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第5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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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为镇州都监,契丹犯边,与崔翰诸将御之。初,太宗授以阵图,及临阵有不便,众以上命不可违。继隆曰:「事有应变,安可预定,设获违诏之罪,请独当也。」即从宜而行,败之于徐河。
四年,迁宫苑使、领妫州刺史,护三交屯兵。与潘美出征北边,破灵丘县,尽略其人以归。改定州驻泊都监。尝领兵出土镫砦,与贼战,获牛羊、车帐甚众。诏书褒美。
李继迁叛,命继隆与田仁朗、王侁率兵击之。四月,出银州北,破悉利诸族,追奔数十里,斩三千余级,俘蕃汉老幼千余,枭代州刺史折罗遇及其弟埋乞首,牛马、铠仗所获尤多。又出开光谷西杏子坪,破保寺、保香族,斩其副首领埋乜已五十七人,降银三族首领析八军等三千余众,复破没邵浪、悉讹诸族,及浊轮川东、兔头川西,生擒七十八人,斩首五十九级,俘获数千计。引师至监城,吴移、越移四族来降,惟岌伽罗腻十四族怙其众不下,乃与尹宪袭击之,夷其帐千余,俘斩七千余级。俄改领环州团练使,又护高阳关屯兵。
从曹彬征幽州,率兵助先锋薛继昭破其众数千于固安南,下固安、新城,进克涿州,矢中左股,血流至踵,获契丹贵臣一人。彬欲上其功,继隆止之。俄而傅潜、米信军败众溃,独继隆所部振旅而还。即命继隆知定州,寻诏分屯诸军,继隆令书吏尽录其诏。旬余,有败卒集城下,不知所向,继隆按诏给券,俾各持诣所部。太宗益嘉其有谋。
三年,迁侍卫马军都虞候、领武州防御使。契丹大入边,出为沧州都部署。刘廷让与敌战君子馆,先约继隆以精卒后殿,缓急为援。既而敌围廷让数重,继隆引麾下兵退保乐寿,廷让力不敌,全军陷没,裁以单骑遁免。上怒,追继隆赴阙,令中书问状,既而得释。逾年,加领本州观察使。
端拱初,制授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领保顺节度。九月,出为定州都部署。初,朝议有寇至,令坚壁清野,勿与战。一日,契丹骤至,攻蒲城,至唐河。护军袁继忠慷慨请出师,中黄门林延寿等五人以诏书止之。继隆曰:「阃外之事,将帅得专。」乃与继忠出兵,战数合,击走之。
二年冬,送刍粟入威虏军,蕃将于越率骑八万来邀王师,继隆所领步骑裁一万,先命千人设伏城北十里,而与尹继伦列阵以待。敌众方食,继伦出其不意,击走之。继隆追奔过徐河,俘获甚众。尝有诏废威虏军,继隆言:「梁门为北面保障,不可废。」遂城守如故,讫为要地。
淳化初,上遣使至定州,密谕继隆:「若契丹复入寇,朕当亲讨。」继隆上奏曰:「自北边肆孽,边邑多虞,陛下不知臣不材,任以疆事,臣敢不讲求军实,震耀戎容,奉扬天声,以遏外侮。然臣奉辞之日,曾沥愚衷,诚以蜂蚁之妖,必就鲸鲵之戮。臣子之分,死生以之,望不议于亲巡,庶靡劳于天步,今聆圣诲,将决亲征,且一人既行,百司景从,次舍驱驰,郡县供馈,劳费滋甚。殄此微妖,当责将帅,臣虽驽弱,誓死为期。」是岁,契丹不入边,议遂止。
四年夏,召还,太宗面奖之,改领静难军节度,复遣还屯所。时夏州赵保忠与继迁连谋,朝廷患之,又绥州牙校高文不举城效顺,河外蕃汉大扰,以继隆为河西行营都部署、尚食使尹继隆为都监以讨之。既而继迁遁去,擒保忠以献。初,裨将侯延广、监军秦翰议请诛保忠,及出兵追之,继隆曰:「保忠杌上肉尔,当请于天子。今继迁遁去,千里穷碛,艰于转饷,宜养威持重,未易轻举。」延广等服其言。
会密诏废夏州,隳其城。继隆命秦翰与弟继和及高继勋同入奏,以为朔方古镇,贼所窥觎之地,存之可依以破贼;并请于银、夏两州南界山中增置保戍,以扼其冲,且为内属蕃部之障蔽,而断贼粮运。皆不报。
至道二年,白守宗守荣、马绍忠等送粮灵州,为继迁所邀,败于洛浦河。上闻之怒,亟命继隆为灵、环十州都部署。是秋,五路讨继迁,以继隆出环州,取东关镇,由赤柽、苦井路赴之。继隆以所出道回远乏水,请由橐驼路径趋贼之巢穴。且遣继和入奏,太宗召诘之,知其必败,因遣周莹赍手诏切责,督其进军赤柽。莹至,继隆以便宜发兵,不俟报,与丁罕行十余日,果不见贼而还。诸将失期,士卒困乏。继隆素刚,因惭愤,肆杀戮,乃奏转运使陈绛、梁鼎军储不继,并坐削秩。
三年春,继迁以蕃部从顺者众,遣其军主史遇率兵屯橐驼口西北双雉,以遏绝之。执仓族蕃官遇来告,继隆遣刘承蕴、田敏会遇讨之,斩首数千级,获牛马、橐驼万计。
先是,受诏送军粮赴灵州,必由旱海路,自冬至春,而刍粟始集。继隆请由古原州蔚茹河路便,众议不一,继隆固执论其事,太宗许焉。遂率师以进,壁古原州,令如京使胡守澄城之,是为镇戎军。
真宗即位,改领镇安军节度、检校太傅。逾月召还,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解兵柄归本镇。咸平二年,丁内艰,起复。会秋潦暴集,蔡水坏岸,继隆乘危督士卒补塞,自辰讫午,冲波稍息。四年,加检校太师。王师失利于望都,继隆累表求诣阙面陈边事,因乞自效。俄召还,延见询访,因言:「丑类侵扰,盖亦常事,愿委将帅讨伐,不烦亲征。」真宗慰谕之,改山南东道节度,判许州。景德初,明德皇太后不豫,诏入省疾。九月,复许会葬。是冬,契丹大入,逾魏郡至河上。真宗幸澶渊,继隆表求扈从,命为驾前东西排阵使,先赴澶州,陈师于北城外,毁车为营。敌数万骑急攻,继隆与石保吉率众御之,追奔数里。及上至,幸北门观兵,召问慰劳,见其所部整肃,叹赏久之。翌日,幸营中,召从臣饮宴。二年春,还京,加开府仪同三司、食邑、实封。诏始下,会疾作,上亲临问。继和时为并、代钤辖,驿召省视。卒,年五十六。车驾临哭之恸,为制服发哀。赠中书令,谥忠武。以其子昭庆为洛苑使,从子昭囗、昭逊,并为内殿崇班。又录其门下二十余人。乾兴初,诏与李沆,王旦同配享真宗庙庭。
继隆出贵胄,善骑射,晓音律,感慨自树,深沉有城府,严于御下。好读《春秋左氏传》,喜名誉,宾礼儒士。在太宗朝,特被亲信,每征行,必委以机要。真宗以元舅之亲,不欲烦以军旅,优游近藩,恩礼甚笃。然多智用,能谦谨保身。明德寝疾,欲面见之,上促其往。继隆但诣万安宫门拜笺,终不入。又尝命诸王诣第候谒,继隆不设汤茗,第假王府从行茶炉烹饮焉。昭庆改名昭亮,至东上阁门使、高州刺史。
继和字周叔,少以荫补供奉官,三迁洛苑使。淳化后,继隆多在边任,继和常从行,友爱尤至,每令入奏机事。继隆罢兵柄,手录唐李勣遗戒授继和,曰:「吾门不坠者在尔矣。」
初,继隆之请城镇戎军也,朝廷不果于行。继和面奏曰:「平凉旧地,山川阻险,旁扼夷落,为中华襟带,城之为便。」太宗乃许焉。后复不守。咸平中,继和又以为言,乃命版筑,以继和知其军,兼原、渭、仪都巡检使。城毕,加领平州刺史。建议募贫民及弓箭手,垦田积粟,又屡请益兵,朝议未许。上曰:「苟缓急,部署不为济师,则或至失援矣。」命继和兼泾、原、仪、渭钤辖。时继迁未弭,命张齐贤、梁颢经略,因访继和边事。继和上言:
镇戎军为泾、原、仪、渭北面扞蔽,又为环、庆、原、渭、仪、秦熟户所依,正当回鹘、西凉、六谷、吐蕃、咩逋、贱遇、马臧、梁家诸族之路。自置军已来,克张边备,方于至道中所葺,今已数倍。诚能常用步骑五千守之,泾、原、渭州苟有缓急,会于此军,并力战守,则贼必不敢过此军;而缘边民户不废耕织,熟户老幼有所归宿。
此军苟废,则过此新城,止皆废垒。有数路来寇:若自陇山下南去,则由三百堡入仪州制胜关;自瓦亭路南去,则由弹筝峡入渭州安国镇;自清石岭东南去,则由小卢、大卢、潘谷入潘原县;若至潘原而西则入渭州,东则入泾州;若自东石岭东公主泉南去,则由东山砦故彭阳城西并入原州;其余细路不可尽数。如以五千步骑,令四州各为备御,不相会合,则兵势分而力不足御矣。故置此城以扼要路。
即令自灵、环、庆、鄜、延、石、隰、麟、府等州以外河曲之地,皆属于贼,若更攻陷灵州,西取回鹘,则吐蕃震惧,皆为吞噬,西北边民,将受驱劫。若以可惜之地,甘受贼攻,便思委弃,以为良策,是则有尽之地,不能供无已之求也。
臣虑议者以调发刍粮扰民为言,则此军所费,上出四川,地里非遥,输送甚易。又刘琮方兴屯田,屯田若成,积中有备,则四州税物,亦不须得。
况今继迁强盛,有逾曩日。从灵州至原、渭、仪州界,次更取棨子山以西接环州山内及平夏,次并黄河以东以南、陇山内外接仪州界,及灵州以北河外。蕃部约数十万帐,贼来足以斗敌,贼迁未盛,不敢深入。今则灵州北河外,镇戎军、环州并北彻灵武、平夏及山外黄河以东族帐,悉为继迁所吞,纵有一二十族,残破奔迸,事力十无二三。
自官军瀚海失利,贼愈猖狂,群蕃震惧,绝无斗志。兼以咸平二年弃镇戎后,继迁径来侵掠军界蕃族,南至渭州安国镇北一二十里,西至南市界三百余里,便于萧关屯聚万子、米逋、西鼠等三千,以胁原、渭、灵、环熟户,常时族帐谋归贼者甚多。赖圣谟深远,不惑群议,复置此军,一年以来,蕃部咸以安集,边民无复愁苦。以此较之,则存废之说,相失万倍矣。
又灵州远绝,居常非有尺布斗粟以供王府,今关西老幼,疲苦转饷,所以不可弃者,诚恐滋大贼势,使继迁西取秦、成之群蕃,北掠回鹘之健马,长驱南牧,何以枝梧。昨朝廷访问臣送刍粮道路,臣欲自萧关至镇戎城砦,西就胡卢河川运送。但恐灵州食尽,或至不守,清远固亦难保,青冈、白马曷足御擀,则环州便为极边。若贼从萧关、武延、石门路入镇戎,纵有五七千兵,亦恐不敌,即回鹘、西凉路亦断绝。
伏见咸平三年诏书,缘边不得出兵生事蕃夷,盖谓贼如猛兽,不怫其心,必且不动。臣愚虑此贼他日愈炽,不若听骁将锐旅屡入其境,彼或聚兵自固,则勿与斗,妖党才散,则令掩击。如此则王师逸而贼兵劳,贼心内离,然后大举。
及灵州孤垒,戍守最苦,望比他州尤加存恤。且守边之臣,内忧家属之窘匮,外忧奸邪之憎毁。忧家则思为不廉,忧身则思为退迹,思不廉则官局不治,思退迹则庶事无心,欲其奋不顾身,令出惟行,不可得已。良由赏未厚、恩未深也。赏厚则人无顾内之忧,恩深则士有效死之志。古之帝王皆悬爵赏以拔英俊,卒能成大功。
大凡君子求名,小人徇利。臣为儿童时,尝闻齐州防御使李汉超守关南,齐州属州城钱七八万贯,悉以给与,非次赏赉,动及千万。汉超犹私贩榷场,规免商算,当时有以此事达于太祖者,即诏汉超私物所在,悉免关征。故汉超居则营生,战则誓死,赀产厚则心有所系,必死战则动有成绩。故毕太祖之世,一方为之安静。今如汉超之材固亦不少,苟能用皇祖之遗法,选择英杰,使守灵武,高官厚赏,不吝先与;往日,留半奉给其家,半奉资其用,然后可以责洁廉之节,保必胜之功也。
又戎事内制,或失权宜,汉时渤海盗起,龚遂为太守,尚听便宜从事。且渤海,汉之内地,盗贼,国之饥民;况灵武绝塞,西鄙强戎,又非渤海之比。苟许其专制,则无失事机,纵有营私冒利,民政不举,亦乞不问。用将之术,异于他官,贪勇知愚,无不皆录,但使法宽而人有所慕,则久居者安心展体,竭材尽虑,何患灵州之不可守哉?
又朝廷比禁青盐,甚为允惬。或闻议者欲开其禁。且盐之不入中土,困贼之良策也。今若谓粮食自蕃界来,虽盐禁不能困贼,此鬻盐行贿者之妄谈也。蕃粟不入贼境,而入于边廪,其利甚明。况汉地不食青盐,熟户亦不入蕃界博易,所禁者非徒粮食也,至于兵甲皮干之物,其名益多。以朝廷雄富,犹言摘山煮海,一年商利不入,则或阙军须。况蕃戎所赖,止在青盐,禁之则彼自困矣。望固守前诏为便。
五年,继和领兵杀卫埋族于天麻川。自是垄山外诸族皆恐惧内附,愿于要害处置族帐砦栅,以为戍守。继和因请移泾原部署于镇戎,以壮军势,又请开道环、延为应援。真宗以其精心戎事,甚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