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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地狱门前_与李真刑前对话实录-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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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简介:
  “要说,我就把一生的话都说出来。让我儿子知道,爸爸是被贪权、贪钱、贪色毁掉的……”
  这本书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根据党的十六大精神和中纪委的反腐倡廉工作部署写作,反映了党中央反腐败的决心和惩治腐败的成果。这本书通过揭露腐败分子李真的犯罪始末及给党和人民带来的严重危害,剖析贪官的心理变化过程,剥去贪官灵魂的伪装,并以莫贪、拒贪、防贪、反贪、惩贪、悔贪、戒贪的主线贯穿,体现了腐败必被惩、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必然规律。
  乔云华同志在写作这本书的过程中,费了不少心血,采访了不少当事人,查了不少资料,看了不少书,讲的都是事实。这本书内容翔实,细节真实,揭露深刻,剖析透彻。点评精彩,史料运用得当,触及了贪官的灵魂,发人深省。
  这是一本警示教育的好教材。读后能令人产生心灵的震撼,沉重的思考,有极强的警示教育意义。我建议广大干部认真读一读,好好想一想,真正做到警钟长鸣,防微杜渐……
  我作为惟一对李真多次面对面采访的记者,在李真被执行死刑前后,曾写出《李真录魂毁灭探访录》、《腐败之路就是死亡之路》的报道,经新华社播发后,中央,省、市的媒体广泛采用,各大网站纷纷转载,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
  据我所知,许多单位组织党员干部阅读这两篇文章并学习讨论。不少干部向记者倾诉内心受到的震撼,有的还向记者透露心中的悔撼,有的还向记者透露心中的悔悟。人们希望记者能把与李真刑前的全部对话整理出来,以求起到更大的警示作用。
  我本着新华社记者的使命感、责任感和良知,忍受着疾病的折磨,把我与李真的采访对话原汁原味加以整理,写成此书。
  我衷心希望不再有人步李真的后尘。
              ——作者题记
作者简介:

作为惟一对李真多次面对面采访的记者,乔云华在李真被执行死刑前后,曾写出《李真灵魂毁灭探访之路》、《腐败之路就是死亡之路》的报道。这些采访和报道,也让乔云华受到一些人的威胁与恐吓。“然而,李真所说的那些话,激发了我要深入采访他的热情和决心。”乔云华说,李真谈母亲的那些话和表情,他永远也忘不了。“在我们的十多次谈话中,李真号啕大哭过五次,好几次说过对不起母亲。”乔云华讲,李真的哭是为他失去自由、亲情、荣耀而后悔,也为想到那些他曾遇到的底层穷苦百姓而羞愧地哭。书中,乔云华写了“河北第一秘”的能量、“国税局长”的实权、李真眼中的权、李真眼中的钱、李真眼中的色。他说,写书是把愈合的伤疤又揭开。

  李真简介:
  1962年出生于河北省张家口市。
  1981年毕业于张家口地区怀安县柴沟堡师范学校河北师大师资大专班。
  1981年至1989年,先后任职于张家口地区果树场学校等。
  1989年3月,调入河北省计委建设投资公司。
  1990年11月至1994年12月,先后任河北省某副省长的秘书、某省长的秘书、某省委书记的秘书、省委办公厅副主任。
  1995年12月,任河北省国税局副局长。1997年5月,任河北省国税局局长。
  2000年3月1日,被“两规”。
  2002年8月30日,被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受贿罪判处死刑。
  2003年10月9日,被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处死刑。
  2003年11月13日,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被执行死刑。 
  李真,1962年出生于河北省张家口市。1989年3月调入河北省计委建设投资公司。1990年11月至1994年12月,先后任河北省某副省长的秘书、某省长的秘书、某省委书记的秘书、省委办公厅副主任。1995年12月任河北省国税局副局长。1997年5月任河北省国税局局长。2000年3月1日被“双规”。2003年11月13日被执行死刑。
  李真自被逮捕至被执行死刑前,我作为新华社记者在办案人员的陪同下,受命对他进行过多次采访。
  “我可以说把压在心底的话都讲给了你,你现在成了离我心灵最近的人。一旦将来……希望你能常去看看我……我现在已经没有朋友了。”李真自一审被判处死刑后多次这样动情地对我说。
  李真当初对我讲没有朋友了,我还有些疑惑:他怎么能没有朋友了呢?过去那些推杯换盏的哥们弟兄呢?过去那些挖空心思要认识、巴结、奉迎他的官员呢?过去那些“红粉知己”呢?
  事实上,还真是被李真言中了。
  2004年4月4日,清明节。
  这一天,在李真家人的引领下,我走进了存放李真骨灰盒的河北省某市殡仪馆。
  “来看李真的人多吗?”我问李真的家人。
  “自从他去年死去到现在,你是来看他的第二个外人。”李真的家人说。今天上午李真年过七旬的母亲携李真12岁的儿子来过这里……
  骨灰盒存放室内,寂静、阴冷。林立的铁架上,一尺左右见方的格子内放着一个个骨灰盒,每个骨灰盒前均摆着一个灵位牌,上写“×××之灵位”。
  “哪个是李真的?”我问。
  “这个。”李真的家人指着一个没有名字的灵位牌说。
  透过铁架上的玻璃,我看到,那个光秃秃的白色灵位牌,约有掌宽,不足尺高,它的后面有一个黑色骨灰盒,上盖一块红色的绸布。
  再仔细看,骨灰盒的左下角贴着一张比拇指肚稍大的白色纸签,写有两行如火柴头一般大小的字:“姓名:李真,编号:6199。”骨灰盒正中放着李真一张3英寸彩色免冠照片。照片上,李真系着红色的领带,头发黝黑蓬松,面庞白皙,略带微笑。
  这就是李真?!
  那鲜活的生命呢?那几个月前还与我侃侃而谈的手势和表情呢?那盛传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气势呢?
  “为什么不把名字写上?”我问。  “不敢写,也不想写,怕惹麻烦。不要说写,一说是他,有个公墓连骨灰盒都不让放。”李真的家人伤心地说。
  2003年11月13日,李真在河北省唐山市被执行死刑,随即在当地被火化。之后,李真的家人从唐山市取回他的骨灰,打算放到某县一个公墓。这个公墓管理人员一听是李真的骨灰盒,为难地说:“这……这得请示上级主管部门。”
  时值雨天,李真的家人只好抱着李真的骨灰盒在凄风冷雨中等。
  等?
  据说,李真出任河北省国税局局长后,到一个市考察工作。因市委主要领导正在开会,就让副秘书长陪李真在宾馆等一会儿。李真很不耐烦,竟直接奔到市委会议室,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说:“这不是你们跑官、要官的时候了。我现在不做秘书了,你们用不着我了。”说罢,李真就要拂袖而去。
  关于这件事,李真曾在关押他的看守所这样对我解释:“很多人求你时卑躬屈膝,恨不得给你吮痈舐痔,不用你时……哼!我当时发火,就是要出出这口恶气。他们给我赔礼道歉,又把我送出市界……”
  那次等,李真等来的是道歉、荣耀以及更加殷勤热情的款待。
  这次的“等”呢?
  “上级不同意把李真的骨灰盒放到这里。”两个多小时后,李真的家人得到这样的答复。
  “龙”死,可归碧海;“凤”亡,可返丹霄。而李真呢?过去,名震燕赵,身居豪宅,而今,因贪毙命,恶名难拂。
  远处,烟峦惨淡;近处,飞雨萧条。风雨中,李真的家人抱着李真的骨灰盒,又试着走进了这里——河北省某市殡仪馆的骨灰盒存放
 地处天津市蓟县郊区的蓟县看守所,有三道铁门。车开进大门后,我和李真专案组的同志下了车。
  与前两次采访一样,我去看守所办公室联系审讯室,办案人员进入那道大黑铁门办理从监舍提审李真的手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到办案人员押着李真走了过来。
  就在几个月前,也就是2002年8月30日,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李真死刑。按照规定,“死囚”镣铐加身,李真也不例外。
  一条铁镣锁着李真的双脚。铁镣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被李真攥在手里。走路时,他提起铁镣来减轻痛苦。  
  “太重了!一审判得太重了。怎么我觉着不是事的事,法院都给算上了。”李真嘟囔着走进了审讯室。
  我示意他坐下。
  “要是二审还是这种结果,不如现在就死了。”李真一边坐下,一边嘟囔着。
  前两次采访,看到他消沉时,我都“鼓励”他坚持,坚持等待法院作出判决。如今,法院一审作出了判处李真死刑的判决。当着办案人员的面,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劝慰”他。
  “你有意见,还可以再申诉。我这次来的目的主要仍是陪新华社乔记者采访。”办案人员说。
  “我……”李真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与一审开庭前相比,李真的脸色显得愈加苍白憔悴,情绪明显低落。  
  我已无法按原来准备的提纲进行采访。
  乔云华(以下简称“乔”): 现在生活怎样?
  李真(以下简称“李”): (叹了口气。)能舒服吗?带着铁镣活动一天,晚上,腿累得都抬不起来,还很痛,想睡都睡不着。不说了,说了你也帮不了忙。还是说正题吧,你这次来,主要是……(李真试探着问我这次采访的目的。)
  乔:我想继续跟你聊一聊你的过去,还有你对某些问题的认识。
  李:我不想再谈了(李真冷冷地回答)。
  不想谈?这是李真第一次拒绝我的采访。前两次采访,他都很配合,其中有一次,我们谈了9个小时。他谈到,他是从秘书做起的,不到35岁就升为正厅级干部。如果把握好了,再有10多年,“入阁”是理所当然的……他也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着。只可惜,没有把握好自己。
  他告诉我,他刚进看守所时,拒不认罪、怨天尤人,但时间一长,通过与办案人员、管教干部谈心,通过读书、反思,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是毁在了贪欲上,毁在了对权力、对金钱、对美色的贪婪上。
  可以说,在我前两次采访完提出要走时,他都有点恋恋不舍,或说:“现在还不晚,聊会儿再走”,或问:“你什么时间再来?”
  但这次的态度怎么这样?
  去蓟县看守所前,我就听说李真自从一审被判处死刑后,情绪变得异常不稳……总之,罩在李真头上的“死亡”阴影,搅乱了他的心,他恐惧,烦闷,不安……
  乔:(为了调整一下他的情绪,我顺手给了他一支烟。)不想谈可以,烟还得抽吧?
  李真低下头,点燃了那支烟,若有所思。
  我等着他开口。
  烟被李真深深地吸进去,又长长地吐出来……一支完了,又点燃一支。连抽6支香烟后,他才慢慢抬起头。
  乔:前两次,你把你犯罪的过程给我讲得很清楚了。其实,作为新闻报道,我采访你的任务原本已经结束。但是这篇文章发表后,在河北乃至全国一大批干部中产生了强烈反响。一时间,有关我和你的谈话内容成了许多干部公开场合、私下聊天的热门话题。与许多干部想的一样,我觉得你身上还有许多“谜”未揭开: 
  例如,你的学历不高,年龄不大,没什么背景,为什么能在河北政坛上“潇洒”走了一遭?
  秘书的职权有限,为什么你能“镇住”一批人?
  河北省国税局是一个领导集体,为什么你就能从省国税局下属的秦皇岛、承德等六个工程项目中捞取巨额回扣?
  从秘书到局长,你是怎样使用手中的权力的?
  从开始拒收一条烟到最后开口索要上百万元,你的心态是怎样变化的?
  从开始看不惯别人的“作风问题”,到去高级娱乐场所,以至最后发展到找小姐、养情人,你是怎样一步步落入粉色陷阱的?李真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随后低下了头。
  乔:(我想以情,以人之常情来打动李真。)我了解这些问题,并不是为揭你的短,而是想记录下来,客观地进行报道,让更多的干部不再步你的后尘。让更多温馨祥和的家庭不再像你的家庭一样破碎毁灭……当然也为了天下所有的父母和孩子们。
  李真低头静静地听着。看得出来,他在思索,他在说与不说的矛盾中痛苦地思索。
  乔:在中国历史上,因贪入狱的,因贪被判处死刑的,你不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但是因一个人犯罪而给家人带来痛苦最深的,给社会带来震动最大的,你却是我采访的第一人。
  烟,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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