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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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宋军弃关出战,分明舍己之长,暴己之短,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
「糟……糟了!」何昭宇微一思索,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死死抓住了白慕飞。
「怎么拉,猫儿?」他抓得太紧了,以至于手指抽搐,白慕飞忙合掌包住那冰冷的手,不停地搓揉。
「辽军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白慕飞不明所以,「当然是粮草!」
「方圆数百里无人烟,唯一可夺粮草的地方就是三关!」何昭宇又气又急,「诱敌出击,再派兵偷袭防守空虚的石岭关,一举占领,不但可解无粮之危,还可威胁到天门关、赤塘关,一石二鸟……」
「啊?守关的将领就这么笨,轻易便弃关而出?」
「我想起来了,大将宁穆回京之后,石岭关的守将便是庞琪,庞太师的三儿子。」
「听说这个人好高骛远,志大才疏,偏又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特别好大喜功,搞不懂皇帝老儿怎会派他守石岭关的。」
「慕飞,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如果辽军占了石岭关,我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拼着性命烧了辽军粮草,白帝又深陷敌营,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换来的成果,轻易地就被一个错误的出击完全抹杀了。
白慕飞忍不住骂了起来:「姓庞的一家子全是蠢驴、白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话间,战鼓声急,两军齐声呐喊,放马急冲,前锋已战在一处。喊杀声、刀枪声交织一起,乱马盘旋,雪扬尘飞,夹杂着不时响起的惨呼,震天动地。
辽军只抵挡了片刻便潮水般向后退却,宋军蜂拥而上,追杀而去。何昭宇的心不住地向下沉,宋军被引诱全线出击,压阵脚的后队也开始松动,加入追击的行列。反观辽军,虽败不乱,有秩序地向两边散开,逐渐扩成一个包围圈,将毫无所知的宋军包入口袋之中。
嘟……嘟……嘹亮的号角声响起。
败退的辽军陡然回转身,勇猛如龙,直扑宋军。两边合围的辽军左右包抄,转眼便将宋军困在中央。
一队人马拥着主将疾出,无数火把亮起,火光高照,帅旗上一个大大的「萧」在刺人眼目。
武狂萧远!
宋军见此阵势,立时大乱,将领首先调转马头便逃,小兵们自是马上效法,争先恐后,逐突狼奔,四散逃窜。辽军追杀过来,宋兵如割草一样一排排倒下,战场惨不忍睹。
宋军三万人马,有备而来,竟输的一败涂地,真是气得人要吐血。
白慕飞沮丧地一拉何昭宇的衣袖,「猫儿,别看了,辽军全部出来打仗,营中防守必定不严,正好乘机去就白帝。」
何昭宇呼吸急促,胸口一起一伏,脸色雪白。用力合上了眼睛,停了片刻,再睁开时,已然变得坚定,异样的光芒在眼中跳跃。
「慕飞,如果是你,宁负天下人,还是宁负一人?」
白慕飞刷白了脸,你想力挽狂澜吗?错过这样的机会,再想救人,难于上青天。倘若白帝因此而有不测,猫儿一定会以死相谢!
何昭宇的目光有着不容改变的决心,「你会合月明他们去救白帝,我……」
白慕飞断然道:「凭你一人,去送死吗?于事无补,白送性命。我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能负你一人。大不了,生一道,死一处!」
有你许下的诺言,那就足够了,你我永远一体,不分彼此……
何昭宇轻轻地笑了,生一道,死一处,还有什么比这更动人心魄的誓言?
冷不防在白慕飞唇上印下一吻,人已急驰而去。
轰……白慕飞的头胀得无穷大,跟在何昭宇身后,飘飘然如踩云端,浑不知身在何处。猫儿是第一次主动吻他吧?嘴巴咧到耳根也不自知了。
不远处,碧湖死抓着暴跳的金风,忙问月明,「沧海,怎么办?」
望着何昭宇和白慕飞的背景,月明轻声道:「失去了这次机会,还可以下一次机会救皓铮;三关一失,不知有多少战事祸延国家和百姓!换来皓铮,也会和他一起冲锋陷阵的……」
「我们也去吗?」
金风一甩手,「能不去吗?何昭宇的命牵连着月明的命!他若是出了事,主人救出来也没用,不殉情才怪!」
三人随后跟着追去。
此时战场局势已乱成一团,宋军乱挤乱冲,自家踩踏倒地者不计其数,更有甚者,为了夺路逃命,竟互相砍杀。辽军自后掩杀过来,直如砍瓜切菜,哭喊之声响彻云霄。
何昭宇心急如焚,局面如此混乱,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唯今之计,只有强令主将止住败退,收集残兵,再图反攻。
「慕飞,抢马!」
两人配合极是默契,几乎同时各选了一个目标,飞身踢下骑乘的辽兵,双马并髻,冲入乱兵之中。
「猫儿,咱们抓了那个庞老三,逼他应战。」白慕飞见何昭宇向主将帅旗退走的方向疾追,便猜到了他的用意。
优美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平日清淡的笑容化作了温柔的春波,慕飞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虽然身在血腥残杀的战场,白慕飞心头还是一热,刚才的震撼还未过去,唇边似乎尚留有那醉人的甜美……
多年的美梦变成了现实,白慕飞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为什么在这样甜蜜时刻,面对的是战场博杀呢?或许,越是危险,越是患难真情。
猫儿奋不顾身为战拼杀,自己所要做的就是与他并肩战斗!
一声大喝,星魂已出,劈出一条血路。
仿佛与之呼应,纯钧迎风挥展,双剑寒光直冲天空,当者无不辟易。
萧远率亲兵登立高处,全局纵觅无遗,看到两道白色身影如飞箭一样分开滚滚洪流,在辽军的大队中奔驰,眨眼便追入宋军乱阵中。
这是其中两条溜走的小鱼,也是白帝拼死维护的人。
宁可冻死也绝不开口……满是伤痕的身体……
一切居然是为了这两条小鱼!
谁是那个叫何昭宇的?
只是大略听夜摩说了白帝为何昭宇自投乌金丝网的事,心中便觉奇怪,一个普普通通的何昭宇,有什么本事能让傲视天下的白帝如此付出?
在战阵中纵横来去,英姿夺目,这才明白那两条可能是大鱼,更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
意味深长地一笑,「给我活捉那两个穿白衣的!」
何昭宇和白慕飞旋风般的卷入大宋乱军之中,抢来的北方马腿长力足,瞬间便追上了庞琪的亲兵队,猛一加速,超过了庞琪,回身横马一勒,堵住了他的去路。
庞琪不及反应,马直向前冲,眼看便要撞上何昭宇。
白慕飞星魂一斩而下,「哝」的一声,奔跑的战马头已落地,马身立刻栽倒,庞琪收势不住,从马鞍尚直滚下去。
何昭宇飞身跃起,拎住了庞琪的衣服,空中一个转身,稳稳落下。
「庞将军,请你马上下令,任何人不准再逃!」
庞琪惊魂未定,浑身哆嗦,说话上下牙齿乱打架,「你……你……你是何昭宇?」
三年前,庞琪在东京时上街纵马,踩伤百姓,被何昭宇捉入开封府,痛打了三十板,自是记忆深刻。
后面辽军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庞琪大惊,急于逃跑,大骂:「你他妈的多管什么闲事,这儿不是你的开封府,滚!」推开何昭宇便要走。
何昭宇忍无可忍,怒斥:「身为大将,不知身先士卒,为国杀敌,反而贪生怕死,先行逃命,置将士性命于不顾,你简直时丧尽天良!」
庞琪吓得直往后退,「来人,这两个是辽军的探子,快给我杀了他们。」
亲兵们刀枪齐出,团团围了上来。
白慕飞听他骂何昭宇,差点气炸了肺,现在竟然还下令杀人,更是怒发冲冠,「猫儿,跟这种白痴用不着讲理……」手中星魂泼风般挥了一个圈,数十把刀枪便齐齐飞出,手一探,便揪过腿已打软的庞琪。
何昭宇先念电转,伸手便将庞琪怀中的兵符令箭尽数扫过,举起令箭,喝道:「后队压住阵脚,前队向两边散开,弓箭手掩护!」
声音借着内力远远传出,如雷一般滚过所有将士耳边,混乱的人群忽然有了指挥,不由自主便依命行事。
队形未散的弓箭手平时也训练有素,此刻听命越众而出,霎时箭如飞蝗,迫使辽军停下了攻势,「哗」的向后退。
「何昭宇,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劫持朝廷官员,小心连苏默都吃罪不起。」庞琪色厉内荏,冷汗直流。
「现在你认得我何昭宇了?」一如当年擒下庞琪时的冷笑,严峻和刚毅。
倘若是在开封,何昭宇或许还要顾忌一下,但在这万里之外的战场,谁会买他的帐?庞琪明了这一点,心下愈慌,喝道:「众将官,快杀了这两个辽军的探子,快!」
十几员偏、副将领见出了事,纷纷聚拢过来,一瞧兵符令箭全落入陌生人手中,惊诧之余,不免对庞琪更生存鄙视之心。
何昭宇厉声道:「就算你们逃回去也是死,萧远计谋深远,早派人偷袭防守空虚的石岭关,关口陷落,两头受夹击,三万人马定然全军覆没。除了在此拼死一战,已没有别的出路了。」
众将全都全都大吃一惊,纷纷向石岭关望去,只见极远处烽火四起,显然战斗已起。
「胡说,你分明是辽军的细作,蛊惑人心,各位兄弟不要上当,先救庞将军要紧。」庞琪的四、五个亲信将领此时才赶了过来,便欲动手抢人。
白慕飞剑一横,抵在庞琪的脖子上,「谁敢过来,这里就是一剑。」
众将原本就分为两派,一派是大将宁穆的旧部,一派是庞琪的亲信,宁穆旧部大多对庸碌无能偏又贪功冒进的庞琪极为不满,此刻正好坐山观虎斗。那些亲信虽欲动手,却怕伤了庞琪,踌躇不决。
一个红衣副将飞奔而来,「不好,前面箭快放完了,要顶不住了,是战是退,快下令……」
突然看清了场中情形,不觉一呆,失声叫道:「何昭宇何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众将虽身处边关,倒也有很多人听说过开封府的何昭宇,许多关于何昭宇英勇侠义的故事也是广为流传。刚才又见他指挥若定,射过来的眼光敬佩多过了惊讶。
何昭宇记性甚好,「你是……朱言朱将军?」
朱言是从开封禁军调来边关的将领,得见故人,十分欣喜。他也极为精明,一眼便明白了事态危急,不容迟疑,高声叫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请何大人以兵符令箭下令,末将谨听吩咐。」
宁穆旧部的众将见何昭宇指挥颇有方略,并无异议。
庞琪的亲信却叫道:「朱言,你居然听辽国探子的话,这是要大家去送死!快点救了庞将军,然后撤兵……」
其他亲信一起跟着鼓噪,下面不明真相的士卒无人管束,大队又开始向后退走。
白慕飞剑眉倒竖,猛然一跃而起,星魂急挥,顿时将那大放厥词的亲信斩为两截。
血光喷溅,众将无不脸色大变。
「言退者,杀无赦!」白慕飞长剑在手,杀气腾腾。
庞琪吓得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白慕飞逼到庞琪近前,眼中闪着冷酷的光,「庞老三,你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吧?」手腕一抖,剑身上一缕血滴在庞琪脸上。
庞琪面如死灰,哪还敢违抗,颤声到:「一切……交由何大人全权处置……」
除了庞琪的人之外,其余众将听了都禁不住欢呼起来。
清朗的声音拔地而起,「这种时刻,何昭宇也就不客气了,暂代庞琪之职。朱将军,附近有什么易守难攻的土丘山坡?」
朱言领会了他的意思,想了想,「两里之外有个百余丈的老羊坡,地势陡峭,可以据坡死守。」
「好,各位请收拢自己的队伍,先撤到老羊坡去,所有的弓箭手随我留在这里断后。」
众将见何昭宇宁可自己涉险,也要保护将士安危,与庞琪简直判若云泥,隐然大将气度,无不心折,纵有三分疑虑也都尽去,各自依命点集人马,有条不紊地向老羊坡撤退。
朱言笑道:「李副将,麻烦你照顾庞将军的安全,可不能有半分差池。」
李副将与朱言乃是好友,早已心神领会,「放心,我绝不会让庞将军有任何闪失。」召集了两百名手下,名为保镖,实为监视,押着庞琪和他的亲信撤离。
庞琪眼中充满了怨毒,死死地瞪着何昭宇。
他仗着庞太师,谋到了石岭关主将一职,上任不过两个月,也知道原来宁穆的旧部根本不服他,所以才急于出兵,想立军功而树威。岂料第一仗便撞上武狂萧远手上,大败亏输,还被何昭宇挟持,夺去兵符令箭,自是恨之入骨。
白慕飞望着庞琪走远,「猫儿,这家伙心胸狭窄,日后定然会疯狂报复,不如……」
何昭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