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地狱之重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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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看看时间,才九点多钟,对于习惯晚睡的清孝来说,这时候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可是他实在不想出去面对着那只瑟缩的小兽,那眼神十足把自己当成了恶霸或者色狼,或者,both。
他打着赤膊坐在浴池边缘发呆,看着一室氤氲的水汽,混合着夏日令人窒息的暑气,宛如恶瘴一般缭绕升腾。
天气真是热啊。
清孝静静地看着水汽在明净的玻璃窗上凝结成雾,忽而想起下午透过摄像镜头看到阿零仰望窗外的场景。
自从要求阿零晚上在自己卧房过夜之后,他一直表现得惊惧不安,但当着清孝的面不得不强制抑制。但那隐忍的姿态却更让人心慌,以至于清孝觉得再和他呆下去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出来,到观察室里偷窥。
清孝一走,他便在房里不停地转圈,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看他靠近窗子,还让清孝吓了一跳,虽然有严密的安全措施,看他竟然有自杀的念头还是震惊不小。
但阿零并没有跳下去。只是痴痴地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宇,慢慢平静下来,孤单单的身影映衬着窗外无垠的视野,看上去就象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在内心深处,他一定也在向往着自由吧,却像被关熟的鸟儿,已经不懂得飞翔。
门窗都是虚掩的,他却不敢走出去,一味地在屋里转圈。没有别人的陪同,外部世界对他来说是个可怕的迷宫吧。清孝甚至怀疑,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他是否连结束自己的生命都不能做到。
心疼到了极处,反而感觉麻木,那是对命运无条件顺从后的解脱。怀着这样心情的清孝,凝视着逆光中阿零的裸背,那一抹暗影中的白色,看来竟宛如火山之巅冷彻的积雪一般无垢而庄严。
一声炸响,天空中惊雷滚过,暴雨倾盆而至。
清孝陡然反应过来,瞥了一眼窗外翻卷的浓云,匆匆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并没有开灯,清孝过了一会儿才适应幽暗的光线,阿零蜷伏在自己卧床旁边的地毯上,似乎已经睡着,黑暗中只能看到他大致的轮廓。
但清孝知道他其实是醒着的,骤然加重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表明他也听到了清孝进来,尽管他可能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这样……其实也不错。
清孝也不想在费劲心机地进行一段尴尬的对话,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上了床。调匀呼吸,便发出均匀的鼾声,表明自己已经睡着。
窗外雨声很大,为天地间带来一片幽凉,但清孝感觉得到那团来自床脚的火,正不远不近地炙烤着他。
床下的阿零,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吧!清孝听到他的呼吸渐渐紊乱,不时轻微躁动,大约是估摸自己已经睡着,于是胆子大了些,舒展下手脚以缓解内心的紧张。
真像个害怕父母惩罚的小孩。清孝心中暗笑。过了一会儿,阿零居然慢慢地直起身子,趴到他的床边了!
这下清孝再也笑不出来了,一种逐渐接近的危险的甜蜜令他心跳加速。欢喜与不安掺和在一起,因其难测前景而更增期待。那团火还没有烧到他,可是就快烧到他了!他全身的血液因此而沸腾。
他仍然做出假寐的样子,从微开的眼缝中瞥见爱人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猫一样的谨慎中带着犹疑。
窗外雨脚乱如麻,屋里的阿零迟疑片刻后终于开始行动,轻轻地朝他爬过来。那么轻那么轻,像是怕吵醒熟睡的爱人。
他感觉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温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碰触着他前额的发丝和皮肤,却迟迟没有下文。从这个角度,难以眯着眼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让他益发心慌气短。风声雨声都自动消音,他只能听见来自内心深处的轰鸣,一颗心直欲跳出胸腔。
这时,一道闪电蓦地划破长空,天地全亮,苍白透明。
阿零一惊,骤然后缩。
清孝再也忍不住,霍地张开了眼睛。
藉着那道青白的亮光,他看见阿零那张震惊的脸,刚硬冷锐却又极度脆弱,像是随时都会绽裂开来,露出下面翻卷的血肉。
闪电转瞬即逝,世界重归于黑暗,但清孝见到阿零手中,依稀有金属的锐芒闪过。
如雪水浇顶,一腔绮念顿时烟消云散。他看到阿零纵身向他扑来,却一动不动,任由冰冷的铁器抵住自己的咽喉。那是一个刮果皮的刮子,晚饭前他给阿零带了些新鲜水果来,一方面想给阿零补充些营养,另一方面也可以不说话避免尴尬。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他没有用水果刀。阿零倒是蛮聪明,很快找到了最有效的方法,抵住他要害的正是剜果核的锯齿形尖端。
他忽然有些想笑,自己到这时候居然在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阿零显然比他还要紧张,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低声道:“别动!主人是被你控制起来了吧?他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快!”
卷一 第三章 碎梦(3)
阿零显然比他还要紧张,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低声道:“别动!主人是被你控制起来了吧?他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快!”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滚过,阿零惊得一哆嗦,水果刮子差点脱手,好歹还算握住了。
清孝看着挟持自己的那只软弱无力的手,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苍白而模糊的轮廓,肌肤相触处冰凉光滑,象碰触到一只死去的青蛙。
他感觉到那只手在不住轻颤,有冷汗慢慢沁出,弄得黏糊糊湿搭搭的。
此情此景是如此相似,不由得让清孝回想起三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羽用枪抵住忍太阳穴的情景。
那时羽的处境比现在更为不堪,镣铐、分腿器和长期的折磨让他的腰都快直不起来,面孔肿胀淤紫,鼻梁被忍打断,血流披面。然而清孝依然怀念,那只持枪的手是何等的稳定有力。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小羽优秀到连上帝都嫉妒,所以才会被摧折得如此彻底。
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清孝回忆起那一幕,心奇异地并不疼痛,然而他听到那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悲怆有如教堂晚钟的鸣响。
久久得不到答案,阿零大概有些着急,提高了声音道:“快告诉我啊!我的主人,他在哪里?”
清孝吸了口气,轻声道:“你在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他已经把你转让给我了,那些不是你该知道的。”
阿零怔了怔,冷笑道:“我才不信呢。主人那么讨厌你,有一回我无意中提到你的名字,他都好好惩罚了我一顿,怎么可能把我送给你?那些话是你逼他说的吧?哼,以为那一卷录音带就可以骗我,你当我是白痴么?”
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居然依稀有几分羽昔日的气势。
清孝不觉微笑一下,道:“你仔细想一想,那声音有被人逼迫时的惊恐干涩么?”
阿零一窒,没有说话。
清孝慢慢地道:“他对我的感觉,未必会全告诉你,你也没有必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他信任我会很负责任地照管你。”
他顿了顿,忍住心痛,道:“因为他爱你。”
没想到阿零突地冷笑一声,道:“露马脚了吧?就是这句话!自作聪明的家伙!主人可不会说他爱我这种话,他一直都说他不爱我,只是要我。他告诉过我很多次,爱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只有主奴契约的完全归属才是最深最真的保障!”
清孝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不禁暗骂:“该死的!那变态整天灌输些什么歪理?还是把他想得太正常了!”
心头激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柔声道:“那些话他自然不会告诉你,那是因为爱并不足以让你感觉可靠。可你想想看,他如果不是爱你,怎么会渴望完全拥有你?橱窗里那么多东西,如果不是你爱的,你会想要么?”
阿零微微一震,久久没有言语。
清孝叹了口气,道:“好了,别闹了。你只是太紧张了,乖乖地去睡吧,一个水果刮子能干什么。”说着轻轻地把阿零的手拨开。
阿零陡然反应过来,手紧了紧,把刮子逼近清孝的咽喉,厉声道:“别动,不然我杀了你!不管怎么说,先告诉我主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沉默。良久,清孝突然低笑一声,慢慢地道:“你说什么?”
声音异常平静和缓,但里面有种暗藏的危险,让阿零感觉莫名的心慌气短,象夏日即将下雨时,成千上万只蚂蚁突然一齐爬出公园的泥地。那些蚂蚁没头没脑地爬着,仿佛知道灾难即将降临,危险正在逼近,却不知何所来何所终,只能以机械的律动来摆脱内心的悸动。
“我是说……”他嗫嚅着道,“我叫你别动,否则我不小心,不小心可能……”
“否则你会杀了我。”清孝安静地道,眼眶渐渐红了:“你想杀我。”
那话音里浓重的悲哀仿佛能遮盖弥天的风雨,阿零心头一跳,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想杀我。”清孝又重复了一遍,猛地提高了声音道:“你竟然想为他杀我?!”
声音直如青天乍裂走霹雳,即使在黑暗中亦可感知到他的愤怒,双目皆赤,宛如受伤的狮虎。
阿零直惊得跳起来,手中的水果刮子啪的脱手。他来不及拾起,连滚带爬地翻下床去,一头钻进桌子底下。因为太过慌张,桌上摆放的果盘水杯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一只水杯翻倒,水滴滴答答地溅到了地上。
卷一 第三章 碎梦(4)
清孝只觉心神激荡,气血翻腾,久久不能平复,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打开了床头灯,柔和的灯光洒遍了房间。
一眼看见桌子底下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清孝顿时血压升高,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里就要喷出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兀自气得头晕眼花。
半晌,他稳住了心神,哑声道:“你……你出来!”
那身影猛地一颤,越发蜷缩成一团。
清孝强忍住想走过去掀桌的欲望,牵了牵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出来吧,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挂念他……但你现在躲在桌子下面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句话起到了一定效果。那球形生物动弹了一下,慢慢舒展四肢成猫科动物状。过了一会儿,从桌子下面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小老鼠似的警惕而不安地朝这边张望。
清孝沉住了气,义正词严地道:“我说的是真话,你应该相信我,我从来不骗人的。”
但那脑袋又缩回去了。清孝正失望间,却见阿零探出了大半个身子,迟疑片刻,慢慢地爬了出来。
看到那人影一点点地接近,清孝心中五味俱全,辨不出是悲是喜。
窗外风雨更急。狂风裹挟着暴雨,猛烈地摇撼着窗子,仿佛命运之神扇动着蝙蝠式的黑翼,就快将玻璃击碎。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房间中面面相对的两个人。
阿零跪伏在他的身前,嘴巴张了张,发不出任何声音。看着那张和羽相似的面容,清孝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温柔却无疑给了阿零一些勇气。
湿漉漉的眼睛现出乞怜的神情,他吃力地道:“对,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想见主人一面,就算是最后一面都可以。您能告诉我他在那里吗?求求您了……”
看着清孝阴沉的脸色,他的语音渐低,不敢再说下去,眼里的悲伤越来越浓,把头放到清孝的膝上,讨好地蹭了蹭。
清孝抬起手,想去抚摸他凌乱的黑发,但终于还是颓然放下,低声道:“你想见他,但他不想见你啊。你……你不是一向很听话的么?”
阿零抬起头来,灯光照着他消瘦的面孔,眼圈有一轮浓重的黑影,衬得眼睛异乎寻常的大而空洞。
“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一面就好……先生,您让我见见主人吧!”他重复地说着,咬了咬嘴唇,后退一步,做出个媚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那本应是诱惑的笑容,因为面部肌肉的僵硬而扭曲得象在哭泣,阿零大概也意识到了表情不太自然,便主动伸手触碰清孝胯下的器官以示诚意。
清孝象被火烙了一下惊跳起来,叫道:“你做什么?”
阿零身子一颤,嘴唇象扑克牌里的小丑般裂开,生硬地微笑了一下,转身俯趴下去抬高臀部,柔声道:“请先生随意使用吧。”
清孝头脑中轰的一下,整个人都已石化。
那个看见他下身支起的帐篷都会吓得几乎晕厥的人……
现在就跪趴在他面前,还用两根手指探进后穴开拓,邀请他进去!
灯光下,臀部刺眼的向日葵刺青轻轻颤抖,妖冶而残酷,密谷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