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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憨夫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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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趁着皇甫赤芍牵着一黑上山采药之际,牛舍秉将整个屋子清扫一遍,喂完家中宠物二黄三花四白,并煮好一顿午膳,乖乖等待亲亲娘子回来。
  等到菜冷汤凉、等到日头西坠、等到月娘露笑,他呆呆盯着门板。
  奇怪,赤芍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遇上危险,例如黑熊、野狼、毒蛇或……
  存心不良的登徒子?!
  一思及此,牛舍秉急跳而起,吓坏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三只牲畜。
  他收拾简单工具,猛然拉开门板,却导致站在门口的来人微微怔仲地回视他,看来是让他突然开门的举动给吓上一跳。
  牛舍秉看清来人的面容,缓缓露出苦笑。
  「好些年不见,不请我进去坐?」来人露出浅笑,白色儒衫衬托出尘容貌。
  「我得先去找我娘子。」牛舍秉目前只担心爱妻的情况。
  「皇甫姑娘是吗?方才我来之前瞧见一名绿衫姑娘抱着一只黑狗,正缓缓朝这来,黑狗好似受了伤。」来人搭着牛舍秉的肩,反客为主地领着牛舍秉入屋。
  见牛舍秉还是忧心仲仲,他扬扬手中纸扇,「过不了半刻她便会进门,在她回来之前,咱们可以先聊聊「她最好别知道」的事。」
  瞧见那双精明的丹凤眼里漾着笑意,牛舍秉沉默了一会儿,颔首坐下。
  远处,星光熠熠,照在一人一狗身上。
  皇甫赤芍死拖着扭伤脚的一黑回到木屋,怒焰冲天地咒骂:「你这只笨狗、蠢狗!那些毒粉烧坏你小如蚂蚁的狗脑了吗?叫你去咬几棵金银花回来,你给我跑去追竹鸡!追竹鸡也就算了,追回来好歹也能让大夥加菜,可你呢?呆狗!追不到还滚到山崖下,滚到山崖不也就算了,死了早超生也罢,可你呢?脓包!滚下山崖还咬紧我的罗裙,害我陪着你这笨狗一起滚下去!」她越骂越火大,忍不住又赏了那只笨狗好几顿粉拳。
  早知道,昨天真该让这只蠢狗毒发身亡!
  「嗷呜……」一黑将闪亮水汪汪的目光抛向救命恩人。
  「叫叫叫!少装可爱,只有笨阿牛才吃你这套!」皇甫赤芍推开门,抬头瞧见牛舍秉与一名尔雅俊秀的白衣男人泡茶聊天。
  她皱起眉,与阿牛在山野里生活两年多,从不曾有过访客,该不会是哪个在山里迷途的羔羊吧?
  喝,还正巧是她最讨厌的美男子!
  「赤芍,你怎么摔得这般狼狈?」牛舍秉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检视她的脸蛋及身躯。
  「问它呀!叫它说给你听啦!」皇甫赤芍嘟着红唇,将一黑丢到他身上,自己走到药柜前取出伤药,目光溜滴滴看向白衣陌生人。
  「对了,赤芍,我向你介绍……这一位是我提过的结拜二哥,白云合。」牛舍秉轻声细语地牵着皇甫赤芍,将白衣男子介绍予她认识。
  皇甫赤芍忙以衣袖挡住白云合的目光,「幸会。」
  牛舍秉解释道:「老二,我娘子对美男子过敏,只要是长相俊俏的人,她都会浑身不舒服。」
  皇甫赤芍猛点头。没错,而且越俊的人会令她的症状越严重——惨了,红疹子冒出鼻尖了啦!
  「多谢弟妹的夸奖。」白云合浅笑以对。
  两人再度坐回木桌前,泡茶聊天,在皇甫赤芍回来前,两个大男人把不该讲的全讲遍了,现下只有互相寒暄的份。
  「没想到你是咱们四个中最早成亲的人,耿介。」白云合突然以一个皇甫赤芍全然陌生的名字称呼她的相公,令她竖起耳朵仔细收听他们的对话。
  「现在的生活就是我一直追寻的。」牛舍秉回他一个笑容,「你呢?还是不打算成亲?下一个成亲的应该是炎官吧!」石炎宫在他们结拜兄弟中排行老四,为人热情如火,豪气又开朗。
  「这正是我来打扰你平静生活的最重要之事,下一个要成亲的人是红豆。」
  「红豆?!她今年不过才及笄,哪个小毛头要娶她?是黄魉?青魈?他们怎么可能过得了你们这关?」他念出脑中仅记得的同龄少年,但白云合一一摇头否定掉。
  「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得告诉你。」白云合放下茶杯,玉雕般白玉容颜荡漾着轻浅的无奈笑意,「我也要成亲了。」
  这消息太惊人了!牛舍秉一怔,不慎摔碎手里瓷杯。「你?最不可能娶妻的白云合?」
  「这种称谓我可不担哦。」白云合朝他摇摇指。耿介和炎官怎么老是认为他此生都不会娶妻生子呢?
  「那大伙岂不是双喜临门?太巧了,你怎么赶着与红豆同时成亲呢?」
  「笨牛。」皇甫赤芍在他身后冷冷提醒着:「你二哥是新郎倌,新嫁娘是你干女儿,他们俩要成亲了。」真够蠢,如此简单的暗示也听不出来吗?
  「老二……是真的吗?」牛舍秉不敢置信,却见白云合颔首。他结结巴巴地追问:「可、可你是她的二小叔呀!这、这炎官答应吗?不可能,炎官不可能答应,虽然他打不过你,可他会反对到底!老二,最要紧的是你……爱红豆吗?」
  白云合没立刻回覆他,缓缓转动瓷杯,让映照在杯里浅笑悠然的倒影在微漪中模糊。
  「我不够爱她吗?」许久,白云合仰首笑问,口气既像问他,也像自问。
  「我当然知道你爱她,但、但那是长辈对晚辈的爱,甚至是……父亲对女儿的爱,不是吗?」牛舍秉自然明了白云合对红豆打从心底宠溺及疼惜,但其中绝不包含任何男女情爱。理智的白云合怎会在他离开短短两年的期间,打破女儿及情人之间的分野?他想破了头也归纳不出所以然来。
  「耿介,别想太多。」白云合好笑地拍拍牛舍秉的脑袋,不让太多难解的疑惑困扰着好兄弟。「我与她既然决心结发共度此生,便不会负她。或许对情对爱,我与她都略嫌青涩懵懂,却能以一生的时光来学习。我只是想得到兄弟你的祝福,并且要让曾身为红豆三干爹的你知道——小丫头要出嫁了。」
  白云合自始至终不曾卸下笑容,饮完最后一杯粗茶,他起身与牛舍秉道别。
  「如果你希望从此再无瓜葛,我不会再来。」白云合意有所指,并朝坐在窗旁一边为自己上药,一边聆听对话的皇甫赤芍颔首。
  「老二,若……若红豆想来瞧瞧我或她三干娘,我随时欢迎。」牛舍秉诚心道。
  他曾以为自己能大方抛下过去所有,直到白云合再度出现在他平静无波的生活时,他才惊觉到那段过去就像深埋骨髓之内,永永远远烙在他魂魄里。
  他所能抛下的,也只是让现在的自己活得较为坦荡罢了。
  白云合深深凝视着他,轻轻点头。
  目送白色身影缓缓消失视线之中,牛舍秉仍呆立在门边,此刻的他犹似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温吞呆憨的牛舍秉,反倒是皇甫赤芍完然陌生的湛静男人。
  她好像不曾真正认识他——那个活在没有她参与的过去,不曾柔情搂着她傻笑的牛舍秉。
  皇甫赤芍环着他的腰身,担忧他的心事重重,婉约细声道:「他叫你「耿介」。」
  牛舍秉没有像以前一样回搂她,挺直的身躯仅是微微一僵,渺远的声音像来自遥远天边,不带笑意。「牛耿介,我的真实名字。」
  皇甫赤芍踮起脚尖,拉下他仰高的脸庞,半强迫他将注意力定在她丽颜后,才继续问:「那牛舍秉呢?」
  牛舍秉垂下眼睑,瞧见她手臂数处上了凉膏的刮伤红肿。「怎么摔成这样?
  疼不疼?」他不是刻意要转移话题,而是见她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压下自己紊乱的情绪,关心着她。
  「我上过药了,过两天结痂就没事了。」
  「结了痂就会没事?」他喃喃重复:「万一永远也结不了痂,开始腐烂化脓,淌满湿滑黏稠的污血……该怎么办?」他空洞的眼神透过她,落在茫茫的远处。
  她知道,他所指的并非她这小小的刮伤,而是他独自承受,埋在心底的旧伤口。
  皇甫赤芍轻靠着他的臂膀,「要想伤口愈合,有时必须忍受剧烈的痛楚,将坏死的血肉挖除后才能缝合、治疗。割皮挖肉刮骨的过程或许会令你痛不欲生、倍受煎熬,但忍一时之痛才能解去旧伤口所残留的后遗症,若因为害怕诊疗过程的痛苦而延误病情,轻者会废掉一只手或脚,重者连性命也会赔上。」她以医者的身分为他解答,实则完全针对他心头的疙瘩而论。
  「能治好吗?」牛舍秉不确定地问。
  「能,我会尽全力。」
  牛舍秉蓦地揪住她衣袖,像个无助的孩子,更像个即将溺毙的人,使劲地攀附住唯一浮木。
  他的眼神恐惧、惶惑、迷乱,像头负伤野兽,抓痛她的藕臂。
  「救我……救我……」
  +…+…+ 轻烟袅袅,淡恬的草药焚香薰染满屋满室,他横躺于木床薄被间,枕着皇甫赤芍的腿,让她嫩玉指尖穿梭在散发之内,温柔的抚触令他松弛紧绷的每寸发肤。
  她听着他娓娓道出属于他的过去。
  「我是阎王门的杀手,从十五岁开始杀人,直至二十五岁,我离开那里。」
  他的手臂横越自己的脸庞,遮掩着双眼,「黑无常,他们是这样唤我……阎王门是以杀人为业的组织,只要出得起高价,我们便卖武艺,只要是你所指名要的脑袋,隔日晌午前,我们便为你砍下来。我从不以为这样的生活有何错误,我甚至能在与炎官说笑谈天之间,毫不迟疑结束掉数十条人命。杀人,对我而言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没有情绪、不带仇恨,只要能完成任务……」
  他不敢放下手臂,没有勇气去瞧她脸上的神情。
  皇甫赤芍没停下动作,仍静静聆听,缓缓梳理着他的发。
  「那一天夜里,我接下的阎王令……是洛阳城许府,雇主买下许府全数人命,就连襁褓婴儿也不放过。我无情血洗许府,鲜红的血液将许府里的莲花池染成地狱的颜色,那一声声哀号求饶的悲泣我早已听过上百遍,那刀光剑影、那惊恐怨怼、那腥血飞溅,对我早已司空见惯,我甚至毫无知觉,就像个嗜血的妖魔!我在笑!我的剑穿透人人称善的清官许之鹤时,我是在狂笑的!他痛苦呻吟时,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牛舍秉反覆收紧、放松自己的拳,记忆历历在目,仿佛重新在脑海中上演般清晰,让他分不清他身处在过去,抑或他从不曾真正自那场杀戮中清醒。
  「我毫无人性地斩草除根,连一点生机也不留给许家人,杀红了眼、杀黑了心,终于在我眼前只剩下满地尸首及火光,我以为今夜就到此为止……草丛异常的轻震,像猎物害怕时的颤抖,使我再度扬剑——那是两个手无寸铁的母女,小女孩连号哭也来不及便教我给刺穿了心窝,那名妇人……分明恐惧得几乎要抖散四肢百骸,泪水占满她的双瞳,但她字字清晰的问我为何灭她全家,问天理公道何在,问她夫君何为善、何为恶……」
  「你杀了她?」皇甫赤芍小声问。
  牛舍秉枕着她腿部的头颅摇了摇,唇角扬起苦笑,「她嫌我剑脏,自己咬舌自尽……分明是如此柔弱胆小的身躯、如此惶恐害怕的双眼,却在断气时刻,鲜血混着她含糊不清的字句,让我明明白白听清楚那含怨带愤的诅咒,那双闭不上的眼狠狠瞪着我——我想逃!狼狈的逃!可我动也不动,双脚不听使唤,傻傻的、呆呆的立在原地与她对望。头一次,我产生了恐惧,莫名缠绕着我的恐惧……」
  他绞扭着薄被,冷汗涔涔沾湿她的襦裙,在她试着开口安抚他之前,他继续说下去。
  「我没命地跑,没命地逃,逃离许府!逃离洛阳!但那道女子幽怨的诅咒却越来越近,近到像贴在我耳边,就算捂住双耳仍然在脑海里回荡。我无法像以往一般,执行完了阎王令后还和兄弟们饮酒作乐,我夜夜反覆作着那天灭许府时的恶梦,我依然是杀人的一方,可我好痛苦!我大吼着:「不要!我不要再杀你们!」
  可是梦里的剑像有自我意识般的舞动,每次剑落便伴随着一道血痕及断臂、残腿,甚至是头颅!我紧闭着唇,但令人厌恶的笑声越发清亮,我认得那是属于我的笑声!它在笑我?还是在笑我杀人?」
  他接过的阎王令所指名猎杀的人,虽大部分皆是贪宫或恶人,可他并非从未杀害过善良的侠义人士呀!他不明白,同样是脆弱的生命,那纤弱的女人竟然会影响他到此种地步?!
  牛舍秉摇晃着头,痛苦的嗓音沉哑道:「恐惧使我再也无法冷静下来,最后我在运功压抑体内烦郁的情绪时,走火入魔……失去了我一身的武艺。」他急喘的胸膛冷静似的平稳下来,就像他走火入魔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尔后,我再也听不见那些混杂的笑声及耳语,我脑海里越是空虚,心灵竟愈发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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