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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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河决内黄口,东流遂断绝。八月甲戌,诏:「大河水势十分北流,其以河事付转运司,责州县共力救护堤岸。」辛丑,左司谏王祖道请正吴安持、郑佑、李仲、李伟之罪,投之远方,以明先帝北流之志。诏可。
三年正月己卯,徽宗即位。郑佑、吴安持辈皆用登极大赦,次第牵复。中书舍人张商英缴奏:「佑等昨主回河,皆违神宗北流之意。」不听。商英又尝论水官非其人,治河当行其所无事,一用堤障,犹塞儿口止其啼也。三月,乃以商英为龙图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兼专功提举河事。商英复陈五事:一曰行古沙河口;二曰复平恩四埽;三曰引大河自古漳河、浮河入海;四曰筑御河西堤,而开东堤之积;五曰开木门口,泄徒骇河东流。大要欲随地势疏浚入海。会四月,河决苏村。七月,诏:「商英毋治河,止厘本职,其因河事差辟官吏并罢。」复置北外都水丞司。
建中靖国元年春,尚书省言:「自去夏苏村涨水,后来全河漫流,今已淤高三四尺,宜立西堤。」诏都水使者鲁君贶同北外丞司经度之。于是左正言任伯雨奏:
河为中国患,二千岁矣。自古竭天下之力以事河者,莫如本朝。而徇众人偏见,欲屈大河之势以从人者,莫甚于近世。臣不敢远引,只如元祐末年,小吴决溢,议者乃谲谋异计,欲立奇功,以邀厚赏。不顾地势,不念民力,不惜国用,力建东流之议。当洪流中,立马头,设锯齿,梢刍材木,耗费百倍。力遏水势,使之东注,陵虚驾空,非特行地上而已。增堤益防,惴惴恐决,澄沙淤泥,久益高仰,一旦决溃,又复北流。此非堤防之不固,亦理势之必至也。
昔禹之治水,不独行其所无事,亦未尝不因其变以导之。盖河流混浊,泥沙相半,流行既久,迄逦淤淀,则久而必决者,势不能变也。或北而东,或东而北,亦安可以人力制哉!
为今之策,正宜因其所向,宽立堤防,约栏水势,使不至大段漫流。若恐北流淤淀塘泊,亦祗宜因塘泊之岸,增设堤防,乃为长策。风闻近日又有议者献东流之计,不独比年灾伤,居民流散,公私匮竭,百无一有,事势窘急,固不可为;抑亦自高注下,湍流奔猛,溃决未久,势不可改。设若兴工,公私徒耗,殆非利民之举,实自困之道也。
崇宁三年十月,臣僚言:「昨奉诏措置大河,即由西路历沿边州军,回至武强县,循河堤至深州,又北下衡水县,乃达于冀。又北渡河过远来镇,及分遣属僚相视恩州之北河流次第。大抵水性无有不下,引之就高,决不可得。况西山积水,势必欲下,各因其势而顺导之,则无壅遏之患。」诏开修直河,以杀水势。
四年二月,工部言:「乞修苏村等处运粮河堤为正堤,以支涨水,较修弃堤直堤,可减工四十四万、料七十一万有奇。」从之。闰二月,尚书省言:「大河北流,合西山诸水,在深州武强、瀛州乐寿埽,俯瞰雄、霸、莫州及沿边塘泺,万一决溢,为害甚大。」诏增二埽堤及储蓄,以备涨水。是岁,大河安流。
五年二月,诏滑州系浮桥于北岸,仍筑城垒,置官兵守护之。八月,葺阳武副堤。
大观元年二月,诏于阳武上埽第五铺开修直河至第十五铺,以分减水势。有司言:「河身当长三千四百四十步,面阔八十尺,底阔五丈,深七尺,计役十万七千余工,用人夫三千五百八十二,凡一月毕。」从之。十二月,工部员外郎赵霆言:「南北两丞司合开直河者,凡为里八十有七,用缗钱八九万。」异时成功,可免河防之忧,而省久远之费。」诏从之。
二年五月,霆上免夫之议,大略谓:「黄河调发人夫修筑埽岸,每岁春首,骚动数路,常至败家破产。今春滑州鱼池埽合起夫役,尝令送免夫之直,用以买土,增贴埽岸,比之调夫,反有赢余。乞诏有司,应堤埽合调春夫,并依此例,立为永法。」诏曰:「河防夫工,岁役十万,滨河之民,困于调发。可上户出钱免夫,下户出力充役,其相度条画以闻。」丙申,邢州言河决,陷钜鹿县。诏迁县于高地。又以赵州隆平下湿,亦迁之。
六月己卯,都水使者吴玠言:「自元丰间小吴口决,北流入御河,下合西山诸水,至清州独流砦三叉口入海。虽深得保固形胜之策,而岁月浸久,侵犯塘堤,冲坏道路,啮损城砦。臣奉诏修治堤防,御捍涨溢。然筑八尺之堤,当九河之尾,恐不能敌。若不遇有损缺,逐旋增修,即又至隳坏,使与塘水相通,于边防非计也。乞降旨修葺。」从之。庚寅,冀州河溢,坏信都、南宫两县。
三年八月,诏沈纯诚开撩兔源河。兔源在广武埽对岸,分减埽下涨水也。
政和四年十一月,都水使者孟昌龄言:「今岁夏秋涨水,河流上下并行中道,滑州浮桥不劳解拆,大省岁费。」诏许称贺,官吏推恩有差。昌龄又献议导河大伾,可置永远浮桥,谓:「河流自大伾之东而来,直大伾山西,而止,数里方回南,东转而过,复折北而东,则又直至大伾山之东,亦止不过十里耳。视地形水势,东西相直径易,曾不十余里间,且地势低下,可以成河,倚山可为马头,又有中氵单,正如河阳。若引使穿大伾大山及东北二小山,分为两股而过,合于下流,因是三山为趾,以系浮梁,省费数十百倍,可宽河朔诸路之役。」朝廷喜而从之。
五年,置提举修系永桥所。六月癸丑,降德音于河北、京东、京西路,其略曰:「凿山酾渠,循九河既道之迹;为梁跨趾,成万世永赖之功。役不逾时,虑无愆素。人绝往来之阻,地无南北之殊。灵祗怀柔,黎庶呼舞。眷言朔野,爰暨近畿,畚锸繁兴,薪刍转徙,民亦劳止,朕甚悯之。宜推在宥之恩,仍广蠲除之惠。应开河官吏,令提举所具功力等第闻奏。」又诏:「居山至大伾山浮桥属浚州者,赐名天成桥;大伾山至汶子山浮桥属滑州者,赐名荣光桥。」俄改荣光曰圣功。七月庚辰,御制桥名,磨崖以刻之。方河之开也,水流虽通,然湍激猛暴,遇山稍隘,往往泛溢,近砦民夫多被漂溺,因亦及通利军,其后遂注成巨泺云。是月,昌龄迁工部侍郎。
八月己亥,都水监言:「大河以就三山通流,正在通利之东,虑水溢为患。乞移军城于大伾山、居山之间,以就高仰。」从之。十月丁巳,中书省言冀州枣强埽决,知州辛昌宗武臣,不谙河事,诏以王仲元代之。
十一月丙寅,都水使者孟揆言:「大河连经涨淤,滩面已高,致河流倾侧东岸。今若修闭枣强上埽决口,其费不赀,兼冬深难施人力,纵使极力修闭,东堤上下二百余里,必须尽行增筑,与水争力,未能全免决溢之患。今漫水行流,多碱卤及积水之地,又不犯州军,止经数县地分,迤逦缠御河归纳黄河。欲自决口上恩州之地水堤为始,增补旧堤,接续御河东岸,签合大河。」从之。乙亥,臣僚言:「禹迹湮没于数千载之远,陛下神智独运,一旦兴复,导河三山。长堤盘固,横截巨浸,依山为梁,天造地设。威示南北,度越前古,岁无解系之费,人无病涉之患。大功既成,愿申饬有司,以日继月,视水向著,随为堤防,益加增固,每遇涨水,水官、漕臣不辍巡视。」诏付昌龄。
六年四月辛卯,高阳关路安抚使吴玠言冀州枣强县黄河清,诏许称贺。七月戊午,太师蔡京请名三山桥铭阁曰缵禹继文之阁,门曰铭功之门。十月辛卯,蔡京等言:「冀州河清,乞拜表称贺。」
七年五月丁巳,臣僚言:「恩州宁化镇大河之侧,地势低下,正当湾流冲激之处。岁久堤岸怯薄,沁水透堤甚多,近镇居民例皆移避。方秋夏之交,时雨霈然,一失堤防,则不惟东流莫测所向,一隅生灵所系甚大,亦恐妨阻大名、河间诸州往来边路。乞付有司,贴筑固护。」从之。六月癸酉,都水使者孟扬言:「旧河阳南北两河分流,立中氵单,系浮梁。顷缘北河淤淀,水不通行,止于南河修系一桥。因此河项窄狭,水势冲激,每遇涨水,多致损坏。欲措置开修北河,如旧修系南北两桥。」从之。九月丁未,诏扬专一措置,而令河阳守臣王序营办钱粮,督其工料。
重和元年三月己亥,诏:「滑州、浚州界万年堤,全藉林木固护堤岸,其广行种植,以壮地势。」五月甲辰,诏:「孟州河阳县第一埽,自春以来,河势湍猛,侵啮民田,迫近州城止二三里。其令都水使者同漕臣、河阳守臣措置固护。」是秋雨,广武埽危急,诏内侍王仍相度措置。
宣和元年九月辛未,蔡京等言:「南丞管下三十五埽,今岁涨水之后,岸下一例生滩,河行中道,实由圣德昭格,神祗顺助。望宣付史馆。」诏送秘书省。十二月,开修兔源河并直河毕工,降诏奖谕。
二年九月己卯,王黼言:「昨孟昌龄计议河事,至滑州韩村埽检视,河流冲至寸金潭,其势就下,未易御遏。近降诏旨,令就画定港湾,对开直河。方议开凿,忽自成直河一道,寸金潭下,水即安流,在役之人,聚首仰叹。乞付史馆,仍帅百官表贺。」从之。
三年六月,河溢冀州信都。十一月,河决清河埽。是岁,水坏天成、圣功桥,官吏行罚有差。四年四月壬子,都水使者孟扬言:「奉诏修系三山东桥,凡役工十五万七千八百,今累经涨水无虞。」诏因桥坏失职降秩者,俱复之,扬自正议大夫转正奉大夫。
七年,钦宗即位。靖康元年二月乙卯,御史中丞许翰言:「保和殿大学士孟昌龄、延康殿学士孟扬、龙图阁直学士孟揆,父子相继领职二十年,过恶山积。妄设堤防之功,多张梢桩之数,穷竭民力,聚敛金帛。交结权要,内侍王仍为之奥主,超付名位,不知纪极。大河浮桥,岁一造舟,京西之民,犹惮其役。而昌龄首建三山之策,回大河之势,顿取百年浮桥之费,仅为数岁行路之观。漂没生灵,无虑万计,近辅郡县,萧然破残。所辟官吏,计金叙绩,富商大贾,争注名牒,身不在公,遥分爵赏。每兴一役,干没无数,省部御史,莫能钩考。陛下方将澄清朝著,建立事功,不先诛窜昌龄父子,无以昭示天下。望籍其奸赃,以正典刑。」诏并落职:昌龄在外宫观,扬依旧权领都水监职事,揆候措置桥船毕取旨。翰复请钩考簿书,发其奸赃。乃诏昌龄与中大夫,扬、揆与中奉大夫。三月丁丑,京西转运司言:「本路岁科河防夫三万,沟河夫一万八千。缘连年不稔,群盗劫掠,民力困弊,乞量数减放。」诏减八千人。
汴河,自隋大业初,疏通济渠,引黄河通淮,至唐,改名广济。宋都大梁,以孟州河阴县南为汴首受黄河之口,属于淮、泗。每岁自春及冬,常于河口均调水势,止深六尺,以通行重载为准。岁漕江、淮、湖、浙米数百万,及至东南之产,百物众宝,不可胜计。又下西山之薪炭,以输京师之粟,以振河北之急,内外仰给焉。故于诸水,莫此为重。其浅深有度,置官以司之,都水监总察之。然大河向背不常,故河口岁易;易则度地形,相水势,为口以逆之。遇春首辄调数州之民,劳费不赀,役者多溺死。吏又并缘侵渔,而京师常有决溢之虞。
太祖建隆二年春,导索水自旃然,与须水合入于汴。三年十月,诏:「缘汴河州县长吏,常以春首课民夹岸植榆柳,以固堤防。」
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七月,开封府言:「汴水溢坏开封大宁堤,浸民田,害稼。」诏发怀、孟丁夫三千五百人塞之。三年正月,发军士千人复汴口。六月,宋州言:「宁陵县河溢,堤决。」诏发宋、亳丁夫四千五百人,分遣使臣护役。四年八月,又决于宋城县,以本州诸县人夫三千五百人塞之。
淳化二年六月,汴水决浚仪县。帝乘步辇出乾元门,宰相、枢密迎谒。帝曰:「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天下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朕安得不顾。」车驾入泥淖中,行百余步,从臣震恐。殿前都指挥使戴兴叩头恳请回驭,遂捧辇出泥淖中。诏兴督步卒数千塞之。日未旰,水势遂定。帝始就次,太官进膳。亲王近臣皆泥泞沾衣。知县宋炎亡匿不敢出,特赦其罪。是月,汴又决于宋城县,发近县丁夫二千人塞之。
至道元年九月,帝以汴河岁运江、淮米五七百万斛,以济京师,问侍臣汴水疏凿之由,令参知政事张洎讲求其事以闻。其言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