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关门之后 作者:劳伦斯·布洛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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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们上次谈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他说,“有什么新消息吗? ”
我跟他说我没有打听到什么新消息。“我只是来这里喝一杯酒而已。”我说。
“你什么也没有听说吗? ”
“什么也没有,我到处乱逛,跟人闲谈,如果有什么蛛丝马迹,我早就来跟你汇报了。我相信这是你们爱尔兰人的家务事,蒂姆·帕特。”我说。
“爱尔兰人的家务事。”
“政治家务事。”我说。
“那我们早就该听到风声了,那些好说大话的人是守不住秘密的。”他捋了捋胡子,“他们倒知道到哪里拿钱。”他微微笑着,“连救济箱里的钱也不放过。”
“我之所以这么猜想——”
“如果真的是那批搞政治的激进份子,或是我们其中一个派别抢的,我们不至于一无所知。”他嘴角扬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你应该知道我们里面有不少派别,大家都抢着说话。”
“我听说过。”
“如果这真是我们‘爱尔兰人的家务事’,”他还刻意慢吞吞地把那几个字说得特别清楚,“应该不只这一件抢案,但目前,只有这么一桩。”
“说不定你只知道这么一件。”我说。
“是啊。”他说,“说不定你我只知道这么一件。”
我走出去,跟斯基普、博比坐在一起。博比穿一件袖子剪掉的灰色棉质长T 恤。脖子上还挂一条拴了个哨子的尼龙绳,活像是个参加夏令营的童子军。
“这个演员已经渐渐入戏了。”斯基普用大拇指指了指博比。
“哦? ”
“这是我在拍广告片的时候得到的。”博比说,“我演一个篮球比赛的裁判,里面所有的球员都比我高,这是他们的构想之一。”
“谁都比你高一截。”斯基普说,“你们到底在卖什么东西? 如果是除臭剂的话,我建议你换件衣服。”
“主题是兄弟情谊。”博比说。
“兄弟情谊? ”
“黑人小鬼、白人小鬼、西班牙小鬼,在球赛中,精诚团结,是公益性质的,在乔·富兰克林秀中播。”
“你拿钱了吗? ”斯基普说。
“哦,妈的,当然啦。广告公司免费拍摄,电视台免费播放,但是戏里的天才演员却有钱拿。”
“天才演员? ”斯基普说。
“天才演员就是我。”博比用法文说。
我叫了一杯酒。斯基普跟博比的酒还没喝完。斯基普点了根烟,让烟雾缓缓散入空气之中。我的酒来了,我抿了一口。
“我以为你今天会早点休息,”斯基普说。我说我睡不着。
“为了明天的事? ”
我摇了摇头,“只是因为不够累。翻来翻去睡不好。”
“我也碰过这种事。嘿,天才演员,”他说,“你的广告什么时候还要再拍? ”
“应该是两点钟吧。”
“应该是? ”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过来看嘛。我两点钟应该在那里。”
“拍完的时候帮我们一个忙吧? ”
“哦,没问题。”他说,“那些演员要赶五点四十八分的车回家,有几个天才爸爸会到酒吧厮混一阵子,然后回家看看他们的孩子今天在学校表现如何。”
“学校不是在放暑假吗? 白痴。”
“他们可以收到孩子从夏令营寄回来的卡片。他们的营地在缅因州,景色棒透了。其实工作人员早就把卡片准备好了,他们只要签名就行了。”
我的孩子在几个礼拜之后也会参加夏令营。他们曾经编过一条丝带给我,就跟博比挂在脖子上那条差不多,我好像把它塞到抽屉里面去了,还是把它忘在我们赛奥西特的家里? 我想,如果我是个好父亲,我应该挂在脖子上,再套个哨子之类的。
斯基普正在告诉博比,他要回家睡觉去了,免得天亮之后,看起来很狼狈。
“我要看起来很像教练才行。”博比说。
“如果我们不把你架出去,你一定会变成一团烂泥。”他看了看他的烟,往酒杯里一扔,“我可不希望你们照着做,恶心死了。”
屋外的天空已经渐渐亮起。我们在街上慢慢走着,没说什么话。博比假装运球,在我们两个中间穿来穿去,随即一跃投篮,接着又假装抢篮板球。斯基普看着我,耸耸肩。“我能怎么办? ”他说,“这家伙是我朋友,你叫我说什么好? ”
“你是在嫉妒。”博比说,“你的身高不错,可是没我灵活。
一个技术好的小个子在球场绝对可以把你看得死死的。”
斯基普很严肃地说:“那是因为我没有合脚球鞋的缘故——那他妈的是什么声音? ”
在我们前面半里的地方,好像传来一声爆炸声。
“难道是卡萨宾说的迫击炮不成? ”博比说。
“你妈的是个逃兵,”斯基普说,“你才不知道迫击炮弹飞出子宫套的声音呢。我不是想说子宫套,说错了。药店里卖那玩意干吗? ”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
“我在说炮管。”斯基普说,“你根本不知道追击炮开炮的声音。”
“你爱怎么说都行。”
“听起来像是工地在炸地基。”他说,“可是现在又那么早,谁敢在现在开炸? 那不是找骂? 跟你说,我很高兴见到雨停了。”
“是啊,这阵子雨是下够了。”
“有时候也要下点雨才行。”他说,“你们不是常常这样说吗? 有一阵子不下雨,就会有人说,雨有多么重要。不是说水库就要干了,就是说农民要点雨好长庄稼。”
“听你们两个谈话真有意思。”博比说,“在这个单纯的城市里,真的很少听到这么有意义的废话。”
“去你妈的。”斯基普说。他点了支烟,却开始不住地咳嗽,等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他才又吸了一口烟,这一次他顺利地吐出烟雾。我想这就像是早晨的一杯酒,只要你能顺顺利利咽下去,便可保你一天平安。
“风雨过后,空气特别清新。”斯基普说,“我想是它被清洗过了。”
“被洗过了。”博比说。
“也许吧。”他张望了一下。“我真不想说这话,”他说,“但今天该是美好的一天。”
第十五章
八点六分,斯基普桌上的电话铃响。比利·基根那时正跟我大谈去年他在爱尔兰度假认识的女孩。他讲到一半,话突然停了。斯基普把手放在电话上,瞅着我,我往档案柜上一坐,准备接柜上那部电话。我点了点头,他跟我使个眼色,我们俩一起拿起电话。
他说:“喂? ”
“钱准备好了吗? ”
“准备好了。”
“拿支笔把我说的记下来。你把你的车开到——”
“慢点。”斯基普说,“首先你要证明东西在你手里才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 ”
“请你念一下六月第一个礼拜的进出账目。六月,七五年六月。”
对方停了一会儿,声音有点紧张。他说:“好像轮不到你发号施令吧,我们叫你怎么着,你就怎么着。”坐在椅子上的斯基普挺直腰杆,身体前倾。我跟他比了个手势,叫他什么话都不必说。
我开腔了:“我们总要确定是在跟正主打交道吧? 钱花出去了,谁知道卖家手里有没有货? 这点搞不明白,大家都玩不下去了。”
“你不是德沃对不对? 你到底是谁? ”
“我是德沃先生的朋友。”
“那你总有个名字吧,朋友。”
“斯卡德。”
“斯卡德,是你叫我们念账目的吗? ”
斯基普又跟他讲了一遍该念什么。
“那咱们再说吧。”那个人说,随即挂了电话。
斯基普看着我,手里还拿着听筒。我把电话挂了,斯基普却想把他的话筒丢给我,好像手里拿了个烫手山芋。我叫他把电话挂掉。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斯基普很想知道。
“也许他们内部要开个会。”我说,“要不就是他们去找账本,好把数目念给你听。”
“也许账本根本不在他们手里。”
“应该在,要不然他们应该会极力敷衍才对。”
“把电话挂了不就是最好的敷衍方法? ”他点了一根烟,再把烟盒塞回他的T恤口袋。他那件深绿色T 恤是一家加油站的工作服,口袋是黄色的。
“为什么要挂电话? ”他还是弄不明白。
“也许他以为我们在追踪那通电话。”
“这可以做得到吗? ”
“就算有警察跟电话公司帮忙,也得花不少工夫才成。”我说,“目前我们是绝对做不到的,只是他们未必知道。”
“怎么会想到我们在追踪电话? ”卡萨宾也说话了,“我们连加装一个分机都花了一下午时间。”
他们是在几个小时前才开始加装分机的。先从墙边把线拉出来,再加一部从卡萨宾女朋友公寓里借来的电话,好让我跟斯基普能同时接。在斯基普跟约翰满身大汗装分机的时候,博比在唾沫横飞地炫耀他在广告里演的那个裁判角色,比利·基根忙着找人代他在阿姆斯特朗酒吧的班。我是利用时间找教堂,把我该缴的两百五十块钱捐出去,点两支蜡烛,又跟布鲁克林的卡普兰聊了几句闲话。之后我们五个人聚在小猫小姐的办公室里,等电话铃响。
“好像有点南方口音。”斯基普说,“你注意到没有? ”
“声音有点假。”
“是吗? ”
“他生气的时候,”我说,“或是假装生气的时候,听得特别清楚。还记得他叫你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那句话吗? ”
“那时候,生气的可不只他一个人而已。”
“我注意到了。他一生气的时候,口音就不见了。但是他说,我叫你怎么着,你就怎么着的时候,是想让我们以为他是乡下人。”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拼命在思索。“你说得不错。”他吐出这句话。
“以前也是这家伙跟你联络的吗? ”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声音也有点假,但是跟我今天听到的有些不同。也许他可以变很多声音,只是装得很差而已。”
“这家伙应该去配音,”博比说,“他可以在他妈的慈善广告里面分个角色。”
电话铃又响了。
这次我们懒得研究要怎么样才能同时拿起话筒,反正他们已经知道有我这么个人了。我把听筒贴近耳朵,斯基普说:“喂? ”那个人问我们要念哪几段,斯基普跟他说了,他便一行行地念下去。斯基普把那本假账本摊在书桌上,一行一行对。
半分钟之后,那家伙不念了,问我们满不满意。斯基普全神贯注地对,好像想挑个毛病出来。好不容易他点了点头,耸了耸肩,我说,我们确定他不是招摇撞骗。
“那你们就照着我的话做。”他说。
我俩拿起铅笔,记下他的指示。
“两辆车。”斯基普说,“他们只知道我跟马修会去,所以我们两个坐我的车。约翰,你开车带着比利跟博比。你觉得如何,马修? 他们会追踪我们吗? ”
我摇了摇头。“可能有人会看见我们离开这里。”我说,“约翰,要不你们三个先走好了。你的车准备好了吗? ”
“我的车停在两条街外。”
“那你们三个先从那里出发好了。博比、比利你们先走,到前面等车来接你们。最好不要一起行动,以防有人在前门盯我们。你们两个在前头等,约翰,你在两三分钟之后再开车去接他们。”
“然后开到哪里去? 埃蒙斯大道? ”
“在羊头湾附近,你知道那里吗? ”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在布鲁克林的屁股后头。我有一次在那里登船钓鱼,但是因为车是别人开的,所以我没怎么注意。”
“你们可以先上环道,再走海洋公园大道。”
“好吧。”
“等等,让我想想,也许你们先走海洋公园大道比较好,那里有标示。”
“等等,”史古普说,“我这里有幅地图,我前两天才看到。”
他还真找到一张地图,我们三个人仔细研究了一下。博比·鲁斯兰德斜着身子,看我们在干什么。比利·基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喝了一半的啤酒,他喝一口,做个鬼脸。我们终于把路线研究好,斯基普让约翰把地图带在身上。
“我就是不会折地图。”卡萨宾说。
斯基普说:“他妈的,谁管你会不会折地图? ”他把地图一把抢了过去,把没用的部分撕去,往地板上一扔,只把八寸见方的一小块交给卡萨宾“这里是羊头湾.”他说.“你知道路怎么走吧? 你要布鲁克林剩下的部分干什么? ”
“天啊。”卡萨宾说。
“对不起啊,约翰,不过我真是他妈的受够了,你身上有家伙没? ”
“我什么都不想要。”
斯基普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闪着蓝光的手枪放在桌上。“吧台里有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