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篇-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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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飞面红耳赤,忙拉起何昭宇的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红印,眼中却寒光四射。
月明走出了雪窝,对着远处的辽营无语。
皓铮,你一定要撑下去,不要抛下我不管,不要让我和玄冰连弥补歉疚的机会也没有,求你……
一时间,众人好似面对一只真正的猛虎,无不心惊胆颤,四散退开,谁也不敢上前。
萧远一跃而起,铁石一般的硬拳头狠狠击中白帝的胸膛。
白帝身子剧震,一缕血丝自紧抿的唇角流了下来。
萧远毫不在意的拍拍手,鹰目中闪动着冷酷的精光,「你烧了我的十万斤粮草,够有种,骨头也够硬。我们大辽人跟你们宋人不一样,敬的是英雄,爱的是好汉,那等刑法拷打只配对付软骨头,不配用在你身上。」
冷冷一笑,「似你这样的人,必有人放不下,一定回来相救。以你为饵,便能一条条钓上逃走的鱼。」疾一转身,「来人,给我搭十丈高台,要让周围十里以内看得清清楚楚。」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回答,淡漠的目光不看任何东西。
你会来吗?昭儿
不想让你冒险,可是,心底总有希望,你会为我而来。矛盾的心情,连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轻咳了两声,殷红的血便落在地上。早已习惯了痛苦,这一点伤根本没有感觉,只有心痛,才是永远无法摆脱的。
高大的阴影遮住了视线。
这才发觉夜摩等人都走了,萧远正以饶有兴趣的眼神盯着自己。
「宋人软弱无能、阴险狡猾的多,想不到还有这种人。不到我大辽来,真是可惜了。」
白帝懒得理睬,能多想何昭宇一刻是一刻,分明感到自己正飞速地衰竭,龙虎续命丸药力一过,就是自己的大限到来之时。
如果我死了,你会一生一世记者我吗?
萧远越发好奇。
这个自被俘之后始终没有开口的男子,到底在想什么?孤傲如虎,气势迫人,毫不畏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放在眼里。
目光落在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这样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忍耐到什么程度?宁死不折吗?会不会有求饶的时候?
木头搭起的十丈高台矗立在寒冷的西风中,铁链锁住了台上的人,破烂的白衫挡不住丝毫寒风,狂啸的风连身穿皮袄的人也簌簌发抖。
远远望去,白衫飘舞,黑发飞扬,风卷起雪花,不时地窜上半空,人恍似欲随风而去。
连绵的辽营一片寂静。
夜摩仰头眺望,残忍的笑容挂在脸上。萧远不知道白帝已是强弩之末,很快,这个不可一世的白帝便会一命呜呼。
除去了平生最痛恨的人,放眼天下,谁还能与我争锋?
「夜摩,你在看什么?」飘逸的身形,细眉凤目,永远漫不经心的笑容,「你伤没好,跑出来吹风啊?」
夜摩脸色一变,来的人是夜伽!
夜伽指了指高台,「绑的是谁?」忽然变了脸色,「白帝?」
不等夜摩回答,人已如飞鸟,直扑上高台。
台上的人十分安静,唇边带着一个淡淡的笑容,可是那灰青的脸、僵硬的身体,却令人触目惊心。
手颤抖着放到鼻端下,顿时如雷轰顶,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呼吸!
天地万物都停止了运转,白帝,随风而去了吗?
只怔了几秒钟,却好似千年漫长……
夜伽一向静气,虽惊不乱,扯去铁链,抱起那冰冷的身躯,飞身飘下。
夜摩横身拦住,「白帝若是死了,冥教将来势必无敌于天下。」
仍然是一贯懒散的微笑,「没有白帝这样的对手,无敌于天下又有什么趣味?」
直接闯进了中军帅帐。
萧远闻声抬起了头。
小心地放下白帝,夜伽唇边掠过嘲讽的笑,「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瞪视着那安静之极、却毫无生气的人,萧远震惊万分,腾身便跃了过来,伸手一试,呼吸已经感觉不到了。
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傲睨天下、神勇似猛虎的白帝就这样死了?
不死心地探入胸口,掌心贴着的肌肤寒冷彻骨……
忽然,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一丝心跳传到手掌。
「救活他!」萧远厉声喝命。
注视着白帝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夜伽轻叹一声,「对白帝来说,这也许才是最好的结果,救活了,不过让他坠入更深的地狱中而已。」
「死人钓不到那些溜走的小鱼,何况……」萧远目中锐光闪动,「越是强大的对手,征服起来才越有趣。」
要的就是萧远这句话!
白帝,你真是光芒四射,不管处在何时何地,都会引起所有的人注目。
萧远微微冷笑,夜伽表面上虽然慵闲懒散,万事不萦怀,心思却颇为缜密,稍不留意便被他算了去。如今百般设计,只不过为了在自己眼皮地下光明正大地救白帝,看来夜伽和白帝之间远非寻常的敌对关系。
为什么……要容忍夜伽?夜伽也是看透了自己必定容忍才会设计的!
有本事敢和我挑战,那就陪你较量到底!
夜伽忽然道:「我不需要闲杂之人帮忙!」那些人不配碰触这高贵的身体,甚至不配看一眼!
萧远一怔,「好!」命人送进大盆冰雪,便摒退了所有的手下。
扶起白帝,夜伽真气输入,一一冲开阻塞的经脉。
萧远迟疑了一下,抓起雪块擦上僵硬的肌肤,那一道道伤口狰狞可怖,雪块搓过去,化成水流下来,变成淡淡的红色。
从没觉得时间这般缓慢难熬,一点微小的变化都牵动着紧张的神经。
一声细微的呼吸,差点令两个满头大汗的人欢呼起来。
夜伽只觉冷汗湿透重衣,暗自庆幸,多亏白帝吃过不止一粒白虎丸,加上他白虎神功浑厚精深,才挺过了极度衰竭的危急时刻。
虎骨熊胆酒却无法喂入那紧咬的口中,夜伽毫不犹豫含了一口酒,覆上了灰白的嘴唇。
白帝,你不能死,我有一句藏了十年的话要问,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萧远看着夜伽一口口喂下药酒,神情专注而急切,直到那铁青的脸退去灰色,变得苍白透明,不知怎的,心头渐渐起了一种异样情绪,冲塞胸臆,十分郁闷,沉声道:「说清楚,武功盖世的白帝,为什么如此容易便断了气?」
夜伽抬起头,又露出了漫不在乎的微笑,「如果告诉你,你会放弃那个钓饵计划吗?」
不出所料地看到雄健威猛的大将脸色一僵。
脱下貂皮披风盖在白帝身上,毫无顾忌地紧紧拥抱着梦想了无数遍的人,「你不会!那又何必去了解与你无关的事?」
抓到放火烧粮的人,萧远绝对会处死他们,包括白帝!
可是一旦老虎恢复了元气,又岂是一个萧远所控制得了的?
已经想象到猛虎发威的情景。
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拥抱安静的猛虎吧,虽然有点自私之心……
雪后的黄昏,黯淡而寂静。万里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英雄豪杰。
何昭宇极目远眺,纷乱的心绪缓缓沉寂,灵台一片空眀。心吃力地跳着,隐隐的痛楚丝丝缕缕,挥之不去。
这痛楚要陪伴自己一生吧?乘着现在还能支撑得住,尽量多做几件有用之事,免得将来后悔空渡少年身。
寒风撩起了他的黑发,拂过脸颊,飘逸如幻。
金风大步走来时,看到的就是那清瘦的人独立黄昏,似乎随时都会被雪原烈风吹得消逝无踪。
「你找我什么事?」粗声粗气地问。
明知一切都是白帝自愿的,可就是忍不住怨怪这个沉静清淡的青年。不是他,白帝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幽黑的眼眸迎上了金风含着怒意的目光,淡然一笑,「我想……」话未说完,身子一晃,便倒了下来。
金风大吃一惊,慌忙跳过去伸手一扶,何昭宇借力一按,方才稳住身形。
「不要紧吧?」心中浮起了千般不忍,一味责怪他似乎太过残酷了,金风禁不住叹气,到底应该怪谁呢?
「死金风,你又欺负何昭宇!」
碧湖气急败坏地冲到近前,「一瞧你偷偷摸摸溜出来就知道没好事,你你你……竟然害他差点昏倒,我……非砍了你不可!」挥掌便打。
「喂,看清楚,是他要晕倒我才扶的。」金风一面躲闪一面大叫。
「鬼才相信你的话,你每天恨不能掐死他,能安什么好心?」
何昭宇拦住了暴跳的碧湖,「金风没说错,真的不关他的事。」
碧湖将信将疑,「你只顾护着别人,从来也不管自己……」
何昭宇一笑,「你们聊吧。」转身走开。
碧湖揪住金风连踢带踹,逼问了半天,直到金风指天誓日才算罢休,还警告道:「要是让我发现你说一句谎,哼哼,你就等着瞧!」
金风越想越气,「这小子叫我过来,没说一句话又跑了,纯粹为了陷害我不成?」总觉得又什么地方不对劲。
突然脑中一转,「不好!」急伸手在怀里一摸,顿时呆了,龙虎续命丸已然踪影全无。
盯着何昭宇服下半粒药丸,白慕飞便一把夺过药瓶塞入自己腰间,「别当糖豆似乱吃,我来管。」
明明当心得要死,偏偏藏着不想让自己难过,为自己付出最多的人,就是几年来一直默默守在身边的白慕飞。
我何昭宇何其有幸,这一生遇到你,了无遗憾!
目光投向遥远的雪原,那高耸的木架依稀可见。
皓铮,不会再拖累你了,你是山林的虎,应该回到山林中去,而不是落入红尘,承受原本不该承受的痛苦和无奈……
白慕飞心里大大叹了口气,自己算是栽在何昭宇手里了。
本来大家商议着救人,月明不让猫儿去,自己举双手赞成,可是猫儿一句「我要亲手救出皓铮」,便打败了他。
猫儿想还清欠白帝的情,然后,是不是两个人便可以厮守在一起?不管如何艰难,相濡以沫,永不分离!
白慕飞已经幻想起将来相亲相爱的美好生活。
结局便是糊里糊涂答应了猫儿同去辽营救人,还瞒过了月明他们,悔之晚矣。
施展轻功,两道风驰电掣的身影向辽营奔去。
猫儿,假如退隐江湖,你想做什么?
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打渔、放牧、种菜、读书练武、养些小鸡、小鹅,屋前屋后种满树。春日看花,夏日放舟,秋日登高,冬日酿酒……
没劲,我要华屋高堂,花前月下,品茗观鹤、弹琴吟诗、美酒佳肴,方合我风流倜傥、潇洒俊雅的白五侠身份。
我没有要你跟着我。
啊……是我要跟着你行不行?我也去打渔、放牧、种菜、读书练武……
那不合你风流倜傥、潇洒俊雅的白少侠身份。
我反璞归真了……
那……半年做农夫,半年做雅士……不过,你花光钱了可别打歪主意。
心花怒放。
放心,我白慕飞怎么可能没钱花?
不准偷,不准抢,不准要,只准靠自己的双手去挣。
那有什么关系,论起做生意,连大哥他们都钦佩我呢,保管天下第一富非白慕飞莫属。
暖暖的,如沐春风。
猫儿,这算你许下的诺言吗?
是的,慕飞,不再逃避,不再犹豫,与其苦了两个人一生,不如给予彼此幸福……
你终于想透彻了,这才是我侠骨柔肠、至情至性的猫儿……
紧握的手,坚定了同甘共苦的心。
未来,要靠两个人共同努力,无论怎样,不离不弃!
第十章
辽军铁骑如洪流,在雪原上快速驰骋,列开阵势。仅两万余人,却是刀如雪,枪如林,森森肃杀之气,直冲天空。
对面,黑压压的宋军如蚂蚁般挤在狭小的一方,层层排开,马嘶旗舞,士卒奔跑的足音回荡在空旷的原野。
倏然之间,一切沉寂下来,狂风吹动旗帜,猎猎而响。
两军对垒,战斗一触即发。
何昭宇和白慕飞前往辽营的途中被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奇怪,宋军不好好地守着三关,跑这儿来干什么?」白慕飞小声嘀咕,「瞧这阵势,乱糟糟的,真是……」
「这是从边境第一关石岭关出来的宋军,看样子大约有三万多人,倾全关之力出击……」何昭宇皱起眉头,心中十分不安。
石岭关、天门关、赤塘关乃是大宋边境最重要的三关,扼险隘,掐绝道,是通往大宋腹地的必经之路。历年来辽宋曾在此多次鏖战,互有胜负,实为兵家必争之地。
凭借地形险要,宋军坚守不出,辽军未必在短期内攻得下,如今粮草又无,更加支持不了多久,不出十天,必退无疑。
可是宋军弃关出战,分明舍己之长,暴己之短,根本没有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