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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丹青渲-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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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排。”
  他别过脸去,长吁了一口怨气。天知道他不愿她有一点的担忧和害怕,为他不能陪她在慈光城中过小年而深怀欠意,他不能让她以身涉险,连她赶来这里所受的疲惫折磨都令他万分不舍,偏偏这个公主在他火气未消的时候与他斗气,以往伺候他的女人哪一个不是顺从如羔羊的?他若赏一个好脸色便会感激涕零。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知道就好。”他语调冷得令她心寒,“你要明白即使贵为公主也要无条件服从于我。”
  “王爷不必高看夕露,自从我来到您领地的第一天便与所有贫贱婢女一样毫无尊严,在你面前永远只有屈从。这次的确是我来错了,我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与价值,不明白我在您眼中的愚蠢和不值一提。”夕露举步走向门口,“我会修正错误,告辞了。”
  他平抑的火忽然蹿到胸口,一把扯住夕露的右臂,稍一用力将她抡回自己面前。“你要去哪里?嗯?”一双冷星似的黑眸带着怒火烧炽的可怕。
  他无意识的劲道几乎抓碎了夕露薄薄的肩胛,她痛得几欲昏阙。咬咬牙,还是不肯让步。“我去死,不行吗?”
  “不行,”他的样子更加冷酷无情,“要死要活的女人只会令我加速厌倦。”
  羞愤交加,疼痛加剧,夕露突然再也坚持不住,一个昏眩,双腿一软。郡王也发觉手劲已经捏痛了她,刚要松手,却感觉到她的软去,在她跌在地上之前扶住了她。
  还好,她没有如预期的昏倒在他面前,否则会令她更怨恨自己的软弱可欺。她半脆半坐在地上,雪白的绸裙铺了一地。他扶着她两臂坐在她对面,她白得如纸的脸色总算唤回他的理智。而,能触怒他的女人也仅此一个。
  夕露执意不抬头,不要他看到不争气的泪水。可是低头的结果就是眼睛再也擎不住泪,几颗晶莹的水珠打在白裙上。
  郡王的手指强迫她抬起脸来,那两行湿湿的泪迹立即浇灭了他心中的余火。怎么会这样?他知道的,她是忧心着自己的丈夫而忍着身体不适赶来的,她会委屈没错,她潜于温柔之下的倔强也非他所不知,但是自己这样伤她的心是否也有些过火呢。
  “别哭啊,”他用指腹擦拭她的泪痕,却不料害她泣不成声。“我……忙了一整天,山民死伤数十,我有些心焦。”他从来不会道歉,一时手足无措。
  “别哭啊。”他将她拥在怀里,她抽动的肩膀象是敲打着他的心,他从没有过这样凄切酸楚的疼。
  将她抱到帐篷一角临时搭就的床上,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裘上衣盖在她腿上。“我去安排送你回璧城过夜,伊绮娅和娅姿娜都已经去那边了。”
  夕露却拉住他衣袖,泪水涟涟的脸儿望着他,“不,我要在你这里。”
  郡王叹口气。“山里太冷,你受不了。何况,如果再次雪崩会吓着你。”
  “如果再有雪崩,这里会被雪埋住吗?”
  “不会,但那声音地动山摇,你不怕吗?”
  她摇头,“不怕。”
  久久地望着她,好象在矛盾中困难的选择。终于他说“好。”重又坐回她身边,暖暖的大手握住她小手。“你这个公主很傻,知不知道?男人常处在危险之中,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也要跟着么?”
  她立即点头,换来他唇角一丝笑意,她对他真可称得上是“死心蹋地”。
  夕露的心中却升起几分好奇。“如果你有意外,朝廷会怎样安排我?”
  他想一想,无奈一笑。“会将你迎回京城,或再许配别人。”
  除了端木贯海,她不会再属于别人了。她深深偎入他怀中,轻轻地说:“如果真的有难,还是让我为你去死吧,再不行,就让我和你死在一起。”
  他的怀抱忽然收紧,紧到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心脏沉稳有力地博动。好久,他就这样沉默着将夕露搂在怀中。纵使是铁汉也会有柔情,只是他总将“情”字深埋心海,绝不言明。
  不远处的泻玉山此时正默立于夜色之中,高耸云间的峰顶积雪经年不化,然而在雪山之巅却天造地设的隐藏着一个石洞,石洞深处蕴有一汪温泉,水大的年景也不过一潭碧水满满溢出,水小的年份只有细细的一股温暖清流。很奇异的,雪山上的小小温泉却从不断流,仿佛依恋着这座雪峰,舍不得离它而去。
  (本章第二次更新)
  “夕露,你看这些帐篷里的人,他们全都是你的子民。刚从灾难中逃脱,转瞬间就没了家园。”郡王带着夕露走出毡房,将外边的山民指给她看。
  夕露从没有试过置身在这么多的平民百姓中间,没有了酒绿灯红的繁华世界,没有了精雕细琢的粉饰太平,只剩下质朴而粗砺的现实人生,每迈出一步的所见所闻都是最朴素的生存写照。
  山里的男子多数高大强壮,妇人们也是红彤彤的脸、结实能干的样子。小孩子活泼而好动,天气如何严寒也一样自在的玩耍。这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经过一天的灾难考验和暂离家园的奔徙劳顿,终于安全撤下山来,有了领主分放的粮食、衣物和帐篷,不必担心挨饿受冻了。
  郡王无论走到哪里,周围都是跪了一地的人,又叩又拜的,直谢他的大恩大德。他依然威严冷峻,看过山民们有衣有食有住,便挥手让他们起身,各自回自家的帐篷里去。可是人们仍是跪地恭送,直到他与随从走到另一片帐篷中间,被又一群人跪拜着。
  夕露默默走在他身边,随着他的目光浏览眼前的人与物,看他根据实地情形吩咐属下处置未尽的事宜,行事风格果断明快。她从山民们的眼中看到对郡王的敬畏和感恩,那种目光近似仰望神明。
  一顶帐篷的后边传出小孩子的哭声,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夕露走过去,蹲下身抚着孩子的头发。那女孩的脸被泪水抹成了小花脸,寒风吹得脸儿通红。
  “你为什么哭啊?”夕露问她。
  小姑娘抬眼看着夕露,怯怯的。“我,我的红灯笼丢在山上啦,找,找不回来了。”
  红灯笼,夕露想起了慈光城内为她挂起的一串串一行行。她温柔一笑,从头发上抽出一支金质的发钗,放到孩子手中。“拿着这个,到市集上可以换好多个红灯笼呢。”
  一个女人忙跑过来,拿出女孩手中的金钗,恭敬地交还夕露手中。转头对女孩低斥着:“真不懂事,怎么敢要夫人的东西!”
  夕露拉过孩子的小手,重又放在那小小的掌心。“拿着吧,这是我送给她的。过年的时候,给她一盏红灯笼。”
  “这,这……”女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给的就收下。”郡王道,“带着孩子好好过活。”
  “谢谢领主恩赐,谢谢夫人!”妇人跪下,周围的山民也纷纷跪地。
  郡王只说了声“起来”,便从容地拉着夕露向来时的方向走。身后是一片不太分明的呼声:“谢领主大恩。”
  “他们是真心的谢你呢。”夕露对郡王说。他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跟在他们身侧的司徒闻韬加了一句:“夫人,主上一向受领民爱戴尊崇,他们常说‘有信无违,恩威泽被’呢。”
  “是啊,我也听过。”夕露仰望郡王,他却似毫不在意,手中紧握了她的纤指,加快步子向蓝色毡房走去。
  因为情势特殊,即使是郡王的晚餐也与受灾的领民无异,热气蒸腾、粗糙素淡。但是夕露却发现这并不影响他胃口大开,仿佛比平日的茶饭更令他开胃。虽然郡王平时的食量就是她的好几倍那么多,但这一餐他的饭量更是大得令她咋舌。她一时忘了吃,捧着瓷碗瞧他发愣。
  郡王看她的样子,不禁笑了。“你不是要陪在我身边吗,百姓的粗茶淡饭都受不了?”
  她回过神来。“不,其实很好吃的,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吃得那么多?”
  “你没见过饥饿的人吗?我已经一天水米未进了。”
  “一天?”
  “天未亮就骑马出城赶来这边,一整天都在山里,所有人都顾不得吃饭。”
  他一定饿坏了。夕露觉得有些心疼,这种感觉奇妙而又酸涩,隐约在心湖中荡开涟漪。
  她用竹筷夹起一片菜叶送到他口中,看他慢慢咀嚼。他那一双黑眸里似有波光闪动,凝伫在她脸上。
  “夕露,吃过晚饭你该早些休息了。”他放下碗筷,扶她坐在床上,她的疲倦已经写在在脸上。
  此时却听见帐篷外边萧子固的声音,“主上,耶律城主派来信使。”
  郡王起身,“拿进来。”
  “是。”萧子固随后进入帐内,双手呈上一封信。
  郡王走到灯旁抽出信笺,对着信上的几行字露出难得的浅笑。
  夕露走到他身边,好奇是什么让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会心而笑。
  他把信笺递给夕露,自己拿笔在砚池中蘸湿笔锋。
  信上耶律旌风问郡王是否需要他过来相助,显然已经听说了雪崩的事。虽只是寥寥数字,但足可见相互扶持、不分你我的兄弟情谊。
  “哦,原来……”夕露猛然停住,因为她的目光落在郡王笔下的白宣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提笔写字,纸上只有几个字:暂不烦劳阁下,贯海致谢。
  夕露惊愕地看看那几个字,又抬眼看看郡王,不可置信地说:“你……你……”
  不是惊诧于他所写的内容,而是纸上那几个浓墨挥就字体,刚古劲挺、雄健爽朗。她见过的,就在慈光城的城门上、在城内屋宇的门楣上——清间宛、与愿阁、思定书轩、慧启知悟……
  “怎么,你不会因我平素不爱舞文弄墨,就以为我不会写字吧?”郡王看着夕露,她的表情令他几欲失笑。
  “慈光城中的那些匾额,全是你题写的?”
  他点头。
  “那为什么所有题款都是‘无违’二字呢?”
  “我姓端木名贯海,字无违,你不知道么?”
  “啊,”夕露恍然大悟,为什么从没有人告诉她“无违”是他夫君的字呢。“令尊名讳为‘有信’,所以才说‘有信无违,恩威泽被’,它指的是辽北领地的两代郡王!”
  他略一停顿,然后却对她新的发现不置评价。
  将写好的回信交给萧子固,萧子固行礼退去后,他才转身对夕露说:“辽北冰天雪地、人口稀薄,世代生活在此,艰辛数倍于江南富庶之地。如果一已之力可为此地增加福祉,我端木祖辈向来不吝施予,我亦如此。至于是否恩威泽被、众口交赞,我不在意。”
  郡王由睡梦中醒来,一夜的好睡令他觉得疲累全消。窗纸透出的灿亮天光,说明已过了清晨。而且,这是第一次他醒得比夕露晚,她已经不在身边,甚至也不在这房间中。这是郡王在璧城的别馆,在泻玉山下安置山民花了两天的功夫,所以昨夜才得以宿于这里。
  他起身,随便披了一件单衣就推门出去。门外侍立的仆妇对他行了个曲膝礼。
  郡王问道:“王妃在哪里?”
  那妇人又行一礼,低首应着:“奴婢不知道。”
  “郡主出府了吗?”他再问。
  “两位郡主一大早就去市集了。”
  他举步朝院中走去,这个府第并不大,他可以轻易就找到夕露。她在做什么呢?他很想知道。
  绕过两进庭院,后边的一间屋中传出女子们清脆的笑语,而门却关着。郡王满意一笑,就是这里了。
  他推开虚掩的门,一群笑语嫣然的女子顿时停住了手中的活儿,一个个愣在那里。她们正围着一张撒满白面的案台,许多面团和包好的饺子一行行摆在案上。夕露正在其中,她手中正包着一个雪白的饺子,抬眼望他时犹来不及收回甜美的笑容。
  “王爷,您起来了。”她将手中的饺子摆在面前的两行饺子队列中。
  “你在做什么?”他明知故问,毕竟他没想到一个公主竟然会与佣仆们一起做饺子。
  “娅姿娜说你喜欢吃饺子,今天又是过小年,所以我想亲手弄给你吃。”夕露指一指手边的饺子,“我包得好不好看?”
  的确很好看,形状完美,白净通透。他点头,“你以前就会做吗?”
  “不,刚刚向她们学来的。”
  夕露亲自为他下厨,他忽然有一些感动,却又不善于表达。她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他爱看她握笔走丹青时的样子,沉浸在那个诗画世界里的她,无比自信、无比恬适。淡淡地说:“你不必做这些,这是下人们做的事。”
  “我看那些山里的妇人都是亲手为丈夫烧饭的,我也想学学她们呢。”夕露在侍女奉上的水盆中洗去手上的面粉,唇边含笑。“等下你尝一尝,看好不好吃。”
  郡王将夕露拉到面前,轻柔抚去她腮边的一点面屑。却被她看到身上只一件单衣,薄薄的衣料勾勒着男子胸肌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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