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读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袋鼠 [英国]劳伦斯 >

第12章

袋鼠 [英国]劳伦斯-第12章

小说: 袋鼠 [英国]劳伦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听你说这话真叫奇怪!”
  “可这里对他们不适合,在澳大利亚,我们要的是新式的人,可人人都一样是行尸走肉。你们这个周末跟杰克和维多利亚去马伦宾比,是吗?”
  “是的。我还想,如果我们愿意,我们会在那儿住上一阵子,在海边,远离城市。”
  “你会自得其乐的,可能,那儿比这儿好。不过,哦,没我什么事儿──”他耸耸肩,“当我发现索默斯先生认为他可以在这儿居住并同澳洲人一块儿工作时,我感到,他错了,真的,我真这么想。他们会把他强拉到他们的水平上,会尽量利用他。这,依我看,他们双方都会为此后悔的。”
  “真怪,你会这样说,你本是他们的一员啊。”
  “我是他们的一员,又不是。我不是任何人群的一分子。我并非只长着两只分辨水壶和茶壶的眼。我内心里还有一双眼,它能分辨是非。而这里的人就没有这样的眼。他们的眼只长在外面。”
  哈丽叶惊诧地看着他。他也在看她,看她那双挺宽大但细皮嫩肉的手。
  “要住在这儿,皮就得厚一点。”他说。
  她仍旧双手合十坐着想事儿。
  “可是,洛瓦特太想同别的男人一起在世上干点什么了。”她终于说,“并不是我督促他的,我保证。”
  “他在犯个错误。他来这儿本身就是个错。请你把这话告诉他。
  他们会用他们的水准衡量他,而不是用他的水准。”
  “或许他还乐意让他们用那样的水准衡量他呢。”哈丽叶颇为苦涩地说,她现在几乎喜欢对面这个短粗个儿了,喜欢他柔和的康沃尔口音,他深透莫测的灰眼珠儿和他的劝告。
  “若真是那样,他就是在犯致命的错儿,请告诉他这话。”说完威廉·詹姆斯站了起来,“请原谅我说这些,本来这不关我的事。”
  他又补充一句。
  “你太好了。”给丽叶说。
  “哦,我很少管别人的事。可你和索默斯身上有那么点──”
  “谢谢您了。”
  他拿起他的小毡帽来。他有点像意大利人或西班牙人,甚至像从那些大都市如巴塞罗那或巴勒摩来的。
  “我想我该走了。”他说。
  她伸出手去同他道别。可他只是大大咧咧同她握了两下就走了,弄得哈丽叶很不安,好像受到了某种秘而不宣的危险警告。
  斯一回来,她就忙着给他看那些柿子,告诉他谁来过。
  “他很怪,洛瓦特,太怪了,当然也很好。他对我说咱们是优越之人,上这儿来是个错误,会让他们给弄成低档次的人。”
  “要是我们不肯呢?”
  “他说咱们无法自己。”
  “真不知道他干嘛来跟你说这些。”
  他们准备两天后南下去马伦宾比,可自从周日在莫斯曼湾那次之后,他们却极少看到杰克和维多利亚。后来,维多利亚又隔着篱笆迟迟疑疑地喊他们了。
  “索默斯太太,周末跟我们去吗?”
  “哦,是的,只要你们方便,我们可是巴不得呢。”
  “那我太高兴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想去了呢。”
  那晚杰克和维多利亚过来小坐了一会儿。
  “看看这些可爱的柿子吧!”哈丽叶禁不住用意大利语道出“柿子”二字,“是威廉·詹姆斯今天一早送给我的。”
  “威廉·詹姆斯带来的!”维多利亚和杰克异口同声道,“你们为他做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哇,”哈丽叶笑道,“我希望没有,肯定没有。”
  “你一定冲他笑了。”杰克说,“他进屋来了?”
  “对,他进来跟我聊了好一阵子。他说明天跟你在城里见面。”
  “尽是奇事儿!告诉你吧,你可是在他身上创造奇迹了。他跟你聊些什么呢?”
  “哦,澳大利亚呀。他说他不认为我们会真正喜欢上澳洲。”
  “他这么说了,是吗?是想把你们吓跑。”
  “没准儿。”哈丽叶笑了。
  “这小东西。他简直就像一口五百码深的钻孔,可我从来没从他那得到过一口甜水。”
  “你不相信他吗?”哈丽叶问。
  “相信他?哦,是的,他从来不会掏我的腰包。”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有这一种相信别人的法子。”杰克说。
  “那你就对他们信不到哪儿去了。”哈丽叶嘲讽道。
  “或许是不信。或许我做得明智。”
   
  第五章  咕咕宅
  他们坐星期五下午两点的火车离开悉尼去了马伦宾比,杰克为此还请了一天假。他在摩托车修理厂里大概是个合伙人,所以请个假并不难,再说那儿的工作也不算紧张。
  哈丽叶和维多利亚两人都十分高兴。索默斯夫妇坚持要带上一篮食物,维多利亚则带了些精美的小吃。车上没几个人,他们就坐在二等车厢的前面。这种长长的开放车厢里的座位是藤制的,车中间是通道。
  “这可是给煤矿工人坐的。”维多利亚说,“你等着瞧吧,一会儿他们就上来了。”
  自打两家人莫名其妙地冷淡下来之后,维多利亚就有心弥合。这次索默斯和哈丽叶与她和杰克同行,让她感到十分高兴。有他们俩在,她就感到──尽管她难以言表──十分安全,开心而安全。尽管她有高大健壮的杰克陪伴,可一离开家出来她却常常会感到像一撮绒毛被风吹来吹去。而同索默斯和哈丽叶到了一起,她就像个与父母一道儿的孩子,感到安全,显得可爱,用不着左顾右盼地提防什么。在她眼中,杰克是个男子汉,方方面面没有木像男子汉的。可他太像一根在湍流中漂流的木头,那陌生而无名的水流流淌在人迹未至的地方,不知在何处泊岸。可在她眼中,哈丽叶倒像扎根在任何东西的中心,她可以依靠哈丽叶,像一只停在树上的小鸟,任凭洪水冲刷着别的一切,它自顾安栖树上。
  如果索默斯能够让她依靠他们两人多好。可索默斯似乎天性中带有某种奇怪的复仇因子,让维多利亚感到比以前更可怕。她想的是,他若能喜欢她就好了。如果他能喜欢她,永远也不离开她该多好。这并不是爱。想到情人,她会联想到与之全然不同的东西──很庸俗,很平常,多多少少有点猥亵。哦,木,他可不是那样。可是,既然所有的男人都是所有女人的潜在情人,如果他求爱,那会不会可怕呢?
  可怕,但很美妙。与杰克一点不一样,半点也不一样。哈丽叶会在意吗?维多利亚那明亮的棕色眼睛腼腆地扫了哈丽叶一眼。哈丽叶看上去是那样健美,但又有点拒人千里的样子,颇令维多利亚敬畏。这种畏惧感还不同于对索默斯的畏惧,是一个女人怕另一个骄横女人的感觉,维多利亚认为哈丽叶要蛮横些。索默斯则像个魔鬼,但他可以变得绅士气、和蔼些。
  下雨了,雨水顺着车窗淌下来。杰克点燃一支烟,并向哈丽叶敬上一支。哈丽叶明知索默斯极端厌恶她吸烟,特别是在狭长的开放车厢这种公共场合,可她还是接受了,并坐在窗下吸起来。
  火车在悉尼行驶许久了,或者说是在无边无际的悉尼郊外行驶。
  从悉尼出城的时间与伦敦差不多,但又不尽相同。伦敦城里有一排排实实在在的房屋,有实实在在的街道;而悉尼则到处是无数相互分离的平房和村舍,一片片蔓延开去,散落在高高矮矮的山包上和斜坡上。还有那些荒凉的沼泽、废弃的铁矿、波纹铁“产品”,一切看上去就形同未回,而绝非新的国家。左边,他们看到一片浅水汪洋,那就是植物园海湾:沙滩,工厂的烟囱,还有依然孤独的灌木丛。这半半拉拉仍在蔓延着的城郊,一幅无聊的景象。
  那车站站牌上写着“科莫”二字。火车上桥了,横穿两道海水湾,看上去倒像长长的湖泊,岸上林木茂密,布满了房屋。很像科莫湖,哦,不,太不一样了。这景象给人以忧郁的澳洲感觉,一切都那般陈旧、迟钝、矮爬爬的。这矮爬爬的大地。总算出了城,来到了真正的乡间──遍地是深黑色的岩石,阴郁的灌木丛中优雅地立着树干苍白、光秃少叶、与先前不同的按树,一片片千奇百怪的茂盛的林下植物中挺立着又长又尖的丝兰花。转向南面时,他们看到按树林中一根瘤骨遍身的树干上高耸的灰白水龙骨。而在石丛中则疯长着一般的该类植物,小片小片的灌木丛在林间和陡峭的山坡上蔓延。这是一片处女灌木丛,似乎人迹未至,荒蛮而沉郁的巨大开阔地带,灰沉沉的,绵亘数英里,一直通向西天。在遥远的西天之上,天空突然放晴,他们可以看到蓝山那魔幻般的线条和横亘其间的这片苍茫的灌木带。澳洲那神奇的、冥冥不可见的美绝对是在那儿,可它却是在我们白人的目力之外跳跃着。你会感到你看不见,似乎你的眼力无法与这外界的风景生出对应。这里的景色太难给人刻下印象,因为它就像一张缺少或干脆没有特色的脸,一张黑黝黝的脸。它太土着了,超越了我们的认知范围,自顾超然地与我们保持着距离。索默斯总有这样的感觉,他是在透过大气中的一道缝隙来看景观的,就像窥视一个面貌丑陋、脸廓走形但目光黑美的土着人那样,须知那眼睛里闪烁着莫测高远的古代之光,凝视它就如同隔着没有桥梁的许多世纪的鸿沟那样远远窥视。可是,如果你不觉得这景象和黑人丑陋乏味,你就会体验到一种微妙、遥远、无形的美,这种感受如此强烈,是前所未有的。
  “瞧你们这美妙的澳大利亚!”哈丽叶冲杰克说,“我简直无法道出这景色对我的震撼力有多大。它让人觉得,从来没人爱过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英国、德国、意大利,还有印度,它们都被人热烈地爱过。可澳大利亚却让人觉得从来没人爱过它,它也从来没有见过天日似的。似乎男人不曾爱过她,让她成为一个幸福的国度,一个新娘的国度──或者,一个母亲的国度。”
  “我想他们没有。”杰克说。
  “他们将来会吗?”哈丽叶问,“肯定会的。我感到,如果我是个澳大利亚人,我应该爱上这片土地,爱它的沙漠和干燥,比爱什么都爱这个。”
  “那,我们可怜的澳洲女人往哪儿摆呀?”维多利亚将她那张瘦瘦的小脸儿凑过来问,那样子叫人想起一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
  “是啊。”哈丽叶思忖道,好像女人应该被考虑进去,但又不如别的问题重要。
  “恐怕大多数澳洲人至死都恨这块土地。”杰克说,“如果你称之为新娘,那她可是个没几个人愿意打交道的新娘。她会喝你的血汗,而后往往让你失望,断送了你。”
  “当然会有爱,”哈丽叶说,“只是需要时间。会有许多的爱,许多狂热的爱。”
  “但愿她能获得这份爱,”杰克说,“可我觉得他们更多的是把这个国家当成个街上拣来的女人,而不是新娘。”
  “我觉得我能爱上澳大利亚。”哈丽叶声称。
  “您觉得您能爱上个澳大利亚人吗?”杰克入木三分地问。
  “那,”哈丽叶冲他扬扬眉毛道,“那另当别论。就我所见,我很怀疑。”她笑着逗他。
  “我应该说您会的。不过,如果您不能爱澳洲人,爱澳洲又有何用?”
  “是的,我可以这样只爱澳洲不爱澳洲人。因为你说过,澳洲像个穷妓女,澳洲人只是在蹂躏它,利用够了再当成废品丢弃。”
  “说得很对。”杰克说。
  “那就是说你希望我赞同你的话了?”
  “哦,我们并非全都一样,这您知道。”
  “我似乎总觉得,”索默斯说,“会有什么人用自己的血来灌溉澳大利亚,使之成为一个真正有男子气的国家。这里的土地和植物似乎就在等待这个。”
  “您的想像力真叫丰富,亲爱的老兄。”杰克说。
  “是的,他有这样的想像力。”哈丽叶道,“他总是走极端。”
  火车摇摆着前行,每个小站都停车。已经挨近海岸了,可这么久了,还看不见大海。这里的地形变得陡多了,黑黝黝的山,直上直下如同悬崖,覆盖着沉郁的林木。然后,他们看到了山林中袅袅升起了第一缕矿井的黑烟。不过这些大多是些小煤矿,矿工们走进山坡上的坑道去采煤,这些小煤窑并没怎么毁坏这里的地貌。不久,火车开到了海边:可爱的海湾、沙滩、草地和树木,渐渐地势高耸,直通那突然升起的墙一样的小山。大多数海湾里都点缀着小平房。忽然平地上又出现了更多的煤矿和大片的平房区。从车上可以看到下面一片片的灰白铁皮屋顶,散落开去如同一片挤挤插插的帐篷,虽挤但没有紧贴一起,靠近海边时,间距渐渐拉大了。房顶上烟囱中青烟缕缕,淡淡的炊烟叫人想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