(初四)宇文泰统率轻装骑兵追击侯景直到黄河边上,侯景布置军阵,在北面占据了河桥,在南面连接邙山,与宇文泰交战。宇文泰的战马中了流箭,受了惊,于是胡乱地狂奔起来。宇文泰从马上跌了下来,东魏的士兵追到跟前,身边的人都逃散了。都督李穆见到这种情景,跳下马来,挥鞭抽打宇文泰的后背,骂道:“你这狼狈不堪的小兵,你们的头子在哪里,为什么你一个人呆在这儿?”追赶的东魏兵也就没想到宇文泰是贵人,放弃了他从旁边过去。李穆将自己的马让宇文泰骑上,两人一起逃掉了。
魏兵复振,击东魏兵,大破之。东魏兵北走。京兆忠武公高敖曹,意轻泰,建旗盖以陵陈,魏人尽锐攻之,一军皆没,敖曹单骑走投河阳南城。守将北娫ブ荽淌犯哂览郑吨幼嫘肿右玻氚讲苡性梗彰挪皇堋0讲苎龊羟笊不得,拔刀穿阖未彻而追兵至。敖曹伏桥下,追者见其从奴持金带,问敖曹所在,奴指示之。敖曹知不免,奋头曰:“来!与汝开国公。”追者斩其首去。高欢闻之,如丧肝胆,杖高永乐二百,赠敖曹太师、大司马、太尉。泰赏杀敖曹者布绢万段,岁岁稍与之,比及周亡,犹未能足。魏又杀东魏西兖州刺史宋显等,虏甲士万五千人,趟河死者以万数。
部队重新振作之后,又向东魏的部队发起了攻击,东魏遭到了惨败,将士们纷纷逃往北方。京兆忠武公高敖曹心里轻视宇文泰,他树起旗盖以显示军阵的威风,西魏的将士们都迅猛地攻过去,打得对方全军覆没,高敖曹单人匹马跑去投奔河阳南城。该城的守将北豫州刺史高永乐,是高欢族兄的儿子,与高敖曹有怨仇,关紧城门不放高敖曹进去。高敖曹仰头大喊要求上面放一根绳子下来,见不被理睬,就拔出腰刀凿门,可是门还没有凿开,追兵就赶到了,高敖曹只好趴到桥的下面。追赶的西魏兵看见他的奴仆手里拿着一条金带,就问高敖曹的下落,奴仆指出了主人藏的地方。高敖曹知道自己已无法免除一死,便昂起脑袋对追兵说道:“来吧!送给你一个当开国公的机会。”追兵砍下他的脑袋离去了。高欢听到这个噩耗,好象丧失了肝胆一样,打了高永乐二百大棍,又追封高敖曹为太师、大司马、太尉。宇文泰奖赏杀高敖曹的人一万段布匹与绢帛,每年给他一部分,一直到北周灭亡的时候,还没有给足。西魏的部队又杀死了东魏西兖州的刺史宋显等人,俘虏士兵一万五千人,至于淹死在黄河里的东魏兵更是数以万计。
初,欢以万俟普尊老,特礼之,尝亲扶上马。其子洛免冠稽首曰:“愿出死力以报深恩。”及邙山之战,诸军北渡桥,洛独勒兵不动,谓魏人曰:“万俟受洛干在此,能来可来也!”魏人畏之而去,欢名其所营地为回洛。
当初,高欢因为万俟普爵位高年龄大,所以给予他特殊的礼遇,曾经亲自扶他上马。万俟普的儿子万俟洛摘下帽子向高欢叩头,说:“我愿出死力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在邙山战役中,其他部队都跨过河桥向北方逃跑,唯独万俟洛命令自己的部属停留在原地,他对西魏的将士们喊道:“我万俟受洛干在此,你们能过来的就来吧!”西魏的将士都感到害怕,离开了。后来,高欢将万俟洛安营扎寨的地方命名为回洛。
是 西魏的日,东、西魏置陈既大,首尾悬远,从旦至未,战数十合,氛雾四塞,莫能相知。魏独孤信、李远居右,赵贵、怡峰居左,战并不利;又未知魏主及丞相泰所在,皆弃其卒先归。开府仪同三司李虎、念贤等为后军,见信等退,即与俱去。泰由是烧营而归,留仪同三司长孙子彦守金墉。
这一天,东、西魏布置的军阵都非常庞大,头尾相距很远,从早晨到晚上,双方一共交战了几十次,直打得烟雾尘土四处弥漫,相互都看不清楚。西魏的独孤信、李远处在右面,赵贵、怡峰处在左面,交战过程中都失利了;他们又不知道文帝与丞相宇文泰在哪里,于是都扔下了自己率领的士兵先跑回来。开府仪同三司李虎、念贤等人属于后续部队,看到独孤信等人退却,就和他们一道离开了战场。宇文泰因此只好烧掉营帐返回,留下仪同三司长孙子彦镇守金墉。
王思政下马,举长左右横击,一举辄踣数人。陷陈既深,从者尽死,思政被重创,闷绝,会日暮,敌亦收兵。思政每战常著破衣弊甲,敌不知其将帅,故得免。帐下督雷五安于战处哭求思政,会其已苏,割衣裹创,扶思政上马,夜久,始得还营。
王思政跳下马来,举起长矛左右出击,一抬手就得倒下几个人。慢慢地,他陷入敌人的军阵已经很深,跟随着他的人都死光了,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昏迷过去。此刻已临近夜晚,敌人也开始收兵了。王思政每一次打仗都穿着破旧的衣袍与盔甲,敌人看不出他是将帅,因此他幸免于难。他的帐下督雷五安在战场上哭着寻找他,刚好他也已经苏醒过来,雷五安就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为他包扎好伤口,然后扶他上马,入夜很久了,他们才返回营地。
平东将军蔡下马步斗,左右劝乘巴以备仓猝,怒曰:“丞相爱我如子,今日岂惜生乎!”帅左右十馀人合声大呼,击东魏兵,杀伤甚众。东魏围之十余重,弯弓持满,四面拒之。东魏人募厚甲长刀者直进取之,去可三十步,左右劝射之,曰:“吾曹之命,在此一矢,岂可虚发!”将至十步,乃射之,应弦而倒,东魏兵稍却,徐引还。平东将军蔡跳下马徒步格斗,身边的部属都劝他再上马,以便遇上紧急情况时赶紧离开,蔡怒气冲冲地说道:“宇文丞相就象爱他自己的儿子一样爱我,今天我怎么能在乎自己的性命!”说罢,他带着身边的十几个人齐声大喊着,向东魏的将士冲击,杀伤了许多人。东魏的部队把他们围了足足十几层,蔡拉弓搭箭,抵抗四面八方的敌人。东魏出重金悬赏,身穿厚甲手持长刀的人一直向前猛冲,想要捉住他们,大约只有三十步远了,蔡身边的部属都劝他放箭,蔡回答说:“我们的性命,全在这一枝箭上头,怎么可以随便射出去?”直到敌人离他只有十步远的时候,蔡才将箭射出,随着弓弦一动,打头的东魏兵倒在地上,后面的人向后退了一些,蔡慢慢地带领自己的部下返回营地。
魏主至恒农,守将已弃城走,所虏降卒在恒农者相与闭门拒守,丞相泰攻拔之,诛其魁首数百人。
西魏的文帝来到恒农的时候,守将已经放弃该城逃跑了,城里原来被西魏俘虏的东魏兵一同关闭城门,进行抵抗,西魏丞相宇文泰攻下了该城,杀掉了几百名领头的人。
蔡追及泰于恒农,夜,见泰,泰曰:“承先,尔来,吾无忧矣。”泰惊不得寝,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