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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丹青渲-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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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琴声忽然分道,几乎所有琴音都沉沉低鸣,惟有一支琴跃众而出,奏出嘹亮而疾如骤雨的调子。如万马奔腾、似激雷滚滚,忽尔一收弦,琴声凌空鸣响,惊如苍鹰长啸。满席立时为执琴的碧衣女子叫好。
  郡主和所有歌手、乐女一齐致礼,然后两个俏丽的女娃娃跑到主座,一左一右坐在郡王身旁。座下歌乐者并不退下,再次奏乐献歌,几十个锦衣的舞者在池中起舞。
  “父王,我们唱得好不好?”娅姿娜郡主挽住郡王手臂,仰起红润的小脸。
  “很好。”郡王回答,仍是身为王者的尊严,对女儿并没有表露出过分的宠溺。
  伊绮娅郡主拉过父亲的手,目光望向刚才奏琴的碧衣女子。“是葳蕊儿姐姐教我们的呢,她琴弹得好,唱得也好。”
  “哦?比四小娇唱得还好吗?”郡王淡淡问去,瞥了一眼左首的旌风,适才与郡主们共唱一首的橙衣女郎此时正对着旌风歌唱。
  娅姿娜摇着父亲手臂,一张小脸上似是不大赞同。“父王,四小娇不过是歌女耶,葳蕊儿姐姐可是侍书女官呢!”
  郡王挑眉,觉察到女儿话外之音,“如何?”
  伊绮娅用蒙语说:“那要是葳蕊儿姐姐有心上人了,父汗会不会象歌里唱的,让他们‘结为夫妻永不分离’呢?”
  一旁的将军和郡王同时笑起来,将军先道:“侄女们小小年纪竟会给别人牵红线了,不晓得王城内所有女官都属于你们父王么?”
  “敬叔叔!”两郡主一起抗议,换回郡王和将军又一阵笑声。
  旌风侧转身笑道:“小郡主们想把葳蕊儿侍读许给谁?不会是我吧?”
  将军引手一指池中的四小娇,一脸戏谑。“旌风是看中那一个了吧,贯海肯割爱吗?”
  郡王浅笑,扬声叫道:“四小娇。”那橙衣女郎立即停下歌声,上前一步。“你今后就跟着耶律公子。”
  四小娇盈盈一拜,“是,王爷。”
  旌风朝郡王拱手。“贯海,谢了。”随即对四小娇挥手,“过来。”女郎朝她眩目一笑,走上前来跪坐在旌风身边。
  “贯海,好象还没完吧?”将军吃下娅姿娜送到唇边的红果,溺爱地将小郡主抱上膝盖。“小侄女求你的事也一并成全了吧。”
  “是啊是啊,父王!”伊绮娅也靠到将军身边声援。
  郡王浓眉微敛,唇角一抹隐隐的调笑。“振霆想要葳蕊儿,直接对我讲便是。”
  将军连忙摆手,“不是我!一介武夫怎配得上侍书女官?”他略咳一声,扬声道:“那有情人不妨自己站出来吧。”
  郡王以手支额,故做不知,静观好戏。只见侧座一人施施起身大步走到池中,对主位行了鞠躬礼,是洋先生彼特罗。“王爷,请允许我与葳蕊儿小姐为您献歌一曲。”
  “先生可知葳蕊儿任郡主侍读已届三年,更是我辽北领地之名门千金?”
  “在下来自异域,至今深受领主大人信任抬爱,本不敢有此僭越之想。但是我的故乡有句农谚:爱情来时努力求取,所以还请王爷玉成。”
  “既如此,”郡王凝视他一秒,“那就请先生与葳蕊儿为本王高唱一曲吧。”
  郡主们立刻拍手,跑下座去把一脸羞红的葳蕊儿推到彼特罗身边。两人相对含笑,共向郡王深深行礼。
  郡王挥手言“免礼,”转对下座的陈晨道:“陈公子亦是来客,本王今日不妨尽足地主之谊,场中所有女子陈公子可任选其一。”
  陈晨一时惊愕,竟望了起身致礼。刚刚看到旌风拥得一个妩媚女郎,心中微隐若失,又震惊于彼特罗求得郡主侍读,万没料到郡王此时竟也要送他一个。哦,对了,这是一个君王时代,女人不过等同于什物,是可以拿来赠送的。这一点,他的心里怎么也无法接受。
  “不不,多谢王爷美意,我……还是不用了。”
  郡王也不坚持,只示意继续舞乐。于是琴音又起,葳蕊儿率先开唱,声音的确婉如莺啼,彼特罗与之对唱,声线微哑中充满磁性。两人唱得情深意蜜,原来相识两个月之中早有情愫暗生。
  陈晨远远望着一对曾经生存于不同时空不同国度的情侣,再看看坐在上位中肆意搂着四小娇的旌风,心头涌上恻然凉意。郡王与将军漫谈着,时不时望一眼穿梭玩耍的小郡主们,显然对刚才的事并没放在心上,此时已经转换了话题。席中各色人等正把酒言欢,气氛轻松喜悦却无半点靡滥浮风,尽是北地人明快豪放的情怀。
  似乎,人人都能在这个时空找到自己的位置,拥有一份平衡适意的心态,得到自己想望期待的爱情,哪怕仅仅是貌似爱情的游戏。陈晨暗叹,一定只有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灵魂,虽身处其间却永远无法融入。
  少顷,见旌风在座中长身而起,天青色胡服的契丹少年令全场为之一亮。“郡王、将军,太白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又举杯向彼特罗和陈晨所坐的方向:“洋夫子,陈书生,,杯莫停。”
  陈晨突觉精神一振,霍地把酒起身,灿红灯火下酒意微曛,却清音朗朗有如天外传音:“与君同销万古愁!”

  科尔沁

  9
  蓝,天空的无际;绿,草原的无垠。蓝绿两色一样放任不拘地舒展开去,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完全失去了意义。天与地如此接近,碧色与草色几近相连,草原的盛夏,你会相信外面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一切都凝止在这近乎永恒的平静安祥中。如果就这样于天光草色的宁定中长睡而去,尘世中所遇的无尽苦恼也将被这草原风光净化为悠远澄彻的蓝、生机蓬勃的绿。
  陈晨仰面躺在绿草中,蟹青的绸衣勾勒出流畅如水的“大”字型。他常这样一连几个时辰仰望天际,数一数苍穹中飞逝如电的飞鸟,然后继续与空寂得没有一丝白云的天空无语相对。时光就这样子一过四个月,他作为耶律氏族长——耶律旌风的客人来到草原深处,不知不觉就到了草长莺飞的时节。一个月前,彼特罗因为新婚妻子的缘故,在与陈晨一道的考古行程结束后回到郡王的领地。除了与旌风一起书画论墨的时候之外,陈晨就只有这样一个人在草场上看天发呆。
  契丹考古之行历时两个半月,各处的行旅都由旌风的内侍全程陪伴。一路所见,契丹民族的遗存在时代已所剩无多。在草原以外的沙漠中,一座辽代古城早已被岁月剥蚀得只余苍凉的轮廓。旌风也曾亲自带领他们来到位于阿鲁科尔沁的天山。“阿鲁科尔沁”蒙语意为北方的弓箭手,而这里被唤作“天山”的一片草原山地就是传说中契丹族的圣地――木叶山。天山上还耸立着辽代的佛塔,塔中还留有契丹文字,然而契丹始祖庙与塑像已不存,不能不说是一种历史的遗憾。所幸在旌风承袭的氏族收藏里,他们见到的历代契丹王族族谱、画像和器物堪称惊世绝品,对圣山的遗憾倒是一种极好的弥补。鎏金马鞍与镔铁战刀是契丹的标志,在旌风的族属中还保有世代相传的匠人,虽说距大辽时代已经十分久远,但历任族长的佩刀和金鞍便出自于拥有制造密技的工匠之手。
  一路看去,彼特罗与陈晨都有相近的感慨。岁月终会将远逝的文明悄然抹去,此事正是任何人力所不能及。正象那北方枭雄契丹族,轰轰烈烈的存在过,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长河。在明代也已经只有些微的遗迹,到了21世纪的时候,连这些遗痕都被历史的潮汐冲刷得一干二净,象是那辉煌的大辽朝原本就不曾有过。
  行程结束后,彼特罗携妻子葳蕊儿返回辽北王城,并出任骁骑营医官,陈晨则应旌风之邀,留在这里继续研究契丹文字和历史。
  此时,耳边渐渐听清由远而近的索索声音,那是衣袍擦过长及膝盖的草丛声。来人走到陈晨身边站住,只看他手中的银铂马鞭和踏在草地的金穗长靴便知来者是谁。
  “陈,躺在这里做什么,跟我骑马去!”
  陈晨举目看着一身琥珀色薄缎蒙古袍的耶律旌风,金丝系起的栗棕长发直及腰际,金线连缀的松石垂珠丝穗交杂在栗色发缕中,挺峻站姿可比希腊神话中的战神马尔斯。陈晨好笑地想着,如果旌风穿越时空来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个风靡华人世界的万人迷……
  “陈,你笑什么?”
  陈晨一跃而起,拍打两下衣上的草屑。“没事,骑马去吧。”
  一阵快马狂奔,终于又是毫无悬念的以陈晨的失利告终,他的马术远不及旌风。急喘如牛地下了马鞍时,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颠碎了。旌风却早就好整以暇地坐在大树旁边,手执长箫吹出悠远萧瑟的古曲。
  “陈,你们这些600年后的男人怎的这样羸弱不堪,你这样子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人?”旌风把箫递给侍从,从树下起身,正好架住脚跟不稳的陈书生。
  “也不全是我这样,象你这样的也有。”比如那些肌肉发达的运动员,潜台词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徒劳地向这契丹王解释600年后的时代特色。
  旌风哈哈一笑,松开陈晨的胳臂,薰衣的淡香和着汗水的湿气一闪而去、化在风里,这契丹俊少真如草原上的狂烈飙风,清冽袭人、魅力无敌。
  “再过十五天是蒙古人祭敖包的日子,贯海和振霆会来科尔沁,到时赛马摔跤,你会大开眼界。”
  “哦?”陈晨道:“那我拭目以待,看你们这三巨头分出个高下。”
  “郡王请来一位隐居数十年的奇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也许可助你返回600年后。”
  “啊……”这一尾音拉得长长,陈晨清楚地感到胸中某个部位一阵紧缩。
  “陈,你要珍惜这草原美景,如若离开,再见几无可能。”旌风说着解开外衣抛给侍从,只着雪缎的中衣和系在长靴中的银底缠枝银纹裤,紧一紧腰中的金丝带,道:“咱们再赛一程,我若没超过你两个马身就算你赢!”
  “还是算了,我注定会输。”陈晨道,“站在这儿看一会风景吧。”
  旌风没有坚持,只说一句:“太轻易认输了罢。”便将马鞭交给侍从,与陈晨并立于叶茂根深的大树荫下。
  风吹草动,绿浪婆娑,立于科尔沁无边草场上的两个青年男子,一个如白龙激空,一个如风拂玉树。眼望着长空如碧、草场如茵,却皆不知对方心中在想着什么、又想着谁。不远处,几尾优雅的白鸟徐徐飞落,头顶丹红、白翅飘渺、墨尾拂风,是高贵清傲的丹顶鹤。风吹草低,那华贵美丽的大鸟有绿海中掩掩映映,时而亮翅,时而低首,时而踱步,白羽红顶就在一片翠色中,抑抑扬扬隐隐现现……

  金石交

  10
  盛夏六月,宁静的科尔沁草原上突然喧哗鼎沸,几十、上百里外的牧户或驾车或骑马赶到耶律族属的漆水河大牧场,架起的蒙古包和搭好的帐蓬层层叠置,所有人都沐浴在草原明澈阳光之下,男女老少全将兴高采烈写在脸上,激越的情绪溶化在朴质率性的笑颜中。离“祭敖包”盛典的吉时越近,万众期待的心情越加渴切,渐渐凝成一脉兴奋难捺的炽热气息,在人丛之中无比欢快地蔓延流溢。
  扎营地不远处就是那著名的漆水圣领大敖包,这敖包建在水草丰美的圣领山上,东面便是水道宽延的漆水河。雄伟的大敖包驻立在高坡之上,千千万万块大大小小的白石历经百年的累积,石山一般矗立在草原绿海青空之间,真如镇山的大神,庄重而威严。石山的顶端处围有柳条圈,上插有碧绿如翠的柳枝,此谓“神树”,招扬挥动的神树上插着绚丽的七彩神幡,是碧绿草原与白石敖包中最跳跃的色带。敖包 岿然耸立,鲜艳的神幡如手臂般猎猎招展,一动一静,象是陈述着亘古未变的天地大气,又象是神风激荡,召唤着奔马而至的远方来人。
  一队快马遥遥而来,最前的三匹神驹让翘首以待的人潮一阵波动。谁也没见过如此高骏壮美的宝马,比草原上所有的名马都要雄健而高大。一身锦绣落霞色,在日光下金线浮动,金红交措,似烈日骄阳。骏马奔跑的步态高傲而稳健,扬起四蹄,宛如腾云而至的天马。
  见过些事面的人在低低私语,“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锦骢吧,辽北王族的专有神骑。”
  “一定是红锦,每一匹都是无价之宝啊。”
  “这次耶律族长请来漆水观礼‘祭敖包’仪式的贵宾就是辽北郡王和敬大将军,骑在红锦骢上的人一定就是这三个主位了……”
  马队已经奔上山坡,离圣领大敖包越来越近,三匹红锦后面是二十多骑一色的白马,那是漆水名驹“银细浪”。陈晨是嘉宾中的一员,胯下也是白如晴雪的骏马。他牵动缰绳,马儿略略放慢脚步,前驱的三匹红马太过耀眼了,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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