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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沈亚-天使鱼的逃亡-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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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注定要失去某些东西。

 而那些东西都是他最珍视的。

 无奈地,他又叹息了。这阵子,他似乎总是在叹息,总是无奈,总在思考,
却什么也想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这就是瓶颈。

 或是生命中的另一扇门,另一个过度时期。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比谁理智,谁又比谁清醒?

 很多时候,当主角真的是一件十分十分令人感到疲惫的事。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他不解地盯着她:“好象永远都知道你要什么似的,
相较之下,我反而变成弱势者,为什么?”

 凯波一楞,对他的话感到讶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并没有要
让任何人成为弱势者,我并不强悍埃很多时候我也不明白我自己,只是很多的
事情并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即使有,我也无法选择,这能说是知道自己要什
么吗?如果我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那么我又有什么负担不起的?”

 “你并不像你的外表那样柔弱。”

 “这使你感到失望吗?”

 “没有。”他摇头轻笑:“这只使我感到意外,你有很多种面貌,每一种都
让我感到意外,或许终我一生,我也无法彻底看清你的每一种容颜。”

 “这代表什么?”

 他笑而不答。

 对古凯波,他总有种意外的美感,她时而强悍,时而脆弱,令人怜惜,却也
令人质疑。

 在看过那样多的女人,知道女人是多变的之后,她仍使他迷惑。

 当男人最大的苦恼便是无法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女人却可以有那样多不可思议
的变化,而这往往也是当男人的喜悦所在。

 认识这样的古凯波,真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幸或是不幸。

 “我们公司的开幕酒会,你来吗?”

 “你愿意让我去?”他十分认真地问。

 她沉默半晌,突然笑了:“只要你愿意。”

 童天杰欣喜地笑了起来:“我当然愿意,这是莫大的荣幸,谢谢你——让我
成为你的男伴。”

 这样就解开了。

 很特别,很不可思议,可是人世间的事往往如此,一直打不开的死结,找不
到源头的乱流,突然只为了某句话,某个动作,就解开了。

 很奇妙是吗?

 在烛光下,不为什么,不做什么,在彼此的凝视中,很多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在彼此的心中。

 “真的?”

 “真的。”

 望着古凯波突然之间艳丽起来的面孔,阿俐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些黯然,忍
不住叹了口气:“恭喜你。”

 “为什么叹息?不为我感到高兴?”

 “就是很为你感到高兴,可是回头再看看自己,总觉得很黯然,好象永远得
不到幸福似的黯然。”

 “为什么?”她很是惊讶,不解地盯着她:“我以为你和郑烈已经定了下来
了。”

 “我本来也那样以为。”阿俐苦笑着燃起烟:“可是好象不是这样的,恋爱
在刚开始的时候都很美,到了某一个阶段,彼此之间的差异就开始显现,开始
退烧,当失去了热度,理智出头,问题就特别的明显,冷静比什么都恐怖,外
在的压力和问题都容易解决,可是内心的挣扎和迷惑却很难不去理会。”

 “你觉得你已经退烧了?”

 她深吸一口气,呼出的烟柱好长好长,迷迷蒙蒙的,就像她心头的那一圈迷
雾——“我不知道,也许吧。”

 “是谁叫我谈恋爱别太冷静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以为彼此相爱故事就算有了结局,
现在才知道除了爱之外,世界上还有好多其他的事不能用爱来解决。我不知道
到底是爱得不够深还是怎么一回事,总之就是这样,我变得好矛盾——”她烦
躁地耙耙头发:“问题出在我们彼此了解不够深,而我似乎没有解决问题的诚
意,或许我们都没有吧。”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凯波柔声问道,注视着她的眼:“我不了解,你们
是很适合的一对,你不也告诉我你们彼此相爱吗?他甚至肯为了你改变他自己。”

 “你认为这样吗?”

 凯波认真地点点头:“钟司告诉我很多郑烈的事,他也很意外他会为你做那
么多事,如果不是真的爱你,没有哪个男人肯那样做的。”

 “为什么我会没感觉?”

 “阿俐,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不要那么敏感,有时候人不能太奢求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奢求什么,他也认为我想得太多,太独断独行,上次
还为了你和钟司的事情吵了一架,后来他再找我,两个人的气氛就变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很怀疑我和他真的彼此了解吗?”说着,她
又伸手想拿烟,凯波早她一步将烟拿走。

 “你烟越抽越凶,这不像你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要伤害你自己。”

 阿俐烦闷地换个姿势,拉拉自己的头发,十分苦恼地注视着她:“我不知道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很不安,而且越来越严重,每天都不快乐,总觉得有什么
东西压在心上似的,很难受。”

 凯波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有时候也会这样,很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
做什么,每天都无所适从,烦躁得快疯掉了。”

 “那你都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也真的没有办法,因为不管做什么我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快乐
一点,只能顺其自然让它过去罗。”

 “那我不是惨了?我这样已经好久了,郁闷得快死掉,每天都是蒙头大睡,
变得呆呆笨笨的,永远都是一脸呆滞。”她长叹一声:“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和他好好谈一谈罗。”

 “谈什么?”她一脸茫然。

 “谈你们该谈的,谈无法沟通的问题。”

 “都已经无法沟通了还有什么好谈的?你话有语玻”她郁郁寡欢地说道。

 “我现在跟你说任何话你都会挑我的毛玻”“对埃”“笨小孩。”凯波轻斥
:“让自己不快乐的人是最笨的,你这是自寻烦恼。”

 “当我是更年期好不好?”

 “更你的头啦。”她笑骂:“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不是说我自寻烦恼吗?那我苦中作乐你又不开心,那你要我怎么样?”

 “阿俐,不要这个样子。”凯波劝道:“你这是在钻牛角尖,对你自己一点
好处都没有,事情只会越来越糟,不会越来越好的。”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她白她一眼,苦闷地抓着头发:“我也不想啊,可
是要不然怎么办呢?明明知道解决不了,这是个性问题,每次两个人吵起架来,
谁也不让谁,他只会说我霸道、任性、不讲理,可是很多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
言的嘛。”

 “别说得那么悲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是,那你为什么不和钟司在一起?既然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因为我不爱他。”

 阿俐无语地点点头。

 如果是真的相爱,应该是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的,可是一直就在爱与不爱的
问题上打转那又该如何?

 爱?

 不爱?

 爱的深浅,谁爱谁多一点?

 人类终其一生最大饿困扰——“真好笑。”她苦笑地望着她:“一直在问到
底是爱还是不爱,在问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有爱的成分存在了,可是还要知道
爱得到底有多深、多重?好象不知道这些就活不下去似的,人的一生就在这些
问题上打转,真的很好笑。”

 “可以想象我和童天杰的未来。”

 “什么话?”

 凯波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地:“其实这是一定的,每段恋情几乎都有这样的
过渡时期,能不能突破就是问题的所在,过不了就算了,无法再持续下去,也
许这真的很好笑,可是我们都不是可以忍受缺陷的人,只要有一点点不对就会
抽身而退,将来我一样会经过你现在这个阶段的。”

 “你妈妈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吗?”

 “知道。”

 “那她怎么说?”

 凯波微微一笑,无言地耸耸肩:“不满意,但是可以接受。”

 “为什么?”

 “因为他家太有钱,是有产阶级的人。”

 “天啊,这是什么时代了,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这不是很奇怪吗?”

 “其实我妈顾虑得也不是没道理,我家只是市井小民,可是他家尽出一些大
人物,搞政治的、从商的,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我妈总想到人穷气短,
将来也许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我可以了解。”

 “千万别告诉我你也这样想。”

 “是有点。”

 “古凯波,你真是迂腐。”

 “谢谢,真是好朋友。”

 “本来嘛,现在都二十世纪末了,居然还有那种中古世纪的想法。”她翻翻
白眼:“还真是够精彩的,还好你们两家不是世仇,要不然可就有现代版的罗
密欧与朱丽叶了——”“我是和你说真的。”

 “废话,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埃”

 凯波想了一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就有本事把事情扭曲成这样,我都
被你教坏了。”

 “古妈妈铁定恨死我了。”她调皮地嘻嘻一笑:“主观意识过强,每次都扭
曲你的传统观念。”

 “将来有问题就掐死你。”

 “放心,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广告界名人呢,也是有头有脸吧——”
她拧起眉,一本正经地:“可是我真的没见过没头没脸还能活下去的人。”

 “……”

 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失意,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夜间十点了,竟有种不知何
去何从的心惊。

 从热闹的PUB走了出来,台北如此之大,竟不知能到什么地方去,回家,
依然是一室的冷清。

 喝了酒,和那些光鲜亮丽的雅痞女子打情麻俏一阵,喧哗过后,夜空变得特
别的安静冷清——是他变了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特别害怕寂寞,也特别容易感到寂寞。二十
九岁,居然已经到了无法独自一人活下去的年龄了吗?

 走进门,办公室的角落还亮着一盏灯,很特别,不知怎么的,竟有种回到家
的温暖——“可人?”

 她抬起眼,眼底是一阵令人心惊的落寞和疲倦。

 这是他所熟知的辛可人吗?

 那个总带着甜甜的笑意迎接他的辛可人?

 钟司关上门,带着几丝心痛:“怎么还没回去?十点多了。”

 “还有一点事没办完,反正回家也没事,不如加班把它做完再说,省得明天
忙不完。”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太在意似的:“你怎么这时候到公司来?忘
了带东西吗?”

 的确是忘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遗落了什么——他微微苦笑,拉了张椅子做
了下来:“没什么,只是不想回去而已。”

 “你喝了酒?”她蹙着眉起身:“我去给你冲杯热茶,等一下你还要开车呢。”

 望着她娇小的身影,他有些迷惑,想想这些年来,和可人一起工作,却从未
发觉她长得如此娇小纤弱,反而总觉得她很高挑干练,任何事到她手上都变得
好容易,似乎能办到任何事似的。

 她总是很沉默,总是一脸温柔的笑意,总是回答他:没问题,放心吧,我会
弄好的——她就是这样办到的吗?在周五的夜晚一个人留在公司里加班,一个
人独自守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心痛。

 这感觉十分陌生,可是他真的好心痛。

 “来,喝茶吧。”

 接过她手中的热茶,知道她已经细心地替他调过水温,心更加的疼痛。

 这是辛可人,一个一直守在他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守着他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未发现过这一点,为什么他从未看到过她眼下的疲惫——
辛可人沉默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埋在帐册之中,在心里痛责着自己的懦弱。

 这么多年了,爱着一个明知道不会爱自己的男人,爱着一个从未发现过自己
存在的男人。

 这是什么?二十世纪末的台北神话?自己的痴傻,自己的懦弱心软,竟是如
此没有选择吗?牙一咬,心一横,她猛然阖上帐册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可人——”

 她收拾着皮包,强忍住胸口的疼痛和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再了。

 真的不再了。

 “明天我会把辞呈打好交给你,现在公司的人手很多,我的工作凯波可以接
受——”

 他一震,猛然站了起来,茶杯跌在地毯上,泼了一地的茶叶:“为什么?”

 她别开脸,紧紧抓住手中的皮包,仿佛那是她唯一求生的浮木:“不为什么,
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子。”她强迫自己以冷静的声音说道。

 “这不是理由,我可以给你休假,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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