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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丹青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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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没有深问下去的兴致,把眼光移开。“华汐秋景”卷起后,案上平铺的一张画纸引去了他的注视。那是一幅素淡的仕女图,白衣的女子凝定若思,身后唯一的几竿修竹翠色全无,只用白描的手法勾勒,整张画上只有她手中纨扇的香穗是一抹凄红,而画上的人,显然就是当下默立于他身边的公主。她笔下的自我,与现实中的她绝无二致,数笔勾拦出神韵气质,对她来说似是再平常不过的消遣,而如此的画技对寻常画者来讲却已是极高的境界。画上墨迹尚有湿意,也无任何题款,案头的墨池和朱红还没收起,这是她刚刚画的。
  他不懂画,却看得出画上的清冷落寞,眉峰间似有一丝掠动。他的宠爱没有给她带来喜气吗?还是她心里仍觉得孤立无依?
  他转而将她圈在怀里,“夕露,有生十九年间,让你想念的人有几个?”
  “有……”夕露被他两臂圈住,嘴唇几乎擦着他的上衣,白天里两人之间这么亲近还是有些不习惯。“两个。”
  “是谁?”
  “我的母妃尹氏,还有顺德公主微雨。”
  郡王浓眉一展。一个是天人永隔,一个是天涯万里,她的思念几乎就是无望。他才是她终生的依靠,她不懂吗?
  拉住她的手,他说:“跟我来。”拉着她大步跨出门去,如风的步子她有些跟不上。
  郡王牵着夕露的手直上城楼,一直将她带到最高处。城上山风迎面,旌旗迎风。眼前是一片山景与望不尽的林木层峦。山披雪色,树影深暗,天色微白,一片黑白相间的静穆。
  “夕露你看。”他抬手指向远方,“从这里向西一百里、向东六十里是我辽北郡王领地,今后这亦是你的家园。”
  “夫君,你是这里的王,我不过是你的……”
  他并不让她说完,“宫廷和公主已成从前事,我要你心中不再思及过往种种,相夫教子以至一生。”
  她仰望面前的男子,他身在风中的豪迈令她恍然错觉,仿佛穿越时光的轨迹看到自己与他倾情相守的岁月流逝。她愿意如他所言,真的愿意。
  一阵山风来得狂劲,瞬间吹乱她两鬓的丝发,一下将那单薄玲珑的身子打得冷透。
  郡王转过身,用身体挡住另一袭吹上的狂风,恰好将夕露护在宽厚的胸膛而不致再次被风吹透。大风吹得两人衣袂飞扬,她的青衣素纱,他的玄色裘袍。夕露此刻忽然不再担心会被风吹走,因为他已给了她足够的安全足够的温暖。这一秒,一种甜涩的满足在心头滋长,倚偎于这样雄姿勃发的丈夫身旁应是女子之幸吧。尤其,此时此刻他只属于我。
  她的神情有些缥渺,她这样的时候总让他略感受措。郡王蓦地将怀抱收紧,“看着我。”
  夕露顺从地在他怀里抬起头,正迎上他目光。“夕露,女人要学会被保护,要知道什么时候应站在男人身后,懂吗?”
  28
  冬日渐渐到来,北方的寒风干燥而清冷,薄薄的一层轻雪、浅浅的一地薄霜。身居此地,满眼是一片素净的灰色与泛青的白色,质朴而沉实,仿佛中原鼎盛的浮华百态才是一场虚无幻梦。
  夕露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素淡风景,喜欢上了在屋檐窗棂穿梭呼哨的北风。这里的氛围不会令人有一丝一毫的浮燥,人生的厚味也在这里慢慢累积。
  最近她的画案上已少了丹青藤黄,画面都是以水墨设色。墨本是黑色,浓淡相宜却也能画出彩色的意境,正是所谓的“墨分五彩”。也许是因为身在此时此地吧,她的画也变得有了北地的味道,从前的满纸绚丽似乎已经很遥远。
  夕露将笔放回笔架,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王妃,王爷派人传来迅息,已在距此十里外迎到敬大将军夫妇的车马,少时就要入城了。”
  “我知道了。”她走到门口,天空又有雪飘。再过一日就是郡王为她庆祝生日的家宴,受邀的宾客中只有敬将军夫妇被邀入住慈光城,其余则下榻莲华城内。今天她就可以见到从未谋面的表姐李睿仪了。
  夕露穿上棉质的长斗篷,鹅黄色的软缎配以白色的绒边,掩映素罗的绣裙和长长的裙尾。她伫立在城头,看着两匹骏马引领着一辆女眷所乘的马车进入城门。郡主们都不在城内,所以她只有一个人迎接远来的客人。
  身后一队红衣的侍女随侍两旁,夕露步下两层石级相迎。郡王和将军走在前边,身后的贵夫人身着紫貂披风,由两个丫鬟搀扶。远看去,她步态优雅,身姿轻盈。
  敬振霆先向公主行礼,然后回身扶过夫人。将军夫人是夕露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见到的与自己容貌气质相近的女子,一样的弱质纤纤,一样的举止端肃,与北地的女子迥然相异。夫人深深施礼,“睿仪拜见公主殿下,公主万安。”
  夕露双手相扶,“姐姐行此大礼,折煞夕露。”
  睿仪夫人微笑起身,灵动的双眼在夕露身上一转,美丽动人的脸上一派亲近随和。“妹妹以公主之尊亲自来迎,睿仪怎么敢当?”
  “姐姐言重了,夕露应当过府拜望姐姐的。”
  郡王站在夕露身边,“两位姐妹初见,不如到室内好好叙谈一番吧。”
  “有劳王爷引路。”睿仪应道。
  郡王点头,“夫人请。”
  夕露刚一转身,却不料脚下一滑,幸好在将要摔倒时被郡王一把拉住。她失去重心,结结实实的撞入郡王怀抱。他将她扶正,说了声:“小心些。”
  夕露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只轻声说“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小心撞在他怀里,她的脸儿渐渐透红。
  小小的一幕看在睿仪眼中,她与将军相对一笑,转对郡王说,“王爷日后对妹妹要多加疼爱,加意扶持才是啊。”
  郡王草草点头,“谢夫人提点。”口中言谢,语调里可没有半分谢意,倒象是嫌她多事。
  这位夫人竟然当面指摘郡王,他也象是不甚在意,看样子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睿仪夫人也颇有几分身为大嫂的风范。
  于是一行人来到待客的前厅——慧启知悟堂。大厅中已用炉火烘热,暖融融的空气与室外象是两个季节。因为新到的女主人喜爱熏香,侍女们早已在香炉中点上了檀香,淡淡香气绕鼻而来。
  睿仪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布置,一边以极优美的姿态细品香茗。虽然已有了一个女儿,她却依旧光采照人,全身上下充溢着大家闺秀的仪态万方。
  “去年慈光城初竣时我曾来过,那时只觉满室的阳钢之气不解温柔。看来是公主为这里增添了些许妩媚,正是钢柔相济,恰到好处。”
  “姐姐过奖了。”夕露面带笑容,那种因为血脉相近而具备的天然的亲近感,在她与睿仪之间流动。
  “不仅外物装饰,就连贯海也为公主改变了不少。”敬将军朝郡王呵呵一笑,“是不是?”
  郡王没听见一样,并不理睬将军的取笑。“这次睿仪夫人特地为夕露生辰光临舍下,在下感激之至。还请夫人多陪伴夕露几日,她初到这里难免寂寞。”
  “好,不过将军府离此不远,改日王爷可要带着妹妹过府小住些日子呀。”
  郡王答道:“理当过府拜会。”
  睿仪笑如春风的俏脸转向夕露,“妹妹愿往吗?”
  夕露点头,“姐姐盛情邀请,夕露哪有不愿之理,只怕打扰姐姐清静。”
  “不会不会。”睿仪忙摆手,“早闻妹妹才貌过人,只是无缘相识,今日相见着实恨晚。如有妹妹常与我作伴,当真殊荣。”
  “姐姐缪赞令夕露汗颜。”
  “贯海,”将军道:“公主与夫人是姐妹相称,你是不是也该称我一声‘姐夫’?”
  一句玩笑换来郡王不屑的一瞥,转而正色对睿仪道:“振霆近来多有胡言乱语,睿仪夫人还要严加管教。”
  睿仪掩唇轻笑,“王爷说得是,不过并非偏坦我家振霆,若是您叫一声‘姐夫’,按着平常人家的规矩倒也解释得通。”
  厅中传出笑声,在慧启知悟堂的廊柱间回荡不已。
  29
  午餐后,郡王和敬将军出城往北去,迎接他们的好友耶律旌风。虽为多年好友,但因尚未娶妻,耶律旌风也就不能携夫人宿在慈光城内,不过还是会先行入城拜会公主。
  夕露和睿仪并立城头,目送各自的丈夫骑马而去。
  “妹妹还没见过旌风吧?”睿仪夫人问。
  “先前听说过,据说是一个极有特质的人物。”想起郡主们对那人的描述,以及他送给王爷的一对舞姬。
  “的确很特别。”睿仪面含微笑。“振霆和王爷同年,旌风比他们小五岁,行事却一样老练毫不逊色。他们三个来往甚密,常聚在旌风的山庄里,个性十分投契。”
  “听郡主们说他相貌很出众,行事也……与众不同。”
  “可不是嘛,王爷和振霆的样子说不上好看,且算有男子气吧,而旌风却要胜出他们百倍呢。”她的笑意加深,“能做出送给王爷舞娘的事,也可说是行事风格不同凡响吧。”
  夕露垂下眼眸,不知自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应该做何感想。他送给郡王两个美女的事虽然自己不能接受,但那时自己并没有来到这里,也从未见过郡王。
  “妹妹,你喜欢从城头看对面的山景吗?”睿仪夫人的话打断了夕露飘在云端的思绪。
  “哦,还好。”
  “那你看得出现在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吗?”
  夕露举目远眺,对面山色苍莽依然,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睿仪的目光也投在对面山间,语调似不经意。“妹妹没有注意到从前山中有紫色的风旗么?现在好象看不到了。”
  “姐姐不说我真的没有在意,原来的确是有些紫色的旗帜。”
  “妹妹可知道那些紫旗是做什么用的呢?”夫人还是看着山景,讲话的神情也一样云淡风清。
  夕露却隐隐觉得睿仪的话并不象表面上那样平常,好象意在题外。“从没有人与我谈起,我也没有留意,姐姐知道不妨给我讲讲。”她稍停一下,有一个想法闪过脑际,她明白了。 “有些事情我很想了解,却苦于无人解答。”
  夫人转身,与夕露对面,她的表情变得非常郑重。“妹妹聪明绝顶,一定明了我想让你知道什么吧?”
  “夕露先谢过姐姐直言相告。”她曲膝行了一礼。
  睿仪忙以手相扶。“这怎么承受得起?”她拉住夕露的手,眼眸中的神色象是下定了决心。“我和振霆希望你与贯海幸福,所以你应该知道真相,这样才会体谅到他。” 
  睿仪的目光坦率诚挚,“妹妹,相信姐姐一句话,贯海是一个好男人,他值得你珍惜,值得你爱。” 
  夕露点点头,风将她耳边的丝发吹到唇边,黄金翡翠的耳坠也在风中飘摇,眼中深含着一份探求的意愿,矛盾而又渴望。“我相信。”
  30
  伊绮娅和娅姿娜的母亲名叫紫茜,是鞑靼赛音山达的第一美女。她与端木贯海在漠河相识,那一年她十六岁。当时贯海也只有十五岁,是辽北郡王端木有信的惟一继承人。与贯海初遇时,紫茜已许配给鞑靼贵族荆希备德,但尚未成婚。紫茜为了贯海,在婚礼前日悄悄离家,一个人来到辽北找到贯海,于是两人私定了终身。
  端木有信得知后大怒,让贯海在辽北储王身份和紫茜之间做出选择,当然他选择了紫茜。之后,贯海找到了少年时代的异姓兄弟敬振霆,他们三人开始了在北方的流浪生涯。那时端木有信虽然下令驱逐儿子,却暗中派人寻找并捉他回去。不久后,鞑靼的荆氏家族也大动干戈追到辽北领地附近,扬言要手刃端木贯海,夺回紫茜。但毕竟迫于辽北郡王的威慑,不敢稍有妄动。
  当时紫茜已经怀上了贯海的孩子,敬振霆建议贯海先在辽北境内隐蔽处落脚。于是他们选择了洛云山,也就是公主的新城所在处周围的山脉。
  就在紫茜生下双胞女儿的当天,荆氏的人潜进了领地,一路杀到洛云山。他们是人多势众,而贯海这边却只有他与振霆两人。一番厮杀中,即便是两个人如何能打,却也不占上风。紫茜为了保护贯海,为他挡住了两支飞箭。她当时只有十七岁。荆氏见紫茜已死,为此再与辽北郡王结仇并不值得,遂马上撤去。
  当时贯海悲痛欲绝,怀抱着紫茜对天发誓,此生永不再娶,并且要亲手报仇。
  十天后,贯海一个人来到赛音山达。为紫茜报了仇,却也因寡不敌众而身受重伤,险些丢了性命。幸好敬振霆追他来到荆氏的地界,两人合力一路杀出重围。
  一年后,端木有信辞世,遗命贯海承袭辽北郡王。贯海成为王爷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洛云山树起二十面紫色风旗,以追念紫茜。
  最初的几年贯海几乎不近女色,全心铺在治理领地内务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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