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1部-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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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泉听罢,沉默了片刻,说:” “怪咱们的工作太粗厂。还来得及,我们一块想想办法。”
昌春河说:“听到这个信之后,周忠人伯就跟铁汉、邓二奶奶一块商量了。周忠大伯还跑了几家串牲门,(响们能够张嘴的户,除了宋老五家的老驴明天能抽出来,别人家都要等三、五天之后。那不太晚了!r ? ”
高大泉咬咬牙说:“今年春耕春播的人江大河都过来了,光剩下这个小水沟,拦不住咱们。不论想什么法子,也得在三天里边给他种上地,不能让芳草地那个百分之“是个翻身户二”JZ 凌
四十二决不当百分之一
邓家住在庄子的尽南边。
这两间小土房,据说是当年乐二叔帮着久宽爹盖起来的。邓久宽在这里落.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养息过被地主殴打的伤痕,熬过二十多年的苦日月。就在邓久宽他爹死去的那一年,下大雨,小上屋倒塌了。又是乐二叔带着高大泉和刘祥一伙长工,用几个歇晌时间给他重新盖起来。解放那年,邓久宽在这里跟黑牛妈成亲,他的孩子也在这里落生。
邓久宽坐在外屋的门坎子上,低着脑袋,使劲儿抽着烟,看不到他的脸,只见他那好久没有剃的头顶上带着一片小草叶。黑牛从外边跑进来,推着邓久宽的肩头说:“爸爸,我大泉叔来了,你快对他说吧.”
高大泉站到邓久宽跟前。他熟悉这个人的脾气,不用问.这个举家伙又在生气。他伏下身,叫了一声,说:“你不用着急,没有过不去的河。我一会儿跟铁汉和周忠大伯合计合计,一定想办法让你赶快把地种上。”
邓久宽猛抬起头来,连声说:“已经到节骨眼上,不好想办法了,再不下种,就要撂荒,我想只能咬牙买套了。我这么说,黑牛妈就是不干呀!”
里屋门“哗拉”一声响,黑牛妈郑素芝冲出来。她虽说出了月户好久,因为少营养、多操劳,依旧很瘦弱;脸色有些苍白,颧
骨挺高.也许是正在生气的缘故,她的两只大眼睛红红的。她出了屋,不是要打要吵,而是另一种神态,一种求人谅解的神态。她停在门里边,站在男人的背后,说:“大泉兄弟,你来得正好。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的底子你最清楚。从打我嫁给他,我们没有吵过闹过。这回我可真过不了这个穷日子啦。人家刘万把我们甩了,他就嘀嘀咕咕,想要雇套耕地。别的路是不好找,可是你也得算算,咱们雇得起吗?耕一亩地,现钱一斗棒子,还得管牲口料、人吃饭;里外一加,一亩地没有二斗多棒子下不来。我家七亩生地,耕一遍,就是将近两石棒子呀! 就说咱们这个碱洼地,十年九涝,还断不了遇上大旱、风雹。撒_! 籽,也是碰运气的事儿。闹好了,打个三、四斗,这就顶破天了。噢。八字还没一撇,我先给别人二斗?另外还有种子、肥料、工夫呢?这样里里外外一开销,我闹腾一年,不是白干吗?”
高大泉听到这里,心头一沉.他现在才进一步认识到,没牲口的人家雇套种地花这样大的工本;有牲日的人家卖套,要从别人身上捞取这么多的抽水!他想起那天朱占奎在地里对他说的话,这话这会儿有了分量;想起张金发扶犁耕地的姿态,那姿态变得非常丑恶。他想:郑素芝想得实际,说的话很有道理;要这么千,比过去交地租还厉害。
邓久宽急想得到高大泉支持,说通女人,赶快下种;等女人话音一落,就赶忙说:“大泉兄弟,你听听,她老是认这个死理,算这个死帐。常言说有苗不愁长,只要下了种,出了苗,咱们豁出命去,使把劲儿侍候,闹得再好点儿,让它一亩地打个五六斗,不就落下啦。”
郑素芝说:“你真敢吹大话。你也掂掂自己的分量,有多大力量,能让那地一亩长出五六斗粮食呀?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吗?” 邓久宽说:” “得啦,得啦,我说不过你。还是让大泉兄弟帮咱们出出主意吧,我听他的。”
沉大泉百点为难f 。他想,要让邓家的地及时种上,最好的办法只有像解决刘祥家的间题那样,再给他搞个互助组,凑几头牲口用。可是动手太晚,富足的户不会同意互助,同意互助的户,有牲口的少,用牲口的活儿还很多,实在凑不上俱了。他思索一下说:“这样吧,你们先做做准备,我马上就找大伙商量。不管怎么着,咱们决不能买套,一定要把地种上。”
高大泉走后,郑素芝叹息地说:“想着不把这个事儿告诉他,不知道谁这么嘴快,又吹到他耳朵里去了.”
邓久宽说;“不告诉他,不告诉他,你能把荒着的地锁在柜里呀!”
郑素芝说:“我们得心疼他,不能让他再多操心了。你看他瘦成啥样子?一个人浑身都是铁,能捻多少钉?他再有劲儿,也经不住这样八下里拉扯。”
邓久宽说:“你光讲废话。他是个心里搁事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个心你不让他操还行吗?”
郑素芝想了想说:“我看他实在没有啥办法了,有一分之路,他也不会皱眉头。不如咱们自己想想主意,万一解决了,也算帮他轻快轻快。”
邓久宽说:“我有个屁主意j ”
郑素芝说:“前几天我听黑牛说,村长家从什么地方拉来一匹马。他家不是还有一头大叫驴吗?估摸着这会儿早把地种完了。求求他不行吗?”
邓久宽说:“他早知道我没种上地,要肯帮帮手,不早就找我来啦。”
郑素芝说:“他公事忙,事情多,哪能想得那么周到。你去试试,死马当成活马治,说不定这个门口能走通。”
邓久宽想,女人说的也有道理。过去自己跟他这个打头的一块儿扛活,有过交往;一个村混了几十年,虽说不亲,也不算远;
如今他又足官辖日已的村长,跟他张张嘴,或许真行。他想到这儿,站了起来,说:“试试吧。就怕碰钉子。”
郑索芝一见这个倔丈夫要动身,心里一阵高兴.给他鼓劲儿说:“保险行。大泉是党员,他也是党员,都是一样儿的,哪能让你碰钉r 呢。”
” .党员”这两个字儿果然生了效,邓久宽立刻有犷信心啦。他是个面皮薄的红脖汉,从来不肯轻易求人;但是他清楚“党员’归这个名词的神圣,求一个党员,他应当理直气壮。
他怀着马到成功的心情走在街上。
好多庄稼人从地里回村或是到地里去.来往不断。大家都知道邓久宽的脾气,平时没用的话一句不说,不论跟长辈还是晚辈走碰头.从不仃招呼。别人也就尊重他的习惯.挨肩擦过,互不理睬,所以他完全能够不浪费一点时间,保持原有速度,照直走下去。
当然也有不少例外的人,朱占李算是其中的一个。他拦住犷邓久宽,没有开口说话,就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把他拉到路边上,等一伙说说笑笑的人走过去,问:“久宽,你变成那个百分之一啦,是吗?”
邓久宽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呀?”
; ” f 尔那地还没有动手哪?”
。 ” i … ! ]万半中途把浅给甩了!”
一“哼.都是冯少怀和小算盘这两个人暗地里串通的。他们想起哄,把他挤到墙角上去,好捉老实的。”
“不错。昨晚上我找刘万去,小算盘正跟他蹲在门日唠磕。小子,我不用他!”
“有别的办法啦?”
“我找党员去。”
“找哪个党员?”
“村长。”
“啊,你想找他去?雇他的套?你没罪找枷扛?”
“不,他一个党员还能捉我?” ”
“想求他帮你一把呀?”
“是呀,党员不是专门帮助人的吗?”
“党员是专门帮助人的,可他这个党员是另一路。我看你算了吧,不用赏他这个脸,去也白搭。”
林怎么的?说呀。”
“不说我不生气。”
两个人蹲在墙根下边,朱占奎把他如何求张金发,张金发怎么卖套,带上滚刀肉大吃大嚼;还有那天在他家地头上,张金发冲着高大泉、秦恺,说的那一套“没有人味”的话,从头到尾给邓久宽讲了一遍。
邓久宽听罢,抽身站起,一跺脚走了口
朱占奎见邓久宽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因为目的已经达到,既没喊,也没追,心里很满意。他自己办下那件后悔不迭的事,不能让邓久宽再走他的旧辙眼,更不愿意让这个憨厚的人到张金发那儿碰个大钉子回来。他想,这件事儿倒应当立瓤告诉高大泉。他估计高大泉已经知道了,也许正在想办法,再去提醒一下也不算多余。
这天是高大泉第五个不眠之夜。那四个晚上是跟别人商讨事情,是帮着刘祥家打夜作,今个晚上却是躺在炕上睡不着。他想起很多的人很多的事。风雪之夜,齐志雄从窗洞塞给他的一双鞋;土改时期,罗旭光送给他的红皮笔记本子;站立在基槽冰水里的工人;指挥卸“大件”的站长;扑到敌人碉堡枪眼上的志愿军英雄。· · …
高大泉翻个身,耳朵里又响起张金发那天在地里说的那几句
刺他心肺的话。他愤愤地想:不论费多大劲,作多大难,也要帮着邓久宽把地耕出来,把种子撤到泥土里,让翻身户百分之百都及时地耕种完毕,今年都闹个好收ha ,一定要争这口气。最后他决定到莲子坑一趟,求许老太太和她的邻居,借那头牛使几天;等种完地以后,他和邓久宽再一块儿去给人家补工;那头牛配止二宋老五的老驴,能对付一俱,没大问题。
天一亮,他就爬起来,赶到莲子炕。他跑了好几家,说尽了好话,总算说妥了。都到了半晌午,他牵上牲口就急急忙忙地往回重。
许老太太连拉带扯,要让他吃口东西,也没有把他留住。高大泉牵着黄牛,一边走,一边东想西想,,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芳草地的边界地带。他瞧见那泥土翻新的和出了苗的地块中间,有一块地没有耕。地板像墙壁一祥硬梆,泛着一层白碱,许多旺根草像尖尖的小刀子似地立在那发霉的老棒子茬子中间。他仔细地辨认着这是谁家的土地。他沿着地头走几步,发现靠边上有几道新拾开的土沟。那沟子浅浅的,托着大大小小的土块,棒子粒星星点点地露在外边。这是谁家的地没有耕,就这样生茬抬沟撒种了呢?这样怎能长庄稼呢?他心里这么叨念着,抬头一看,脑袋里杯轰”的一声,如同打了一个霹雳。
这不是别人家的地,是邓久宽家的地口邓久宽正在那儿驱赶着宋老五家的毛驴,扶着破拾子,在那硬板板的泛着白碱长着旺根草的地上划着浅沟。给他牵牲口的是他的儿子黑牛。后边的郑素芝,挎着一只柳条斗子正撒籽口
高大泉自春耕以来积压在肚子里的怒火忽的一下子冒出来了。他扔下了黄牛,横跨着青苗地,急冲冲地朝着邓久宽一边跑,一边可着嗓子喊:“站住 站住! ”
因为逆着风,邓久宽耳朵有点聋,又加上他大声吃喝牲口,所以没有听到高大泉的喊声。他还是那么用劲地认真地扶着抬子往
前移动。
高大泉“呼嗤呼嗤”地喘着气,跑到邓久宽后边了,一个箭步跃到他的前边,猛一下子从他手里夺过鞭子甩到地下,同时,另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拾子扶把,用劲一拉,拉倒了抬子,也把娜个丝毫没有精神准备的邓久宽拉了个大趣超。
高大泉眼睛瞪得圆圆地逼视着邓久宽,吼吼地喊着:“你,你是不是庄稼人哪?你这样种,它能长粮食吗?”
毛驴被喊声吓得往前一蹿,直楞着大耳朵,夹着细尾巴,弯起后腿,准备再跑;吓呆了的黑牛,使劲儿抓着僵绳不松手,小脸都黄了。
邓久宽也愣住了。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高大泉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大泉继续喊着:“你知道不知道,大伙儿为了把分给到的土地种好,那么精心,那么用劲儿,偏偏你闹这么一块生茬地,这不是给翻身户的脸上抹黑吗?”
邓久宽终于弄明白了原委。他要分辩,粗脖子红脸,厚嘴唇抖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我就是为了不给穷人脸上抹黑,才这样种… … ,;
高大泉用脚跺跺地,说,“这样种地,你还光彩呀?” 邓久宽说:“怎么的,让那个没良心的张金发骂一顿光彩呀?不,我宁可少收少打,勒着裤腰带过,也不能到他那下巴颊底下讨一点东西吃!”
一肚子怒气的高大泉,反而被邓久宽这几句少见的硬朗朗的话给说住了。
郑素芝赶到跟前,看看高大泉,看看邓久宽,连声说:“这事儿是我的主意,大泉兄弟你不要怪他。昨个响午,你一走,是我对他说,自已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