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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袋鼠 [英国]劳伦斯-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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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哈丽叶看看洛瓦特的脸说,“我这可怜的女人估计会慢慢腾腾地跟着他走,死而后已。”
  “他会教你疲于奔命的。”理查德咧嘴笑笑。这一回,他十分欣赏杰克的恶作剧。
  “哈,你已经让我一直疲于奔命了。”她反唇相讥,“不幸的是,将来还会照旧。”
  “您为什么不留在澳大利亚?”杰克问她,声音依旧平静沙哑,透着亲昵和固执,脸上依旧闪着红光。
  她有点惊诧,亦感到被冒犯了。这人是不是昏了头?
  “喔,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的,我自己则一个大子儿也没有。”
  她轻描淡写地笑道。
  “你不会缺钱的,”杰克说,“你会有很多钱的。”
  “不会是让我靠慈善救济生活吧,是不是?”她话外有话地说。
  “不是慈善救济。”
  “那是什么?”
  一阵尴尬的沉默。随之,杰克脸上泛起红晕,振振有词地说:“是赏识。您会受到赏识的。”他似乎双唇动也不动就说出了四。一阵冷淡的沉默。此时哈丽叶已经感到受了伤害。
  “我得清理桌子了。”说着她猛然站起身。
  杰克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耷拉着脸,他那修长的身体半缩在椅子中,像是有点不怀好意。
  “你们坐哪条船走?”他问。
  “‘曼格努依’,怎么?”
  杰克并没说话。他耷拉着头坐着,身体有点虚肿,似乎真的有点醉了。
  “您不想给澳洲点面子,多住些日子吗?”他调侃道。
  “谈不上面子不面子的。”理查德说。他就像一个要逃逝的动物。以前他怕袋鼠,现在他同样怕杰克。杰克这人的确非同小可。他那红脸膛儿、黑眼睛、纯洁的目光、修长硬朗的身体,自有其迷人之处。可他一直保持沉默,摆出一付无奈的样子,似乎他仍然心慈手软。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回答理查德刚才那句话,那话音儿里分明透着理查德的真实感受,有点侮辱人的味道。
  理查德心里说着:“伙计,我决不让你捏住,受你的施舍之辱没。”
  于是他大声冲杰克说:
  “要是我不能全心全意地跟你们干,我是不是最好抽身出来?你们都对我不错,在一定程度上信任我。为此我会永远心怀感激的,决不辜负你们的信任。这一点,请放心。我是那种三思而后行的人,但我不为此装模作样。”
  “你倒是什么险也没冒。”杰克平静地说。
  此话又一语中的。
  “呃,我愿意冒,只要我觉得值。”
  “咱不值又怎么样?你说不准是福是祸。你只能赌上一把再说。”
  “你知道,我天生不会下赌注的。”
  “你指的是天性不嗜赌?”
  “嗯,天性不嗜赌。”
  “像个女人──你喜欢处处有安全感。”杰克说着,黑黑的眼睛向上扫视索默斯,脸上露出不屑和恶意的微笑。理查德不得不承认他出了丑:像个包打听到处探头,可一见事情不妙,立即就缩回去。
  “你觉得我让你失望了吗?可我并没有许过愿啊。”他冷冷地说。
  “是的,你从来没有许过愿。”他淡淡地说。
  “你知道,我并不信这些。”索默斯红了脸道。
  “你到底不信什么?”
  杰克两只溜圆的黑眼睛盯着他,每只眼睛里都微微闪烁着火花,那种缓缓的凝视传达着他全部的力量。索默斯对那两私恶意的黑潭则报以回视。
  “不信革命、公开的爱、乐善好施和自以为是。”他说。
  “什么爱,什么善,什么自以为是?”杰克迷们地问道,双眼依!日露出嘲弄的神态,“我从来没说过这些。”
  “你明白你是想成为澳大利亚的救星。”理查德说。
  “这我倒没想过。不过那样想有什么错?”
  “反正我不善于拯救谁。”
  “我们并不佯装救星。我们想为澳大利亚尽自己最大的力,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国家。可英国来的移民却来坏我们的事。但他们办不到。让他们干脆呆在自己僵死腐烂的旧国家里吧。”
  “英国在你眼里竟是这个样子,这让我感到难过。”索默斯说。
  “哦,别不好意思。”杰克说着,露出更为恶作剧般的微笑来,“一般来说总是这样的。一个人离开令他不满的!日国家,信心十足。可一到要做点什么了,这人就会躲闪,变得无着无落儿。对此我们很习惯了,不介意。”
  两人在仇视中沉默着。
  “不,我们不介意。”杰克继续说,“不错,您并没有让我们失望,因为我们从未给你这样的机会。这就行了。至今,只要您有机会,就让我们寒;乙,这您是知道的。”
  理查德沉默了。或许这是真的,可他厌恶这个事实。
  “好吧,”他说,“就算我让您失望了,我怕是要承认这一点,我很抱歉,可是我没法子不这样做。”
  杰克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似乎充耳不闻般地坐着。
  “我很抱歉,我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了。”理查德说,“可是你不想看到我装假吧?我最好一开始就诚实。”
  杰克缓缓地打量他,脸上露出不懈的神情来。杰克脸上的蔑视,表达的是对索默斯从一个男子汉变成胆小鬼的蔑视,这表情令索默斯气红了脸,再次让他找回了内心深处的自我。
  “您说的诚实指的是什么?”
  理查德哑口无言。他感到杰克就要痛打他一顿了。这令理查德·洛瓦特感到恐怖,因为他从来都不能忍受肉体上的接触。而那个似乎喝醉了的人对他十分反感。这一时刻情况不妙。
  “这个嘛,”他回答杰克的问题,杰克仍然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老实说,我的感觉不见得跟你们一样,你和袋鼠。所以我才这样说,并且靠边站。”
  “您已经获得了您想知道的东西了,我猜?”杰克说。
  “我并不想了解什么。我来这儿并非是来了解或寻求什么的。是你主动要告诉我的。”
  “难道您就没有设法套我们的话吗?”
  “什么,不,我觉得我没有。”’
  于是杰克又略带不屑的微笑着看看他。
  “我得说您这么干了,而且您获得了你所需要的东西,现在又要洗刷干净自己。让我说,这就像个间谍。”
  理查德闻之大为瞠目,脸色煞白。
  “间谍!”他叫道,“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杰克并不理睬他,只是稳坐一旁,似乎是为某个确定的目的而来,要干点什么可怕的事,以此与索默斯决一雌雄。
  “袋鼠并不认为我会干间谍勾当吧?”理查德惊恐地问,“这太荒唐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杰克说,“但这并非‘大荒唐’。似乎这已经是事实了。”
  此时理查德哑口无言了。他明白了对方有多么歹毒,为此呆若水鸡,简直傻了。他颇感恐惧,甚至觳觫,似乎人类突然令他觳觫。他的面前又裂开了一道鸿沟。
  “那现在您要我做什么?”他十分冷漠地问。
  “采取某种安全措施吧,我想。”杰克说着,扭头看海。
  理查德又恼又厌,还怀有对警察的恐惧,只是冷漠无言。
  “请问,什么安全?”他冷冷地问。
  “这得由您来说,恐怕。不过,我们希望您保证保持沉默,我们才允许您离开澳大利亚。”
  理查德立时怒火中烧。
  “您用不着害怕。”他说,“这事儿让您弄得过于令人恶心,我都懒得开口提它。您尽管放心,不会从我嘴里泄露出什么去。”
  杰克闻之抬头轻蔑地莞尔。
  “您认为我们会信您的空话吗?”他恶毒地说。
  现在理查德正视他了。
  “信不信由您。”他回答道。
  他不知不觉地直视着杰克那双狡黠的黑眼睛,直到看得杰克扭过脸去。理查德现在实在是恼羞成怒了。
  “走着瞧吧。”杰克道。
  索默斯对此充耳不闻,他气坏了,对杰克视而不见。他自顾躲进自己的心灵中,悄然祈祷:“哦,黑暗的神啊,他侮辱了我,扇他的嘴吧。站在我一边吧,另一个世界的神,击退这些骗子吧。”
  这时哈丽叶出来来到雨廊上。
  “你们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呢?”她问,“我听到了两个人在气哼哼地吵闹,但听不清在吵什么。”
  “我在说,索默斯先生不能什么都照他自己的法子来。”杰克略微沙哑着嗓子,连忙低声说,话音里透着恶意的嘲讽。
  “他会尽力的。”哈丽叶说,“看你们俩气的。就看洛瓦特吧,脸都气青了。也不害臊。男人就像顽皮的孩子,一会儿没人看着就不行。”
  “是你来给我们泼凉水的时候了。”杰克调侃道。他可真够损的,损到家了,如同魔鬼。这人灵魂里定藏有一个大魔鬼。只是他从来不将那魔鬼放出来。放出来过吗?哈丽叶看看他,不禁悄然打个冷战。他让她害怕了,令她避之不及。他确实有点让她厌恶,她知道,一直是这样的。
  “哈,好了!”杰克说,“打起精神来呀!我们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傻。牛奶溢出来时,我们是不会冲它生气的。”
  “不,不能,’贻丽叶叫道,“我讨厌爱生气的人。”
  “我也是,索默斯太太,恨过往酒里掺水。”杰克和气地说,“你和我,咱们不会争吵的吧?”
  “不会的,”哈丽叶说,“我从不跟别人吵,也不许别人跟我吵。”
  “很对。从不给他们机会,对吧?你这么做就对了。咱们两个是伙伴,不是吗?”
  “是,”哈丽叶轻描淡写道,似乎是在哄孩子,“咱们是伙伴。
  不过,您为什么没带你夫人来?我太喜欢她了。”
  “哦,维基挺好的,实在好。她心里惦着你们的世界,这你知道。真的,她惦记的是你们的世界。”
  “那你为什么不带她来见我?”
  “嗯?为什么?哦,让我想想,哦,她那个嫁出去的妹妹什么的来看她,她脱不开身。不过,她让我带好儿给你们,反正是那些甜甜蜜蜜的空话,这你知道。我对她说过,我没脸重复这些话。我能问你一大堆好儿。‘向索默斯太太捎好儿,多问几声!’去他的吧,我说。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要我向她倾泻无尽的爱。不过,她要梢的话就是这──‘向索默斯太太多问声好儿,你别忘了。’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忘的!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索默斯太太了不是?我敢打赌,倾家荡产也敢打这个赌。哦,说多了现在,请看这边儿,索默斯太太,在你、我和床脚之间──
  “你是指洛瓦特?”哈丽叶插嘴道,“他简直是太沉默了。”
  杰克瞟了一眼索默斯,也沉默了。
   
  第十六章  城中骚乱
  袋鼠不得不掂量但又不愿掂量的,就是大众精神。一群人聚成一团并不见得就成为一群暴民。一群人偶然相聚,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好奇,或许是聚在一起听点什么,或是出于某种真诚的愿望而集会,或者说干脆是动机不一的凑群儿而已。大众精神是复杂的,其最为低下者构成暴民精神。那,究竟何为暴民呢?
  简言之,就是一群意识到自己弱点并为之作呕的懦弱之人聚首一起,紧紧抱团,以满足自己的盲目毁灭欲。还说不上是复仇,复仇是比暴民稍高一等的群众之所为。
  今日对集体心理的研究因其力有不逮而显得荒唐。一旦你触动了某些弹簧,人就会变成一种自动装置,以某种自动方式工作。这些弹簧都贴有标签,成为人类心灵的键盘。现代心理学如是说。主要的标签是从众本能、集体兴趣、饥饿、恐惧、集体威望,等等。
  但是,若要进行对集体心理的研究,其唯一的途径是研究孤立的个体。你对个体的概念,是你全部的描述之基础,在此之上建立你的科学学说。基于这个道理,人类的科学研究、哲学、伦理学、心理学、政治学、经济学,就永远也算不得什么科学了。因为永远不会有一门确切研究个体生命的科学。
  解剖学是以死尸为前提的,邓南遮这样说。你尽可以建立一门儿关于尸体的确切科学,前提是你从死尸做起,但千万不要从一个活物儿那里推断。在生命本身和生命的任何瞬间上,你无法建立一门科学。
  这是因为,甚至科学也必须始自定义或精确的描述。可你永远也别想定义和精确描述任何活生生的生物。铁只能是铁,否则就停止了它的存在。可兔子或许可能进化成某种是兔但非此时之兔的东西。所以,你怎么能定义和精确描述一只兔子呢?生命里总有这种不稳定的创造成分在其中,正是这个,科学永远无法对付。科学可是因果之学说啊。
  在我们开始任何一种高雅的学科之前,我们必须不加深究地相信一个纯粹非科学的事实:每个活生生的人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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