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热闹的空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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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扬脖,我把剩下的啤酒一干而尽,餐巾纸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走。王帅见状也赶紧擦嘴跟着,我回头对他们大吼一声:“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别跟着我啊,谁跟着我我跟谁急!”
第 28 章
星期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门,敲得这叫一个锲而不舍,谁他妈这么烦?我实在忍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在地上捡起来一只拖鞋,照着门就扔了过去,啪地一声,外面消停了。一头扎回床上接着睡吧!没两分钟呢,楼下隐隐约约有人喊我,趴窗台上一看,这不是林峰吗!他大早上抽得这是什么筋?我住的可是十楼,再喊也不碍事。果然,没两嗓子二楼就有人骂开了,我钻在被窝里这叫一个乐,活该他!
这么一折腾我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回想以往的种种,一边想,一边运气。
没一会又有人敲门,不紧不慢,好像换人了。我悄悄地走过去,趴猫眼上一看,赶紧把门打开,楼下阿姨收卫生费来了。交了钱,刚要关门,林峰忽地从门边闪出来,吓了我这一跳!
“呦,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没走错门吧!对了,你们家那位怎么没跟着一块来?”我特不屑地喝斥他。
他没还嘴,只是瞪着血红的双眼哀伤地看着我,大概昨一晚上都没睡。我心一软,到嘴边的刻薄话都咽了回去。转身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有事说事,说完我好回去接着睡我的去。”我看着林峰说。
林峰慢慢走近,在我的身边蹲下,看着我轻轻地说:“李争,我错了,不敢求你原谅我。昨天见着你以后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该跟你说个明白,说完了你立马轰我走,我也一句抱怨没有,谁让我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就这事?你甭跟我解释!不是都铁了心跟人家走了,你现在还跟我解释得着吗?还想怎么着?觉得我好欺负,想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眼睛渐渐地湿了,低下头回避我咄咄逼人的目光。“李争,我是真的真的爱你!以前觉得不用说,现在要再不说,怕是以后也没机会说了。那回你住院,满头是血地躺在床上,人事不醒,我就特别怕,怕你睡过去就再醒不过来了。医生说你可能会失忆,可能会变傻,我就想,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你,我只要能天天看见你就满足了。我跟自己说,等你醒过来就告诉你,我爱你……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等得什么都变了样……”
记得从认识他起,人从来都特精神,两个眼睛什么时候都跟电灯泡似的贼亮,这回黯淡得让我禁不住想伸手过去把他们擦亮。
“听不听在你,就让我说吧,找不着人说我都快要憋死了……元旦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桌子菜请我,说要谢我帮她找工作。一开始我不想去来着,后来打电话也找不着你,觉得特无聊就去了。吃饭的时候我俩都挺高兴,多少喝了点酒。想想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了,我就憋不住地乐……后来喝多了,我就把给你买好的戒指掏出来给她看。”说着林峰手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在我面前,“本来就是给你的,你留着吧!”
“她看见就变了脸,说你配不上……我就跟她吵……后来她急了就把那些事都说了……一开始我不信,可是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懵了……打你的电话就是不开机,想起你说跟人出去玩,我就觉得有事……信了……当时,你不知道,我……我有多恨你……”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我能理解,如果换了我,我也一样会恨他的。
“当时,我头晕,脑子里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心疼啊……就是恨你……哆嗦着给你发了那条短信……”他沉浸在那天的情景里,痛苦得低头使劲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看得我的心也撕心裂肺般地痛。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过去就过去了,都忘了吧!
林峰声音低了下去:“后来……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我就……我就和她上了床……”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脑子里仿佛一个惊雷滚过……
“过后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太混,为什么不去问问你?可就是不敢见你,怕她说得都是真的,又怕你不能原谅我,我一宿一宿地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昨天一见你,我发现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只有你,放不下别人……”
我胸口闷得想尖叫,想放声大笑,误会,为什么非是这样的误会?
看我嘴角微微上扬,他误解了,激动地拉着我的手:“李争,你肯原谅我?太好了,我们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等一开春我们就结婚,要不,明天就去领证?”
我用力摔开他的手,冷笑着从茶几上拿起一个酒杯用力摔到地上,杯子骨碌碌滚出去好运,杯子里昨晚喝剩的半杯红酒在乳白的地毯上慢慢地湮开。我指着那片刺眼的红色对他喊:“你告诉我这些压根都没发生过?你能把酒再装回到杯子里去?你能让地毯雪白如初?”眼泪不觉地流了一脸。
看见我的失态,他也泪流满面。就这样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拍拍我的头:“李争,你多保重。”轻轻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我缩在沙发上禁不住放声大哭,这块地毯是他帮我大老远从西城扛回来的,花了我两千多块,怎么可能再洗得干净呢,心疼死我了……
第 29 章
今年的春节比往年早,我提前跟公司请了几天假,拎着大包小包的脑白金就北上了。打开家门,屋子里立刻飘出一种熟悉而独特的味道,我激动得眼泪差点当场掉下来,真是哪儿也没家好啊!
老妈做的酸菜炖肉这叫一个香,一眨眼就让我稀里呼噜地吃了个盆干碗净。看我吃得差不多了,老两口互相一使眼色,不约而同地凑到我跟前,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不是说林峰这回跟你一块回来吗?大过年的还忙啊?”
我拍拍吃得溜圆的肚皮:“对,公司派他出差去了,没办法,业务骨干。那些个脑白金都是他给你们买的。”
二老这才放下心来,“林峰真是个好孩子,还老花什么钱啊!”说着带上老花镜仔细阅读说明书去了。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如果他们知道林峰已经把他们闺女给蹬了,不知道得受多大的打击。
家是什么,是一个能让你的身心得到无条件放松的地方。原来我的睡眠质量挺好,基本上躺下就着,自从上次把林峰赶走以后,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失眠,一到夜里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常常能一口气数完一万多只羊。好的方面是,人一下子瘦了下去,连同事都夸我隐约可见骨感的美。
一回到家,失眠的毛病立刻不治而愈。在我自己的小床上,蜷起来像虾米一样把腿抱在胸前,闻着枕头那股家的味道,觉得特有安全感,多想变回两岁时的李筝,什么都不用管,天塌下来还有我爸我妈呢!
我发现什么事也瞒不过他们二老,才两天,他们就开始频繁地追问:“这两天怎么没见林峰给你打电话啊?”“你给他们家买什么东西了吗?”“你是不是该给他爸妈打电话拜个年什么的?”天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那都是我党久经考验的老干部,我这点小伎俩根本甭想蒙混过关。没办法,假装同学聚会,我天天往外跑,尽量减少在家里闲呆着的时间。
今年春节跟吴迪没少见面,比在北京的时候见得都勤,大概都属于在老家没什么事干的闲人。自从在北京又见着以后,吴迪很快成为我众多朋友中的一员,但却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一是他属于那拨先富起来的领头羊,他的吃穿用度样样都透着讲究,生活得比我精致多了,没事常给我讲解最近的流行趋势什么的。其次,我们那帮朋友都喜欢没事动不动就掏心挖肝地彼此倾诉感情,相比之下他就冷静多了,我就从来没见他喝多过,总是觉得他跟我们中间还隔着点什么,除了我和汪洋,就没见他跟谁走得特别近。
对于我和林峰之间的事,吴迪是这么评价的:“有时候觉得你挺明白的一个人,关键时刻就犯糊涂。你们这些女人总说男人喜欢用下半身思考,你们呢?还不是把那事看得比感情更重要?到今天这地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敢说一点责任没有?尤其是你,李争,我看你爱谁也不如爱自己多!你爱林峰吗?爱他忍心看他折腾成那样?我们这些同事都看着心疼!”
我一想这事脑子里就一团乱麻,你就是把大天说下来,我心里还是别扭,还是那句俗话:能原谅,但是不能忘记。
也不知道吴迪怎么想的,没事老把我往他们家领,他们家老头老太太简直把我当成准儿媳妇了。不是我夸口,从小我就属于特有老人缘的那种孩子,嘴甜而且善于伪装。以前我在北京有时候早上喜欢没事跑个步溜个弯什么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堆老太太,有一个老太太特别喜欢我,死乞白赖地非要把她当医生的儿子介绍给我。我跟她儿子还真一本正经地相了一面,可是没五分钟我就原形毕露开始张牙舞爪,结果就是我又多了一哥们,后来我把他介绍给公司里的吴晓菲,两人一见钟情去年结了婚,骗了我一大红包,说起来我还是他们的媒人呢!
一开始我没当回事,天天上吴迪家蹭他妈做的好吃的,吃得心安理得,谁让吴迪那个项目把我白折腾一场,好歹我也得吃点回来。过了年再去他们家,老太太翻出来个玉镯子,死活要给我戴上,说是祖传的宝贝,专给媳妇留的。这下可把我吓着了,戴在手腕上觉得特别烫手,出了门我赶紧塞回吴迪怀里:“你什么意思啊?就让你爸你妈这么误会着?不会是想让我帮你骗二老的遗产吧!”
吴迪若无其事地又把镯子放我兜里:“大过年的,你又满嘴跑火车。给你你就收着呗!反正估计我这辈子算是用不上了!”
我觉得很奇怪:“独身主义?我觉着你挺孝顺的啊,就忍心看你老爸老妈天天眼馋人家的孙子?你现在就是立马抱回家一个私生子,他们二老都会屁颠屁颠地给孙子把屎把尿。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觉得你们公司对你暗送秋波的姑娘不在少数啊!”
他挥手打了辆出租车,把我硬塞进车里:“你自己的事还嫌不够乱?还有闲心管我的事!”说着就要关车门。
“别走啊,你妈可是让你把我送到家来着!”我话音未落,吴迪已经转身往家走了,真不是一般的无情无义!
过了初五,我就准备动身回北京。临走我妈特地跟我谈了一次,老太太说:“争啊,妈不知道你和林峰怎么了,但就是觉得有事,就说以前哪回过年他没打电话给我和你爸拜年?你不想跟妈说肯定有原因,妈不逼你,就是挺心疼你,孤身一人在外,也没个人知冷知热的。你记着,不管怎么着,你都是妈的孩子,出了什么事,这家里都有你的一张床!”我妈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弄得我鼻子也酸酸的。
第 30 章
过了年,我开始有意识地把康普和惠友的业务交给我手底下的沈冰去做,一方面多为她增加点经验,另一方面我也是要避开林峰和徐铃。我每见到他们一次,心里就难过一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画他们在一起的场面,想象他的目光和手指曾经怎样地掠过她雪白的胸脯,水葱似的胳膊,纤细的腰肢……这种没有凭证的幻想简直让我发疯。
日子过得了无生机,我开始把业余的时间大把大把地贡献给东西南北城大大小小或新或旧有风格没风格的饭馆酒吧。
郭可正式离开启宣和王彬扯大旗单干了,有王彬在公司的业务倒是不用愁,只是郭可需要坚守北京,王彬南方的事情也离不开,两人只能趁着周末当空中飞人。平常我就拉着郭可和汪洋陪我,吴迪但凡有空也来凑凑热闹。
最近汪洋总是怪怪的,经常让我觉得莫名奇妙,比如有一回吃饭,我把从吴迪家骗来的玉镯展示给大家看,郭可一见很惊奇:“李争,你还真行!老吴家的传家宝都让你骗到手了。虽然他们两个里我更喜欢林峰,不过你要真是铁了心跟他分手,吴迪也凑合了。”老把我说得那么俗,我怎么那么没见过事面,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把本姑娘收买了?
汪洋看了镯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一个劲地低头喝闷酒,一双筷子在桌子上摔摔打打,弄得我们两个面面相觑。后来他甩下一句话抬屁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