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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焚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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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始不乐也。吾又安知其中无聪明善悟者如罗公其人,故作此丑态以相参乎? 
此皆不可知。然倘有如罗公其人者在,则一打滚而西来大意默默接受去矣, 
安得恐他人传笑而遂已也?笑者自笑,领者自领。幸有领者,即千笑方笑, 
百年笑,千年笑,山农不理也。何也?佛法原不为庸众人说也,原不为不可 
语上者说也,原不以恐人笑不敢说而止也。今切切于他人笑之恐,而不急急 
于一人领之喜,吾又不知其何说矣。其亦太徇外而为人矣。 
     至于以刘鲁桥为恭敬,又太悖谬。侗老之粗浮有可怜悯者,不妨饶舌重 
为注破,何如?夫恭敬岂易易耶!古人一笃恭而天下平,一恭己而南面正, 
是果鲁桥之恭乎?吾特恨鲁桥之未恭耳,何曾以恭为鲁桥病也。古人一修敬 
而百姓安,一居敬而南面可,是果鲁桥之敬乎?吾特憾鲁桥之未敬耳,问曾 
以敬为鲁桥病也。甚矣吾之痛苦也!若信如鲁桥便以为恭敬,则临朝端默如 
神者决不召祸败。卫士传餐,衡石程书,如此其敬且勤也,奈何一再世而遂 
亡也耶?故知恭敬未易言也。非恭敬之未易言也,以恭敬之未易知也。知而 
言之则为圣人;不知而言之而学之,则为赵括读父书,优孟学孙叔,岂其真 
乎!岂得不谓之假乎!诚可笑也。 
     弟极知兄之痛我,侗老之念我,然终不敢以庸众人之心事兄与侗老者, 
亦其禀性如是;亦又以侗老既肯出此言以教我矣,我又安敢默默置可否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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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而假为世间承奉之语以相奉承,取快于二公一时之忻悦已耶! 
                                                       (《李温陵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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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管登之书 

     承远教,甚感。细读佳刻,字字句句皆从神识中模写,雄健博达,真足 
以超今绝古。其人品之高,心术之正,才力之杰,信足以自乐,信足以过人 
矣。虽数十年相别,宛然面对,令人庆快无量也。如弟者何足置齿牙间,烦 
千里在问哉?愧感!愧感! 
     第有所欲言者,幸兄勿谈及同学之事。说学问反埋却种种可喜可乐之趣。 
人生亦自有雄世之具,何必添此一种也?如空同先生与阳明先生同世同生, 
一为道德,一为文章,千万世后,两先生精光具在,何必更兼谈道德耶?人 
之敬服空同先生者岂减于阳明先生哉?愿兄已之!待十万劫之后,复与兄相 
见,再看何如,始与兄谈。笑笑。 
                                                       (《李温陵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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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增补二 

                                 复焦弱侯 

     无念回,甚悉近况。我之所以立计就兄者,以我年老,恐不能待也。既 
兄官身,日夜无闲空,则虽欲早晚不离左右请教,安能得?官身不妨,我能 
蓄发屈已相从,纵日间不闲,独无长夜乎?但闻兄身心俱不得闲,则我决不 
可往也无疑也。至于冲庵,方履南京任,当用才之时,值大用之人,南北中 
外尚未知税驾之处,而约我于焦山,尤为大谬。舍稳便,就跋涉,株守空山, 
为侍郎守院,则亦安用李卓老为哉?计且住此,与无念、凤里、近城数公朝 
夕龙湖之上,虽主人以我为臭秽不洁,不恤也。所望兄长尽心供职业! 
     弟尝谓世间有三等作怪人,致使世间不得太平,皆由于两头照管。第一 
等,怕居官束缚,而心中又舍不得官。既苦其外,又苦其内。此其人颇高, 
而其心最苦,直至舍了官方得自在,弟等是也。又有一等,本为富贵,而外 
矫词以为不愿,实欲托此以为荣身之梯,又兼采道德仁义之事以自盖。此其 
人身心俱劳,无足言者。独有一等,怕作官便舍官,喜讲学便讲学,不喜讲 
学便不肯讲学。此一等人,心身俱泰,手足轻安,既无两头照顾之患,又无 
掩盖表扬之丑,故可称也。赵文肃先生云:“我这个嘴,张子这个脸,也做 
了阁老,始信万事有前定。只得心闲一日,便是便宜一日。”世间功名富贵, 
与夫道德性命,何曾束缚人,人自束缚耳。狂言如此,有可采不? 
     无念得会顾冲庵,甚奇,而不得一会李渐庵,亦甚可撼!邹公有教赐我, 
杨公有俸及我,皆当谢之。然我老矣,伏枕待死,笔墨久废,且以衰朽田野 
之老,通刺上国,恐以我为不祥也。罢罢!自告免状,知不我怪。向邹公过 
古亭时,弟偶外出,不得抠趋侍从,悔者数日。夫金马玉堂,所至蓬荜生光, 
既过三日,余香犹在,孰不争先快睹耶?鄙人独不得与,何缘之寡薄也! 
     有《出门如见大宾篇说书》,附往请教,尚有《精一》题、《圣贤所以 
尽其性》题,未写出、容后录奉。大抵圣言最切实,最有用,不是空头语。 
若如说者注解,则安用圣言为耶!世间讲学诸书,明快透髓,自古至今未有 
如龙溪先生者。弟旧收得颇全,今俱为人取去,无一存者。诸朋友中读经既 
难,读大慧 《法语》及中峰《广录》又难,惟读龙溪先生书,无不喜者。以 
此知先生之功在天下后世不浅矣。闻有《水浒传》,无念欲之,幸寄与之, 
虽非原本亦可;然非原本,真不中用矣。方庵至今在滇,何耶?安得与他一 
会面也!无念甚得意此行,以谓得遇诸老。闻山东李先生向往甚切,有绝类 
离群之意。审此,则令我寤寐尔思,展转反侧,曷其已耶!袁公果能枉驾过 
龙湖,明年夏初当扫馆烹茶以俟之,幸勿爽约也!杨复所憾与兄居住稍远, 
弟向与柳老处,见其《心如谷种论》及《惠迪从逆》作,是大作家。论首三 
五翻,透彻明甚,可惜末后作道理议论,稍不称耳。然今世要未能作此者, 
所谓学从信门入是也。自此有路径可行,有大门可启,堂堂正正,日以深造, 
近溪先生之望不孤,而兄等得良侣矣。弟虽衰朽,不堪雕琢,敢自外于法席 
之下耶?闻此老求友不止,决非肯以小成自安者,喜何如也! 
     我已主意在湖上,只欠五十金修理一小塔,冬尽即搬其中。祝无功过此 
一会,虽过此,亦不过使人道他好学、孳孳求友如此耳。大抵今之学道者, 
官重于名,名又重于学。以学起名,以名起官。使学不足以起名,名不足以 
起官,则视弃名如敝帚矣。无怪乎有志者多不肯学,多以我辈为真光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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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有耻,则羞恶之心自在。今于言不顾行处不知羞恶,而恶人作耍游戏, 
所谓不能三年丧而小功是察也,悲夫! 
     近有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说书》一篇。世间人谁不说我能知人, 
然夫子独以为患,而帝尧独以为难,则世间自说能知人者,皆妄也。于问学 
上亲切,则能知人;能知人则能自知。是知人为自知之要务,故曰“我知言”, 
又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也。于用世上亲切不虚,则自能知人;能知人由 
于能自知。是自知为知人之要务,故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尧、舜之 
知而不偏物,急先务也”。先务者,亲贤之谓也。亲贤者,知贤之谓也。自 
古明君贤相,孰不欲得贤而亲之,而卒所亲者皆不贤,则以不知其人之为不 
贤而妄以为贤而亲之也。故又曰“不知其人,可乎”。知人则不失人,不失 
人则天下安矣。此尧之所难,夫子大圣人之所深患者,而世人乃易视之。呜 
呼!亦何其猖狂不思之甚也!况乎以一时之喜怒,以一人之爱惜,而欲视天 
下高蹈远引之士,混俗和光之徒,皮毛臭秽之夫,如周、丘其人者哉!故得 
位非难,立位最难。若但取一概顺己之侣,尊己之辈,则天下之上不来矣。 
今诵诗读书者有矣,果知人论世否也?平日视孟轲若不足心服,及至临时, 
恐未如彼“尚论”切实可用也。极知世之学者以我此言为妄诞逆耳,然逆耳 
不受,将未免复蹈同心商证故辙矣,则亦安用此大官以诳朝廷,欺天下士为 
哉?毒药利病,刮骨刺血,非大勇如关云长者不能受也。不可以自负孔子、 
孟轲者而顾不如关义勇武安王者也。祗此一书耳,终身之交在此,半路绝交 
亦在此,莫以状元恐吓人也。世间友朋如我者绝无矣。 
     苏长公何如人,故其文章自然惊天动地。世人不知,祗以文章称之,不 
知文章直彼余事耳。世未有其人不能卓立而能文章垂不朽者。弟于全刻抄出 
作四册,俱世人所未尝取者。世人所取者,世人所知耳,亦长公俯就世人而 
作者也。至其真洪钟大吕,大扣大鸣,小扣小应,俱系彼精神髓骨所在,弟 
今尽数录出,间时一披阅,平生心事宛然如见,如对长公披襟面语,朝夕共 
游也。憾不得可写一部,呈去请教耳。倘印出,令学生子置在案头,初场二 
场三场毕具矣。龙溪先生全刻,千万记心遗我!若近溪先生刻,不足观也。 
盖《近溪语录》须领悟者乃能观于言语之外,不然未免反加绳束,非如王先 
生字字皆解脱门,得者读之足以印心,未得者读之足以证人也。 
     弟今年六十二矣,病又多,在世日少矣,故所言者皆直致不委曲。虽若 
倚恃年老无赖,然于相知之前,亦安用委曲为也!若说相知而又须委曲,则 
不得谓之相知矣。然则弟终无一相知乎?以今观之,当终吾身无一相知也。 
                                                      (《李温陵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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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答京友 

      “才难,不其然乎!”今人尽知才难,尽能言才难,然竟不知才之难, 
才到面前竟不知爱,幸而知爱,竟不见有若己有者,不见有称喜赞扬不啻若 
自其口出者,如孔北海之荐祢正平,跣足救杨彪也。何也?以其非真惜才也; 
虽惜才,亦以惜才之名好,以名好故而惜之耳。则又安望其能若己有、不啻 
若口出如孔北海然也?呜呼!吾无望之矣! 
     举春秋之天下,无有一人能惜圣人之才者,故圣人特发此叹,而深羡于 
唐、虞之隆也。然则才固难矣,犹时时有之;而惜才者则千古未见其人焉。 
孔子惜才矣,又知人之才矣,而不当其位。入齐而知晏平仲,居郑而知公孙 
子产,闻吴有季子,直往观其葬,其惜才也如此,使其得志,肯使之湮灭而 
不见哉!然则孔子之叹“才难”,非直叹才难也,直叹惜才者之难也。 
     夫才有巨细,巨才方可称才也。有巨才矣,而肯任事者为尤难。既有大 
才,又能不避祸害,身当其任,勇以行之,而不得一第,则无凭,虽惜才, 
其如之何!幸而登上第,有凭据,可藉手以荐之矣,而年已过时,则虽才如 
张襄阳,亦安知听者不以过时而遂弃,其受荐者又安知不以既老而自懈乎? 
     夫凡有大才者,其可以小知处必寡,其瑕疵处必多,非真具眼者与之言 
必不信。当此数者,则虽有大才,又安所施乎?故非自己德望过人,才学冠 
世,为当事者所倚信,未易使人信而用之也。然非委曲竭忠,真若自己有, 
真不啻若口出,纵人信我,亦未必能信我所信之人,憾不得与之并时,朝闻 
而夕用之也。呜呼!可叹也夫! 
                                                      (《李温陵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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