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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ibiza-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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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可卡因的品牌也是有地域范围的,在过度的沉重空气下,我终于要了一份名为“最酷”的海洛因,这种海洛因的纯度为百分之七十二,我吸食了之后,就开始吐,吸了吐,吸了吐。司机不知什么时候走掉了,我没有回莱茨饭店,就在这家夜间俱乐部兼沙龙的地方呆了整整两天。
  进来时没有注意到,这家俱乐部是私人宅哪改建的,主人是个干瘦大眼的老人。我和那个老人在身体吸足了海洛因的状态下,大谈其谈黄种人和文化的关系,老人挺着胸膛说他过去杀死了数十万的印第安人。我仿佛是在谈自己今后的命运似地说,“以黄种人作牺牲品也许并不是错误的”,然后摇摇晃晃朝巴塞罗那走去。
  巴塞罗那城吹着令人舒畅的风,用刀刺伤我的旅游骗子在这里也为我预定了饭店。在巴塞罗那的莱茨饭店大厅里,有一群正在移动的日本游客,他们移动的光景就像被砍断的蜈蚣仍然蠕动一样,但并没有引起我的反感,我甚至站着与几个女人交谈,她们穿着腰上挂着号码牌的短裤和胶底运动鞋。
  “啊,你是日本人?皮肤这么黑,一点也看不出来呢。”“哎,你是一个人到摩洛哥旅行的啊?我们也到马拉加去了,是当天回来的,然后就到丹吉尔去了。对了,你吃过西班牙菜中的小鳝鱼吗?”“我们也没有吃过呢,真正糟糕透了。我说过动身前一定尝尝小鳝鱼的味道,你真的是日本人吗?”
  在此之前我独自一人时,一直没有注意到我的头发因曝晒而褪色变红了,手脚和脸也因为摩洛哥的太阳和不曾间断的毒品而渐渐干枯,只有眼皮内的眼睛发出灰褐色的暗淡光泽。巴塞罗那莱茨饭店的房间基本上和马德里莱茨饭店相同,天花板很高,有本世纪初的罗马式浴缸,令人联想到爬虫类的枝形灯和门把手,桌子上有水果。香槟和美丽的玫瑰插花。
  我想小睡片刻,躺在床上却因过度疲劳而难以成眠。我看着天花板上的技形灯,它好像是用恒齿拼成半圆形然后用铁链系着垂下来,在金属和玻璃的形状之间似乎被牙齿啃咬过,以便保持一种奇异的平衡。房间里的摆设都是互相排斥的,某些东西横躺着,某些东西反放着,似乎是那些以互相残杀为乐的人创造出来的杰作。它们又硬又重,拒绝变化。我一直注视着透过恒齿般玻璃球的灯光,但眼睛一点也没有感到疲劳。或许是为发出柔和、性感的光线,才将材料和形状做成互相排斥的吧。
  拼成半圆形的玻璃球类似具有坚硬外壳的生物。大约三亿年前从海里爬上陆地的昆虫,身体下面有无数个触手——这些触手活动的样子启发人们创造了今天的坦克或装甲车。就在注视这些昆虫时,我想起来欧洲之前,一直注视铬钢锅中水沸腾的情景。每天持续看几个小时,我才发觉意志的存在。之后,在可以眺望绵延不断奇维果园的精神病院里,我明白了那种意志可以用某些东西加以中和溶解。我保护着意志,防止它被中和。我的意志没有方向性,它凝结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发出含义不明的语波。当然,“语波”是我随便给它起的名字,并没有实体。我也不能确认有没有那种东西,也许我只是一个疯子。不是的,真知子不会是什么疯子,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而我也拒绝与有这种想法的人来往。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我想起美国一个性犯罪者说过的话,“只要看到技形灯,所有的事都是美好的”。由于在马德里的不健康生活,被刀割伤的左胳膊随着脉搏跳动发出激烈的疼痛,就像使劲敲打太阳穴和脚跟一样。我整个身体如同漂浮在肮脏海岸废弃物的气泡般油腻沉重,但又像飘浮在太空中一样,没有现实感。尤其是后脑勺和心脏,就像拔掉电线插头的吸尘器一样让人担心,只是哆哆嚷嘻地抖动着。实在很难让人感到那是身体的一部分。即使如此,只要看到技形灯,我就感到安心。觉得技形灯对我说:“这种状态最适合你了。”
  过去我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也害怕被许多人嘲笑的幻听和幻觉。现在我连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不害怕,而且也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当然,我追求的东西既未形成语言,也尚未成形,但我知道它就像我头顶上的枝形灯那样的东西。相互排斥、支配与被支配相互交错的结果形成中性的。象征生命的东西。
  枝形灯上的无数恒齿对着我笑,我也报以微笑。
  与其说我是为忍受左胳膊的疼痛,不如说我是在它的支撑下迅速起床的。随着起床后咒语般的叹息,可以看到正在淋浴的我。虽然不是去见什么人,但我还是在耳后、手背和那个部位涂上拉芳丝在蒙的卡罗给我买的香水,穿上在巴黎圣米歇尔小巷里看到的、从未穿过的黑色麻料西装,脚上穿着在马德里机场免税商店买的水蓝色凉鞋,戴上四年前在新宿九井百货商店偷来的耳环,然后走出房间,在大厅里接受守门服务生的深深敬礼后,走向传来微微海味的巴塞罗那戈奇克地区。
  虽然大教堂里有放大的或缩小的技形灯,却因上帝存在其间而显得光线不足。刚才我在床上做了五百六十五次呼吸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在铺路石和墙壁似乎染着血的小路上,已经开始出现眼睛充血的阿拉伯人、男妓和各种商贩。
  我的目标是拉玛尼姆老太婆所说的广场,在朗布罗斯大街上向导们聚集的广场。路边有个一边往缺牙的嘴里灌浑浊黄酒、一边兜售皮制饰品的小屁股男人,我向他询问去广场的道路。他面带微笑地隔着裤子磨蹭阴茎附近的地方,然后用英语说:“不用去广场了,就在这里和我做,怎么样?”我也稍微碰了一下乳房说:“不,我想去广场”。于是他就用手指着,详细告诉我去广场的路线。斜穿过有哑剧、克里西那教、舞蹈艺人、吉普赛盲人吉他手等的朗布罗斯大街,就是那个广场了。大概女演员老太婆来到这个广场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因为现在种植着椰枣树、四周被廉价公寓和廉价饭店的窗户包围、满是鸽子粪便的广场,已不再是向导们聚集的地方,而成了流浪汉和犯罪者会合的场所。但是,确有向导们在此聚集过的痕迹,这是因为高高的椰枣树叶映照在街灯上,在四个角被切除的天空中摇曳,将视线染成一片绿色。似乎是霓虹灯制造的椰枣树、染有透明感绿色和黄昏淡紫色的空气、海豚与海蛇搏斗塑像已有裂痕的喷水池、在四周饭店阳台上故意撩起衬裙修指甲的妓女,这些都是向导们喜欢的景色。有一个混在罪犯中的年轻妓女,她大概有十五岁左右,没有化妆,好像是从希腊。土耳其或者是非洲来的,不安地环视四周,提着破破烂烂的爱迪达斯运动手提袋。我到商店里买了瓶啤酒,然后坐在椅子上,集中精力看着那个少女。少女的眼睛发出羞耻的信息,但肌肉发出的信息却不是羞耻,而是其他的东西。从平滑洁白皮肤的肌肉中发出的信息,那是在女演员老太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所不能想像的,而是像美少年颤抖的嘴亲吻阴唇时所产生的新鲜感,这种感觉异常舒适地进入我的接受部位。我想像着她可能成为舞女、或者田径选手、或者世界级的妓女。她,是一个象征,是我无法做的事情。是我使用完的东西。是我天生就缺少的东西的象征。也许那个少女能用自己的身体表现,给予他人能量,或者从他人那里得到能量,或是溶和或是混合,抑或独自离去而倍受人注目吧!因为相互排斥。支配与被支配相互交错的结果可以形成中性的、象征生命的东西。我只不过是一个看客而已。看着喝了一半的啤酒表面浮起的泡沫,我突然被一股莫明其妙的感伤情绪所笼罩,不由得流出了眼泪。不是因为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看客而悲伤,而是因为想观看她身体中意念与肉体相互结合的部位,瞬间被多愁善感的情绪所笼罩。平常会为流逝的时光而感伤,但为尚未开始的事情而感伤,这还是第一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正在这时,看到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走近少女,我用剩余的所有力量向那个男人——不是那个少女——送出语波,“请不要选择那位少女,因为我要代替她。”
  “真知子为什么要来见我这样的人呢?”
  哥伦比亚的舞蹈表演家拉尔夫在喝下午茶时总是这样说。‘有一家叫‘巴恰’的迪斯科舞厅,那里有黑人同性恋舞蹈家,去见见他吧。”这是我去巴黎之前,一个可怕的男子在新宿饭店里对我说过的话。也许那个无赖只是信口胡说而恰好与现实相符吧,或许他是知道我秘密的向导之一,但现在一切都无意义了,因为现在我正在IBIZA。
  我和拉尔夫彼此相爱。
  虽然我的记忆不太准确,但我不会为那件事而感到不安。我代替少女被黑衬衫男人买走,在乘坐的车中被喷射迷幻剂而失去意识,醒来时是在一条充满铁锈味的船上,那时我的手脚都被割断。他们用运动员比赛中使用的带吸管容器让我喝水和果汁,饮食和排泄则由一个腋臭刺鼻的西非胖女人为我服务。然后就是拉尔夫的工作。船趁着夜色停泊在IBIZA西岸的一个私人港湾里,我知道那就是IBIZA,我对买我的北欧老人发出至今为止最强烈的语波,求他让我成为“巴恰”迪斯科舞厅的象征。如果这是在警察力量非常强的日本,恐怕我已经被杀掉了。
  “在巴塞罗那被拐骗的日本女子,被砍断手脚,在犯罪市场出售,却奇迹般地在IBIZA海岸被当地富翁所救,她没有屈服这种命运并在福利院中生活,而成为迪斯科舞厅的象征,暴露肉体而得到生存下去的价值……。”这是法国周刊杂志刊登的我的故事,德国和意大利的杂志社和报社也来采访我,日本的电视台也来了,但没有见到我本人,连摄像机也没有打开就回去了。女性周刊杂志好像做过有关我的报道,并附有照片,但日本很快就把我忘掉了。他们似乎把我当做疯子看待。那个国家喜欢可怜人。
  “巴恰”有西餐厅、酒吧和三个舞池,是家兼营迪斯科。夜总会、俱乐部的娱乐场所,在欧洲与叫做“酷”的娱乐场所平分秋色。“巴恰”在旧街区的尽头,紧靠公路主干线。餐厅和酒吧到傍晚才开始营业,客人几乎都是旅游团的观光客。他们是来买印有“真知子”日语字母的T恤衫。钥匙链、浴巾等,拿回去当纪念品。三个舞池中有两个是晚上十点开张,等得不耐烦的客人有的打台球,有的看录像,有的射飞镖,在等待中客人慢慢多起来。过了十二点以后,路上的跑车和私人轿车开始增加。西班牙百分之九十的法拉利牌轿车是在IBIZA。搭救我的隐居瑞典老人坐着轮椅,在三名贴身保镖的陪同下,每个月来一次。每当他来时,我的后台化妆间里就摆满了白色的玫瑰花,这让拉尔夫有点吃醋。我用日语称呼他瑞典老爷爷,他也很喜欢这个称呼。老爷爷以前好像是制造军火的。
  到十二点五十分,拉尔夫将化好妆的我搬上专用货车去工作地点。我的工作地点是在最里面的舞池,客人们称其为“诺基·特洛比卡那”。
  “诺基”大概有两个篮球场大,周围有三千多棵人工椰子树,椰子是用又薄又硬的黄色金属制成的,不小心碰上了,手就有可能被割断。舞池是以已倒塌的海地国家王宫为模型建造的,石台阶和墙壁纵横伸展,中央有一个模仿白魔术神殿建造的、高达约十米的尖塔,我穿着肤色游泳衣和日本式发型坐在顶端。日本发型是我的主意,而肤色游泳衣则是拉尔夫的建议。到深夜一点,随着五、四、三。二、一的倒计时,重重的铁门打开了,在拉尔夫以前的同性恋人、莫利纽·皮皮尼名为“真知子”的伏都教歌曲伴奏下,客人们一边向我挥手,一边跳舞。
  我被固定在合体的、类似日本椅子的座位上,就像赛车选手那样。
  当然,客人们并不是一直看着我,当大家喝得醉醺醺的、汗水湿透衬衫、沉迷在舞步中时,就不再有人注意我了。即使这样,我仍然面对舞池,不断向各种肤色的跳舞猴子们送上慈祥的眼光。记不得那是在巴黎、还是在蒙的卡罗的高级餐厅里,我看到独自用餐的老人,那时在心里想,一个人不寂寞吗?不是应该和他人一起品尝午餐吗?最近我才觉得好像明白了那个老人的行为,他不仅仅是在品酒、吃饭,他是在反复品尝着回忆。
  假日我和拉尔夫一起到瑞典老人拥有的裸体海滩去。肌肉开始松驰的女人们对拉尔夫久经锻炼的身体和发出黑色钝光的阴茎赞叹不已,嘴唇不由得发热湿润起来。当他们看到我有如被破坏的美丽雕像般的裸体时,男人们都一边想像着怎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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