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死于冬季-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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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西江过去怎么没想到过这些呢?
虹死于难产。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一个“难产”就掩盖了一切,就不再被人追究了。可是虹那天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第二次上楼的时候就神情恍惚了呢?她来请教西江说为 什么所有的人都是不幸的?在昆德拉的所有小说中,还有他小说中的那所有的人物。西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虹的疑问,虹就晕倒在他的臂弯中,就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的衬衣。就在西江的怀中。虹的死,预示了什么?西江的永远不能够原谅自己,永远地,不能再爱别的女人,甚至青冈。为什么?为什么连想和青冈亲近的愿望都没有?是因为西江的生活中有青冈,虹才 会结婚?是因为结婚虹才会死于难产?
死于难产。一个多么无懈可击的理由。就解脱了所有人的所有的罪恶,以及所有人的,曾经对虹的不好。虹便是这样一个人受难而死。一个人来承担死亡的罪责。不,难产只是一个幌子。但那个被掩藏了的真相又是什么呢?有了难产医院就不会化验血液中的毒素了。多么精心策划的谋杀案,现在,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能够原形毕露了吗?
又是一曲慢舞。《雪绒花》。
足够无耻了。因为西江看到,此时此刻锦禾的脸已经完全贴在了那个高大的彼尔脸上。脸贴着脸。他们竟毫不避讳。因为是美国人?或者来自美国?就要有美国的做派?他们在慢舞中甚至相互抚摸?妈的他们就差当众做爱了。
卫军用他的手指触摸着青冈柔软的嘴唇。他不去亲吻它们。他知道那将导致怎样的后果,不可收拾的,所以不,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他就那样轻轻触摸着。那么坚硬的手指,划过轻柔的芬芳。这个他爱的女人。那么迷人的。那是他毕生迷恋的,青冈的嘴唇。还有他不能避开的,是青冈的凝望。她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他,尽管他们的家庭背景是那么不同。是的那就是青冈。只要低头,他就能看到她美丽的乳房。只是和最初的那一次不同了。那时候她还只是个青涩的野葡萄。他记得他终于伸出了手臂。然后就触到了那小小的坚硬的乳房。他不会忘记当时触电一般的感觉,如今几十年过去,他依然恍若梦中。时间使一切变得柔软,甚至沧桑的柔软。就像这个时代。到处是丰满的充满了诱惑的柔软。那熟透了的。甜腻腻的……
如今有谁堪摘?
卫军脱口而出但却不知道这是谁的词句。不过他知道那反正是女人的凄风苦雨,不知道是不是属于青冈。
蕾丝花边的透明乳罩。那春光的流泻。卫军看到了。所以他可能难以抵御。于是他转身离开。却被青冈阻挡。她只问为什么?为什么离开?
留下来,青冈请求着把卫军拉向她。她不再迟疑不再等待她坐下来,让卫军跪在她的面前。
是的卫军没有反抗他只能这样做。他知道是自己有负于青冈。他欠了她许多,欠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她的爱情她的青春,他不能在那高高的山冈上转过身就走,就踏着那殷殷的血迹离开了她,并且从此再没有让她找到他。
就那样卫军跪在那里等待着审判。
无论怎样的判决他都不会上诉,哪怕是终身监禁哪怕死刑立即执行。
卫军就跪在那里跪在青冈面前他知道他有罪。
然而青冈却将他的头颅紧紧抱在胸前,在她柔软的诱惑之间,他又忽然想到了那部经典名著《红与黑》。他不是想到了于连和市长夫人那刻骨铭心的恋情,而是想到了于连被绞刑后的头颅是怎样被爱他的侯爵小姐带走。侯爵小姐就那样乘着马车把心爱的人的头颅抱在胸前。她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和于连亲近的,所以卫军也在心里说,拿去吧,一个爱你的男人的头颅。
此时此刻卫军的头颅就在青冈的怀抱中。那起伏不定的柔软几乎窒息了卫军的意识,他开始急促喘息,就在那一刻他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自己,让头颅从此和青冈亲近。卫军知道自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所以他不能退却只能固守。他要死死守住那个最后的欲望的底线,然而,青冈却把卫军的头轻轻转向了电脑屏幕,说,看哪,这就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情景,你能够毫无感觉吗?
震惊充斥着卫军的眼睛。
我只想让你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大概,也是导演所梦想的一幕。
在喘息声中。
女孩子躺倒在厨房的地板上。
美国男孩只能爬上去趴在女孩身上。那也是被疯狂糜烂的法国兄妹强迫的。被逼迫与身下的女孩做爱。
于是他们做爱。那么投入的。扭动和呻吟。还有女孩咸涩的眼泪。
哥哥却在一边。走来走去煎着鸡蛋。那是因为他刚刚射精。手淫。也是被妹妹强迫的。面对着墙上女明星的照片。
然后是血。女孩子的。
在高高的山冈上。无论是之于青冈还是之于卫军,都是第一次。所以很疼。那压抑的喊叫。却能划破星空。那时候青冈还是小姑娘。
那撕心裂肺的喊叫,从此便永远回荡在卫军的脑海中。或者高声激荡,或者低声徘徊。就那样环绕着。仿佛痼疾,终生不去。
但是他没有停止。他或者曾经想过要停止的,但是他没有。
只是向前向前。冲击着疼痛。那也是青冈的愿望。尽管疼痛但绝不能终止。因为如果没有了交换,她就再也看不到父亲了。对青冈来说那才是真正的疼痛。她怎么能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呢?为此她什么都能做哪怕疼痛。只要交换能成功。她绝望地恳求着卫军。她说来吧来吧,千万不要停下来。她请求卫军不要在乎她的喊叫。她说她知道疼痛是必要的也是交换的一部分所以她不会放弃。她还知道很多“牛棚”里的人都因为疼痛而放弃了,死了,自杀了。甚至“牛棚”外的那个痴迷的母亲。就为了肖邦?和他的那迷雾一样的恋情?
不——她听到了那些也看到了那些放弃了生而选择了死的人们。她鄙视他们不能够原谅他们的胆小和懦弱。她亲眼看到了那些畏罪自杀的人是怎样被红卫兵从家里抬了出来,死了还要游街示众。不,她不要再看到父亲的死了,所以她不会把母亲自杀的消息告诉父亲。她知道只要家中有母亲,父亲就一定会坚持。她还知道父亲只想有一天,能重新把母亲抱在怀中。就为了这些,青冈情愿在这高高的山冈上,与落日一道葬送青春。
青冈把卫军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她问他是否已经回到了从前那个被废弃的厂房中?她让卫军抚摸让卫军重新找回往日的激情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自己的需要……
彼尔和锦禾显然达成了某种默契。因为他们好像准备离开教授的家庭聚会了,他们已经厌倦了这种公众的场合已经想单独享受对方了。他们本来可以立刻离开。他们并没有向任何人承诺什么也无须为西江和青冈的酒会承担责任。他们是可以走的。在这里来去自由。这样在二十分钟以后,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锦禾外籍教师公寓的大房间里尽情做爱了,但是,他们却没有走。在彼尔,他还想最后见到青冈,因为他几乎是为了这个高傲的女人而来。而对于锦禾,她也不想立刻就明确她和彼尔的浪漫。她不愿因此而伤害西江,况且这还关系到她的未来和命运。当然这些还都不是他们没能及时离开的真正原因。那么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在酒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又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期而至地按响了西江家的门铃。
门口出现的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出场了。但是他在这出校园戏剧中所扮演的角色,应当也不是无足轻重的。门口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还很年轻但却已经满头白发。尽管满头白发但那头发却依然茂密。茂密并且坚硬。所以被剪成了板寸。一种坚硬的发型。
如果不是来者熟悉的口音,西江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余辛。他的第一位研究生,也是他最最器重的。余辛的家乡口音更浓重了,这曾经是他求学时期所极力摒弃的。于是这个余辛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入学的那一刻。那时候他就是带着如此浓重的乡音从家乡来的。毕业后余辛又回到了家乡。他终于再不是那个四处飘零的异乡人了,他终于如愿以偿。
大概是因为心中寂寞郁郁寡欢,西江又把余辛的突然到来当做了一次重新振作的机会。于是他像迎接儿子一般地把余辛紧紧抱在怀中,高声叹息着,甚至老泪纵横。
余辛便也哽咽着说,教授教授(看样子就要叫父亲了)您还好吧我让您失望了。看到了吧我这样子,和当年您见到的那个寒酸的研究昆德拉的外省教师有什么两样?余辛不停地说着甚至呛了口水,于是又不停地咳嗽了起来,害得西江不停地为他捶背。
西江于是更加感慨万端。他说无论你怎么变化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你永远是我的 学生。
接下来西江就带着他的这个永远不变的学生一一向大家介绍。在青冈为这个家庭酒会邀请的所有不速之客中,余辛是唯一令西江满意的。西江满怀欣喜地把余辛介绍给锦禾和彼尔,大概是因为太激动了,西江竟忘记了余辛是认识彼尔的。他曾经出席过虹和彼尔的婚礼,甚至也曾经参加过虹的葬礼。
彼尔见到余辛后,竟说着对西江说过的同样的话。他说他一接到邀请就飞过来了。他也把虹的儿子(为什么不说他们的儿子)带来了。哪一天他一定要他们见见虹的儿子。虹的儿子真的是棒极了,你们一定会喜欢。
西江期待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一直铭记着虹死前的那个暗示,记得她说是我和您的是我们的。就为了这句话西江差不多每天都会想到远在大洋彼岸的儿子。甚至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他,只是清晨就忘记了。他知道见到那个孩子就等于是见到了虹。他还想不论这个孩子是谁的但都是与虹的唯一的联系了,所以他将毕生爱他。有一阵他甚至怨恨彼尔竟名正言顺地垄断了这个孩子。那孩子也是他的。他西江的。彼尔为什么独霸?甚至还把他带到美国,让他永远永远都不能再到见他。那个他的儿子。他还盼望着有一天彼尔能再婚,这样他就能把他自己的儿子要回来了,决不再分开。如果有一天他的儿子真能回来,他想他一定会给他最大的关爱,让他受到最好的教育、继承母亲的学业。他还想当这个孩子慢慢长大后他会告诉他,他就是他的父亲。所以他是爱他的,也爱他的母亲,他在心里将永远为他的母亲留一片永不凋谢的领地。
然而余辛面对彼尔关于孩子的重申就没有那么镇定了。他突然觉得彼尔的话好像是专门对他说的,好像是在讨债。于是余辛紧张起来。周身大汗淋漓。他紧张什么?怕彼尔把那个可能是他的孩子硬塞给他?当然余辛也是爱虹的但是他怯懦。所以他觉得没脸见这个孩子,他怕这个孩子会改变他的命运他已经够不幸的了……
是的,我一定带他来,这样你们就仿佛又看到了虹,这些年我就是靠了这个儿子聊以自慰的。我像你们大家一样一天也没有忘记虹,我……
锦禾投向彼尔的嗔怪的目光,谁让你们忘记虹了?
突然地。
楼梯上闪过青冈惊恐万状的身影。她披头散发仿佛魂不附体,她只是故作镇定地叫着西江,西江,西江,你上来。
青冈?青冈你看,这是谁?你猜猜是谁来了?西江惊喜地喊叫着。显得有点夸张。
师母,师母是我呀?我是余辛……
西江,你听到了吗?你上来一下!快!
人们已经在青冈的目光中看到了绝望。是的能够记忆的东西是有限的。但是人们却记住了青冈此时此刻的目光。
西江立刻紧张起来。他怎么会知道青冈的阁楼上发生了什么呢?但是他却知道青冈的失态是让人紧张的,因为这是一向镇定自若的青冈从未有过的,那种惊恐万状。
西江在众目睽睽下奔跑着上楼。
既然青冈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了。
我们走吧。彼尔趁势抓住了锦禾的手。
不,我要去看看,楼上一定出事了。
你不是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