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花悟 by 璇儿--秦夕照(逆水寒另类同人文,斩愁 后续)-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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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夕照道:“没我你也想得出来,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
佩裳道:“那赢家就不是我了。”
最后一个,覆的是个杵字。秦夕照东看西看,暗自嘀咕这烟花之地哪找那些东西?忽地一笑,暗骂自己笨,叫佩裳射了一个寒字。
不等佩裳问,便道:“你听啊,一片砧敲千里白。”
佩裳听到宣布她胜出,便款款走到画舫头上,盈盈施了一礼。回到舱内,笑道:“你该去考状元的。”
秦夕照变了脸色,佩裳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忙笑道:“听,是寒笙在弹箜篌。”
寒笙的箜篌,洛如的箫,芊芊的琵琶。
秦夕照赞道:“李贺的箜篌引,白居易的琵琶行,所描绘的也不过如此。今天可是饱足了眼福也饱足了耳福了。”
突然看到陆商阳闭着眼睛快睡着了,推了他一把,道:“清歌曼影,良宵美景,你却用来睡觉?”
陆商阳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是你弹,我还会凑合着听听。”
秦夕照在琴前坐下,道:“我倒不知道,在这方面你也是我的知音。”
佩裳已焚起一柱香,袅袅青烟徐徐飘起,淡淡檀香味弥漫在画舫内。她笑问:“你打算弹什么?”
秦夕照笑道:“斯情斯景,还有比春江花月夜更适合的?”
佩裳抿嘴笑道:“你该弹广陵散,女子弹那个力度总归欠缺,你应该……”她陡然住了口,秦夕照这次真的脸色变得煞白,调弦的手指也僵在那里。
陆商阳也坐直了,眼光如电射向佩裳,佩裳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倒退了一步。
秦夕照伸手拉住她,笑道:“商阳,你别吓着人家了。”又道,“江南湖上,万般风情,何必用那等肃杀乐声来扰了雅兴?嵇康赴死前的千古绝唱,不适合这风月无边之地。若果真要弹,也该是在那大漠黄沙,朔寒北风之中吧。”
一曲春江花月夜,当真是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余音袅袅,久久不绝。
佩裳站在一旁,眼神中尽是艳羡之意。“我真佩服你,你那日说要跟我琴箫合秦一曲,我都自惭,不知有谁人有此殊艺,能与你共一曲。”望向秦夕照腰间的碧玉箫,“琴是好琴,箫也是极品珍物,我从小就听说过,凤血凝与水龙吟,今日让我见到水龙吟,真是三生有幸。”
秦夕照一愣,望着她:“水龙吟?”
佩裳奇道:“你居然不知道这管箫的名字?”伸手接过,道,“这玉质碧绿温润不说,最奇的是上面有天然花纹,便似飞龙御天一般,所以叫水龙吟啊。这本是皇家之物,后来不知如何,流入了烟花之地,不过十多年前,据说又被皇室收回了。”她轻轻抚摸箫身,“我第一眼看到,便知是水龙吟。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很小很小的时候。”
秦夕照脸色苍白,道:“你是在何处见到的?”
佩裳柳眉轻颦,道:“那时我也太小了,只记得是在西子湖畔,一个女子在吹此箫。我离她很近,就站在她背后,便看清了这箫上龙纹,那是稀世珍品,再无第二支。”
秦夕照追问:“那女子什么样?”
佩裳摇头:“我没看到她正面,不过,只是惊鸿一瞥的背影,也可知是风华绝代。她跟一个男子在一起,男子弹琴,她吹箫。神仙眷侣,也不外如是吧。”
秦夕照默然半晌,忽然一笑道:“听,已经给了结论了,佩裳,你赢了两场了。”
佩裳笑道:“第三场,可要陆大侠帮忙了。”
陆商阳一直听着两人对答,回想赵构凤血凝上,确实有天然凤形花纹,血红晶莹,栩栩如生。嘿了一声,道:“好名字,水龙吟,凤血凝。”
秦夕照笑道:“你就别酸了,轮到佩裳出场了,你还是先到水里去吧?”
陆商阳憋着一口气,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秦夕照一笑道:“第一,我的水性不怎么样,不可能长时间在水里不出来。第二,我的内力没你好。第三,我身上有伤,春寒未退,长时间入水会落下病根的。”
陆商阳苦笑,你倒是有理有据。“好好好,不过,你就在这里干看着?”
佩裳笑道:“当然不是。不过也不必急啊,洛如寒笙芊芊之舞都是极品,大可好好欣赏一番。”
秦夕照瞟了一眼陆商阳,道:“他的眼光太高了,看不上眼。”
陆商阳恨得几乎咬碎牙,秦夕照,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进退?你对人人都温文有礼,偏偏一跟我说话就堵得我下不了台,我是该生气还是该好笑?你倒对我真是另眼相看!
想起自己对任何人都豁达潇洒,唯有一见秦夕照便缚手缚脚,完全洒脱不起来,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彼此都被对方是纠缠住了吧!
46
柳芊芊一身七色彩衣,华丽灿烂如仙子,如同壁画飞天。
秦夕照轻轻击掌道:“好一曲霓裳羽衣,依稀见得唐时贵妃风姿。”
佩裳笑道:“天魔之舞,不同凡响。”
秦夕照道:“岳寒笙擅长何舞?”
佩裳抿嘴一笑:“剑器之舞。”
秦夕照笑道:“剑舞是需要武功底子作基础的。”
那岳寒笙一出场,陆商阳跟秦夕照都瞪圆了眼。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曜如翠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骏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满天花瓣,如彩色雨点,洒落在碧波之上,也飘落在旁观的众人身上。
秦夕照看了半晌,沉吟道:“她轻功很不错啊。”
陆商阳道:“她的武功是女子少有的大气,奇怪了,天下何门何派,有这等轻功?”
秦夕照望着佩裳,佩裳道:“我是真不会武,我跟岳寒笙不熟,对她的根底不清楚。”
秦夕照眼睛里又现出沉思的表情,最后笑了笑道:“就算你有她的身手,凌虚空渡也是不可能办到的。反正,求个惊艳四座便罢。商阳,你就别拖时间了,躲也躲不过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陆商阳吸了一口气,哭笑不得。我陆商阳,居然沦落到这等地步?
秦夕照看穿了他心思,一笑道:“如果你搞砸了,哼哼……”
陆商阳恨恨道:“你太小看我了!”
秦夕照看着他游鱼一般滑进水中,呵了一声,道:“我倒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转身对佩裳笑道,“什么都不必担心,今日花魁,一定是你。“
一盏巨大的白纱莲灯,浮于水面之上。花苞紧闭,一个人影,在灯中若隐若现。飘逸如仙,轻灵如梦。
我舞影零乱,我歌月徘徊。只见四周画舫上的人,都看得目眩神驰。
这便是庄子笔下姑射真人罢,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乘风御龙,虽在薄薄纱灯之中,却如浩渺于天地之间。
映于碧水之中,如镜中花,水中月。那是花开那一瞬间的绽放的艳绝,是晴蜓轻点湖面时微微泛出的那第一波涟漪,是柳叶在第一场春雨中似拒还迎的轻颤。
那不是妩媚,亦不是娇柔。那只是美。原来世上竟真有如此之美,纱中轻影,影影绰绰,却是让人可以心无旁骛的美。
原来美丽并非圣洁,也非妖媚,只是单纯的美丽。如同一只鸟,越飞越高,高至天际,无法再飞,却想再飞,那虽是一瞬却是永不停滞的美。
莲花一瓣瓣盛开之时,碧烟袅袅,竟遍布了半个湖面。映于湖中的半轮明月,似也染上一层碧色,让人几疑天上人间?
花瓣尽数展开,容华绝世的碧衣女子,轻纱飞舞,凌虚飘飘在碧水之上,含笑凝睇,罗袜生尘,有如仙子。
只是,若隔了纱,却给人似梦迷离的感觉,真面目露出之时,那一层朦胧之美却生生消逝了,倒是不见的好。
一旁看客都百思不得其解,纱灯飘于水面,连片荷叶也无,那也罢了,偏生她是如何轻飘飘地立于纱灯之中的。
莲灯中,竟飞出数百孔明灯,袅袅上升。数百彩灯缓缓飞起,如点点星辰,在佩裳身旁闪耀,正如众星拱月,有如梦境。
只听咝咝之声不绝,佩裳衣衫之上,竟发出烟火般的灿烂光采。
佩裳往四方微一福身。只见她婷婷立于波光荡漾的湖面,四周孔明灯飞舞,衣衫上还有点点光芒闪烁,映着月影波光,有如凌波仙子。
良久良久,四掌花舫上掌声如雷。
何洛如站起身来,笑道:“佩裳,我服了你了!”本来她之舞尚在佩裳之后,但她见了佩裳艳惊四座,也不想再比试了。洒脱如斯,倒是少见。
秦夕照也暗赞这女子好生潇洒,正想从水里钻出去,忽然有双手把自己抱住,硬生生往下拉去。心中一惊,知道是陆商阳,运劲想挣扎,但他水性本来不怎么样,哪比得上陆商阳的如鱼得水,一口气接不上来,偏偏陆商阳还把他继续往水底下按,火了,回臂猛地打过去,已用了七成力,陆商阳也抵受不住,胸口剧痛,手一松,秦夕照一脚把他踢开,直朝水面上浮了出去。
一口气还没吸够,陆商阳的手又把他抱住了,在他耳边说了句:“你不会不知道在水里怎么度气吧?”一带,又把人带了下去。
秦夕照死活挣不开他搂得紧紧的手臂,只感无法呼吸,偏生陆商阳好像是宁可他窒息也不愿放手。反手搂住陆商阳的脖子,嘴唇贴上了陆商阳的唇。这一吻,才真是恨不得把对方的心啊肺啊的都吸过来!
碧烟飘渺,渌水深处,两个人纠缠在轻波之中。
让我们一同沉沦吧,哪怕是十八层地狱,我也愿意随你一同沉沦。
唇舌交缠,愿把今日誓言,化为这一吻。
愿你的热熔化我的心,这一刻,我甘愿,死于你怀中。
陆商阳甩甩湿透的头发,道:“亏了你想得出来!你真是什么都用上了!又是莲灯,又是孔明灯……她衣服上是什么在发光?应该是你发的暗器互撞擦出的光吧?我在水下看着,简直是美到极致!”
回头望着才从水里钻出来湿淋淋的陆商阳,秦夕照笑道:“佩裳之舞若不能艳冠群芳,那我这番心思可也白花了。那碧烟可是名贵之物,很花了一番力气才弄到手的。不过湖水甚清,为了隐藏你在水下的阴影,这番力气是值得的。”
陆商阳苦笑道:“我居然跑到水下替一个女子托她的莲灯,我的内力用到这地方,也真是……”
秦夕照斜睨了他一眼道,似笑非笑:“大材小用?我让你欣赏一场好戏,你还不满?”
陆商阳叹道:“你真会想,让她在莲灯内起舞,真已不似人间气象!”
秦夕照淡淡道:“本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不愿再提,笑道,“听,宣布佩裳是今年的花魁了。”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穷尽心机,也该笑了。
秦夕照身形一动,跃上佩裳的画舫,陆商阳顿时血都涌上脑门了,直直地瞪着他,道:“你怎么穿成这副模样?”
秦夕照穿着竟跟佩裳一模一样,纯白轻纱,飘然若仙。
佩裳笑道:“陆大侠,你还不明白?刚才那舞,不是我跳的,是夕照代我跳的。有纱相隔,只看得到人影,烛光又暗,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我。”
陆商阳恍然道:“难怪你在莲灯外遮了黑幕,又用了碧烟,原来是方便你俩互换的?”又道,“你为什么瞒着我?”
秦夕照笑道:“怕你取笑么。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佩裳笑道:“虽已初春,天气尚寒,两位还是到舱内换件衣服吧,免得着凉了。”望望湖中心那艘轻舟,道,“我先去替你要你要的东西。”
秦夕照拱手道:“佩裳,多谢你。”
佩裳走了,陆商阳一边换衣,一边怪怪地注视着秦夕照,道:“刚才真是你跳的?”
秦夕照掠了掠头发,道:“这还有假。”
陆商阳凑到他耳边道:“我在水下面,看得不怎么清楚,你为我一人舞一次可好?”
秦夕照干脆地道:“不好。”
陆商阳受伤地道:“为什么?”
秦夕照道:“我最恨在人面前跳舞。”眼中一丝杀气一闪即逝。
陆商阳笑道:“我不能例外?”
秦夕照披上外衣,道:“等我要死的时候,可以考虑。”转头望着湖心轻舟,道,“我命如何,全看这神医郭离的医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