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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焚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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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此会专为会不肖也。岂为会之初意则然哉,其势不得不至此耳。况为会何 
益于父母,徒使小子乘此纷扰县公。县公贤则处置自妙,然犹未免分费精神, 
使之不得专理民事;设使聪明未必过人,则此会即为断性命之刀斧矣,有仁 
心者肯为此乎!盖县公若果以性命为重,则能自求师寻友,不必我代之劳苦 
矣。何也?我思我学道时,正是高阁老、杨吏部、高礼部诸公禁忌之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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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绝无有会,亦绝无有开口说此件者。我时欲此件切,自然寻得朋友,自能 
会了许多不言之师,安在必立会而后为学乎!此事易晓,乃柳塘亦不知,何 
也?若谓柳塘之道,举县门生无有一个接得者,今欲趁此传与县公,则宜自 
将此道指点县公,亦不宜将此不得悟人者尽数招集以乱聪听也,若谓县公得 
道,柳塘欲闻,则柳塘自与之商证可矣,且县公有道,县公自不容已,自能 
取人会人,亦不必我代之主赤帜也。反覆思惟,总是名心牵引,不得不颠倒 
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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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答耿大中丞 

     观二公论学,一者说得好听,而未必皆其所能行;一者说得未见好听, 
而皆其所能行。非但己能行,亦众人之所能行也。己能行而后言,是谓先行 
其言;己未能行而先言,则谓言不顾行。吾从其能行者而已,吾从众人之所 
能行者而已。 
     夫知己之可能,又知人之皆可能,是己之善与人同也,是无己而非人也, 
而何己之不能舍?既知人之可能,又知己之皆可能,是人之善与己同也,是 
无人而非己也,而何人之不可从?此无人无己之学,参赞位育之实,扶世立 
教之原,盖真有见于善与人同之极故也。今不知善与人同之学,而徒慕舍己 
从人之名,是有意于舍己也。有意舍己,即是有己;有意从人,即是有人。 
况未能舍己而徒言舍己以教人乎?若真能舍己,则二公皆当舍矣。今皆不能 
舍己以相从,又何日夜切切以舍己言也?教人以舍己,而自不能舍,则所云 
舍己从人者妄也,非大舜舍己从人之调也。言舍己者,可以反而思矣。 
     真舍己者,不见有己。不见有己,则无己可舍。无己可舍,故曰舍己。 
所以然者,学先知己故也。真从人者,不见有人。不见有人,则无人可从。 
无人可从,故曰从人,所以然者,学先知人故也。今不知己而但言舍己,不 
知人而但言从人,毋怪其执吝不舍,坚拒不从,而又日夜言舍己从人以欺人 
也。人其可欺乎?徒自欺耳。毋他,扶世立教之念为之祟也。扶世立教之念, 
先知先觉之任为之先也。先知先觉之任,好臣所教之心为之驱也。以故终日 
言扶世,而未尝扶得一时,其与末尝以扶世为己任者等耳。终日言立教,未 
尝教得一人,其与未尝以立教为己任者均焉。此可耻之大者,所谓“耻其言 
而过其行”者非耶!所谓“不耻不若人何若人有”者又非耶! 
     吾谓欲得扶世,须如海刚峰之悯世,方可称真扶世人矣,欲得立教,须 
如严寅所之宅身,方可称真立教人矣。然二老有扶世立教之实,而绝口不道 
扶世立教之言;虽绝口不过扶世立教之言,人亦未尝不以扶世立教之实归之。 
今无其实,而自高其名,可乎? 
     且所谓扶世立教,参赞位育者,虽聋瞽侏跛亦能之,则仲子之言,既已 
契于心矣,纵能扶得世教,成得参赞位育,亦不过能侏跛聋瞽之所共能者, 
有何奇巧而必欲以为天下之重而任之耶!若不信侏跛聋瞽之能参赞位育,而 
别求所谓参赞位育以胜之,以为今之学道者皆自私自利而不知此,则亦不得 
谓之参赞位育矣。是一已之位育参赞也,圣人不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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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卷二 

                                    书答 

                                  与庄纯夫 

     日在到,知葬事毕,可喜可喜!人生一世,如此而已。相聚四十余年, 
情境甚熟,亦犹作客并州既多时,自同故乡,难遽离割也。夫妇之际,恩情 
尤甚,非但枕席之私,兼以辛勤拮据,有内助之益。若平日有如宾之敬,齐 
眉之诚,孝友忠信,损己利人,胜似今世称学道者,徒有名而无实,则临别 
犹难割舍也。何也?情爱之中兼有妇行妇功妇言妇德,更令人思念尔。尔岳 
母黄宜人是矣。独有讲学一事不信人言,稍稍可憾,余则皆今人所未有也。 
我虽铁石作肝,能不慨然!况临老各天,不及永诀耶!已矣,已矣! 
     自闻讣后,无一夜不入梦,但俱不知是死。岂真到此乎?抑吾念之,魂 
自相招也?想他平生谨慎,必不轻履僧堂。然僧堂一到亦有何妨。要之皆未 
脱洒耳。既单有魂灵,何男何女,何远何近,何拘何碍!若犹如旧日拘碍不 
通,则终无出头之期矣。即此魂灵犹在,便知此身不死,自然无所拘碍,而 
更自作拘碍,可乎?即此无拘无碍,便是西方净土,极乐世界,更无别有西 
方世界也。 
     纯夫可以此书焚告尔岳母之灵,俾知此意。勿贪托生之乐,一处胎中, 
便有隔阴之昏;勿贪人天之供,一生天上,便受供养,顿忘却前生自由自在 
夙念。报尽业现,还来六趣,无有穷时矣。 
     尔岳母平日为人如此,决生天上无疑。须记吾语,莫忘却,虽在天上, 
时时不忘记取,等我寿终之时,一来迎接,则转转相依,可以无错矣。或暂 
寄念佛场中,尤妙。或见我平生交游,我平日所敬爱者,与相归依,以待我 
至亦可。幸勿贪受胎,再托生也。纯夫千万焚香化纸钱,苦读三五遍,对灵 
叮嘱,明白诵说,则宜人自能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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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邓鼎石 

     杜甫非耒阳之贤,则不免于大水之厄;相如非临邛,则程郑、卓王孙辈 
当以粪壤视之矣。势到逼迫时,一粒一金一青目,便高增十倍价,理势然也, 
第此时此际大难为区处耳。谨谢!谨谢! 
     焦心劳思,虽知情不容已,然亦无可如何,祗得尽吾力之所能为者。闻 
长沙、衡、永间大熟,襄、汉亦好,但得官为籴本,付托得人,不拘上流下 
流,或麦或米,令惯籴上户,各赍银两,前去出产地面籴买,流水不绝,运 
到水次。官复定为平价,贫民来籴者,不拘银数多少,少者虽至二钱三钱亦 
与方便。但有银到,即流水收银给票,令其自赴水次搬取。出籴者有利则乐 
于趋事,而籴本自然不失;贫民来转籴者既有粮有米,有谷有麦,亦自然不 
慌矣。至于给票发谷之间,简便周至,使人不阻不滞,则自有仁慈父母在。 
且当此际,便一分,实受一分赐,其感戴父母,又自不同也。 
     仆谓在今日,其所当为,与所得为,所急急为者,不过如此。若曰“救 
荒无奇策”,此则俗儒之妄谈,何可听哉!世间何事不可处,何时不可救乎? 
尧无九年水,以有救水之奇策也。汤无七年旱,以有救早之奇策也。彼谓蓄 
积多而备先具者,特言其豫备之一事耳,非临时救之之策也。惟是世人无才 
无术,或有才术矣,又恐利害及身,百般趋避,故亦遂因循不理,安坐待毙。 
然虽自谓不能,而未敢遽谓人皆不能也。独有一等俗儒,已所不能为者,便 
谓人决不能为,而又敢猖为大言曰:“救荒无奇策。”呜呼!斯言出而阻天 
下之救荒者,必此人也。然则俗儒之为天下虐,其毒岂不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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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曾中野 

     昨见公,令我两个月心事,顿然冰消冻解也。乃知向之劝我者,祗为我 
添油炽薪耳。而公绝无一语,勤渠之意愈觉有加,故我不觉心醉矣。已矣已 
矣,自今以往,不复与柳老为怨矣。 
     夫世间是与不是,亦何常之有,乃群公劝我者不曾于是非之外有所发明, 
而欲我藏其宿怒,以外为好合,是以险侧小人事我也。苟得面交,即口蜜腹 
剑,皆不顾之矣,以故,所是愈坚而愈不可解耳。善乎朱仲晦之言曰:“隐 
者多是带性负气之人。”仆,隐者也,负气人也。路见不平,尚欲拔刀相助, 
况亲当其事哉!然其实乃痴人也,皆为鬼所迷者也。苟不遇良朋胜友,其迷 
何时返乎?以此思胜己之友,一口不可离也。 
     嗟乎!楚倥既逝,而切骨之谈罔闻,友山日疏,而苦口之言不至。仆之 
迷久矣,何特今日也耶。自今已矣,不复与柳老为怨矣。且两人皆六十四岁 
矣,纵多寿考,决不复有六十四年在人世上明矣。如仆者,非但月化,亦且 
日衰,其能久乎!死期已逼,而豪气尚在,可笑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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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曾继泉 

     闻公欲薙发,此甚不可。公有妻妾田宅,且未有子,未有子,则妻妾田 
宅何所寄托;有妻妾田宅,则无故割弃,非但不仁,亦甚不义也。果生死道 
念真切,在家方便,尤胜出家万倍。今试问公果能持钵沿门丐食乎?果能穷 
饿数日,不求一餐于人乎?若皆不能,而犹靠田作过活,则在家修行,不更 
方便乎? 
     我当初学道,非但有妻室,亦且为宰官,奔走四方,往来数万里,但觉 
学问日日得力耳。后因寓楚,欲亲就良师友,而贱眷苦不肯留,故令小婿小 
女送之归。然有亲女外甥等朝夕伏侍,居官俸余又以尽数交与,只留我一身 
在外,则我黄宜人虽然回归,我实不用牵挂,以故我得安心寓此,与朋友嬉 
游也。其所以落发者,则因家中闲杂人等时时望我归去,又时时不远千里来 
迫我,以俗事强我,故我剃发以示不归,俗事亦决然不肯与理也。又此间无 
见识人多以异端目我,故我遂为异端以成彼竖子之名。兼此数者,陡然去发, 
非其心也。实则以年纪老大,不多时居人世故耳。 
     如公壮年,正好生子,正好做人,正好向上。且田地不多,家业不大, 
又正好过日子,不似大富贵人,家计满目,无半点闲空也。何必落发出家, 
然后学道乎?我非落发出家始学道也。千万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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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刘方伯书 

     此事如饥渴然:饥定思食,渴定思饮。夫天下易尝有不思食饮之人哉! 
其所以不食饮者有故矣:病在杂食也。今观大地众生,谁不犯是杂食病者。 
杂食谓何?见小而欲速也,所见在形骸之内,而形骸之外则不见也,所欲在 
数十世之久,而万亿世数则不欲也。 
     夫功名富贵,大地众生所以奉此七尺之身者也,是形骸以内物也,其急 
宜也。是故终其身役役焉劳此心以奉此身,直至百岁而后止。是百岁之食饮 
也,凡在百岁之内者所共饥渴而求也。而不知止者犹笑之曰:“是奚足哉! 
男儿须为子孙立不拔之基,安可以身死而遂止乎?”于是卜宅而求诸阳,卜 
地而求诸阴,务图吉地以履荫后人,是又数十世之食饮也。凡贪此数十世之 
食饮者所共饥渴而求也。故或积德于冥冥,或施报于昭昭,其用心至繁至密, 
其为类至赜至众。然皆贪此一口无穷茶饭以贻后人耳。而贤者又笑之曰:“此 
安能久!此又安足云!且夫形骸外矣。劳其心以事形骸,智者不为也,况复 
劳其形骸,以为儿孙作牛马乎?男儿生世,要当立不朽之名。”是啖名者也。 
名既其所食啖之物,则饥渴以求之,亦自无所不至矣。不知名虽长久,要与 
天壤相敝者也。故天地有尽,则此名亦尽,安得久乎?而达者又笑之曰:“名 
与身孰亲?夫役此心以奉此身,已谓之愚矣,况役此心以求身外之名乎?” 
然则名不亲于身审矣,而乃谓“疾没世而名不称”者,又何说也?盖众人之 
病病在好利,贤者之病病在好名。苟不以名诱之,则其言不入。夫惟渐次导 
之,使令归实,归实之后,名亦无有,故曰“夫子善诱”。然颜氏没而能知 
夫子之善诱者亡矣,故颜子没而夫子善诱之术遂穷。 
     吁!大地众生惟其见小而欲速,故其所食饮者尽若此止矣,而达者其谁 
乎?而欲其思孔、颜之食饮者,不亦难乎?故愚谓千载而下,虽有孔子出而 
善诱之,亦必不能易其所饥渴,以就吾之食饮也。计惟有自饱自歌自饮自舞 
而已。况如生者,方外托身,离群逃世,而敢呶呶哓哓,不知自止,以犯非 
徒无益而且有祸之戒乎!然则今之自以为孔子而欲诱人使从我者,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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