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旃 by 猫娘子 (轻度虐心)-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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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明说故事里面的书生与丫环到底是谁,不过与我所知道的片段重叠起来就很吻合了。
「啊?这样啊。。。。。。」唐宝似乎心有不甘。
「小宝,你让你娘慢慢想,等到她编出来了再告诉你不就得了?」我打圆场,唐宝听了也高兴答应。
唐旃 之 肆拾
「好啦!小宝,你先去准备睡觉,我跟婶婶聊聊就进去找你,乖乖躺在床上睡喔!不然明个儿可不说故事给你听啦!」我哄唐宝先进屋去,他一听如果不睡觉明天就不能听故事,立即点头如捣蒜,乖乖就寝。
在唐宝面前,我是绝对不喊娘的,只有他不在的地方,我才会唤她做娘。
娘明白我的心思,虽然觉得没有这种顾虑的必要,但为了不让我为难,也就答允了我。
我知道她希望我和弟弟能够相认,但是存在在我心中的疑虑是没有办法轻易消除的。
目送唐宝进屋,我这才转头面向娘。「娘,您什麽时候。。。。。。知道爹。。。。。。」我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说得断断续续。
我这麽问,娘自然明白我知道方才她说的故事是如何了。「在你离开後的一年。」她刻意不说暖春楼,用意是怕我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
我知道娘在听到爹的死讯时心里的震撼和难过,我只想著在那样的时候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替她分担一点痛苦而感到自责。
「旃儿,小宝很希望他有个哥哥。。。。。。」娘轻声说道,我知道她的意思。
「这样就好了,他把我当成哥哥看待,那就好了。我不要让他知道他有这样的哥哥。」我摇头,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
「旃儿,是娘害苦了你。。。。。。」娘哽咽道。
「娘,是孩儿命运本该如此,又何来害苦可言呢?」我释怀的笑道,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还提得什麽呢?「现在咱们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不就够了吗?」
娘含著泪点点头,我则轻轻握住娘的手。
够了!我不再奢求什麽了。
替私塾抄了几年的书,唐宝也长大了,他的学习能力快得令人惊讶,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他了。我向私塾的教书先生通融请唐宝代替我的抄书工作,这样他不仅仅可以从抄书过程中学习到更多,同时也可以请教书先生代为讲解,先生见唐宝资质聪颖,便破例让唐宝在工作之馀可以听课。
我则找了份商行记帐的工作,虽然没有什麽经验,不过靠著学习还是可以上手,薪水比之前优渥一些,希望能够多少替娘分担一些劳务。
这些年下来,娘亲的鬓角斑白了,脸上也多了好几条皱纹,手上全是厚厚的茧,她这几年的身体不大好,老是在半夜咳嗽咳个不停,睡也睡不安稳,说要请大夫看看她又嫌要钱不肯,只有一次她咳嗽咳得凶了,差点喘不过气来,我和唐宝坚持,她才愿意让大夫来家里帮她看。
大夫说她是积劳成疾,一点一滴累积得久了,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好得了,须得长期的调养身子骨,就是不可以太过於操劳,要吃点营养的东西,不然久病难愈也是一种伤害。
我和唐宝尽量不让她劳动,但是她不听劝,老说她这辈子是劳碌命,一天不劳动就浑身不对劲,有时候我们被逼得急了,硬是要她在家里休息,她反而趁我跟唐宝工作的时候偷偷出门做零工,几次之後我们知道拿她没辄,只得换个方式,买些营养滋补的东西给她吃。
唐宝也懂事了不少,他今年十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的年纪,有时我买了鸡蛋回家给娘补身子,娘舍不得吃要给唐宝,唐宝还会义正辞严的要娘乖乖把鸡蛋吃了。
唐旃 之 肆拾壹
但不知怎地,娘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吃了好些补品也不见得成效,她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就已经不胖的她,现在更瘦成了皮包骨。我更勤得花钱买补品了,鸡肉鸡蛋、猪肉鱼肉、甚至连药铺子的人蔘当归全都成了补品上餐桌。
娘每次都舍不得吃,还都得靠我和唐宝好说歹说她才肯乖乖吃完。
即使如此,娘的病却不见好转,一天夜里她不断的咳嗽,竟然咳出了血,终於我忍受不住请了大夫到家里。
大夫替娘把了脉,然後把我和唐宝叫了出去。告诉我们情况不太好,说娘之所以会不停的咳嗽是因为过於劳累,染了肺病,他开了张药方给我,要我上药铺子去抓药回来。
「那娘会好吗?」唐宝忍不住问大夫。
「得看你娘身子回复的程度,这很难说。」
连大夫都没办法说个准,我们只得更辛勤的调养娘的身子。那些补品和药方都不便宜,我和弟弟的工资买了那些方子也所剩无几,我拿出了这些年准备要给予儿赎身的存款,虽然不多,但终究还可以让两兄弟吃些青菜萝卜、豆腐白粥。
存款有限,很快就会用完,我除了记帐的工作之外,又再找了份替人搬运扛货的差事,只是这活儿我有些做不惯,每天回家几乎都伤痕累累,浑身淤血片片。
唐宝见状,嚷著说他也要去打个零工分担,我不准,要他閒暇之馀可以好好念书,这些苦差事我来就可以了。我告诉他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娘的病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这才乖乖听话。
但是娘的病究竟什麽时候会康复,我也没有办法确定。
真到了没钱的时候,我乾脆连顿饭都省了,於是我告诉唐宝说我在外头工作已经吃过,唐宝还在长大,肚子容易饿著,所以我尽可能的让他多吃些。
娘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脸上颧骨高高突起,脸颊则深深凹陷,她的手指剩下细细的骨头,我每次替她擦澡就是一次的心疼。一开始她还能下床走动,直到後来她几乎都是躺在床上,走动都很吃力了。
她有时候会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看著我不断的叫唤钧哥,我想那是爹的名字吧!娘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爹叫什麽名字,所以我只能这样猜测。
这晚,唐宝正坐在桌前挑灯夜读,我收工回家,娘见我们两个都到了,便将两兄弟都唤到床前,她的精神还是不太好。
「旃儿,小宝,娘对不起你们。。。。。。」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旃儿,就算你恨娘也没关系。。。。。。是娘先对不起你的,这是娘心里面的痛哪!。。。。。。」说著,她又沉沉的睡去。
唐宝一脸疑惑的问我娘到底在说什麽,为什麽要说她是我娘?还说什麽对不起的话,我推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相处久了,她将我当儿子看待,加上她病了语气模糊不清,所以才说她是我娘,对不起我吧!
点点头,他始终接受我的说辞。
我心思混乱,便早早劝唐宝上床睡觉,自己则独自到院子去吹吹风。月光很明亮,不用点灯也可以见物,我从怀里掏出两张角边稍微泛黄了的纸,墨迹依旧乌黑,看著那两张纸,我想起予儿笑骂我是傻小子的模样和表少爷变化多端、表情丰富的脸,我始终没忘记过,表少爷,我一天也没忘过!
他的脸还是这麽清晰,眼睛还是这麽明亮,就连他的语气我都记忆犹新。
唐旃 之 肆拾贰
这样的感情跟著岁月的流逝,并没有淡忘,反而慢慢沉淀了,沉淀在我心里面的最深处,我藏著,像是宝贝一样。
隔天,我和弟弟照样一大早起来工作,我喂了娘喝了些肉粥,看著她睡著这才离开,唐宝上私塾去抄书,而我则到商行去整理帐目,我跑不开,所以中午就由唐宝回家准备娘的午餐,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等到一切都忙完也已经天黑。
今天没有搬运的工作可做,所以我较平常早些到家,唐宝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到家,看来今天咱们可以一家三口吃一顿久违的围桌饭,自从我接了搬运的差事,就已经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吃饭了。
我到私塾里面接唐宝,教书先生与我寒喧了几句,跟我说唐宝学得真快,他有意想要培养唐宝读些较为艰涩的书籍,过得几年考考看县试,看能不能有好成绩。
偕同唐宝一块儿回家,沿路上他说著他读了些什麽书,还说他现在已经可以教我读书了。我说好,等他有时间,就可以教我。
家里面灯是暗著的,我想娘应该还在睡,她最近睡著时多醒来时少,就是咳嗽不分醒来或是睡著。
「娘!」唐宝率先走进屋子,住了十几年的家,他就算闭著眼睛也能摸透里面的东西,他摸黑找了火熠子,点亮了烛台,「娘。。。。。。」他移动烛台凑近娘的床褥,却发现上头空无一人。
就著烛光,我看见了。。。。。。娘穿的绣花鞋在我面前,清楚的让我几乎可以细数上面绣著的小花蝶,她的脚无力的垂落著,瘦弱的身子靠著麻绳悬挂在梁柱上,随著风摇晃。紧扯麻绳所发出叽叽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分外诡异。
「娘!」唐宝尖叫了起来。
我惊得呆了,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但是只有一瞬间的迟疑,和唐宝两人合力将娘抱下来,探探她的鼻息,早已经气绝多时,无力的四肢已有些僵硬。
唐宝摸著娘冰冷的身躯放声大哭,我又何尝不想哭泣呢?
我几乎可以想像娘奋力的撑起身躯,她已经连走路都困难了啊!竟然还顺著椅子爬上桌,绑好绳结。。。。。。而且,桌子就在她的脚边啊!只消轻轻一搆,她就不会死了。。。。。。濒死的瞬间,她连最後的希望都视而不见,难道她就真的,这麽执意寻死吗?
昨夜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娘她早就已经决定好的呢?
娘。。。。。。娘啊!我根本不恨您、也不怨您哪!我只要您好好的活著,跟弟弟。。。咱们三个人只要在一起,不管多辛苦我都无所谓的!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呢?
唐宝的哭声稍为止歇了,兀自抽抽搭搭的啜泣著,「娘,娘。。。。。。」只剩下微弱的呼唤,无意识的只是叫著娘。
我坐在娘的身子旁边,搂著弟弟,一夜不能成眠。
娘的葬礼我们简单的办了,我们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我和弟弟。
我将娘的坟盖在小屋子前面,这是我和唐宝一起商量好的,娘一个人没人照顾没人陪伴,就怕她寂寞了,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天天陪著她,就像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一样,只是她再也不能握著我们的手对我们说话了。
看著娘的新坟,顿时间感到茫然若失,我怔怔的看著墓碑上书写著的「唐氏之墓」。
「大哥哥,娘走了,我们该怎麽办呢?」唐宝伫立在我的身边,两兄弟对未来感到徬徨。
唐旃 之 肆拾参
「我们。。。就在这里陪著她吧!」我说著,答案并没有什麽建设性。
我辞去了搬运的工作,花更多时间在陪伴弟弟,我要他好好的准备考试,「替娘挣口气!」我开始直接唤她做娘,唐宝则是认为我跟娘相处已经多年,将她认做自己的亲娘看待,倒也不以为意,他至今仍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靠著抄书和记帐的工作,两兄弟生活尚有馀裕,我也开始多少存了一些钱。
唐宝有时閒暇,便会教我读书,全凭著兴趣就这样继续读了下来,已经好些年没碰书本了,虽然一开始有些生涩,但却也很快就习惯。
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把表少爷写的那张名字拿出来,用枯枝在沙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写著他的名字,直到後来,三个字我就连眼睛闭著也能写得出来。
我常坐在娘的坟前发呆,想著从前,也想著表少爷。
唐宝在教书先生的推荐下参加了县试,得了不错的成绩,我带著唐宝上娘的坟前告知她这好消息,此时,娘坟上的土堆已经长出青草了。
考上县试之後,唐宝读书读得更勤了,他几乎不用我特别去照顾他,自己便打理好自己的一切,这样一来,我的閒暇时间就多出许多。
我忽然想看看予儿最近过得怎麽样,虽然钱还没存得够。
正巧商行老板今天出远门,休息一天,送唐宝出门之後,我便慢慢的在阳光下踱步,天气算是满温暖的,这条路,娘曾经带著我走过。
早晨,暖春楼的大门通常都是紧闭著的,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找姑娘们。我望著暖春楼朱红色的大门,上面的牌匾正楷写著「暖春楼」三字,距今十三年的从前,我不识得,如今,一笔一划我都如此清楚。
我上前拍了门,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人来开了门。是个汉子,我识得的,那时就是他领个娘和我进暖春楼,我记得他叫大贵。
他探出头,狐疑的看著我,「爷,这麽早,还没呢!」他以为我是一般的寻芳客,没能认出我来。
我也没向他解释我是谁,只是客气的向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