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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个县委书记的故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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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姓亲兄弟,我郑孝本在有生之年也会不断报答你,不要光看眼前钱不多,拿这钱做个小生意,我再帮上你,至少这辈子吃穿不愁!” 
  黑脸人摸腮帮子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也倒不是不可以,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要出去了就赖账,这年头,赖账的是爷爷,要账的是孙子,我可不想当孙子,你能保证?” 
  郑孝本急得又是赌咒又是发誓,黑脸人这才点头应允说:“行了,我信了你,等天黑些了咱们先试试看,要是跑不出去呢,你也不能怨我,也不能和人说是我让你跑的!”   
  1。 郑孝本自救(3)   
  “你看我是那种人!”郑孝本把胸脯拍得咚咚响,“放心,成不成,咱兄弟情谊在!”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边人声嘈杂,有杂沓的脚步声往这边响过来。再瞅黑脸人,已经猫也似滑溜地退回到门前站着。郑孝本愣怔的当儿,就见门外呼啦啦涌进一堆人来。 
  郑孝本心一寒,自忖:“不会就是要拿石头砸死我的那伙人来了吧?” 
  窗外,天色如晦,阴霾似血。   
  2。 教育的内核(1)   
  迈入21世纪的中国,还有一只巨人的泥足深陷过去,无力自拔。 
  那天我们相对坐望,狂抽香烟,吞云吐雾。谈到柳成大办成大中学时,和治国的大脑门马上就电灯泡似的开始放光,两片厚嘴唇乐得连香烟也衔不住,烟头掉在茶几上又连忙捡起继续衔上抽。那股高兴劲似乎那学校是他家开的。他解释说:“这个是不能有误解的,县里从来没有硬性要求过哪个企业家办教育,是柳成大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办学的!我意识到这是教育的一条出路。约了时间细谈,一拍即合。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来。” 
  用柳成大自己的话说:“我这一辈子,能留给桃峰县的,应该是这个学校,而不是现在的企业。不管多么风光的企业,它都不会永远存在下去,更不会永远风光下去。” 
  县里诸公众口一词向柳成大推荐吕梁师专的助理校长、校刊主编、全区最年轻的教授高良。柳成大也知道高良其人,于是就托人知会高良,希望他能应聘。正值春风得意时的高良,并不为柳成大的高薪聘请所动,还一门心思在吕梁师专求发展,并不想为了拿的银子多就屈就一所民营中学。柳成大不屈不挠,一再敦请,说不妨见面谈谈,不要轻言放弃! 
  柳成大约请高良在桃峰县宾馆见面,柳成大不吸烟,而高良却是个烟鬼,据他说由于脑细胞相互搏杀,新陈代谢太快,短短几天时间他一个人狂抽香烟达3000多支,烟税给国家贡献不菲。最终高良以烟熏火燎的情形败北,柳成大获胜,高良走马成大中学的首任校长。 
  柳成大说动高良,没有说动他的夫人,于是和治国便亲自出马,宴请高良夫妇,烟酒一起上。高良喝起酒来是那种不喝则已一喝宁肯把自己喝倒,也绝不讨饶的拼命三郎。免不了一番较量,不料稳操了胜券,原因是,在夫人面前,高良大失三郎本色,竟是个听话孩子。 
  高良在山西颇负文名,我去拜会陶行知时便有他作陪。在行知先生的庙堂留恋时高良突然失踪,遍寻不见时,他却从那间曾经充作教室的破庙里神情恍惚地钻出来,眼底泪光闪闪。往昔判若云泥,神情恍若隔世,就那么噙着满眼晶莹,踽踽独行在前。从破庙走进师专并最终走进成大四中。有道是:曾经破盆养金鳞诸多掣肘诸多辛酸往事历历不堪回首,而今华池孕稚虬触目峥嵘满池头角腾鳞跃鲤不可方物,公家人吃上私营饭,感慨何止万千。 
  我问高良柳成大是如何说服他的?高良端坐在宽大的可以辟成会议室的校长室,狂吸着香烟惜言如金地告诉我:“柳成大是个非常富有想象力的人,但远不止富有想象力这么简单,他身上还有许多东西是普通人所不具备的。很少见他这种具有创造性思维的企业家,他接手的是成大中学,打造的却是一条全须全尾的教育龙,他那时就已经设计好了成大中学的现在,还有未来。那不是一种说服,而是一种煽动和征服。不被他的创造性教育思想和执著于开创新教育模式的精神所折服和感动,简直是不可能的!” 
  “老师都被他迷住了,”高良说,“他每来一次,每讲一次话,老师们都会兴奋几天,觉得成大中学的未来不仅熠熠生辉,而且还是个可以抓得住的梦想,觉得很有奔头。” 
  “也有不少困难。”高良抚了一把漂亮的络腮胡子,从胡须密布的嘴里吐出一口浓烟,镜片后的眼睛沉凝而冷静。“有各种应付不完的检查,这个最头疼。还有,去年夏天,十万茅蛆过大江,都进了教学楼和宿舍楼,让学校和老师伤透了脑筋。也有土地纠纷。你注意没有,这么现代的学校门口有几孔土窑还在那儿坚定不移,办法想尽了。非常不协调。” 
  近年来,桃峰县用于教育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达两亿元,办学条件得到明显改善。教育事业从低谷中崛起,高考本科达线三年累计1383人。吕梁市2006年高考达线4800人,较上年增加617人,增量居全省第一。其中桃峰县达线522人,跃居全市前列。这个骄人的成绩无疑与桃峰县教育的活水活鱼政策以及成大中学的“公办民助”有很大关联,也无疑是我们的和治国书记和教育政策、柳成大的教育思想、高良的教学主张,三位一体结出的果实。   
  2。 教育的内核(2)   
  临走时我特别留意了一下高良所说的土窑,煌煌学府门前居然真有一块突出的土崖,崖下是几孔破败的土窑,顽劣地坚守着农耕的残存和封建的剩余,如同21世纪的现代生活中还在上演“小二黑结婚”,好似高清晰的电脑显示屏上贴了一块丑陋的狗皮膏药,与具有时代气息的学校相映成趣。愚昧落后与文明进步,如此亲密地依偎一处,真个让人叹为观止。 
  另类的相映成趣很容易使人产生另类的联想,它们在捉对儿厮打的同时,也在表诉一个另类的荒诞:迈入21世纪的中国,还有一只巨人的泥足深陷过去,无力自拔。   
  3。 逃跑未遂的郑孝本(1)   
  他是我的恩人,郑孝本宣誓似的说,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他! 
  这时候,窗外的最后一抹暮色已经被夜色吞没,天已经黑下来。 
  郑孝本害怕来人是那伙要乘黑来拿石头你一下我一下把他了结的人,正紧张地出汗,不想那伙人已经乱七八糟地进来,却不是别个,是那个刘科长过来看他。眼前一亮,只听扑嗵一声,心就跌回肚里去了。郑孝本像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扑上前去,紧紧抱住刘科长,口口声声让刘科长救救他。刘科长也无奈,安慰了他几句,嬉笑怒骂一气,就独自离开了。 
  郑孝本这才知道刘科长跑过来,是自己的主意,跟组织上没关系,不免有些灰心,人在危难时,也就光想着自己,顾不上想县里的难处,心想那么多有威信的领导咋就不敢过来一个呢?刘科长豪气是豪气可在这些人眼里的分量,跟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不一样,说起话来众人也是不肯听,光是打嘴仗,起不了大作用。真没人哩?想不到我郑孝本落到了遇上生命危险也没人理没人救的地步。是官太小了?还是人缘太差了?想着,不觉就落下泪来。 
  这时就有人进来给郑孝本拿来一啤酒瓶底子吃食,就是把空啤酒瓶的瓶颈敲掉,以瓶底子做碗,里边盛的是秀水镇人爱吃的和子饭。郑孝本本来已经被吓饱,胃里鼓鼓的不是吃食全是些空气,丝毫没有饥饿感,但想到黑脸人和夜里的自救计划,便强迫将那些吃食稀里糊涂地悉数吞进胃里。暗忖,有吃食在胃里,跑路便会有些力气,说不定还得翻过那堵高墙。 
  小时候郑孝本在村里翻墙上树也是一把好手,放羊时什么陡崖也上得去,现在年纪大了些,也胖了,腿脚大不如从前,恐怕翻墙的本事也退化了。便在心里设计,得先用手扒住墙头,再抬右腿?还是左腿?往上一撩?还是蹬踏几下,也有点忘了?最好是让黑脸后生蹲下,踏住他的肩膀上墙,也不知人家肯不肯?上了墙往下跳,那么高,敢不敢?会不会摔断腿?也顾不上,断了腿也比让石头砸死好受些,总还有一条命在。一咬牙一闭眼,扑嗵就跳下去,然后就往电厂那边狂奔,那边估计肯定有武警守着,跑过去,就算捡回这条命来了。 
  撂下半拉子啤酒瓶子,蜷曲着身子,将弄乱了的大背头,连同身子一同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就想家里松软的沙发和温馨的家庭氛围,想年纪老迈的父母亲和尚幼的孩娃,自己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苦的是老的老小的小。不觉灰心道,我郑孝本从小也发愤读书,读的书不少,还能填词赋诗,也算是个风雅文士。这些年来教过书,当过乡长,现在大小也是个档案馆的馆长,为人也是讲良心的人,自信活了这半辈子昧良心的事也没有做过,难道老天爷不长眼,看不见这些?非要让我郑孝本做个屈死的野鬼?暴死的孤魂?这也太不公平了!这么一想,刚干了的眼睛又不禁地湿润了,涌泉一样往出冒水珠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喉咙也哽咽地出了声。饱满的泪滴散了的珠子也似,滚落到脸部又流到胸脯上。 
  这时骡子就进来了。骡子过后告诉我:“他哭得惶子,说是真的怕了你们这些人,说这了那了,怕进来人拿石头你一下我一下地砸了他。我就跟他唠,唠些让他宽心的话,他也跟我唠,让我不要这么做,说那100万是没影的事,不要信,劝我悄悄放他走。我说这个不行,外边全是人,走不出去,还会害了你,惹怒了众人,真会拿石头砸你,不行!” 
  “我母亲晚上也过来看他,”骡子支棱起一个方头,提到自己的母亲,眼里的那股戾气、煞气、愣气有所消退,浸润起婉转流动的温情。“我母亲就坐下和他唠,他见了我妈哭的,我妈也抱住他哭,两个人都哭,我妈骂我也说他,说,骡子从小就带愣气,可他心眼好,从没害过人,对我也挺好,也听我的话。你不怕,你不用担心,骡子他肯定不会把你这样那样的,肯定要让你回去家里的,咱们又没意见,也没什么恩恩怨怨的什么的。他挺感谢我母亲,叫我妈是妈,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了。后来我给他媳妇打电话我也是以兄弟相称,我说嫂子你放心吧,大哥他和我在一起,好好的,肯定会完璧归赵,不用担心这这了那那了。”   
  3。 逃跑未遂的郑孝本(2)   
  骡子不知道的是,郑孝本到了骡子困得想睡觉时,提出要去解个大手,黑脸人就押着郑孝本出了门,迈过一具具在外边屋地上东躺西卧的群众出了大门,引着郑孝本进了不远的一间临时充做茅厕的破屋,郑孝本真的蹲下行了方便,一边就对黑脸人说:“兄弟,现在也没啥人,咱们说好的事等一下可以做了,你放上我走,等一两天你到我家去,我就给你钱!” 
  黑脸人却不吭声,只是冷笑,待郑孝本抽起裤子,就拿手中的长棍逼郑孝本往回走。郑孝本不肯走,急得满头大汗,问:“兄弟,咋的变卦了?是信不过你大哥我?还是咋的?” 
  “我最恨你这种人,”黑脸人这才收起满脸的冷笑正色说,“你门缝看人,瞧不起咱们农民,以为只要应承下给钱就行了。真放你走了,无凭无据的我到哪去寻你要钱?再说了,这种事也不是人做的,有人给钱啥事也能做出来?我可不是,我这人对朋友讲义气。我是来给朋友帮忙的,我要放上你走,我这辈子活人就算完蛋了,那是不忠不义的,不能!” 
  “啥也甭说了,”郑孝本心里这才有些明白,咬牙说,“兄弟,你还是信不过大哥我,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你出上个字据,你先去我家拿上一些钱,然后再放我走,这行了吧?” 
  黑脸人就不说话,推搡郑孝本往回走,郑孝本被推得踉跄前行,心里灰灰的,也就绝灭了急欲逃走的念头。踽踽前行,快到门前时,黑脸人却凑上前小声说:“写好字据再说!” 
  “看得出,那是个在社会上混的人,”郑孝本在谈到这个黑脸人时告诉我说,“他肯定不是秀水镇人,穿着打扮也跟普通农村人不一样,只不知道他是哪个村的?叫个什么名字?我也没有问过他,他自己也不肯说。回去后,我偷偷地还真写了个字据给他,他拿了字据就再没有露过面,我还眼巴巴地等他放我走。过后才知道,他真的去我家拿过钱,我老婆为了救我还真给了他2000块钱。可这个黑脸的家伙,他拿了钱之后,跑得连个人影也没了!” 
  “9号晚上骡子和我在一起睡,”郑孝本说,“为了自救,我做了一些骡子的工作,说得骡子心动,后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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