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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丹青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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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才发觉夜空正飘下细细雪丝。她的心跳剧烈,不停对自己说不要慌不要慌。而她却不知道,披风下隐约无限柔婉的曲线,白色的裙尾长长曳地,袖间的长纱翩然,和着一地清白灿亮的月色,一天细若游丝的飞雪,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图景。
  13
  仿佛刚刚入睡一般,耳边却听到侍女小蕊急切的呼唤,“王妃!王妃!”
  她还是没有醒转,小蕊急得开始摇她的手腕。“王妃呀,王爷已经回来了!快快起来更衣梳妆吧!王爷和郡主们已经在等您用早膳了!”
  “王爷”二字击穿了周围的气流,忽然昨夜那个冷气森然的男子在脑海闪现,还有那一地白色的月光。她立刻清醒过来,心中说不出是不安还是期盼。
  任由侍女们穿戴梳头,眼前总是出现夜里的一幕。耳边听到侍女们絮絮不止的话,象是叮咛又象是微怨。只是因为心不在焉,听也听得断断续续……从来没有人敢让王爷等候她,服侍王爷的女人总是早早打扮停当安静等待他出现……
  夕露坐在镜前,终于把目光集中到镜中的映像上——她们竟在她的头发上簪满珠花。不要这样!她望着镜子,无言地拔去所有赘饰,只留下一支金雀钗略作点缀。她不要花枝招展地去见他。虽然身处他的领地,以后的一切大约都要听任他的意志,而她仍要保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尊严。
  由侍女们引领着行至餐室前厅,敞开的双扇大门,令厅内的人物一览无余。两位郡主当中立着高大神峻的男子,郡主们似乎在十分轻松地谈论着什么。看到她来,他们停下,齐齐地看向她。
  郡王已换上长及足踝的栗棕色锦袍,腰佩短刃弯刀。两鬓以金丝编结发辫,黑发披于肩后。他望着夕露,目如远星,波澜不惊。
  还是娅姿娜最先讲话,“夕露姐姐,你来了!”说着走向她,拉起她的一只手,走到郡王面前,“这位是我的父王。”
  时间凝固一瞬。郡王略躬身,双手抱拳为礼,“臣叩请公主金安。”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她行礼称臣,因为这是郡王与公主第一次的正式见面。此后,他将是她的王爷、她的主人。夕露明白这样的道理。她低首曲膝还了一礼,“夕露拜见王爷,王爷万福。”
  郡王带领三人入座,待坐定后,郡王道:“公主初到时,在下护驾不力,令公主妄受轻伤,应在此请罪。但不知这几日里康复可好?”听他语调端严,字字铿锵,似乎并无抱欠之意。
  “谨请王爷不必为此过谦自责,夕露还未拜谢王爷出手搭救于临危。这几日有劳二位郡主悉心照拂,已无大碍。敢请王爷勿为此忧虑尊驾。”
  转眼早膳的餐点汤羹已布齐。娅姿娜率先为夕露夹一块点心在盘中,“夕露姐姐你要多吃点哦,从今以后北地的天气是一天冷似一天,多吃才可以御寒。”
  夕露微笑点头致谢。最是喜爱娅姿娜的活泼率真,一派天真无邪又可亲可近的娇态。而伊绮娅的活泼又是另一种的大方爽直,此时她正为夕露斟满一杯洁白醇香的牛奶。
  “父王几日前到北领地视察雪情,这正是那边出产的极品初乳。”伊绮娅又为郡王斟满,“父王何不用这特产的水乳敬公主姐姐一杯,聊表洗尘之意?”
  郡王略一沉吟,“好,”他端杯,“公主请。”一饮而尽;带着饮酒的豪气。
  夕露也举杯,以长袖掩唇,“谢王爷。”唇齿留香,果然是极品。
  伊绮娅狡黠一笑,“这样干一杯,不知算不算交杯?”说完向妹妹抛去一个夸张的眼色。娅姿娜会心轻笑出声,两个少女满脸捉弄人得手后的志得意满。
  夕露迟疑一下才明白其中的隐意,从脖颈到脸颊的凝雪肌肤立即飞上两道霓虹。而对面端坐的郡王却好象根本没有听见女儿们的玩笑,只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的早膳。稍一抬眼,眼角的余光偶然撇见那长长锦袖下持汤匙的小手正无助地搅动碗中的汤羹,那两道渐渐淡去的飞虹也令人蓦然失神。
  14
  清音宛与水心坊之间一院之隔,一排纤巧小树隔开了两个院落互对的视线。水心坊是两位郡主居所,内中的半环型楼阁一东一西,分别是伊绮娅和娅姿娜出阁前的香闺。
  郡王不常在城中,即使夜里在城内过夜也会住在东边独立的与愿阁中,从未踏入夕露的清音宛。渐渐发觉他是不会来的,夕露暗自庆幸。但是为什么,心中也总有理不清的黯然,他不来不是正合她意吗?
  他不会来,所以清音宛暂且算是属于她的一方天地吧。于是她每日午后都会让侍女将画案置于室外,因为只有午后才会有些许暖意,而她喜欢用自然的天光为做画照明,只有在这样的光线里,对墨与色的体会才是纯粹的。
  苍劲激扬的墨色,浓的深刻、淡的飘逸,至浓与极淡两者之间的千变万化最是让人痴迷。深沉的浓墨象是他的眼瞳,略淡的泼墨象是他驭风驰马的背影,而溶水的淡墨则象是他大步龙行带起的风动……
  天啊!她忽然放下笔。低头看宣纸上奔放流淌的墨色,深深浅浅、点点线线。她发现自己在想着他,更离谱的是手中的笔在不由自主地画他。她一直擅画仕女的,从未想过会描画男人的样子。但,象是早在脑海中勾画了千遍万遍,一下笔就如有神助、一发难收。
  这样简单就被他迷住了吗?她不敢回答自己的问题。当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终于知道自己的丈夫绝不是那种粗陋可鄙的恶汉,但那气质如风的伟岸男子却始终让他望而却步。她明白,他是她的夫君,更是她的王。
  “呀,画得很神似啊!”背后传来娅姿娜的声音,带着不加掩视的笑意。
  夕露急忙回头,竟不知郡主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想要收拾起案头的画已经来不及了。
  “嗯,下笔如有情。”伊绮娅拿起画来做仔细鉴赏之态。“如果不是对画中之人一往情深,又怎能画出这样好的画呢?”
  “伊绮娅给我嘛。”夕露追着想抢回画纸,却不想被娅姿娜抽走。
  “这样的好画得让父王看看,这样他才知道姐姐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呢。”娅姿娜灵巧地躲闪着,夕露怎么也抢不到。
  “不行,快还我!”
  “才不呢,夕露姐姐害羞了。”娅姿娜欢快无比的笑着,朝外厅跑去。
  夕露一路追过去,伊绮娅也笑弯了腰。
  “公主姐姐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我父王不值得你喜欢吗?还是你怕他知道你喜欢他?”
  夕露一怔,随后立刻发觉如果娅姿娜将画带出清音宛会多么可怕,她边追边喊:“不准乱讲,快把画还我!”
  两位郡主已经跑出门外,夕露也跟上。一跨出门槛,便娇喘吁吁地猛撞在一个人身上。男人高大身躯象一堵铁墙,几乎将夕露弹了出去。幸好,他伸出手臂拉住了她。
  不,这哪里是拉住,分明是两只大手正巧握住她光滑丝绸水袖下的两肘。她又惊又羞又站不稳,身子一倾,整个人跌在他的怀里。
  我的天!夕露在心里直喊,是他是他是他!而自己却这样有失端庄乱跑乱撞,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清晰感觉到汗水在瞬间湿了一层衣服,哦,要是可以藏起来多好,远远避开他的视线最好。
  郡王扶她站稳,双手旋即松开,她赶紧后退两步,低垂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近日可好?”他淡淡地问,似乎刚才的一幕根本不曾发生。
  “我,很好。”夕露低头回答,猜想他一定诧异于她会如此有失公主的风度。
  郡主们此时已经绕回到郡王身边,娅姿娜更是将那画藏在背后,笑吟吟地瞧着面如桃花的夕露。
  “父王,我们在看公主姐姐作画。”伊绮娅笑得有点坏,“她画得真是好呢,那句话要怎么讲?对了,是‘以形写神,神形兼备’哦!”
  郡王看一眼面前的公主,明眸低垂、美睫翕动,一幅做错了事似的样子。“早有耳闻公主擅丹青,只是在下不懂书画,郡主们也是如此,请公主不要见笑。”
  “王爷过奖了,夕露只是略通一二。”发现他并没有要看画的意思,她心下放松了一点,关外北方大都尚武而轻文,显然郡王对诗情画意的事是不屑为之的。
  娅姿娜抢着说道:“夕露姐姐太过谦虚了,我看咱们这儿最好的画师也比不上你的神来之笔。”她摆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就不知道姐姐是画谁都这么神似,还是专门对某个人笔下有情呢?”
  “我……”夕露不知该怎么回答,又怕郡主拿画给郡王看,瞄着娅姿娜背后的画纸,生怕她忽然拿出来送到他的眼前。
  一切看在郡王眼中,心中早已猜得大概。他了然的略扬眉峰,丝毫不露痕迹。“伊绮娅和娅姿娜不知中原汉学博大精深,公主日后若有闲暇可教授她们一些。”
  “夕露学识疏浅,但求与二位郡主互学相长。”
  “有劳公主。”郡王言罢不再逗留,略为点头致意便举步离去。
  他看到了?他没看到?他是有意不让她尴尬?还是对她全不在意?夕露望着郡王的背影,心里小鼓敲得怦怦响。
  郡主们的笑声打断她的思路,娅姿娜的身影绕到她面前阻隔住她的视线,她忽然收回心神,身朵却灌进伊绮娅的话儿。
  “看不够吧?”伊绮娅把画从娅姿娜手中取过来,交到夕露手上。“父王每天住在与愿阁呢,难道公主姐姐要天天在清音宛看他的画像吗?”
  娅姿娜也笑笑的接过话头,“如果父王每晚留在清音宛,倒是可以给夕露姐姐看个够哦。”
  “你们——”夕露在弄懂了她们话里的含意后,顿时羞得一脸红粉欲滴,不依地做势要打她们,但是哪及郡主们跑得快,一串串笑声里跑跑停停地追去。
  14+
  “这一日,是我来到慈光城的第十一日了。”夕露坐在清音宛的围廊上,望着天际那片渐渐淡去的紫霞。纵使它的颜色被向晚的天色淡化,那一抹逝去的色彩依然迷醉人心。
  “今晚算是新婚夜吧。”她凝眸望住已经熔入天青的紫色,默默在心中自说自话,刚刚结束的婚典此时却恍惚隔世之遥。可笑吧?还是可叹?
  那时,慈光城的合婚大典在司礼官一声长长的“礼成”中结束,本已略去大半繁文缛节的婚典便告终了,但终了的又皆止是一场过于平淡的郡王与公主的成婚仪式?就是在那时候,夕露见到了整个婚仪开始后郡王脸上的第一个表情。她真的不懂他是为什么,却只感觉一些自己深藏心底的希冀在他神秘莫名的一笑中终结无解。
  耗时几个时辰的婚典在慈光城正殿举行,辽北领地全部家臣依礼而列,庄重肃穆的氛围在巨大廊柱间回旋。礼乐声悠荡而来,司礼官的唱和与祝祷伴着香烟环绕。禁声不语、仪态敬谨的官员宾客肃立沉静,气息沉闷得窒人。这场原本应在公主入城之日举行的合婚大典,似乎因那日突发的变故而带上一股郁结之气,挥之不散般隐约在空气中,婚礼应有的喜气和吉祥只被庄严宁泰所覆盖。就象是大红的喜帕被大雪压住,勉强露出的一角,是那雪中唯一的艳妍,却是红得有几分凄利。
  当吉时来临,夕露被女官引至郡王身边,身着大礼服的他面上就没有任何表情,礼仪行进中是无懈可击的淡然。偶然一、二次与她目光的交界,眸心的沉郁也是平静滑过,不着任何痕迹。这是婚礼啊,为什么他倒象是高高在上的旁观者,用无边的冷肃俯看一切,象是冷眼观看一出极端乏味的戏剧,甚至连质评伶人优劣的兴致都没有半分。
  夕露有一瞬间的窒息,不知是焚烧的香烟令人气闷,还是他眼中较前几日更沁人的凉意使她无措。只有暗自敛气,维持公主应当保有的镇静与平和。自己穿山越水下嫁于此,本就是一枚已经被牺牲献祭的棋子,这样的情形她无话可说,也只有隐忍到死。那么,至少要有为人者的尊严吧?哪怕她竭力维持的尊严在郡王的眼里永远是那么微不足道。
  于是她只有目光平视着眼前透明的空气,想象着它们自由穿梭在他与她之间。或是垂目看着自己身穿的翟衣,这标示着大明公主高贵身份的淡青黄绶礼服,包裹着的又是一具多么无助与无奈的身心。
  直到司礼官员高声喊出:“礼成——”长长的尾音划破她眼前越来越稀薄的气体。此时,她的双腿已经开始麻木。
  立即有随侍女官上前扶住夕露,她却感觉得到自己僵硬的手臂在礼服层层绸袖下的冰凉。于是她在女官的搀扶下,与郡王一同步出正殿。
  正殿外,数百成千的文武诸臣齐齐跪拜,黑红蓝青诸色的大服在细风里拂动。
  郡王表情依旧未变,只抬手赐众人一个字:“免!”
  接受如此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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