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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袋鼠 [英国]劳伦斯-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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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默斯知道约翰尼·霍普斯是澳大利亚人对警察的叫法。杰克是压着火气说的。
  “有人遇害吗?”
  “我肯定我是希望有人死的。如果我没弄死他一两个,我非后悔不可,后悔死,非他妈后悔死不行。”杰克说。
  “要是我,就会出口谨慎。”杰兹说。
  “我知道你会小心的,你们康沃尔人说话都是小声嘀咕的。你们的名字和民族就叫刘。心的吉米’。不过我可是希望自己杀了他们一两个。我的确结果了一两个他们的人。看见冲袋鼠开枪的那个人脑浆四溅了吗?”
  “假设今天晚上他们来逮捕你,以杀人罪把你关监狱,那怎么办?”
  “我不会让人今晚动我一根毫毛的,更别说一手指头。”
  “他们可能明天干。你悄悄回家去吧。”
  杰克哑口无言。杰兹又进到公共房间里,人们从城里回来了。很明显,一切都消停了,每个人都应该尽快悄悄地回家。
  理查德和杰兹、杰克一起来到街上,那两个人一言不发。他们快步走着,街上一群一群的人默默地往家赶。这城市令人感到黑暗,似乎发生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街上几辆出租车正鬼鬼祟祟地飞驰。乔治街和皮特街上部署了骑马巡逻警,而普通警察则集合保卫最重要的几处地方。不过倒是没有调动军队来。
  总的说来,警察对往家赶路的步行者不怎么注意,只是时而截住一辆出租车盘查。杰兹、杰克和索默斯步行,走得飞快,绝对沉默不语。他们并不怎么怕城市当局,倒不如说是城市当局自己感到恐惧。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凭本能保持沉默,避人耳目。
  快一点时,他们到了威叶沃克。维多利亚已经睡下了,听到男人们进来,她叫了起来。很明显,她对骚乱一无所知。
  “就我,杰兹和索默斯先生,”杰克回道,“别害怕。”
  “我当然害怕了。”她乐呵呵地说。
  “别起来了。”杰克吼道,她便安静了。她知道,杰克情绪恶劣时,最好让他独处。
  男人们喝了点威士忌,然后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最后,杰兹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说他们得睡觉了。
  “累坏了吧,杰西,”杰克说,“去睡吧,伙计们。”
  “我就想睡觉。”杰兹说着就要睡了。他这天要在威叶沃克过夜,他自己的家在港口那边。
  索默斯依旧坐着,喝那杯没喝完的威士忌。杰兹提醒他:“索默斯先生,您不睡吗?”他说着要睡,但仍稳坐不动。
  这两人沉默了,屋里十分安静,只听得见小闹钟在嘀嗒着。
  突然,杰克站起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下巴上划了一道,像是。是那颗小炸弹闹的。小脏猪,竟然扔炸弹。不过它没什么劲儿。”
  他冲索默斯转过身,脸上露出世界上最为奇特的笑容,堆起一脸的皱纹来。
  “告诉你吧,哥们儿,”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道,“我解决了他们三个,三个!”他的口吻中透着难以言表的得意,像是一个男人在讲述跟一个陌生情妇的艳遇。“嘿,我真叫有福气。我从窗户上弄下一根铁条,用它敲出两个人的脑浆子,又用它砸断了一个人的脖子。它简直就像护身自卫的宝剑。”
  他的脸凑近索默斯,露出一脸神经兮兮。招人生厌的兴奋样儿,依旧哑着嗓子神秘地说:
  “天啊,有时没什么比杀个人更刺激的了,没别的。杀完了人,你会感到自己成了一个完美的天使。”
  理查德又感到腹部撕扯般地疼痛起来,眼睛还盯着对方。
  “一生出这种感觉,你明白,没别的可比。以前我也不懂,打起仗来,我懂了。我好久不敢相信这东西,可这是真的。天啊,它就在你心里。玩个女人算件惬意的事了,对吧?可跟你冲动之下杀个人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儿。”
  说着,他的眼睛里闪着激动与满足的光芒。
  “这事最大妙处在于,”他说,“干完之后,你感到自己是个完美的天使,你不会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感到像一头圆滚滚的羊羔那么温文尔雅。我现在就可以去维多利亚身边,文雅得像──”他朝维多利亚的房间扬扬下颌,“跟你打赌,她会喜欢我的。”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杀人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自然的事,你明白,”他说,“就像跟女人睡觉一样自然,你们不这么想吗?”
  理查德仍然不回答。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马伦宾比了。报纸用一个很大的版面报道这场骚乱,不过用的是最为巧妙的语言。“共产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在堪培拉大厦发生争端。不明身分的无政府主义者投掷了炸弹。三人死亡,数人受伤。著名律师本·库利腹部被子弹击中,但有望康复。
  警察在退伍兵的援助下迅速恢复了秩序。”
  这是所有报纸的论调。
  大多数都谴责工党的煽动者,对此感到恐怖,但又都声明说,炸弹是某个身分不明的罪犯扔的,他是自己溜进人群的,在场的人对此均一无所知。工党的报纸报道中提到了开枪一事,提到现场有人高声谴责骑马的警察,说他们冲人群开枪了,这种谴责招来同样大声的否认。将会开展一系列强有力的质询,已有十四人被捕。杰克因带头数数驱逐威利·斯特劳瑟斯而被捕,但又被保释了。据说袋鼠的情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报纸上出现了好多有趣的话题,讨论斯特劳瑟斯和本·库利的特点和人格。只有激进的报纸《太阳报》例外,它赞扬本借助退伍兵的力量保持秩序。该报还对别的事含沙射影了一番。再其后公布了所有被捕者的个人简历。著名的志愿兵杰克受到谨慎的赞扬。
  奇怪的是,没谁对别人提出犯罪指控。比如杰克的铁窗条,没人提起,他称之为铁棍子。谁开的左轮手枪,对此没人想知道。扔炸弹的人是个身分木明的无政府主义者,或许是个欧洲新移民吧。双方相互谩骂,相互往对方身上泼脏水。但没人提出准确的犯罪指控来。多数被捕的人,包括杰克,被勒令具结保证。其中两个人被判了一年刑,五个人被判了半年刑。此事便开始悄无声息下去了。
  人们就用数数的方式轰台展开了大讨论。有故事说,医院里的病人就是躺在床上冲没好心的医生数数,直到他不敢再露面。据说澳大利亚人就冲威尔士亲王数数起哄。那是在埃及。亲王骑在马上检阅站在太阳地里的他们,那样子很是目空一切,很是“优越”。这下让他们感到大受冒犯。于是,就在他像变魔术般的骑马走开时,人们开始轰他。“一!二!三厂任何命令也无法阻止他们。亲王并不明其意,感到对自己是个打击,便骑了回来,举起手问怎么回事。这时他显得那么有人情味,那么纯真,人们忙说他们犯了个错误并热情地向他欢呼。但是他们已经轰他了。一旦一个人被数数挨轰,他就算完了,死了,不耻于人类了。报纸上这样说。
  索默斯浏览着《公报人尽管他几乎读不进去,看不下去,对此视而不见,可还是为一段文字的结尾所震惊:
  “这种倾向可以在接受了基督教的美拉尼西亚土着人身上找到:一种几乎难以自持的杀人欲会无缘无故地爆发。幸运的是,可能被害的人经常会得到事先的警告,将要有一场神经风暴袭来。对一个白人男子来说,走在灌木丛中时,身后的优秀青年管家冲他如此这般地警告一番,并非奇事:‘主人,你最好走在我后面。我想杀了你。’五分钟之后(如果那主人明智地让了路),那青年会笑嘻嘻地表示,他的烦恼劲儿已经过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比起返祖的白人来说,棕色兄弟更像个绅士。”
   
  第十七章  袋鼠死了
  “亲爱的洛瓦特,还有洛瓦特夫人:你们知道我伤势如此之重,也不带一张慰问卡或一枝晚香玉来看看我,我不认为这样算得上善良。你们的袋鼠。
  “又及,子弹在我的鼠袋子里。”
  理查德自然马上就去了,哈丽叶则送去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从海滩上抬来的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贝壳。对一个病人,这些东西算得上奇妙有趣了。
  索默斯看到袋鼠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形销骨立,眼含惊恐的目光。屋里摆满了鲜花,喷了古龙香水,但透过这香水味,分明能闻到一股腐臭味,令人不快。护士清理查德保持安静。
  袋鼠伸出了他枯黄干瘦的手。他的黑发打着给,可怜巴巴地贴在前额上。他沙哑着嗓子,声音微弱但仍语调尖酸地说:
  “嘿!总算来了。”说着他汗湿湿的手握住了索默斯的手。
  “戏不知道你能不能见客人。”理查德说。
  “我不能。坐,表现好点儿。”
  索默斯坐下,但不知怎么才能表现好点儿。
  “哈丽叶送给你这么傻乎乎的礼物,”他说,“都是我们从海边上抬来的贝壳。她觉得你可能喜欢在床上把玩──”
  “像是考文垂·帕特莫尔的长诗。让我看看。”
  病人拿过那个索伦托产刻有海妖女的小盒子,看里面的贝壳。
  “我能从它们身上闻到海的气息。”他沙哑着嗓子道。
  说着他缓缓地把贝壳一个个看过去。有像煤核的黑贝壳,有的黑贝壳上绕着白线条,有些布满黑白疙瘩的贝壳样子十分逗人,有袖珍的紫色贝壳、亮晶晶的半透明半橘红贝壳、长着锋利长尖儿的粉贝壳、玻璃样的贝壳和可爱的珍珠贝壳。还有一些是理查德放进去的,磨得如同象牙,是好材料,里面的结构都看得清。螺旋看似童话中的梯子,而那一根根生殖器似的长线条则是贝壳的中心,上面的螺纹早已被水流磨掉。再有的是奇妙的扁圆壳片,上面留着可爱的螺纹痕迹,中间还露出个洞来。理查德特别喜爱这类贝壳。
  袋鼠一个个匆匆浏览着,似乎它们是彩纸碎片。
  “给,拿走吧。”他说着把盒子推开,脸颊上泛起了浅浅的粉红斑点。
  “你一个人时可以拿这些玩艺儿解解闷儿嘛。”理查德带着歉意说。
  “这些东西让我感到自己从未出生。”袋鼠嗓音嘶哑地说。
  理查德一怔,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只好干坐着,袋鼠静躺着,茫然地凝视着前方。索默斯无法不去想那虽然很淡却是在弥漫着的恶心气味。
  “我的排污管道漏了。”袋鼠苦涩地说,似乎是要分散索默斯的注意力。
  “会好的。”理查德说。
  病人没有回答,索默斯依旧安坐一旁。
  “你原谅我了吗?”袋鼠盯着索默斯问。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理查德说,表情沉郁。
  “我知道你还没有。”袋鼠说。理查德皱紧了眉头,看着那张蜡黄的长脸,他觉得这张脸十分陌生而恐怖。
  “你冲我吼叫,似乎我是叫。红帽’。”说着他笑了。袋鼠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转向他看着。
  “帮帮我!”他说,几乎是在喃言,“帮帮我。”
  “行。”理查德说。
  袋鼠伸出手来,理查德接了过去,但并非没有丝毫的反感。随后他倾听起城里微弱遥远的嘈杂声,又看看屋里美丽的鲜花,有紫罗兰、兰花、晚香玉、淡黄淡红的玫瑰,冰岛罂粟的橘红色如同透明的光影,还有百合花。这屋子就像一座坟墓,像医院的停尸房,都是这些花和那股子淡淡的令人恶心的味道造成的。
  “我并没错,这你知道。”袋鼠说。
  “没人说你错呀。”理查德微笑道。
  “我没错。爱仍然是最伟大的情感。”他沙哑的声音低沉地共鸣着。但理查德的心仍不为之所动。袋鼠纹丝不动地躺着,不过那样子仍透着几分不变的骄傲,为他增添了魅力,有时当他是他自己的时候,他就会显得这样美。上帝的羔羊长成了一只大羊了,是很高贵的羊。
  “你听了威利·斯特劳瑟斯的讲演了?”袋鼠问,他抬头看他时,脸色变了。
  “听了。”
  “嗯?”
  “我觉得挺有条理。”理查德说,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条理!”连袋鼠都惊诧了。“你竟然说有条理!”
  “你看吧,”理查德和气地说,“受过教育的人对下等阶级的人宣讲劳动的神圣。他们像驯服马一样把劳动者驯服,给他们套上套,让他们驾辕。于是他们工人就全驯服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工人。他们相信,除了工作没别的什么是神圣的:工作就是服务,服务就是爱。最高的境界就是工作。好吧,接受这个结论,如果你接受其前题。工人阶级是最高的阶级,他们是世界的继承人。如果你要维护劳动的神圣,你就不能否认这一点。”
  他平静轻柔地说着。他这样说,因为他感到对这个病人来说,说出来比回避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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