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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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智偶尔加班,他都要数个电话打到她公司去问清楚她是否在办公室里,如果有人送回来,那更是一定要问清楚是男是女,有几次沈智晚归,还没进大楼就发现邓家宁站在楼梯道旁的角落里,也不说话的,一个人站在阴影里,吓得她心脏狂跳。
邓家宁有他自己的想法,他经历过沈智当时铁了心要离婚那个时段,沈智是个很有主张的女人,这一点她自己可能没觉得,但她身上确实有她母亲的强势遗传。这让邓家宁觉得,他们俩没有离婚完全是因为双方父母的阻挠,沈智是看在老人孩子的面上才留了下来,但这段婚姻已经是如履薄冰,如果沈智身边再出现一点不安稳因素,那么他很可能再也留不住自己的老婆。
因此,他视沈智身边所出现的任何一点异动为洪水猛兽,什么都要问个清楚,以求防患于未然,今天他原本想去苏浙汇等沈智的,没想到沈智母亲一个电话,让他把孩子先带回家,沈智回来之前他抱着女儿不知在阳台上看了多少眼,正想拨电话给她,就见沈智从一辆豪华轿车上下来,还是一个男人给开的车门,这叫他怎么按捺得住不问个清楚?
沈智忍了忍,终于没能忍住,开口回了句,“放心,是女同学,开门的是她家的司机,还有,邓家宁,别把我看得跟你一样,我不是你,没那么乱七八糟。”
这句话让邓家宁全身一僵,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最终一同撇过头去,谁都没有再说话。
然后邓家宁回头,进房,关门的声音并不大,沉闷一声,却像是打在沈智的心上,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跟他吵一场的准备,这时一口气全像是打在了棉花胎上,虚飘飘的没一处能着上力气。
或许可悲的不是夫妻吵架,而是不吵,沈智见过许多吵起来翻天覆地转头却仍是好得蜜里调油的夫妻,像她和邓家宁这样,连吵架都吵不起来的夫妻,那才叫可悲。
就在这天晚上,沈智做梦了。
很长的一个梦,醒来却只是午夜,醒了之后,她发现自己哭了,就为了梦里的那些零碎片段,哭了。
她梦见唐毅,握着她的手,在十八岁的时候对着空旷的远方叫,我唐毅,永远都是沈智的男人;再是读大学的时候,她逃了晚自习去唐毅的学校,就为了能跟他一起坐在大学食堂里吃顿饭,然后他骑着自行车绕过大半个城市送她回学校,她又舍不得他,到了寝室又折出去,陪他走到学校门口,就着一点路灯噼啪打着蚊子,还说了半小时的话;还有他在建筑公司刚开始实习的时候,通宵达旦地赶图纸,清早奔到寝室的楼下叫她的名字,“沈智,沈智。”看着她从楼梯上飞奔下来,老远跳到他身上。
这么多的唐毅,最后出现的却是邓家宁,一手把着门看她,半张脸孔是明,半张脸孔是暗,半张脸孔上带着痛悔,半张脸孔上却是狐疑,还清清楚楚地问了她一句。
“送你回来的,到底是谁?”
那样漫长的一个梦,竟然段段鲜明如斯,梦醒仍在眼前。
女儿还在身边的小床上睡着,沈智擦干眼泪,但仍是觉得难过,又不好发出声音,只好捂住脸,折起身子,憋着,憋着,最后仍是憋不住,两行眼泪孤零零地沿着眼角落下来,滑过太阳穴滑过自己的耳朵,落在枕头上,再无声无息地被吸了进去,泪水蜿蜒而过的地方,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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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休日都在继续,要表扬哦
第 13 章
唐毅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着沈智。
她明显消瘦了,不像一般少妇丰润的样子,甚至连当年略带些少女肥的圆下巴都变得尖窄,看到他的一瞬间有些震动,然后便没了反应,对他说恭喜的时候居然还带着一点笑,告别时更是如对一个陌生人。
她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陌生人,即使一开始无比坚持的人,是她。
十七岁的沈智会喜欢自己,是唐毅料想不到的事情。
他总觉得这是她的一时兴起,或者是另一个恶作剧,换一种方式来找他的麻烦,但他终于发现不是的,沈智守着她所发现的秘密,就像一个忠贞的地下党员,她用各种方法维护他,表达自己对他的好感,并且期待他的回应。
等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之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但他没有沈智那么乐观,他想的更多的是,他用什么来与她在一起?
沈智小心地守着自己所发现的秘密,就连田舒都没有告诉,她知道唐毅家里的条件不好,不,不能用不好来形容,那是极差。一家三口挤在十几平方的弄堂房子里,爸爸还是个有病的,不是普通的病,精神病,动不动就半夜起来在家里绕圈子,挨着自家的墙角撒尿,有人在也不管,还经常走失,让唐毅母亲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班都没法上。
但在沈智心中,这一切都跟唐毅没什么关系,她喜欢的是他,至于他的家庭如何,父母怎么样,在十七岁的沈智心中全都不足一提,更何况他是这么优秀,班主任都说了,校长花了大力气把他招募到自己学校来,连学费都给他全部减免,就是为了让唐毅给学校增光添彩的。
沈智想得非常好,只要她能够与唐毅在一起,那什么问题都会解决的,他们有的是青春,面包会有的,就连共产主义都会有的,有什么可怕的?
是,没什么可怕的,需要担心的不是沈智,是他。
唐毅听到油门的轰鸣声,七八年的感情,最后结束在她的一句话里,分别的她说,唐毅,你知道我要怎样的男人吗?我要他雄心壮志,我要他功成名就,我要他让站在他身边的我与有荣焉,让我为了他骄傲,现在的你能吗?不能的话,你就走吧。说完,决绝地转身离开了他。
这些年来,他遇到任何的艰难时刻,都会想到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还有她母亲见到他时所发出的冷笑声,这两者是最好的强心针,每次都能让他咬牙再次站起来,一拼到底。
而现在,他功成名就,衣锦荣归了,原以为自己早已把她远远抛到了脑后,没想到短短一面,他竟发现自己竟然与过去一样,关心的都是她身上哪一个地方出了问题。
少女时代的沈智,怕痛,晕血,不耐走长路,碰到任何地方都会有淤青,以至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不小心地看着她,以防她随时随地可能出现的状况。
他又想到那片红痕,心就抽了一下,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疯了吗?为一个抛弃自己的女人担心,不但没有对她露出彻底漠视的表情,还关心她是不是被烫伤了。
唐毅想到这里,禁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贱!
他把车开进车库,旁边那辆红色的奥迪TT已经四平八稳地停好了,他有些奇怪地看一眼时间,才十一点,王梓琳和朋友们在一起从未这么早回来过,今天倒是异常。
进屋的时候他听到浴室里传来音乐声,还有水声。王梓琳从小娇生惯养,是最会享受生活的人,按摩浴缸旁边一圈的瓶瓶罐罐,色彩缤纷,浴室里还得带音响,据她说,在轻音乐里泡澡,对皮肤特别好。
“唐毅?”大概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了,浴室里传来王梓琳的声音。
“是我。”他脱下外套扔在床边的沙发上,
“替我把睡袍拿过来,我忘在床上了。”
他应了一声,把床上那件粉色的睡袍拎起来,丝质的睡袍水一样落进手里,没一点真实感。
他走进浴室,王梓琳并没有在浴缸里泡着,而是立在镜前往身上抹润肤乳,浴室里白雾腾腾,水蒸汽和香甜的杏仁味混合在一起,她反过身来,也不说话,两条白生生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偏头咬了他耳后最敏感的地方一口,然后是他的脖子,然后是他的□,最后用了舌尖,轻轻绕过他心口上的那颗痣。
那颗痣,他心口的那颗痣。
唐毅的心,紧紧缩了起来,身体却已经被拖入温暖的水中,浴缸里水花翻涌,他在释放的前一刻开始恍惚,水汽蒸腾,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离他最近的那个幻象,那个背对着他的,垂着乌黑长发的幻象,但手腕一沉,是王梓琳,抓住他的手,然后挺起身体,把脸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唐毅抽烟,王梓琳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许久才听到他说。
“梓琳,我们结婚吧。”
她一仰头,“咯咯”地笑出声来,“怎么?急着栓住我呀?”
他的脸在烟雾后似远似近,低声说,“算是吧。”
“再等等吧,我爸请律师团做协议呢,你也知道我家那老头子,什么都得白纸黑字。”
唐毅不说话了,掐灭烟头,把薄被往她身上拉上了一点,“知道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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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昨天去听昆曲了
旁白:…………
海: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旁白:干吗游园惊梦,你爱的不是长生殿咩。。。。。。
第 14 章
田舒早起下楼用早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丈夫正坐在餐厅里。
她一脸惊喜,走过坐下,问他,“兆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兆文抬头看了她一眼,随便回答,“昨天半夜。”
“半夜?你回房了吗?我怎么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没,我想你也睡了,还是别吵醒你,就到客房凑合了一晚。”
“哦。”田舒感觉受伤了,李兆文上周带了几个助手去青岛看厂房,一个多星期没回家,她已经很委屈了,现在一回来居然睡在客房里,这让她这个当老婆的情何以堪。
田舒的表情李兆文当然看在眼里,其实他昨晚没有回到卧室也就是为了这个。
这是田舒在他面前的习惯性表情,越是觉得难过委屈的时候,她越是要在脸上强打起笑容来对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略有点僵的笑容,好像在说,你看我忍了多大的委屈。
一开始,他是被这个表情感动的,特别是刚结婚的时候,有几次他回家见她忍着眼泪迎出来,还为她跟自己母亲起过争执,但天长日久,再感动也变得麻木了,更何况田舒要委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在外忙碌几天没时间与她在一起,她委屈。
家里其他人让她感觉到冷眼,她委屈。
就连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她没听懂人家用广东话说了些什么,她也委屈。
他一个男人,安慰她两句,偶尔带她出去散个心,或者直接花钱买点礼物都不是什么问题,可谁架得住她这么年年月月日日长江流水滔滔不绝的委屈啊?到后来就觉得麻木了,不但麻木,还有些能躲则躲的意思。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让阿姨去买菜,今晚我下厨怎么样?”田舒忍下心中难过,小心问他。
“不用,我吃完就出去,下午要跟上海这边的主管开会,晚上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李兆文放下杯子站起来,田舒跟着,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像个被弃养的动物似的,终于有点于心不忍。
“别老待在家里,多找朋友出去逛逛街聊聊天,请她们回来也行。”
田舒点头。
李兆文看看表,“那就这样吧,还有,明天大哥大嫂到上海,你准备准备,一起吃顿饭。”
田舒向来不喜欢跟他家的亲戚打交道,不过她不敢在丈夫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丈夫的车子绝尘而去,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屋子里,阿姨正在餐厅收拾,轻手轻脚的,盘子叠盘子都只是一声轻轻的响,更衬得一屋子冷清。
她想到明天的饭局,心里又开始闷得慌,手摸着电话,也不知道能打给谁,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拨了沈智的号码。
现在她能找的,也只有沈智了。
都说富贵自有亲朋来,但以田舒在李家的地位,根本就没有女眷与她交好,离开上海那么多年,除了那些高中同学之外,又没有其他人认识。
田舒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读书时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沈智,这次回到上海,她最高兴的就是能再见到沈智,这让她觉得,她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朋友。
电话响起的时候,沈智正在地铁上。
自从同学聚会之后,沈智已经有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了。不过再怎么为失眠所困扰,沈智依然清晨即起,送孩子去母亲那儿,然后照常上班。
对于所有既没有生在一个有钱到能够坐享富贵的家庭也没能嫁给一个能让自己待在家里不用工作的男人的女人来说,上班乃安生立命之本,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