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3.01.13完结,破镜重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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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可能会在近期调整下你的工作,准备安排你到脑外一科工作;当然,如果你愿意回到郑院长那边去,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你看……”
初政轻轻敲了敲桌上的一个卷宗。那里面,装着医政科对陆子谦一个月来表现的有关说明。他已经看过好多遍,里面的内容他几乎都能够背诵下来。
——业务熟悉,有全科医生技能……
——做事认真,服从科内工作安排……
——冷静沉着,处理案例比较老道……
但,
——为人淡漠,与科内同事不大合作……
——心机深沉,精神状态不太好……
这样的陆子谦,连初政自己也不知是留是放。
“初院长,我愿意留在这里。”并没有停留太久,陆子谦便淡淡地说了自己的选择:“我也服从医院的安排,到哪个科都可以。只是……”他垂下头,下意识地绞合双手搓了搓:“我能不能,申请做科内内勤岗位?”
初政放在卷宗上的手指蓦地抖了下。科内内勤岗?就是每个科里,帮着大夫们整理病历资料,记录病人病情日志,甚至骨干大夫的生活秘书的那个岗位。通常,他们会把这个位置安排给那些学历不高,技术较差,能力不足而资历又深的医生……
“你,难道不愿意做点别的?”
“初院长,我想过好几天了。今天就是您不叫我,我也会来找您。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和情况,做这个岗位是最好的。”陆子谦缓缓抬起头,不卑不亢,唇边甚至还挂着笑。
“可是,你是一个出色的脑外科大夫!”初政站了起来,双手撑了桌面,逼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一个出了重大医疗事故的脑外科大夫!”陆子谦脸上的笑加深了些。
“小陆,我知道,作一个医生,出了那样的事,肯定会影响你对自己能力的判断和未来的一些规划。可是,当一个医生,尤其是一个外科医生,一辈子都从不出事,就好像一个司机一辈子从不出车祸一样,都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次的事故,我也曾听你们郑院长说过,我认为,你的临床处置并无可置疑的地方,所以,我不怀疑你的能力。”
“可是,我自己怀疑。”陆子谦轻轻地说:“请初院长理解,我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再面对那些手术台上的病人,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如果你觉得时间短了,我可以安排你先做其他的,比如,手术中配合医师什么的,但是,我的确不希望你就这么放弃了自己。”初政长叹一口气。
“对不起,初院长。”陆子谦站起来,“承蒙错爱,我想,也许我已经不适合做一个医生。”
“小陆!”初政爱才惜才在整个医疗界都是闻名的,虽然,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过陆子谦的手术,但那些宣传,那些论文,包括郑师兄对他的不吝夸奖,都无一例外地说明着这个年轻人的才华。可是,现在……
“我真的不愿意再上手术台了,初院长,请您理解。”陆子谦再度垂下头。不知是不是初政的错觉,恍然间,他仿佛看到他的眼前水光一现。
“那好吧,小陆,我们院委会再研究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的铺垫有时是必须的。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这一章的用途。
☆、记忆(7)
直到走下院长办公室那层楼,陆子谦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顺便找了个角落,倚着墙靠上去,抬起一直拢着的双手,久久地举在自己的眼前。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先是右手,再是左手,不自禁地微微颤抖起来。抖动很轻微,甚至,不注意,根本无法发现。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轻微抖动,在一台需要精确到毫米甚至以下的脑外科手术中,足以让病人丧生!
“啊……”陆子谦在心中狠狠地吼了一声,把那双已经不怎么听自己指挥的手狠狠地攥紧成拳,不断地砸在墙上。
曾经,这双手,稳稳地抓了篮球,分分中的。
曾经,这双手,稳稳地捏了绣花针,针针落实。
曾经,这双手,稳稳地握了手术刀,刀刀漂亮。
可是,现在,它们不听话了。尽管它们还和以前一样的漂亮,白皙修长。可是,它们经常发着抖,再也不能准确投篮,现也不能精巧绣花,再也握不稳最喜欢的手术刀!
原来,这个世上,是有报应的。最该珍惜的东西,你没有珍惜,剩下的,便只有一无所有!
陆子谦慢慢松开手,扶着墙,慢慢地向外挪。
也许,以前的陆子谦,是真正的,死掉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是中午。办公室没人,静悄悄的。他慢慢地挪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看了很久的窗外后,眼睛变得酸涩起来,很想睡一会儿。也许,睡着了,还能做个梦,梦到她,梦到那些开心的过去,也许会好一些。
他这样想着,伸出一只手抵了那个又有些隐隐作痛的部位,慢慢低下头,在桌子上扑下去。
可是,他的手机就在这个当口儿响了起来。
竟然是王月!
他没有去接,任它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到再也没有声音。他合上眼,进入了梦乡。
“亲爱的,祝贺你!”机场,梁音笛举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陆子谦一个“熊抱”。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冲专程来接他的医院同事们做了个鬼脸。
“子谦啊,这次你能完成这个手术,并且参加全国的经验交流会,是我们B市人民医院的荣幸。本来,想给你接个风。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接风宴得改个时间了。我看,你们小梁有更多的话想对你说。”郑院长理解地冲他笑笑,挥了挥手,带着医院的一众人离开了。
“今晚我们在家下馆子。”梁音笛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地围着他转了个圈:“我早定好了,让**轩的师傅做好了给我们送来。”
“音笛……”
“好了,好了,别说教。你啊,就依我这一回,算是给你庆祝,也让我解解馋。”
菜在他们回家时便送到了。梁音笛又变戏法般整成了“烛光晚宴”。
“开心吧,子谦。闭上眼睛,我还有个惊喜给你。”她笑,“睁开吧。”
一把“奥迪A4”的钥匙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这是什么?”他的眉头轻蹙。
“‘奥迪A4’的钥匙啊。”梁音笛继续笑。
“我当然知道是‘奥迪A4’的钥匙,”陆子谦的心中莫名升起一阵烦躁:“我是问你从哪儿来的。”
“子谦,”梁音笛也看出他的脸色有些不对,慌忙收了笑,轻轻地说:“爸爸知道了你手术成功的事儿,这是,他特地送给你的。”
“这算什么?”
对于这位老丈人,陆子谦的心中一直是有些意见的。当年,为着他们的事儿,他曾经专程去求过他。可是,老丈人因为他的不识抬举还“拐骗女儿”很是气愤,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了他,还拒绝参加他们的婚礼。陆子谦曾经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做出个人样,让他的老丈人看看。结婚一年来,他也的确做到了,对梁音笛呵护备至体贴有加,在事业上日益精进如日中天。现在,他终于成功了,他狗眼看人低的老丈人就出现了,这算什么?
一瞬间,那些受过的气和委屈似乎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送辆车给我,算是终于承认我这个‘乘龙快婿’了?”
“你怎么这么说,子谦?”梁音笛当然明白自己的丈夫此刻的心情,她更明白,作为一个农村孩子,那点小小的狭隘心境。可是,不论怎么样,自己的父亲第一次面对他们示软了,这是一个和解的信号,她要好好地搓合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不管他以前怎么对你,对我们,可他毕竟是我爸爸。我想,经过了这么久,他也知道自己当年是做错了。可是,他那么大岁数了,又好歹有个身份,总不可能当面给我们来道歉吧。所以,借着你这次手术成功,他说想送我们个礼物,算作庆祝。子谦,你就接受他这份心吧。”
“我现在成功了,所以他认可了。可是,音笛,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失败了呢?我要是到现在还是个一名不文的穷小人呢?你爸能看得上我,能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能送我们礼物?”陆子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想说点好的来着,可是话出口的时候,已经变了味。
“子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爸爸?”梁音笛也急了,“我以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那些过去,你都已经淡忘了;我以为你是一个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我以为你像我对你的家人一样对我的家人……”
最后一句戳中了陆子谦的痛点。这大半年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那一家子人给音笛找的麻烦。他们不敢来找他,于是,音笛成了他们唯一能寄望的对象。这样的事发生几次后,他除了装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们两家的差距每每在那些时候,暴露得那样彻底而不留一点点的余地。除了装聋作哑,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在梁音笛面前维持他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可是,今天,他最最忌讳的那些还是被梁音笛亲口说了出来,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鄙夷。
“够了,音笛。我不想和你吵。”他猛地站起来,把那把钥匙往女人面前一推:“至于这个,太贵重,我这个农村来的穷小子,受不起!”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陆子谦……”身后是梁音笛声嘶力竭的喊叫,他没有回头,心太乱,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在这种状况下,如何去面对她。
胃部剧烈的痛让陆子谦猛地醒过来。他记得,那一次,他的胃,也是这么痛的。剧烈地翻滚撕扯抽搐。那是他第一次胃痛。那次,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从此,这胃似乎就落下了个跟情绪一起起伏闹腾的毛病,再也根治不了。如同,争吵开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一个不小心,又虐了……
PS:不要说没有预告,今日会有惊喜的哦……
☆、出事(1)
“小陆,小陆……”丁科长不停地拍着他的肩。
“什么事,丁科长?”陆子谦似乎这才从他的神游中彻底清醒过来。
“初院长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
“哦,谢谢。”陆子谦放下撑在胃上的手,撑着桌沿站起来。
“小陆,你脸色不好,没什么事儿吧?”丁科长盯着他有些担忧。
他笑,努力站直了身体,“没事儿。可能刚才睡多了,还没怎么清醒。”说着,他迈开大步,走出门去。
即便痛到极致,他也不希望自己在人前的形象是脆弱的。
敲初院长门的时候,陆子谦犹豫了下。这不过两个来小时,初院长第二次召见,会有什么事儿呢?说对自己的最终安排,似乎还要经过院委会,这会儿不可能就出了结果。或者,自己上午的执拗彻底激怒了院长,人家干脆把你“发回原籍”……不论是哪一个,该来的躲不掉。他胡乱地在自己胃上狠狠揉了两把,抬起手来,叩响了那扇门。
“小陆啊,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甫一进门,初政并未招呼陆子谦坐下,而是迅速地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有些焦急地问。
“哦,可能是没电了。”陆子谦浑身上下一摸,才想起,中午时候王月来电后,自己随手把手机丢进了抽屉里。后来,手机似乎又响了很多次,然后便没音了。
“哎,郑院长正在到处找你呢,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有什么事吗?”莫来由地心一阵乱跳。
“你千万别着急。”初政缓了缓自己的语气:“刚才,郑院长告诉我,说你妻子,今天上午上课时,突然昏倒,现正在他们医院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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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半夜就醒了,梁音笛那天早上起得比任何一天都早。头隐隐地还有些痛,想到今天上午有两堂课,她又吃了一片止痛药,给自己苍白憔悴的脸上简单地化了点淡妆,才走出门去。
她没有去学校,那么早,连学校也不会开门。记忆中,曾在这个时间段和他起过一次。那是他们刚结婚那会儿,陆子谦还保留着学校时晨练的习惯。问她去不去,她想也没想,便点了头。
彼时,能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多一秒钟,也是好的。
于是,便起了大早,像模像样地换了身运动装出发了。开始跑得还像那么回事,等到完事儿回家,那浑身上下跟散架了般不说,一天下来,连上课都是晕晕乎乎的。从此,再没做过这“傻事”,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锻炼归来的人做好的早饭。
望着身边偶尔掠过的穿着运动服跑步的人,梁音笛的脸上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