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新五代史-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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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壁不复出。外无救兵,城中食且尽,方立夜出巡城,号令守者,守者皆不应,方立知不可,乃归饮鸩而卒。
军中以其弟洺州刺史迁为留后,求救于梁。梁太祖遣王虔裕将骑兵三百助迁守,迁执虔裕降晋。晋徙迁族于太原,以为汾州刺史,后以为泽潞节度使。天复元年,梁遣氏叔琮攻晋,出天井关,迁开门降,为梁兵乡道以攻太原,不克。叔琮军还过潞,以迁归于梁,梁太祖恶其返覆,杀之。
○王珂
王珂,河中人也。其仲父重荣,以河中兵破黄巢,有功于唐,拜河中节度使。重荣无子,以其兄重简子珂为后。重荣卒,弟重盈立,重盈卒,军中乃以珂重荣子,立之。重盈子陕州节度使珙、绛州刺史瑶,与珂争立,珙、瑶以书与梁太祖,言珂故王氏苍头,小字忠兒,不应得立。珂亦求援于晋,晋人言之朝,昭宗以晋故,许之。而珙、瑶亦西结王行瑜、韩建、李茂贞为援,行瑜等交章论列,昭宗报以重荣与晋于唐尝有大功,业许之,不可易。行瑜等怒,以兵犯京师,杀宰相李磎等而去。珙、瑶连兵攻珂河中,珂求援于晋,晋兵西讨三镇,行下绛州,斩瑶而过,至于渭北,击破行瑜。昭宗卒以珂为河中节度使。晋以女妻之,遣李嗣昭将兵助珂攻珙陕州。珙为人惨刻,尝斩人掷其首于前,言笑自若,其下苦之。偏将李б蜱钫桨埽辩睿猿屏艉蟆!
是时,梁已下镇、定,将移兵西,而昭宗为刘季述所废,京师大乱。崔胤阴召梁以兵西,梁太祖以珂在河中,惧为患,乃顾张存敬、侯言,以一大绳与之,曰:“为我持缚珂来!”存敬等兵出含山,破晋、绛二州,遣何絪以兵守之,绝晋援。存敬围河中,珂告急于晋,晋以絪故不得前。珂乃遣其妻以书告晋王曰:“贼势如此,朝夕乞食于梁矣!大人何忍而不救邪?”晋王报之曰:“梁兵为阻,众寡不敌,救之则并晋俱亡,不若与王郎自归朝廷。”珂乃为书与李茂贞曰:“天子初返正,诏籓镇无相侵以安王室。今硃公弃约以见攻,其势不止于弊邑;若弊邑朝亡,则西北诸镇非诸君所能守也!愿与华州出兵潼关以为应。”茂贞不报。珂计穷,乃治舟于河,将归于京师。珂夜登城谕守陴者,守陴者皆不应。牙将刘训夜入珂寝白事,珂叱之曰:“兵欲反邪!”训乃解衣自索而入曰:“公苟怀疑,请先断臂!”珂曰:“事急矣!计安出乎?”训曰:“公若携家夜济,人必争舟,一夫鸱张,大事即去。不若迟明以情谕军中,愿从者犹得其半。不然,且为款状以缓梁兵,徐图向背。”珂以为然。
梁太祖自同州降唐,即依重荣,以母王氏,故事重荣为舅。珂乃登城呼存敬曰:“吾于梁王有家世之旧,兵当退舍,俟梁王来,吾将听命。”存敬乃退舍,使驰诣太祖于洛阳。太祖至河中,先之城东,哭于重荣之墓而后入。珂欲面缚牵羊以见太祖,太祖谓曰:“太师阿舅之恩何时可忘,郎君若以亡国之礼见,太师其谓我何?”珂迎于路,握手嘘唏,乃徙珂于汴。太祖以珂晋婿也,疑其贰己,使珂西入觐,行至华州,使人杀之传舍。
瓚,重盈之诸子也,梁太祖已执珂,自领河中节度使,以瓚为吏。瓚事梁,为诸卫大将军,泰宁、镇国军节度使。末帝时,为开封尹。贞明五年,代贺瑰为北面行营招讨使。是时,晋已城德胜,瓚自黎阳渡河攻澶州,不克,退屯杨村,扼河上流,与晋人相持经年,大小百馀战,瓚卒无功,末帝遣戴思远代,瓚复为开封尹。庄宗自郓入京师,末帝闻唐兵且至,日夜涕泣,不知所为,自持国宝,指其宫室谓瓚曰:“使吾保此者,系卿之画如何耳!”唐兵已过宛朐,瓚驱率市人登城拒守。唐兵攻封丘门,瓚开门迎降,伏地请死,庄宗劳而起之曰:“朕与卿家世婚姻,然人臣各为主耳,复何罪邪!”因以为开封尹,迁宣武军节度使。已而故梁臣赵岩、张汉杰等相次诛死,瓚以忧卒。赠太子太师。
○赵犨
赵犨,其先青州人也。世为陈州牙将。犨幼与群兒戏道中,部分行伍,指顾如将帅,虽诸大兒皆听其节度,其父叔文见之,惊曰:“大吾门者,此兒也!”及壮,善用弓剑,为人勇果,重气义,刺史闻其材,召置麾下。累迁忠武军马步军都虞候。王仙芝寇河南,陷汝州,将犯东都,犨引兵击败之,仙芝乃南去。已而黄巢起,所在州县,往往陷贼。陈州豪杰数百人,相与诣忠武军,求得犨为刺史以自保,忠武军表犨陈州刺史。已而巢陷长安,犨语诸将吏曰:“以吾计,巢若不为长安市人所诛,必驱其众东走,吾州适当其冲矣!”乃治城池为守备,迁民六十里内者皆入城中,选其子弟,配以兵甲,以其弟昶、珝为将。巢败,果东走,先遣孟楷据项城,昶击破之,执楷以归。巢从后至,闻楷被执,大怒。
既而秦宗权以蔡州附巢,巢势甚盛,乃悉众围犨,置舂磨,糜人之肉以为食。陈人恐,犨语其下曰:“吾家三世陈将,必能保此。尔曹男子,当于死中求生,建功立业,未必不因此时。”陈人皆踊跃。巢栅城北三里为八仙营,起宫阙,置百官,聚粮饷,欲以久弊之,其兵号二十万。陈人旧有巨弩数百,皆废坏,后生弩工皆不识其器。珝创意理之,弩矢激五百步,人马皆洞,以故巢不敢近。围凡三百日,犨食将尽,乃乞兵于梁。梁太祖与李克用皆自将会陈,击败巢将黄鄴于西华。西华有积粟,巢恃以为饷,及鄴败,巢乃解围去。
梁太祖入陈州,犨兄弟迎谒马首甚恭。然犨阴识太祖必成大事,乃降心屈迹,为自托之计。以梁援己恩,为太祖立生祠,朝夕拜谒。以其子岩尚太祖女,是谓长乐公主。黄巢已去,秦宗权复乱淮西,陷旁二十馀州,而陈去蔡最近,犨兄弟力拒之,卒不能下。后巢、宗权皆败死,唐昭宗即以陈州为忠武军,拜犨节度使。犨已病,乃以位与其弟昶,后数月卒。
昶乘大寇新灭,乃休兵课农,事梁尤谨。梁兵攻战四方,昶馈輓供亿,未尝少懈。昶卒,珝代立。
珝颇知书,乃求邓艾故迹,决翟王陂溉民田。兄弟居陈二十馀年,陈人大赖之。梁太祖已降韩建,取同、华,徙珝为同州留后。入唐,为右金吾卫上将军。岁馀,以疾免官归,卒于家,陈人为之罢市。
犨次子岩,梁末帝时为户部尚书、租庸使,与张汉杰、汉伦等居中用事。梁自太祖以暴虐杀戮为事,而末帝为人特和柔恭谨,然性庸愚,以汉杰妇家,而岩婿也,故亲信之,大臣老将皆切齿,末帝独不悟,以至于亡。
初,友珪杀太祖自立,以末帝为东都留守。岩如东都,末帝与之饮酒,从容以诚款告之。岩为末帝谋,遣人召杨师厚兵起事。岩还西都,卒与袁象先以禁兵诛友珪,取传国宝以授末帝。
末帝立,岩自以有功于梁,又尚公主,闻唐驸马杜悰位至将相,自奉甚丰,耻其不及。乃占天下良田大宅,裒刻商旅,其门如市,租庸之物,半入其私,岩饮食必费万钱。
故时,魏州牙兵骄,数为乱,罗绍威尽诛之。太祖崩,杨师厚逐罗氏,据魏州,复置牙兵二千,末帝患之。师厚死,岩与租庸判官邵赞议曰:“魏为唐患,百有馀年,自先帝时,尝切齿绍威,以其前恭而后倨。今先帝新弃天下,师厚复为陛下忧,所以然者,以魏地大而兵多也。陛下不以此时制之,宁知后人不为师厚也?不若分相、魏为两镇,则无北顾之忧矣。”末帝以为然,乃分相、澶、卫为昭德军。牙兵乱,以魏博降晋,梁由是尽失河北。
是时,梁将刘鄩等与庄宗相距澶、魏之间,兵数败。岩曰:“古之王者必郊祀天地,陛下即位犹未郊天,议者以为朝廷无异籓镇,如此何以威重天下?今河北虽失,天下幸安,愿陛下力行之。”敬翔以为不可,曰:“今府库虚竭,箕敛供军,若行效禋,则必赏赉;是取虚名而受实弊也。”末帝不听,乃备法驾幸西京,而庄宗取杨刘,或传:“晋兵入东都矣!”或曰:“扼汜水矣!”或曰:“下郓、濮矣!”京师大风拔木,末帝大惧,从官相顾而泣,末帝乃还东都,遂不果郊。
镇州张文礼杀王镕,使人告梁曰:“臣已北召契丹,愿梁以兵万人出德、棣州,则晋兵惫矣。”敬翔以为然,岩与汉杰皆以为不可,乃止。其后黜王彦章用段凝,皆岩力也。
庄宗兵将至汴,末帝惶惑不知所为,登建国楼以问群臣,或曰:“晋以孤军远来,势难持久,虽使入汴,不能守也。宜幸洛阳,保险以召天下兵,徐图之,胜负未可知也。”末帝犹豫,岩曰:“势已如此,一下此楼,何人可保!”末帝卒死于楼上。
当岩用事时,许州温韬尤曲事岩,岩因顾其左右曰:“吾常待韬厚,今以急投之,必不幸吾为利。”乃走投韬,韬斩其首以献。庄宗已灭梁,岩素所善段凝奏请诛岩家属,乃族灭之。
呜呼,祸福之理,岂可一哉!君子小人之祸福异也。老子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后世之谈祸福者,皆以其言为至论也。夫为善而受福,焉得祸?为恶而受祸,焉得福?惟君子之罹非祸者,未必不为福;小人求非福者,未尝不及祸,此自然之理也。始,犨自以先见之明,深结梁太祖,及其子孙皆享其禄利,自谓知所托矣,安知其族卒与梁俱灭也?犨之求福于梁,盖老氏之所谓福也,非君子之所求也,不可戒哉!
○冯行袭
冯行袭,字正臣,均州人也。唐末,山南盗孙喜以众千人袭均州刺史吕烨,烨不能御。行袭为州校,乃阴选勇士伏江南,独乘小舟逆喜,告曰:“州人闻公至,皆欲归矣。然知公兵多,民惧虏掠,恐其惊扰,请留兵江北,独与腹心数人从行,愿为前导,以慰安州民,事可立定。”喜以为然,乃留其兵江北,独与行袭渡江。军吏前谒,行袭击喜仆地,斩之,伏兵发,尽杀从行者。馀兵在江北,闻喜死,皆溃。山南节度使刘巨容表行袭均州刺史。
是时,僖宗在蜀,诸镇贡献行在者皆道山南,盗贼多据州西长山以邀劫之,行袭尽破诸贼。洋州葛佐辟行袭行军司马,使以兵镇谷口,通秦、蜀道,行袭由此知名。李茂贞兼领山南,遣子继臻守金州,行袭逐之,遂据金州。昭宗乃以金州为戎昭军,拜行袭节度使。昭宗在岐,梁太祖引兵而西,中尉韩全诲遣中官郄文晏等二十馀人召兵江淮,以拒太祖,行袭已附梁,乃尽杀文晏等。太祖攻赵匡凝于襄阳,行袭遣子勖以舟兵会均、房,以功迁匡国军节度使。行袭为人严酷少恩,而所至辄天幸,境旱有蝗,则飞鸟食之,岁凶,田中卤谷自生。唐衰,知梁必兴,尤尽心倾附事梁,官至司空,封长乐郡王,卒赠太傅,谥曰忠敬。
********杂传第三十一
○氏叔琮
氏叔琮,开封尉氏人也。为梁骑兵伍长,梁兵击黄巢陈、许间,叔琮战数有功,太祖壮之,使将后院马军,从攻徐、兗,表宿州刺史。使攻襄阳,战数败,降为阳翟镇遏使。久之,迁曹州刺史。太祖下河中,取晋、绛,晋王遣使致书太祖求成,太祖以晋书词嫚,乃遣叔琮与贺德伦等攻之。叔琮自太行入,取泽、潞,出石会,营于洞涡,久之粮尽,乃旋。表晋州刺史。晋人复取绛州,攻临汾,叔琮选壮士二人深目而胡须者,牧马襄陵道旁,晋人以为晋兵,杂行道中,伺其怠,擒晋二人而归。晋人大惊,以为有伏兵,乃退屯于蒲县。太祖遣友宁兵万人会叔琮御晋,友宁欲休兵以待,叔琮曰:“敌闻救至必走,走则何功邪?”乃夜击之,晋人大败,逐之至于太原。太祖大喜曰:“破太原非氏老不可。”已而兵大疫,叔琮班师,令曰:“病不能行者焚之。”病者惧,皆言无恙,乃以精卒为殿而还至石会,留数骑,以大将旗帜立于高冈,晋兵疑其有伏,乃不敢追。久之,徙保大军节度使。昭宗迁洛,拜右龙武统军。太祖遣叔琮与李彦威等弑昭宗,已而杀之。
○李彦威
李彦威,寿州人也。少事梁太祖,为人颖悟,善揣人意,太祖怜之,养以为子,冒姓硃氏,名友恭。历汝、颍二州刺史。昭宗迁洛,拜右龙武统军。初,刘季述废昭宗,立皇太子裕为天子。昭宗反正,以为太子幼,为贼所立,赦之,复其始封为德王。昭宗自岐还,太祖见裕眉目疏秀,恶之,谓宰相崔胤曰:“德王尝为季述所立,安得犹在乎?公白天子杀之。”胤奏之,昭宗不许,佗日以问太祖,太祖曰:“臣安敢及之,胤欲卖臣尔。”昭宗迁洛,谓蒋玄晖曰:“德王,朕爱子也,全忠何为欲杀之?”因泣下,啮指流血。玄晖具以白太祖,太祖益恶之。是时,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