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往我这儿看(14岁作品)-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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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开车去东北……翠花,上酸菜!”
她们就像刚才还在吃海鲜,忽然被塞进了烂泥,“呸呸呸”地往外吐。
李春大喊:“我家有歌碟!我会唱!”
女生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包围了。虚心地向五音不全,但唯一记得歌词李春请教,并忍着恶心听他唱完。末了,还要被他检查和训斥:
“学会了没有?猪脑子啊?”
通常在听完李春唱歌之后,女生们已经学会了一首调子完全不一样的新歌。
李春的表情渐渐变得甜蜜,脸上桃花红杏花白的。
话说李春有钱,他用买水买早点的余额,买了4本登有偶像照片的杂志,上面共有40余张剧照,虽然不多,但与极度饥饿,连照片都找不到的女生相比,已经是相当奢侈了。
李春清早一来,首先不是交作业,而是手举一本杂志,封面上有着美少男偶像大大的头像,他在教室里晃荡了一圈之后,十几个女生立刻不顾体面地尖叫起来,并引起了一顿结结实实的轰动。当我看到李春的时候,他已经被一群女生包围了,他在女生的粉拳之下,幸福地呻吟着:
“哎哟!哎唷喂!”
那群女生为了得到那本杂志,不得不用力地锤他,但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揉着自己的拳头,发牢骚道:
“你天天吃什么了?这么多肥膘!”
按照悲天悯人的思想来看:李春是一个幸福的可怜人。按照常理来推论,再过几分钟,李春就要哭着说:
“她们喜欢的是我的钱,不是我的人!她们喜欢的是他们,不是我!”
但是,他的自我感觉好上天了。他紧紧地跟一群女生纠缠在一起。而且“喜欢”他的女生那样多,他已经有应接不暇的苦恼了。他甚至把那仅有的几本杂志编上了号码,耐心地对因为被冷落而即将扬长而去的女生解释:
“1号杂志我先借给林文,2号杂志我已经借给史靓了,你先看3号杂志吧!”
看到这场面,我徒然可怜他一下:这种感觉只有在看我前座梳头的时候才有。我的前座是个头发超级稀少的女生,扎起来只有一杆铅笔粗,她总是像炫耀似的,不时拆开头发梳成两股,或者干脆把头发披下来,看得我替她担心:就这么点头发,禁得起这样折磨吗?
后来,这几本杂志上的剧照渐渐“失踪”,归还回来的杂志渐渐失去凝聚力。有一次,李春上学来,竟像古代有钱的浪荡子一样,把那几本残缺不全的杂志往空中一抛,女生们由空中抢到地上,像疯狗一样撕扯。李春一边笑,一边在一旁欣赏。
在英语课上,李春被老师逮到给女生传小纸条,老师从他手中抽出一张红色的纸条,全体追星族立刻互相会意地一笑,知道李春妄想向女生发“飙”了。英语老师放声把纸条上的内容读出来:
“you'llbe……(你将要倒霉)。”
老师用嘲笑的目光扫过李春,忽然说出了本学期从她嘴里冒出来的第一句汉语:
“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给大家讲个笑话:老王背了个大包袱上车,列车员对老王说:“行李2块,人1块。”老王听后,对着包袱喊道:“儿子,出来吧,行李比人还贵呢!”
不知各位有没有注意到,在公园,动物园,列车上,凡是有小孩的地方,就有关于身高和逃票的斗智斗勇的场面。这时,小孩名副其实地成了个大“包袱”,一个惹人注意的需要多化一份钱的累赘,一向希望小孩长高长大的大人父母,这时,倒想自己的子女变小变矮,甚至羡慕孕妇,能把孩像个袋鼠一样装进肚肚里。幽默一点的家长,还逗儿女说:
“我把你装到行李袋里好吧?”
还说的特别逼真,衣食住行都设想好了,把拉链露个口,放几听饮料,几块面包,就可以在包袱里过几天几夜了。
其实,小孩连包袱也不如,起码,包袱没有感情,不会被人推来搡去。
当孩子的身高长到那道警戒线刚出头的时候,大人们往往为将要多交的半个人的钱心有不甘,便在孩子耳边说上几句嘱托他们在警戒线前屈屈腿,缩缩脖,小孩本来还蹦蹦跳跳,满心欢愉,这一下子被告知要“犯法”,心里顿时害怕起来,埋怨起父母的小气,看着不断前进的队伍,又估量自己的作案方法可不可靠。因为人多,小孩被埋在人群的最低层,无论如何还是蜷缩成功了,孩子觉得为家里省了几十块钱,而立了大功。
逃过了第一劫,小孩正在列车上上窜下跳,翻行李架,翻硬座靠背,踩着自己爸爸的脑袋起跳,踩着那边陌生人的脑袋着陆,唱着电视剧上的片头曲,车厢里的新奇事,使小孩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忽听列车那头传来列车员特有的叫喊声:
“查票了啊!查票了啊!”
小孩立刻惊恐地张望四周有没有藏身之处,家长怕孩子表现特殊,引起列车员注意,赶忙低声向他发出指示:
“卧倒。”
小孩赶紧面朝座位挡板躺下装睡,鼻子紧贴靠背,避免与列车的眼光正面交锋,身体躬成S状。列车员来到这一挡,指着小孩的躯体说:
“谁的小孩?不要了哈?”
“熟睡”中的小孩感觉到,列车员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绕来绕去,最终因为身体过于弯曲,无法准确的目测出长度而被放了过去。
而在车上,小孩往往没有自己的座位,他们的位置就是大人的腿上或者怀里。等到孩子要睡觉的时候,他们就把孩子在身后放平,自己则尽量往前做,只有一小半屁股能挨着座位。小孩在父母的呵斥下,不敢把脚往邻座多伸一寸,就一直蜷缩着腿,即使睡着了也是。最可怜的就是我这样不高不矮的孩子,高度比座位(三人装)的长度还多出去一点,膝盖稍微一缩就抵着了别人的屁股,只好把光着的脚伸向走廊,让脚忍受着冷冻之苦和过往乘客的激烈碰撞。更惨的是,我的脸刚好抵着前面那人的屁股,如果他放了个屁,第一个受益者就是我。
好不容易熬到了站,本以为可以脱离铁胆火车侠似的惊险之旅,小孩也因为替家里省了几十块钱,而觉得立了大功。拽着爸爸妈妈的手,随着人潮向出战口“盲流”(盲目流动),忽见检票员从人群中捡出一个个“盲流”掷向铁栅栏,留待一一核对身高……
公园门前,经常可以看到孩子呈类人猿状,从横栏里钻过去。行走500步之内,仍然习惯于屈着腿低着头躬着腰,像大猩猩一样走路。
家长为这个座位节省下了百八十块钱,但如果有了这个座位,孩子会节省下这一路上所承受的惊恐,担心,卑屈……
发现晚上的菜又没买之后,我和我妈不畏强权,不怕白眼,前往一位不知名的亲戚或朋友家蹭饭。亲戚的朋友长得很是福相,肥头大耳,颇有几分珠圆玉润,他一见我,首先给我引见他的女儿:
“这是我的女儿玲玲(天下小名一般俗啊),她和你一样大,连作文都写不好!唉!你教教她,教教她(天下家长一般黑啊)。”
吃饭的时候,由于我不看动画片和不喝饮料的行为,赢得了在场所有饭客的一片好评声,从而酝酿了亲戚朋友的小孩对我的仇恨之情。当当当当!教育的时间到了,我和亲戚朋友的小孩被她活泼的家长赶到了同一张沙发上,我们两人像初次相亲的未婚男女一样羞涩,分别占据着刚好容得下一个屁股的单人沙发的两头。
我表现得还算比较自然,拿着一个沾满口水的魔方,想保持一定美感,但仍忍不住龇牙咧嘴地用力摆弄魔方。因为我是有头有脸,有鼻子有眼睛作家,所以我有沉默的权利,可以被某些无聊的人猜测成“人家正在思考呢”。
那位“玲玲”就倒霉多了,不断地被她妈妈催促着,让她跟我靠近一点,不禁让我怀疑玲玲是否练成了什么“北冥神功——吸星大法”,是来吸我的内力的。她的倒霉还没有结束,她还被她妈逼着抓了一把糖果给我,她的动作慢镜头重放是这样的:只见她嘟着嘴巴,秀眉紧颦,导致眉心窝了一大堆肉,破相了,破相了!她极不情愿,边跺脚边朝我走来!她刚把糖果放在我身边的桌子上,就立刻扭头投向对面她妈妈的怀抱。讨厌啦!我又没有练过吸星大法。
我至今仍记得那个玲玲给我拿糖果时的表情。好在被一个人仇视我还是可以抵挡住白眼的光芒的,若是几个人一起上——群殴我一个的话,恐怕就……
坐火车的时候,我妈遇到一个熟识的女人,那个熟女人领了三个与我年龄相仿的侄女。我妈和女人一阵勾肩搭背之后,忽然,熟女人的手掌心伸到我面前,柔腔软语,抑扬顿挫地对那三个侄女说:
“这就是著名作家蒋方舟,人家已经出版了两本书了呀!看看你们,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好好跟人家学学,听到没!”
话音未落,我已经站起身,学着街上“胸口碎大石”的著名表演艺术家,矜持地微笑着向三位大姐作了个揖。
没想到那仨侄女对我没有丝毫的好感,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对我射出了一道道光,我暗暗地,小小地吃了一惊:
啊,好一道一道一道的“冷月无情芒”啊!
不过,这道道光芒的用处是使我最终确定了一个事实——她们的确有血缘关系。因为她们在瞟我一眼的时候,做出的样子都是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坚决地挺直了脖子,用俯视着的目光看着我。熟女人也嗅出了我们四人之间不安定团结的气氛,又呵呵地沙哑着嗓子,笑着说了两声:
“多学习,多学习……”
诸如此类的话,喃喃念了几句之后,便在“人民调解员”这一岗位上光荣地昏昏睡去了。
在长长两个小时的共处时间中,很遗憾的,我和那三个侄女到最后下车的时候都没有达到“和平共处,互敬互爱,相敬如宾”——她们连一个善意的眼神都没有赏给我!
就连一向被嫉妒的我,也曾热烈地嫉妒过同龄人啊!我愿意在各位大爷大娘面前态度诚恳,语气老实地说出我是怎样嫉妒那谁谁的。
大家都知道有个“电网”吧?都知道“电网”上有论坛吧?我的歹心就生在一个论坛上。当改革的春风吹到我家的时候,我一个箭步把自己的文章发在论坛上,在改革的春风还没有吹到别人家的时候,我好歹也在“12岁以下(含十二岁)的襄樊女作家”里面算个第一。不想,在月不是很黑,风不是很高的一个不适合作案的中午,我忽然发现论坛上多了一个“元元”。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年龄和我一样大!因此,我每天回家就有了嚼舌头的对象:
“不就是欺负我没有外国同学吗,你也不用专门写篇文章来炫耀吧!”
殊不知,我那时已经患上了喷射性心理嫉妒症,更要命的是,在这个事关我心理健康的重要关头,我妈竟然不施展她温柔慈善的慈母本性,而是像普通人民大众的母亲一样,误以为能用火上浇油的“激将法”激发我的斗志:
“你瞧瞧人家元元,还有个外国同学,你到底是小地方的人啊!”
我在病房里遇见一个2岁的女孩,她一见到我,立刻停下正在玩尿盆的动作,屏气凝神专注认真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就蹒跚着过来,打算和我玩。
小女孩的妈妈连忙发出指示:〃快喊姐姐!〃小女孩说:〃姐姐。〃她妈问:〃姐姐漂亮不漂亮?〃小女孩说:〃漂亮!〃好了啦!这一套我见得太多了,家长们最喜欢放出自己的小孩来当交际花,〃叫姐姐〃〃叫阿姨〃〃叫奶奶〃之后,幼儿外交就立即生效了。家长们也可以借着小孩的身份,冲着一个陌生的人露出亲切的笑容,并且在一秒钟之内,将陌生人认做〃姐姐〃。姐姐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严重的时候,如果我妈使个眼神,我还会朝着别人脸上亲一口。
小女孩的妈妈有着大胸部和蓬头发,忙得顾不上小女孩,于是,我在一分钟之前还没见过这个小女孩,一分钟之后已经自动升职为她的全职保姆。
我奇异的长相很受1…2岁小朋友的欢迎,他们一瞅到我,就会立刻停下正在玩脚趾头的手,专心致志地看我的脸。开始我还能骗自己说,这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了,后来却发现,他们的目光远非端详所能形容,分明已经到达研究的地步。
我很羞愧地认为:在玩的过程她一直想谋杀我。她先是把尿盆整个扣在我的脑袋上,于是就有些暂时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顺着我的头发流下来,我还得强作欢颜地说:〃好坏啊你!讨厌啦!〃暗自忖度把尿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