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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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夕露抬手调整发髻上的双股鎏金钗，掩视不掉的失意闪动在美睫间。
“现在他们都在前边等待开席呢。我来时王爷让我看看你可否前去？”
夕露无奈地笑笑，“我会去的。”
睿仪看出夕露的郁郁不欢，轻道：“妹妹还是不要为红荆夫人的事埋怨王爷才好啊。”
夕露一惊，“姐姐也看到她了？”
“自然看到了，她那样的排场谁会看不到？”
夕露很想多知道一些红荆的事，便对两旁侍女说：“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夫人有事要谈。”
屋中只有姐妹二人了，睿仪才慢慢道来：“据我所知，红荆是紫茜的亲妹妹，紫茜去世时红荆十岁。她姐俩在赛音山达与姑姑生活，虽然是一对姐妹花，但家中只靠放牧为生，并非衣食无忧的大户人家。”
“紫茜与王爷出走后，家中生计艰难，又被原来许的人家紧逼着要人。紫茜死前曾要求王爷照应她的姑姑和妹妹。王爷承郡王之位时，紫茜姑母已去世了，他将红荆接到辽北居住。后来众人风传红荆恋着姐夫，迟迟不肯出嫁，一直到二十岁，才嫁给了蒙古黑石部的首领。谁知嫁到黑石不到一年就守了寡，但是红荆手段利害，竟然掌了权，先以夫人身份统领部族，后来干脆做了女可汗，直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啊。”夕露恍然，“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我随振霆来到这里时，红荆已当了女可汗。只知道她很是嚣张跋扈，部族对她虽不服，却都因她是辽北郡王的妻妹对她有几分忌惮，加之她手段阴狠，族里人只有唯命是从。”
“她长得很美呀，也许王爷会喜欢她的。”
睿仪却摇摇头。“每年两季的赛马她都会来，我却是从未见王爷对她有意。振霆说红荆长得确实与紫茜有七八分相似，但性格却大相径庭。紫茜活泼热情，十分率真，她的两个女儿很象她。红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中强人，她的手腕比一般男人都要狠上几分呢。”
睿仪喝了一口茶，又说：“这样的女人，美则美矣，男人不见得付之以情。今天妹妹要回慈光城，王爷一路快马追过去，在府中陪了那么久。回到赛马会上，谁都看得出他心思不在，连‘夺珠’都无兴趣，只一心牵着府中，等着侍从通报王妃身体是否无恙、睡了或是醒了。”她停下一笑，十分满意的样子。“妹妹你说王爷喜欢的女人会是谁呢？”
夕露被睿仪说得面上微微泛红。知道他心中想着自己，一时心中阴霾全消。想起郡王正在夜宴上等候，忙对睿仪说：“姐姐，咱们快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好啊，妹妹快更衣吧。”
夕露被她一提醒，才发现面前的睿仪夫人一身金翠相间的盛装，金彩如溢霞光、翠色如映碧玉，这才记起自己也要穿上夜宴装。于是唤来侍女，她们已经捧着衣服侍立门口多时了。
睿仪坐在妆台边欣赏着华衣一件件一层层穿在夕露身上：水月凝白的丝绸中衣、晓荷透粉的绣翠夹衣、素罗云纹的百褶百花百叶长裙、芙蓉淡粉锦缎绣以点黄蕾朵的对襟外衫、珍珠为穗的粉红蛾黄绣腰裙、浮于衣外的粉底银丝洒金长纱披……
所谓“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面对美人如画，再冷情的男子也懂得怜取、宁愿一醉吧。
四
42
夕露抱膝坐在床帐中，手中把玩着自己长长的青丝发缕。
回想开宴时，睿仪引领着她步入灯火通明的宴宾堂，郡王隔着众人望见粉妆珠冠的她。那一秒钟，他的表情由肃风变为煦阳，仿如大地初开。炯炯黑眸凝注于她的身上，在她缓步走近时稳健起身，亲扶她入座。
宴席间，他没有多说什么，与宾主共饮抑或接受他人敬酒，举杯必干、泰然自若。夕露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关切，流露在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中。在别人举杯致辞时，他会转头问一句“你没事吧”或“要不要休息一下”，见她微笑着摇摇头，他也报以一笑，转目重新注视于席间，眼瞳流辉之中也似有缕缕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他也象是爱我的，至少有一些爱我吧？他给了我王妃的身份，也给我与他并立并坐的荣耀。也许他心中曾有别人，但此时此刻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全心深爱的男人啊。如果有一天，他可以象爱着紫茜那样不顾一切的爱我一回，我真的死也无憾呢。
夕露双手抱膝，粉腮帖在膝上，解开的长发环绕着玲珑的身躯，一直垂落在床褥上。前额的一缕发丝滑过面颊，飘在膝上，掩映着雪颜晶眸。她自顾自地浮想，没发觉郡王更衣完毕已站在自己床前。
“在想我吗？”他俯看着面带娇容的佳人。
夕露忽然惊觉，适才想着的男人就在眼前，对他的妄念怎不让人害羞啊。她不禁双手捂住两腮，想遮住这忽然袭来的红潮。红润的唇中嗫嚅着：“才没有。”
“哦？”郡王坐在她的对面，拉开她掩面的双手。花朵般的红颜，他喜欢，就象饱蘸朱红的画笔在水中渲染开去。“你没有想我，难道还在想别人不成？”
“夫君不准我想别人么？”
“你想我会不会允许？”他托起她的下巴，忍不住在那红如初熟樱桃似的唇上轻轻一吮。
他嘴唇的旋即离开令她有点失望，他从前吻她不是这样的，那火一样燃烧纠缠的烈吻总给她幻想，幻想这男人有朝一日会情生意动，然后将所有挚烈浓情锁定在她一人身上……
“我不会想别人，何况我也无人可想，”她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不象夫君你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可以想念。”
郡王一笑，“公主你不是说永远不见我也没有关系吗？为什么我想念某人也会让你吃醋？”
“谁吃醋啦？”夕露的两手摆弄着他的手指。“人家都亲眼看到有人公开向你示爱了。”
“谁？红荆吗？”
“是啊，我看她表现得再明显不过。”虽然睿仪对她讲了王爷与红荆的关系，但她还是希望他亲口对她解释。“她很美丽，据说也很象紫茜，难道夫君从未动心吗？”
“动心？”郡王自嘲似的轻笑，笑意里却没有一丝愉快。那种冰冷的笑容令人胆寒。看到夕露眼眸中的一缕惊惧之色，他有些欠意，于是将她的小手握入掌心。
“想知道个中原委吗？”
“嗯。”夕露点头。“如果你愿意我知道。”
他略微思量，似在尘封的回忆中寻找。“紫茜去世时红荆十岁，她在我的庇护下长大。我对她纵容多于教导，致使她成年后肆意妄为。我为她物色夫婿，她迟迟不嫁，后来明说要嫁给我。那年她十五岁，我二十一岁。我虽对紫茜愧疚，却也无意娶红荆，况且我在紫茜坟前立誓永不再娶。红荆负气出走，一走就是五年，回来时已成为蒙古黑石部的新夫人，而黑石可汗努克尔已经是暮年老朽。红荆出嫁不到半年就守寡，在部族内杀伐异己篡了大权，也常常用我名号做不义之举，尔后更是心狠手辣、远近闻名，。”
“她一直没有再嫁，对我说要代替紫茜，同时又与数个男子暗通款曲，也不避讳。我对她无意，她也早已自立门户，所以我亦不以为意。两年前大明皇帝命我迎娶宁德公主，我向来不愿为人所驱驰，心中自然不快。红荆邀我去黑石，那一夜我喝得大醉，竟然把她当作紫茜……”他停下，望着不可至信似的夕露，还是决定把话讲清楚。“就一次，真的只有一次。我忽然醒酒，连夜离开，从此再与她没有瓜葛。”
好久，夕露才好象明白过来。他与红荆的一夜之欢虽然已是旧事，但又夹杂着那么多年的恩怨纠葛，恐怕不会容易化解。“那，她会放弃你吗？”
“她是常找借口见我，但我与她没有任何牵扯。”
夕露把头偎在他的领口，眷恋他身体的温暖。她确定他是坦诚的，本来可以隐瞒的事却据实相告，他是不希望混淆的是非带给她困扰。
“我明白了，以后也不会乱猜。”她感受着温暖的手臂轻抚着自己，为这温柔的环抱也当放弃一些自我吧，再纠缠这些阵年旧事又有何意义。“过去的事我……不会介意的，紫茜永远是你的王妃，我只要可以时时替她服侍夫君就好。”
他的手指穿越她乌玉发丝，感觉美人香在指端缓缓散溢。“你服侍得很好，你十七岁时就应该是我的，真该早些把你娶回来。”
长长一叹，又问：“夕露，如果我不是郡王、你不是公主，如果你没有一座新城和尊贵的身份来荣耀，只有两间茅屋一匹老马，还愿意跟着我吗？”
“愿意，”夕露在他怀里合上眼睛，“当然。”
王侯之尊、锦衣玉食，天下谁人不向往不贪恋？但走到那权势顶峰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对平凡众生而言，生命之中最不可缺的并不是红尘外物，所以她更珍惜这个让她全心相倾的男子，无论他是王爷还是山中的樵夫猎户。
他一时竟有些感慨，“红荆却说她应该是新城的主人，王妃的位子非她莫属，她要享受紫茜没有得到的尊荣。”
提到红荆，夕露还是无法释然，她那既美貌又阴鸷的样子让人过目不忘，而且……她与郡王那一次错乱的情爱，也足以让她认定郡王是自己最想要、最可倚重的男人。那是一个个性极端的女人，也许她的爱恨都是彻底而绝决的。今天她的出现更象是一种挑战或说是征兆，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我今天见到她，也觉得她……”夕露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不安。“有些可怕。”
郡王将她抱得更紧，回答她的话低沉却分外肯定：“放心，有我。”
外篇 06高考作文之夕露同学版
我想握住你的手――高考作文之夕露同学版
苍茫天际又见细雪如丝，我伸手去，让它在手心融化如露。此时，此地，心中浮上断断续续缱缱绻绻的无名情愫――我只想握你的手，可否？就这样长长久久，直到我生命的终了。
我不知为何会爱上你，但如今却觉得这就象是宿命中早被注定的情结。当我以为在那马嘶车裂的瞬间，我就要一身洁净不着尘埃的离别人世，不用再去辛苦面对有你或没有你的未来。但是请佛告诉我是为什么，你就在那一秒闯入我的意识与感官，让我将你的气息深深吸入将散的元神。我从此无比留恋，总怕与你的相逢会遗憾地措过。看你的每一眼，都想把你的样子镌铭在我心底。我想留下，留在你生命中久一点，哪怕世人皆笑我对你的一份无助的贪恋。
你的天地，冰雪的严寒、起伏的山林，轻易淘尽了繁华江南在我心中的记忆留存。呼吸吐纳，全世界都是你寒风一样的气息。我重拾起画笔，每一笔画的都是魂牵梦萦的你。渲染丹青，却画不全你的世界，你胸中那片浩翰辽远非我可以企及。
我想，我想握住你的手，想将夕露命中的一切一切交给你。但，你会如此冷漠，让我捕捉不到你意念中稍有心动的分毫。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她，也知道她早已不可取代，更明白你坚守的千金一诺比我的生命之重，何止千倍万倍。我不能不感伤，感伤我今生命定的男子无法给我全部的爱情，感伤傲世冰峰似的你，心中那道我永远抹不掉的裂痕。如果，如果真的可以，我情愿化为一滴初夏的夕露浸入你心间，哪怕可以冲去十五年前重伤留下的一丝残血也好。
终于，我终于参透，在满天雪线轻绕中。既然我无法不爱你，那么我就不在意有没有回报的付出。我不再妄想占据你一生一世全身全心，只做曾经停留在你手心的一颗凝露，就算哪一天从你指尖滑落，也会融于你脚下延绵铺展的土地，润泽你长靴下温柔仰望的秋草。
你会动情吗？在你眼中我竟看不出端倪。然而当我闭上双眼去让感觉牵引，你手中传来的温柔却一次次把我震得粉碎。我一次次说爱你，一次次偎近你胸口，是我贪图你怀里的温暖没错，更多的却是我开启你心盒的努力，只是你不懂，我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我想要给你更多更多，在你心上留下我的痕迹，若我离去，变成一缕在你天空划过的星痕，你也许会记得――有个公主曾无比谦卑的爱着你。
让我，请让我握住你的手，就象握住对幻想中爱情那一缕微薄的希冀，让它不要残忍地破灭得太早。我不想穿越时空，也不懂如何沉浸在虚无漫渺的耽美，更不会寄望于与你共步玄幻或仙侠，我只想告诉你凡尘少女对雪白爱情的索求，我会一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爱――牵你衣袖，握你双手。
然后，然后多年以后的某天某刻，又是一天雪如银线。一个身穿黑裘的男子在他黑白两色的领地一隅引马远眺，火红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