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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陈冲腥风血雨-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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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的方面的事,他都让于星出面去办。于星在红司“新生”后被选为核心组的5号。虽然他对于星的信赖远不如对马俊,但又极力要让于星相信,如同过去对马俊一样,这方面的事全都放手、放心地托付给他了。为了准备今天这次“真正的战斗”,早在一个月以前,就由于星指挥并带领着大批人马,把“联总”观点的教职员工和学生全部赶出了校园,然后精心构筑了两至三道的纵深防御工事。现在,他又把战斗的直接指挥权交给了于星,让于星在另一座楼里主持作战部,从那里下达一切作战命令,而他自己则待在这间办公室里,作为一名最高决策者。作战部不断向他报告情况,他除了偶尔提一点“仅供参考的原则意见”,绝大多数只是说一声“知道了”。
  炮击停止了。枪声也渐渐稀疏了。看来,对方的第五次进次,在持续了将近一小时之后,又被顶住了。林峙从容地打了个呵欠。即使对方很快再发起下一次进攻,即使能在他的战线上(南、北、西三面的围墙全长近二千米)打开几处缺口,他也完全能够凭借纵深工事坚持下去,直到赵反率领的预备队到达。
  蔡红回来了,转述了于星的报告:在对方的第五次进攻中,南面和西面寸土未失,北面被突破了两处,我方已退守第二道防线。
  “嗯,知道了。”林峙淡淡地说。他认为这算不上多么严重,对大局无碍。
  蔡红又报告了在这次战斗中的伤亡人数,包括三个阵亡者的姓名。
  林峙又说了声:“知道了。”
  “受伤的人里有两个女同学,”蔡红补充。
  林峙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但马上换了赞许的口吻说:
  “是呀,有些女同学表现得很勇敢。”
  在这个问题上,林峙的心情相当矛盾。在内心深处,他和一般知识分子一样,对流血、死亡这类事看得比平常人要重些。但是他认为这正是知识分子的弱点,特别是因为他是个领袖,又是将门之子,应该有不在乎死几个人的硬心肠。在内心深处,他觉得让大学生们拿起枪来打这种仗不免显得荒唐,为此而送了命就更荒唐。一个大学生的价值,跟当年父亲在大路边上竖起招军旗,招来的一个饥民的价值,是很难相提并论的。然而他又觉得,作为一个领袖,他应该持有更简明的态度:既然死人的事在所难免,那就总得有人去死。在战场上,一个大学生和一个饥民并无区别,无非是一个人,一条命。
  重要的是胜利。
  他毫不怀疑胜利将属于他。对方迟迟没有发起第六次进攻,这使他觉得更加有把握了。可是增援似乎也没有到达的迹象,这又让他有点担心了。按路程计算,总部增援应该到达的时间早已过去。当然,赵反可能有什么计划,不能在电话里讲,不过,由于意外原因使他们不能及时赶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那可就麻烦了。
  实际上林峙的前一个估计大体正确。赵反已经到达,只是这次他想后发制人.所以把预备队暂时隐蔽了起来。他确实有他的计划。然而,这并不等于没有麻烦。
  不出赵反所料,“红旗”派在拂晓前发起了第六次进攻。这一次,他们把主要兵力集中在打开过缺口的北面,迫击炮也都调到了那个方向,先用炮火轰击了前沿工事,然后是步兵跟在向纵深延伸的炮火后面,以散兵线推进。
  不幸的是赵反的队伍偏偏隐蔽在西面(这是为了取中)偏南(这是因为往北没有适当的隐蔽地点)。对方的进攻开始后,赵反发现他的前方正是“红旗”派的薄弱部,虽然容易打,却打不到对方的要害。再说他还一心想夺对方那几门迫击炮。于是他命令队伍绕大圈向北迂回。
  这样,“红司”就不得不暂时靠自己的力量对付“红旗”派的进攻了。不利的消息流星般传到林峙的办公室:北面第二道防线(现在已经是前沿阵地了)上的火力点接二连三被炮火摧毁,伤亡严重(暂时还没有精确数字),防线出现缺口,有小股敌人渗入……
  林峙知道,现在交战的地方已经离他很近了。枪声有时就在很近的地方突然响上一阵,很可能是在与对方渗入的小股人员交火。仗开始打乱了。这些渗入的小股人员很可能在校园里到处乱窜,虽然不一定能影响全局,对林峙却是个极大的威胁。他待的这座楼是“不设防”的,于星曾要给他派一个警卫斑,他拒绝了,对于这个显示勇气的决定,他现在并不后悔,但他知道再待在这儿很危险。
  他拉开三大件写字台的抽屉,那儿有两支五四式手枪。他取出一支,一撸枪管,压上了顶门火。
  蔡红伸手取走了另一支手枪。
  “你行吗?”林峙问。
  ”我跟着你。”蔡红答道。
  他看了看她那浑圆的脸,那微微凸出的圆眼睛,那脸色,那眼神,都透着一种奇特的勇敢——或许是女性的勇敢吧。
  荒唐!林峙暗想,没有说出来。
  他们刚出楼口,就碰上于星派来的三个人。其中的一个说:正在设法肃清渗入的小股敌人,但校园太大,我们又抽不出更多的人,保不住还有个别到处流窜的,5号怕出意外,让我们三个接1号到作战部去。
  去作战部当然比较安全,可是林峙马上想到,那样做,也可能会被人看作是胆小。一个领袖应该既注意安全,又会不失时机地冒一点险以树立自己的威望。
  “你们回去告诉5号,”他用地道的命令口吻说,“一,请他沉着冷静地指挥坚守,一定要坚持到总部增援到达,内外夹击!二.我不去作战部,我去那里会碍他的事。告诉5号,请他全权指挥一切,也不要再向我请示报告了。我现在就到前面去!蔡红,你就跟他们去作战部吧。”
  “不,我跟着你。”蔡红毫不犹豫地说,温顺中带着坚决。
  林峙当然是对的。“1号亲自上去了”的消息,不仅鼓舞了整个作战部,随后又由作战部用来鼓舞整个队伍的士气。
  林峙丝毫不感到自己拿起枪参加战斗有任何荒唐之处。与别的大学生们不同,他是领袖。他来到前沿,不是为了给战场上增加一个放枪的人,而是为了让放枪的人看到1号和他们在一起。他带着蔡红,先沿着一座座楼房墙根朝北小跑,没有楼了,就跳进一条交通沟。他虽没受过军训,但因经常打球,行动倒也轻捷灵活。胖而笨拙的蔡红竟能一步不落地跟着他,也真够难为蔡红的了。
  他们顺着交通沟继续向北,子弹带着啸音不断地从他们头顶上掠过。不久,他们进入一段战壕。战壕里人不多,隔五六米一个,都在不紧不慢地朝前放枪。
  “这儿谁指挥?”林峙高声间。
  “我!”应声跑来的,是寸头。
  “你的人呢?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报告1号,我手下就这几个人!”
  他原想找个人多的地方,看来没找对。但转念一想,可能到处都差不多。于星说过,战线太长,人数有限,只能分兵把手,再留一定的预备队应急。或许现在还不到使用预备队的火候。于是他不再理睬寸头,趴在壕沿上观察情况,蔡红也学着样趴在他旁边东张西望。在蔡红看来,一切都乱乱糟糟,只不过两边的人互相对着放枪而已。林峙毕竟不同些,他看到前方六十米以外,是校园的北围墙,此刻已被炸开几处豁口。沿着围墙有三排白杨树,对方的散兵线就以这些树为依托,这里那里时时发出火光和枪声,偶尔还能看到人影的窜动。估量起来,对面的人比这边的要多出几倍,不过他们要通过中间这段五十米左右的空旷地带,不下决心付出相当的代价是不行的。大慨这也就是他们没有贸然进攻的原因。最后,林峙的目光落在自己左侧略微向前突出的一个地堡上。
  “那儿归推指挥?”他指着地堡问寸头。
  “不清楚。老保开始进攻时,对面有一拨儿人冲过来,地堡只有一挺轻机枪用侧射火力支援过我们,很管用,老保给打退回去了。后来那儿落了两发炮弹,就没动静了。”
  “为什么不派人去联络一下?”
  “我的人太少。再说交通沟又不连着。”
  “好,现在我去看看。如果有情况,你接应我一下。”
  “不,还是我去吧I”寸头想在l号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勇敢。“你留在这里!这里不能丢,丢了我要你的脑袋!”
  “是,请1号放心,人在阵地在!”寸头没戴帽子,却行了个举手礼,不成功地模仿着电影镜头。
  寸头说得不错,这条战壕没有和地堡相连;通往地堡的交通沟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去地堡,必须通过二十多米没有遮挡的地面。林峙没有犹豫,手扶壕沿耸身跃出了战壕。
  “等一等!”跟在后面的蔡红叫了一声;她正在笨拙地往上爬。
  “你留在这儿吧!”
  林峙皱了皱眉头,还是伸手把她拉了上来,然后一起向地堡跑去。
  一个意外情况突然发生了。斜对面的杨树趟子里,也有两个人朝地堡跑来。天色昏暗,加上没注意,起初两边谁都没发现谁,直到都接近了地堡,才同时看见对方,霎时两边都楞住了,四个人全都直挺挺站在毫无遮挡的平地上,相隔不过十六七米。
  在拂晓的微明中,林峙隐约地、但也相当清楚地看见了对面那两个人。他们还都是半大孩子,很可能是高中学生。一个挎着冲锋枪,一个端着半自动步枪。
  林峙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他的有判断力的头脑马上分辨出两个人中哪个更危险。他毫不耽搁地向挎冲锋枪的开了一枪。他说不上枪法好坏;事实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开枪。可是这一枪打得很准,只见那个挎冲锋枪的两手一张,就扑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已端起步枪。林峙旁边的蔡红,眼看着枪管正朝林峙对过去,急忙举起手枪,咬着牙扣动扳机。毫无反应——她的五四手枪没上顶门火。她不明白枪为什么没打响,但她却及时明白了真正重要的一点:手枪对她根本没用。她发疯般‘呀——”地叫了一声,便张开双臂,整个身体像个十字那样,猛然一跳,跳到了林峙的前面,几乎同时,她看到对面的枪口里发出了暗淡的一闪。
  林峙听到了这声枪响,接着是不知怎么跑到前面去了的蔡红向后栽倒在他身上,险些把他也撞倒。他略向右闪了闪,以让出拿枪的右手。对面那个似乎已经昏了头,撒腿就往回跑。林峙这回是以残酷的冷静瞄准了,用的是外行姿势:容易瞄准,但对自己也很危险。一扣扳机,退出的子弹壳紧贴着他的头皮向后掠去,而前面那个奔跑的目标则猛然站住,然后上半身往后一仰,并且把这个姿势保持了两秒钟,这才往左一扭,淬然栽倒下去。
  林峙慢慢把蔡红放倒,自己单腿跪着,让她的上身靠在他架起的左腿上。一股鲜血从她的左肩窝下流出,把前胸染红了一片。
  “小林…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峙受了感动,声音有些发颤,“你觉得怎么”样?”
  “我要死了。小林,你要……保重。毛主席,万岁……”
  “你不会死,”林峙毕竟头脑清楚,“你的伤不在要害。你忍一点痛,这儿危险。”
  林峙以出乎寻常的力气把她抱了起来,略弯着身子,奔向地堡。对面有人朝他开枪,几发子弹带着吓人的啸音从身旁掠过。他身后有一支冲锋枪激烈地打了整整一梭子。这是寸头带着另一个人来接应他。两下里差不多同时到达了地堡。
  “1号,怎么样了?”寸头慌里慌张地问。
  “蔡红负伤了,你们接一下,轻点!”
  放下蔡红,林峙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地堡里的情形。没有人。射孔前,歪着一挺轻机枪,旁边放着开了箱的子弹。看样子,守在这里的人多半是被那两炮吓跑了。胆小鬼!他骂了一声,心想战斗结束后一定要查办这些临阵脱逃的草包,而他那有判断力的头脑同时也就做出了他自信是正确的决定。
  “你,”他指了指寸头带来的那个人,“把蔡红送下去,顺交通沟走。”然后转向寸头,“你还回去指挥那一段防线,我在这儿用机枪支援你们。”
  地堡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开始研究那挺机枪,这才发现它是坏的——枪筒明显地弯了。这可糟了!一旦对方发起冲击,他这儿却打不响,战壕里的人们会怎样想他这个1号首领?不行!他必须回到那边战壕去,说明情况,再调一挺机枪过来。
  他钻出地堡,但在跃出交通沟之前迟疑了一下。他忽然有点怵这二十米没遮挡的地面。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他必须抑制这种恐惧心理,而且觉得他已亲自体验到一个真理:人的勇敢是靠一股子气鼓起来的,因而必须保持这股气,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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