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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幻爱 作者:徐兆寿-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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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医生说,最多一年,现在都快一年了。”那人说。 
  他把杨树带到了一个门洞里,指着三楼说: 
  “就在三楼左首。你自己上去吧,我先走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楼道里昏暗得很,也没有电灯。杨树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就不是滋味。他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错。 
  他一步步地往上走,心却跳得很厉害。他马上就要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了。到二楼的时候,他不敢走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缓了缓,重重地出了口气,然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他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却又很重很重。他突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这是多么叫人失望的发现啊!但是,他还是往上走着。 

  他终于鼓足勇气敲响了她的门。他听到里面有响声,心又嘭嘭地跳起来。 
  有两层门,一层是防盗门,一层是木门。他看见木门轻轻地开了,但只有一点点。他先看见一束稀疏的头发,然后慢慢地闪出一张脸来,最后是一双惊恐的眼睛。 
  杨树还没有看清时,那张脸已经不见了。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他只记得那张脸似乎是美丽的脸,可是,她的头发几乎没了。 
幻爱28(4) 
  他突然失望地喊道: 
  “美丽,你开门啊,是我,杨树。” 
  里面没有回答,只听见一声接一声的抽泣。 
  杨树大声地说: 
  “美丽,你开门啊!我是杨树,我是来看你的。我来迟了。” 
  美丽在那边哭着说: 
  “杨树,你走吧!你别来看我了,你为什么要来啊?是谁带你来的?” 
  “你不要问是谁带我来的了。我已经来得太迟了,美丽,你开门啊,让我看看你。哪怕看一眼都行。”杨树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行,杨树,我现在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你还看我干什么?你刚才不也看见了吗?我现在又丑又老,很可怕。你快走吧!”美丽也哭着。 
  “不,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过年的时候根本就没去上海,而你后来在上海快要动手术时,又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吗?我是迫不得已的,我不是有心要伤你的。你应该知道,我宁可自己死掉,也不愿意伤害你。” 

  “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你已经给我的太多了。我从没有怨过你,真的,杨树。你现在能来看我一眼,我即使现在死去,也是快活的。你走吧!” 
  这时,对面邻居家的门开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出来冷冷地看着杨树,杨树看都不看他,突然跪在地上说: 
  “美丽,我现在给你跪下。我今天不看你一眼,我绝不起来。” 
  门缝开了一点点,但是只有一个哭泣的声音: 
  “别逼我了,杨树。我真的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不管,哪怕你变成鬼,我也不会嫌弃你。” 
  对面的男子啪的一声又关上了门。这时,楼上和楼下的门又开了。好几个声音在嚷着,渐渐地聚集到三楼来。 
  杨树还在跪着,在流着泪。只听美丽说: 
  “杨树,你明天早晨来看我吧。我要好好收拾一下。今天我没想到你会来,没有一点儿准备。我明天早晨一定等你。我也想见见你!” 
  “不,哪怕你现在伸出手来让我摸摸也行。” 
  楼上楼下的人都在骂杨树是个神经病,然后关上了门。可是,他们的孩子们又好奇地出来看热闹了。杨树根本不管这些。 
  从门缝里犹豫不决地伸出了一只手。杨树跪着移了过去,可是,由于防盗门的铁网太小了,只能伸出几个指头。他心碎地小心地但又疯狂地抓住几个指手抚摸着,泪水则不住地往下流着。她也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指,哭泣着。 

  他想把她从那里拉出来,可是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他说: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只听门那边哭着说道: 
  “杨树,你要答应我。你现在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早晨八点钟,你一定要来看我。我等着你。” 
  “你也要答应我。你要等着我,千万再别骗我了。这一次你要再骗我,我就不想活了。”他哭道。 
  他们抚摸了很久,然后才依依惜别。 
幻爱29 
  杨树没回家。一来是因为太迟了,二来是因为他不想回去。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今晚不回去了。程琦在那边把电话抢了过去,问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女同学了。杨树说,你别再说了,她快不行了,明天我回去告诉你。然后他没等程琦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杨树在一个宾馆里住下。他不想去找同学,他想静一下。可哪里能静得下来?往事不堪回首,一旦回首就发现全是错误,悔恨之泪湿了夜。他想起有好几次美丽已经把话都说漏了,已经暗示过他了,可是,他没听出来。他想起他去找她时,她老是“来”和“去”的分不清,他想起那没有拉上的窗帘,……说的那样逼真,他竟然都相信了!她为了骗他花了多少心机啊!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醒来了。跑了很多地方,才把一个花店叫开。老板还在睡梦中。他要了一大把玫瑰,还特意写了一首小诗在卡片上。他看了看表,才七点过十分。还早,但他实在等不急了。他打了车匆匆赶了过去。才五分钟就到了。 

  他在楼下转了转,上了楼。他敲响了那扇门。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又敲,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大声地喊起来,还是不见动静。这时,楼上楼下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他。有人说,是不是死了? 
  他一听就像疯了似的砸门,可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有人就问他,是不是人家走了?他一听,像醒了似的给美丽的丈夫张德全打电话,问是不是她又走了。张德全问了问情况,说一声“不妙”就赶了过来。 

  张德全说,砸了门,进去再说。有人找来了工具,他们砸开了门。杨树第一个冲了进去,就发现美丽其实一直坐在客厅里笑着,在看着他。她今天格外美丽。她穿了一件婚纱,手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她的头发黑黑的,是新做的假发,根本不是昨晚上见的那样子。她的脸上也抹了红粉。他喊了一声,跑过去抱住她时,却发现她已经硬了。 

  他大声地哭泣着。他拿来的那束红玫瑰正好和她怀里抱的那束合在了一起。 
  在美丽的书桌上,放着一封信,信里只有几句话: 
  亲爱的,能再次看见你,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本来是想一定要好好看看你的,可我没有这个勇气。当你看到我时,我一定要笑着,因为我太幸福了。 
  我给你写了好多好多的信,都在我的邮箱里。你知道我没有发出去的原因。密码是你手机号码的后六位数字。 
  亲爱的,我们到底在一起了。我穿婚纱你不反对吧!希望我们在天堂相会,在那里做一对快乐夫妻! 
  在那些信里,其中有一封是应该告诉读者的: 
  亲爱的,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不说出来,灵魂就会不安。实际上,我最初并没爱上你。我是在放纵自己,我在勾引你。一想起这一点,我就有一种负罪感。我想象着很早以前就已经爱上了你,所以我骗你,说我一直在等你约会我,骗你说我去了你老家找你,我写了很多很多骗你的话,可是,不知不觉中,我真的爱上了你。在爱上你以后,我就觉得我过去的确那样想约会你,的确是去看过你,的确因为你而与别人匆匆结婚,的确也是因为你而选择了那片杨树林。那些话全成了真的。我不知自己是生活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我不管,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爱。 

  我的病使我渐渐地变了形,头发少了,脸也干了。总之,一天比一天丑。是你,天天赞美我,使我才有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气。我欺骗了你,一次又一次。第一次你来看我时,我就躲在窗户里面看着你,我当时真恨不得马上跑下去,可是,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骗你。我太丑了。 

  你为我受了不少苦,我知道你也曾经恨过我。我是应该被恨的。 
  亲爱的,我不知怎么来感谢和爱你。我再也不能给你发信,再也不能听到你的声音了。这是多么绝望的事情啊!可是,我不绝望,我还有你的诗,有你的信。你知道吗?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你不仅给了我爱,还给了我信仰。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它使我的死有了意义。也因为这一点,我相信我们的灵魂永远都不会分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幻爱30(1) 
  我是在高烧中改完最后部分的,当我将这一工程结束时,我的心里突然间空空的,像是大海里的水忽然间都消失了,只剩下巨大而渺茫的盐的海底。已经没有了悲伤,也没有了欢乐。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到屋外去转了转。下弦月还斜挂在天上,使人疑心它总会掉下来。小时候我老在想这个问题,它怎么会掉不下来呢?它不是在虚空中吗?它并没有生活在现实中啊!可是它从来没有掉下来。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对一个人是真实的,可能对另一个人是虚假的,比如宗教信仰;而人们觉得是虚假的,恰恰可能是最真实的,比如网络中的现实。人们总是认为自己感知的一切是真实的,而自己感知不到的东西是虚假的,就好像西北偏西这个村子,读者朋友一定会认为是我胡编的,可它真的存在。 

  我看见月光照耀下的西北偏西的村子像是千年前的一张照片,黑白的,影子那样分明。又像是梦中的情景。我独自一人进了那黑白的照片,进入了梦中。我望着洁净的虚空,有一种脱尘而去的感觉。我仿佛突然间真正地远离了世间的一切,进入一个神圣庄严而又永恒的世界。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非常神奇的感受,究竟是这世界生活在梦中,还是我和眼前的世界在梦中。究竟哪一个世界更真切,或者说,究竟哪一个世界是我们真正想要的?眼前的世界是被人忽视的,是纷扰的世界真正沉静之后的心境,是现实世界之外的另一存在。我突然想,也许原初的人类就是在这样一种心境中生活的,充满了诗意,充满了神秘,自然也充满了孤独。 

  我很想到客栈外的田野去转一转。我披了衣服,悄悄地打开了客栈的门,往外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就看见月光下兀立一个人。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我。我魂飞天外,以为见了鬼。仔细一看,真的是一个人。他见我看他,动了动。 

  我便往前走去,觉得有些熟悉。再往前走,看清楚了,是暗影。我这才放了心。 
  我说,大叔,您好! 
  他说,我就叫你杨树吧。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 
  我更是吃了一惊,问他,你知道我要出来? 
  他点了点头,说,我看见你的灯一直亮着,便等着。 
  我还是非常惊奇,你等我干什么呢? 
  他说,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你要去哪里?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看看月光下的世界。我觉得它非常的美。 
  他说,可惜啊,它也快完了。 
  我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完呢? 
  他说,听你说,我们这里的一切都与你们那边不一样,是吗? 
  我说,是啊,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我觉得这里很特别,很有诗意,诗意,你懂不懂?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懂,我没有文化。 
  我惊奇地看他,他笑道,是真的,我们这里的很多人都没有文化,只有寡妇琴心的女儿轻风和儿子惊雷有文化。 
  我更为惊奇,为什么? 
  他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的祖先不喜欢文化,我们的事情都是靠嘴传下来的,我听我父亲活着的时候说,我们的祖先说,文化使人远离大道。你知道大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真有这样的事。我说,大道就是指世界最初的道德,不,应该是道,意思是,世界最初的样子就应该是你们西北偏西这个村子的样子,一个诗意的世界。 

  他听完后也不做更多的解释,说,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们这里,琴心给我说过。琴心的丈夫是我们这里第一个走出去的人。我听老人们讲,一百年前,我们四周都是沙漠和戈壁,就我们这里是绿的。那时候我们跟外界没有任何来往,我们这里非常稳定。可是,后来有一条路修到了这附近,但离我们还是很远,而且过路的人也很少,所以也还安稳。大概到二十年前左右,琴心的丈夫流云去了一趟外地,回来后就说外面有多好多好,出去看世界的人就多了些。再后来,在流云的带动下,那条路就修到了我们跟前,我们跟外界的来往就多了。流云还在村子里开了这家月光下客栈。流云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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