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委书记的故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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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发生地是如何的风马牛不相及，诱因几乎大同小异，全是因为农民赖以为生的土地被一占再占，口粮田一少再少而导致。农民对补偿费不满的原因，一是因为补偿太低，二是因为再高也只可以补得一时，补不了一辈子，而拥有土地却可以世世相传，养活子孙万代。网上有论点认为：离开土地去打工或是经商是农民脱贫致富的有效途径，深圳周边已经没有农民种地，就是成功一例。不敢苟同的是，深圳只是个例，如果全中国都不再有耕地，农民集体转业，那十三亿中国人吃什么？有人讥笑曰：蠢，可以进口粮食的！
似乎中国人只有不种粮食才可以脱贫，而外国人则可以当农民发财致富，让外国人拿可以再生的粮食，换中国不可再生的资源和环境，这位同胞之敢想敢干真的让人长叹不如。
不免就想起陶行知先生在世时发出的呐喊：“中国乡村教育走错了路……他教人吃饭不种稻，穿衣不种棉，做房子不造林；他教人羡慕奢华，看不起务农；他教人分利不生利；他教农夫子弟变成书呆子……”70多年后的今天难道还要陶先生活转来教人不要贱农轻农吗？
为之感慨系之的是：一丈布，卖得就剩下一尺，这样的悲剧似乎还不仅限于土地资源，尚且可以推及所有的环境、生态、矿产、资源；这样的事例也不光发生在吕梁市桃峰县秀水镇，还可以推及任何一省一地乃至全国。
不免让人发孔乙己对茴香豆的哀叹：多乎哉？不多也！
6。 资本与资源的较量（1）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节约节约再节约，慎之慎之再慎之。遗憾的是，急功近利是社会的天性，鼠目寸光是人类的专利。
过后，我还看到桃峰县常务副县长宁开荣在一份汇报材料中对秀水镇事件的条分缕析，大的原因归纳为两条，一是桃电一期工程的征地费按当时的规定，并没有分到村民手里，而是全部归集体所有。这笔钱，部分村委没有花好用好，大部分投资到村办五小企业，这些五小企业后来因亏损或是污染严重几乎全军覆灭，有的血本无归，使村民们对村委产生了不信任。二是桃电一期工程遗留的问题长期得不到处理和解决，导致矛盾尖锐，村民积怨日久。桃电一期工程遗留问题主要有如下五项：①桃电一期灰坝渗漏造成安沟村山体塌陷，该村村民急需整体搬迁；②灰坝拦阻堡上村、二村委群众去耕地的道路需要尽快新建，却一直拖延未决；③桃电一期修筑河坝和灰坝加高毁坏堡上村70余亩水地，索赔长期未果；④桃电一期上马时，桃电公司承诺加固，连接一、二、三村委河北拦洪堤坝，至今没有践诺；⑤桃电一期用工上与被占地村的矛盾。即：桃电一期投产后，按照承诺，桃峰县电厂安排了被占地村三十多名临时工，后在电厂职工竞聘上岗中这些人被下岗清退，群众对此意见很大。
由此我们不难想见，一丈布已经卖掉九尺的秀水镇人，如今想让他们再廉价地出卖掉那剩下的最后一尺布，自然是轻易不肯了。兼之九尺卖掉的布又人为地招惹和累积出达十多年之久的积怨，纵令执政者是个神仙，要让秀水镇这只火药桶不爆炸，也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何况利益驱动的导火索已经点燃，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资本。
桃峰县二期工程的上马与否对桃峰县今后发展不可谓不重要，投资将近五十多亿，光是每年的税收便可以增加三个多亿，这对一个欠发达的县域经济发展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力。
但在得到这个资本的同时桃峰县也将付出高昂的代价。污染姑且不去说它，一个是煤，一个是水，煤是不可再生的，挖光了就没有了。水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但似乎还可以进行涵养。时下大家都在挖煤，不挖煤又当如何？这届领导不挖下届领导也要来挖，不挖何为？
这个也就糊里糊涂地认下了吧！可是不能没有水，火电厂是个吃水的大魔头，选准桃峰县建厂是看上了桃峰县的水，而桃峰县偏偏缺的就是水，水在桃峰县是个金贵无比的东西，没有水人怎么活？原本选址在秀水河上游，遭遇有识者反对，最后只好落脚在秀水河中游。
桃电一期建成投产后，资本的本性必将暴露无遗，它在吐出电流交纳税收的同时，也使秀水河流量逐年减少，地下水逐年下降。二期工程建成投产之后，耗水的速率又将如何？这种局面在缺水的桃峰县又能支撑多久呢？这不能不让人忧虑。
桃峰县几个政协委员早就提出了相关提案，与我们和书记的对水的忧虑正好互相默契，所以我们的和治国书记一边要面对资本魔头的巨大诱惑，一边还要畏惧和忧虑未来可能发生的土地塌陷和水荒，一边紧锣密鼓地进行桃电二期工程上马的准备工作，一边还要考虑如何保持水土涵养水源，以便尽可能抵消资本运营过程中可怕的水资源消耗。
残酷的现实已经不只一次告诉过人们，资本除了具有社会形态和人类的本性而外，是没有阶级属性的，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同样需要资本的运营，而在这种运营过程中，资本的诸种本性都会显露无遗，它会吃掉各种自然资源和环境生态资源，还会吃掉人的健康与血肉以及人类社会提供的所有剩余价值。有了这些资本的注入，桃峰县会变得更美丽，人们的生活会更富裕，而地表却会变得更丑陋，水资源会变得更加缺乏，那么，最终结果又将如何呢？
针对已经面临和即将面临的这种正在不断显现的生态环境危机，我们的和治国书记提出了构建“绿色桃峰县”、“要把桃峰县建成黄河中游的生态大县”的口号，制定出台了“一矿一企开发治理绿化一山一沟”的实施意见，要求凡在桃峰县境内从事煤炭及其它矿产资源开采（包括采煤、采石、铝矾土开采）与炼焦、烧灰、制砖的企业，均要承担相应的绿化任务。
6。 资本与资源的较量（2）
仅两年时间全县加入开发治理绿化的厂矿企业达到69家，投资总额近5000万元，治理总面积达5。9万亩。山西成大能源集团公司把建设环保型生态工业园区作为全面优化企业环境，树立企业形象的突破口，投资1500多万元，绿化所属14座煤矿及百万吨焦化厂周围荒山1。6万多亩，栽植各种树木112。5万株。桃峰县镇、庄田镇、史家湾乡、孟门镇、成家庄镇、贾家垣乡等工矿区所在乡镇，都及时协调所属地域内的煤矿企业，挖地下建地上，以“黑”养“绿”，以工补林，涌现出了桃峰县镇华昌煤矿、庙湾煤矿、孟门镇罗家坡煤矿、史家湾乡石盘上煤矿等一批生态环境建设的先进企业，建成了一个又一个生态园林景区。
我们的和治国书记认为，君子喻于义，小人晓于利，并不是表扬谁贬损谁，而是说明了社会主义政治体制条件下萌发并修正出的市场激励机制，其实就是胡萝卜再加上大棍，义、利、奖、惩，缺一不可。植树造林是这样，其它各项工作要想搞好，更得是这样。
桃峰县的造林专业队一般由具有供苗条件的单位或个人牵头，由若干具有整地、栽植经验的民工组成。绿化工程款分三个阶段支付，签订合同付40％的启动资金，绿化完毕验收合格付20％的资金，其余40％作为质量保证金，在第三年树苗成活率达85％以上后付清。把生态建设实绩与干部使用结合起来，在林业生态建设一线考验选拔干部。这可不是说了就了事，而是动真格的，近几年先后有12名干部因在生态建设中成绩突出被提拔重用，有4名乡镇主要领导因工作不力而被毫不留情地予以免职，有21名干部因此而被通报批评。
这还不算，2003年8月，县委、县政府又从县直机关抽调了293名干部，分别由熟悉农村工作的11名正科级领导带队，每人包一个村的绿化工程点，逐户调查兑现，逐块检查成活。我接触到的几位乡镇领导提到植树造林时都倒吸凉气，说：有哪个县委的一把手这么下力气抓植树造林？过去桃峰县从来没有过，那时大家搞植树造林根本就是为了应付上级领导检查的，领上些补助，插上些树棍棍哄检查团，种下一座山，也不过活上一棵两棵树，年年种树不见树，应付差事，花的冤枉钱可是海了。现在别说糊弄，就是认认真真种下树，第二年因为自然原因干旱死了，也得自己花上钱补种，补种上如果来年再死了，还得自己花钱补种。头一年种活了还不算活，二年种活了也不算活，非得连续三年这树都活着，才给你点棵验收，才发给你剩下的补助金。完不成县里给你定下的植树造林任务，拿不出三年不死的树，头上这顶打熬多年才戴上的官帽子就保不住要被摘走，书记乡长们，可是愁得多哩！
目前，桃峰县共有造林专业队120多支，总人数约6000余人。还定期将造林绿化面积、户主、造林树种、成活率以及资金及粮食补助发放情况进行公示，接受群众监督。
让美丽的更加美丽，让丑陋的更加丑陋，最终毁灭一切。这一点似乎很难改变，因为这是物质社会和地球资源经济以及资本的本性所决定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节约节约再节约，慎之慎之再慎之。遗憾的是，急功近利是社会的天性，鼠目寸光是人类的专利。
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和治国书记能否成为个例，还要拭目以待。
7。 危机正在进行时
此时已近薄暮，事态愈演愈烈，面临进一步恶化和失控的危险。
2004年1月31日至2月2日，县委书记和治国、县长连三元、常务副书记李豪、常务副县长宁开荣等领导听取了2004年重点项目情况汇报，会上对桃电二期工程提出明确要求，即：对于群众所提要求在政策范围内宽限处理，正确把握好重点项目建设与群众利益的关系。涉及群众利益的能解决要认真解决，暂时解决不了要给群众解释清楚，充分做好群众工作。同时，桃电二期筹建领导组及有关部门要尽快把补偿款兑现到农民手中。
2月3日，也是秀水镇组织三部铲车进场整理秀水镇堡上村临时占用土地地面附着物的过程中，秀水镇一、二、三村委部分村民进行了围堵，并提出了解决就业、提高补偿标准等问题。诚如王辰事后所述，为了避免发生更大冲突，整理工作立即停止。
2月4日，县委书记和治国、县长连三元分别连续召集有关领导、有关部门和乡镇负责人，听取情况汇报，要求抓紧做好桃电二期准备工作，在充分听取群众意见的基础上，尽可能解决好涉及群众利益的事情，扎实做好群众思想工作，确保前期工作顺利推进。
2月9日，县委书记和治国、县长连三元再次分别召集有关领导、有关部门和乡镇负责人，在听取汇报的基础上，就解决群众所提要求，讨论研究，形成了初步意见。
2月10日上午，由县委书记和治国主持，县长连三元、县常务副书记李豪、常务副县长宁开荣等参加，召开了电厂二期筹建领导组紧急会议，要求有关部门、单位，尽可能解决群众困难，全力做好群众思想工作，并就群众所提要求与桃电公司协商后形成五点意见：①临时占地每亩每年补偿3000元，一次性将四年（实际占地时间为三年半）的补偿金直接发放到户；②二期投产后，公开向社会招工时，优先在占地村录用符合条件的员工，五年内县政府协调解决被占地村大专以上毕业生就业；③电煤公路运输的业务由镇政府组织占地村村民承揽；④占地村村民在自愿的基础上，免费转为城镇户口，符合条件的纳入城市低保范围；⑤项目实施中的小型土建工程，在符合质量要求的基础上，可按市场化运作承包给有资质的占地村包工队。五点意见充分考虑了秀水镇占地村人多地少的实际情况，能够解决占地补偿人均所得不多、失地后生活就业困难等问题。会议要求县、镇两级干部和山西电力有限责任公司尽快落实，快节奏地解决问题，为电厂二期建设开好头、起好步。
2月10日下午，县委书记和治国、县长连三元主持召开秀水镇籍在县城工作干部座谈会，通报了桃电二期筹建前期工作情况和县委、县政府确定的五项政策意见，要求大家以大局为重，尽快返村，利用亲情、友情、乡情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下午4点30分，为了全面具体地进一步掌握村情民意，和治国书记来到秀水镇政府会议室主持召开桃电二期项目临时占地征求意见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政法委书记智化，常务副县长宁开荣，桃电公司副总经理刘怀任以及镇村两级干部，村民小组负责人。计划就2月10日上午会议精神向支部、村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