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_00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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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敌人的势力已经在衰落,朝廷的援军就要开到,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就不必担心敌人不败。”随即,刘道济挑选一部分左右亲兵分配给裴方明指挥。叛军在城外四处扬言,声称“裴方明已经战死。”城中的将士听到这个谣言都十分恐慌。刘道济在当天夜里,命人点燃一排火把,让裴方明出来与大家相见。这样,城中的军心才安定。刘道济拿出所有的财物放在北射堂,命裴方明等人招募新军。当时城中有人谣传刘道济已经死了,因而没有人肯来应征。梁俊之建议刘道济,把侍奉左右的奴仆三十余人送出刺史府,并告诉他们:“我的病情已经稍微减轻,你们可以随便回家休息。”奴仆侍从们出了刺史府之后,城中百姓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每天前来应募当兵的都有一千余人。
'27'初,晋谢混尚晋陵公主。混死,诏公主与谢氏绝婚;公主悉以混家事委混从子弘微。混仍世宰辅,僮仆千人,唯有二女,年数岁,弘微为之纪理生业,一钱尺帛有文簿。九年而高祖即位,公主降号东乡君,听还谢氏。入门,室宇仓廪,不异平日,田畴垦辟,有加于旧。东乡君叹曰:“仆射平生重此子,可谓知人;仆射为不亡矣!”亲旧见者为之流涕。是岁,东乡君卒,公私咸谓赀财宜归二女,田宅、僮仆应属弘微。弘微一无所取,自以私禄葬东乡君。
'27'当初,东晋的谢混娶晋陵公主为妻。谢混死后,晋安帝司马德宗下诏,命晋陵公主与谢家断绝婚姻关系。晋陵公主于是把谢家的事全都托付给谢混的侄儿谢弘微。谢混家几世都是朝廷宰相辅臣,仅僮仆就有一千人之多。谢混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年纪也仅有几岁,谢弘微为谢混经营生计,一文钱或一尺丝帛都登记入帐。过了九年,刘裕称帝即位,晋陵公主降号称东乡君,刘宋朝廷准许她再回到谢家。东乡君进门以后,看到房屋粮仓跟平时一样,又开垦一些荒地,农田比以前还多。东乡君叹息说:“谢混在世时,一直看重这个孩子,可以说有知人之明。谢混可以虽死犹生了。”亲戚旧友看到这情形,也不禁为之流泪。这一年,东乡君去世了。无论官府和谢氏家族都认为,谢家的金银财宝应归二个女儿,而田宅、仆役应该归谢弘微所有。谢弘微却什么都不要,而且用自己的俸禄,安葬了东乡君。
混女夫殷睿好,闻弘微不取财物,乃夺其妻妹及伯母、两姑之分以还戏责。内人皆化弘微之让,一无所争。或讥之曰:“谢氏累世财产,充殷君一朝戏责,理之不允,莫此为大。卿视而不言,譬弃物江海以为廉耳。设使立清名而令家内不足,亦吾所不取也。”弘微曰:“亲戚争财,为鄙之甚,今内人尚能无言,岂可导之使争乎!分多共少,不至有乏,身死之后,岂复见关也?”
谢混的女婿殷睿喜欢赌博,听说谢弘微不要谢家的财物,于是,夺取妻子的妹妹、伯母和两位姑母应得的谢家财产,用来偿还赌债。谢家人受谢弘微谦让精神的感化,没有任何争执。有人指责谢弘微说:“谢氏家族几代的家产,都成了殷睿一日之间的赌债,没有比这更不合理的事情了。而你却视而不见,就好像把财物都抛进江海之中却自以为清廉一样。假如为了博取一个清白的名声,而使家里生计困难,也是我认为不可取的做法。”谢弘微说:“亲戚之间争夺财物,是最为卑鄙的事情。如今家里的人都还不干预,我怎么可以教她们去争!家产分多分少,总不至于匮乏。人死之后,谁还在乎身外之物?”
'28'秃发保周自凉奔魏,魏封保周为张掖公。
'28'投奔北凉的秃发保周又从北凉逃奔北魏。北魏朝廷封秃发保周为张掖公。
'29'魏李顺复奉使至凉。凉王蒙逊遣中兵校郎杨定归谓顺曰:“年衰多疾,腰髀不随,不堪拜伏;比三五日消息小差,当相见。”顺曰:“王之老疾,朝廷所知;岂得自安,不见诏使!”明日,蒙逊延顺入至庭中,蒙逊箕坐隐几,无动起之状。顺正色大言曰:“不谓此叟无礼乃至于此!今不忧覆亡而敢陵侮天地;魂魄逝矣,何用见之!”握节将出。凉王使定归追止之,曰:“太常既雅恕衰疾,传闻朝廷有不拜之诏,是以敢自安耳。”顺曰:“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天子赐胙,命无下拜,桓公犹不敢失臣礼,下拜登受。今王虽功高,未如齐桓;朝廷虽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诏;而遽自偃蹇,此岂社稷之福邪!”蒙逊乃起,拜受诏。
'29'北魏太常李顺,再次出使北凉。北凉王沮渠蒙逊派中兵校郎杨定归对李顺说:“我年老多病,腰腿不太灵便,不能下跪叩拜。等三五天稍稍好转,再与你相见。”李顺说:“你年迈多疾,朝廷早就知道,怎么可以自己苟且偷安,不出来会见钦差大使!”第二天,沮渠蒙逊请李顺入宫,来到庭上,沮渠蒙逊靠着几案坐在那里不动,全无起身行礼的表示。李顺态度严肃,大声说:“没有想到你这个老头儿竟无礼到这种地步!如今你不担心国破家亡,竟敢侮辱天地,你已经魂飞魄散了,还有什么必要见你。”于是,他带着符节,转身就要出去。沮渠蒙逊急忙让杨定归追上,并劝阻他说:“太常你既然已经宽恕我们主上年老有病,而且又听说朝廷有特许不行叩拜大礼的诏命,所以才敢这样放肆。”李顺说:“当年齐桓公九次荣任各诸侯国的盟主,匡扶号令天下。周天子赏他祭祀用的肉,命他不必叩拜,齐桓公却仍不失臣子对君主的礼节,仍在台下叩拜,再上台接受祭肉。如今大王的功德虽高,终究比不上齐桓公。朝廷虽然特别尊重你,却从来没有下过特许不拜的诏书,而你自己却举止傲慢,这怎么能是贵国的福分!”沮渠蒙逊这才起身叩拜,接受诏书。
使还,魏主问以凉事。顺曰:“蒙逊控制河右,逾三十年,经涉艰难,粗识机变,绥集荒裔,群下畏服;虽不能贻厥孙谋,犹足以终其一世。然礼者德之舆,敬者身之基也;蒙逊无礼、不敬,以臣观之,不复年矣。”魏主曰:“易世之后,何时当灭?”顺曰:“蒙逊诸子,臣略见之,皆庸才也。如闻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继蒙逊者,必此人也。然比之于父,皆云不及。此殆天之所以资圣明也。”魏主曰:“朕方有事东方,未暇西略。如卿所言,不过数年之外,不为晚也。”
李顺回到平城,北魏国主拓跋焘询问北凉的情况。李顺回答说:“沮渠蒙逊控制河西,已超过三十年了。他历经艰难,也多少知道随机应变。怀柔远方民族,群臣及部众既敬畏又服从。虽不能给子孙留下基业,仍足以在有生之年掌握大权。然而,礼仪是道德的表现,恭敬是修身的基础。沮渠蒙逊无礼,不敬,在我看来,他的日子也不长了。”拓跋焘说:“下一代继位后,什么时候会灭亡?”李顺说:“沮渠蒙逊的几个儿子,经我大致考察,都是平庸无能之辈。而我听说敦煌太守沮渠牧犍还比较成器,将来继承王位的一定是他。可是他与他的父亲蒙逊相比还差得很远。这是上天帮助您建立伟业呀!”拓跋焘说:“我现在正在东方,与燕国用兵,还没有机会进攻西方。如果真的象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吞并凉国也就是数年之后的事,并不算晚。”
初,宾沙门昙无谶,自云能使鬼治病,且有秘术。凉王蒙逊甚重之,谓之“圣人”,诸女及子妇皆往受术。魏主闻之,使李顺往征之。蒙逊留不遣,仍杀之。魏主由是怒凉。
最初,宾的僧人昙无谶,自称能够驱使鬼神,医治百病,而且有秘密的法术。北凉王沮渠蒙逊非常重视他,称他为“圣人”,沮渠蒙逊的女儿和儿媳也都在昙无谶那里接受他的法术。北魏国主拓跋焘听说后,派李顺前往北凉征召昙无谶。沮渠蒙逊却不肯放行,然后杀了昙无谶。因此,拓跋焘对北凉十分恼怒。
蒙逊荒淫猜虐,群下苦之。
沮渠蒙逊荒淫无道,猜忌暴虐,群臣和百姓深感痛苦。
十年(癸酉、433)
十年(癸酉,公元433年)
'1'春,正月,乙卯,魏主遣永昌王健督诸军救辽西。
'1'春季,正月,乙卯(十五日),北魏国主拓跋焘派遣永昌王拓跋健督率各路兵马,赶赴辽西救援。
'2'己未,大赦。
'2'己未(十九日),刘宋下令大赦。
'3'丙寅,魏以乐安王范为都督秦·雍等五州诸军事、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长安镇都大将。魏主以范年少,更选旧德平西将军崔徽、征北大将军雁门张黎为之副,共镇长安。徽,宏之弟也,范谦恭宽惠,徽务敦大体,黎清约公平,政刑简易,轻徭薄赋,关中遂安。
'3'丙寅(二十六日),北魏朝廷任命乐安王拓跋范为都督秦、雍等五州诸军事及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长安镇都大将等职。北魏国主拓跋焘因为拓跋范年纪幼小,又特别选拔了德高望重的老将平西将军崔徽,征北大将军、雁门人张黎担任拓跋范副将,共同镇守长安。崔徽是崔宏的弟弟。拓跋范谦虚恭谨,对属下宽厚体谅。崔徽能顾全大局,张黎清廉公正,使当地政务简单,刑法合理,役少税轻,关中安定。
'4'二月,庚午,魏主以冯崇为都督幽·平·东夷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幽·平二州牧,封辽西王,录其国尚书事,食辽西十郡,承制假授尚书、刺史、征虏已下官。
'4'二月,庚午(初一),北魏国主拓跋焘任命冯崇为都督幽州、平州、东夷等地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幽、平二州州牧等职,封为辽西王,以及录辽西封国尚书事,指定辽西十郡为他的采邑。并可按照朝廷旧制有权任命尚书、刺 史、征虏将军以下的官职。
'5'魏平凉休屠征西将军金崖、羌泾州刺史狄子玉与安定镇将延普争权,崖、子玉举兵攻普,不克,退保胡空谷。魏主以虎牢镇大将陆俟为安定镇大将,击崖等,皆擒之。
'5'北魏平凉地区匈奴族休屠部落人征西将军金崖、羌族人泾州刺史狄子玉二人,与安定的守将延普争夺权力。金崖、狄子玉兴兵攻打延普,没有取胜,率军撤退,固守胡空谷。拓跋焘任命驻守虎牢镇的大将陆俟为安定镇大将军,袭击金崖、狄子玉的部众,先后生擒了金、狄二人。
魏主征陆俟为散骑常侍,出为怀荒镇大将,未期岁,高车诸莫弗讼俟严急无恩,复请前镇将郎孤。魏主征俟还,以孤代之。俟既至,言于帝曰:“不过期年,郎孤必败,高车必叛。”帝怒,切责之,使以建业公归第。明年,诸莫弗果杀郎孤而叛。帝大惊,立召俟问之曰:“卿何以知其然也?”俟曰:“高车不知上下之礼,故臣临之以威,制之以法,欲以渐训导,使知分限。而诸莫弗恶臣所为,讼臣无恩,称孤之美。臣以罪去,孤获还镇,悦其称誉,益收名声,专用宽恕待之。无礼之人,易生骄慢,不过期年,无复上下,孤所不堪,必将复以法裁之。如此,由众心怨怼,必生祸乱矣。”帝笑曰:“卿身虽短,思虑何长也!”即日复以为散骑常侍。
北魏国主拓跋焘随即征召陆俟担任散骑常侍官,出任怀荒镇大将。不到一年,北方高车部落诸莫弗指控陆俟执法严苛,性情暴躁,对属下没有恩德,请求准许前镇将郎孤复职。拓跋焘于是将陆俟召还回京,重新起用郎孤代替陆俟。陆俟回到京师后,对拓跋焘说:“用不了一年,郎孤一定失败,高车部落一定叛变。”拓跋焘大怒,严厉斥责了陆俟,不再授予他官职,命他以建业公的身份返回私宅。第二年,高车部落诸莫弗果然杀掉郎孤,背叛了朝廷。拓跋焘十分惊异,立即召见陆俟,询问他说:“你是怎么知道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呢?”陆俟说:“高车人不知道上下尊卑的礼节,所以我才用威严的手段统治他们,用法律制服和约束他们的行为,打算逐渐引导和训练,使他们知道尊卑,懂得约束自己的行为。然而,诸莫弗却厌恶我的所作所为,就控告我严酷寡恩,而盛赞郎孤的美德。我因罪被免职回家,郎孤得以官复原职重新镇守怀荒镇,他为自己的声誉沾沾自喜,更加用意博得别人对他的赞誉,专用宽厚的态度对待他们。象高车部落这般不懂礼义的人,更容易骄傲怠慢,不过一年,就不再有一点上下的观念,朗孤也不能忍受他们的所为,就又用刑法制裁他们。这样一来,高车部落心怀怨恨,一定产生祸乱呀。”拓跋焘笑着说:“你的身材虽短,思虑却很长远!”当日,又重新任命陆俟为散骑常侍。
'6'壬午,魏主如河西,遣兼散骑常侍宋宣来聘,且为太子晃求婚;帝依违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