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3.01.13完结,破镜重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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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想起了这些,怎么又想起了他的那些好……
梁音笛将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抵在那个痛得似乎已经在不断跟踪的太阳穴上,发泄般地一拳又一拳……
你难道忘了么?有那么一次,你痛得死去活来时,他在一边漠然相向……
虽然只有那么一次,可是那种痛,那种伤,却足以记忆终身!
今夜的疼痛似乎来势汹汹,甚至比起那一日在新生文艺汇演庆功宴上的疼痛还要来得突然而猛烈。梁音笛挣扎着坐起来,拧亮床头的灯,挪到原来陆子谦睡的那一边,拉开原本属于他的那个床头柜。
那里,孤零零地放着一瓶止痛药!
以前他用这个柜子的时候,里面放满了他的东西。她原就不是一个擅长整理家务的人,到B市一中教书后,常年的教学压力,让她更无暇顾及这些家事。所以,她只是偶尔看到他常在里面找东西,却从来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些什么。直到这次离婚,收拾他的东西时,她才在柜子的最里端发现了那瓶止痛药。
应是满满一瓶的东西,到她发现时,也不过就剩下10来颗。她不知道他的柜子里是何时有的这个东西,她更不知道,那其余的几乎一整瓶的药去哪里了。印象中,他只是偶尔有些胃不舒服,什么时候需要靠这些东西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可是当时的楞神也只是那么一刹,都没有关系的两个人了,梁音笛也不愿意再为这些琐事和陆子谦牵扯上点什么。不过,这一恍神,让她没有把那个瓶子放进陆子谦的箱子里面,而是顺手重新扔回到了柜子里。
现在,她猛然间想起了它!
药片吞下去以后,痛似乎缓解了些,梁音笛重新坐回到床那边,取了个枕头靠在腰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昏黄的床头灯静静地亮着,映得对面墙上斑斑驳驳一片。那里,原本挂着他们的婚纱照。
“先生英俊潇洒,小姐明艳动人,你们是我拍过的最相配的一对恋人了!”
当年,拍婚纱照的摄影师指着他们的毛片不吝赞叹。如果不是陆子谦坚持,他们的笑,差一点就成为那家影楼的招牌广告。
“我可不希望,我的老婆被那些口水流得一尺长的人围追堵截。”当时,他是那么说的。
回家后,也是他小心地把那张放大成36吋的照片挂在床正对面的墙上。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老婆的笑,一天都开心了。”当时,他一边拍着手一边笑。
可是,再美好的笑,经不起时间蹉跎;
再相配的恋人,经不起世事变迁;
再完美的照片,最终也只能是束之高搁。
那张完美如梦幻的照片,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她亲手取下来,用纸包了,丢到储藏室中。那壁曾经生动的墙,如今只剩得暗影流动的光而已。
曾经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垣残壁……
眼睁睁地,痛得有些麻木的脑,不知怎么的,就迸出这么一句话,让梁音笛莫名就痴了。
天微亮的时候,陆子谦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衬衣,打了一个喷嚏。
昨夜,居然又在这张书桌上睡着了!
他轻轻摇摇头,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肩和手臂,推开椅子站起来。像往日一样,把墙角的一堆酒瓶用塑料袋装好,放在门边,就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等到一切收拾好时,他回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小心地拿出一张1吋的梁音笛的登记照,放到自己的钱夹中,这才满意地笑笑,走出了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哈,你们期待的甜目前只能在回忆中重现……
☆、偶遇
因为还不到7点,城市的喧嚣才刚刚拉开序幕。早餐摊还正在向外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稀饭;晨练的正摆好架式像模像样地一招一式;买菜的正拎了个篮子慢慢往菜场去;连赶着上班的人们也才刚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家门……
陆子谦看着那些穿梭忙碌的人群,沿着医院门口的那条大道慢慢地向前走。
调来B市人民医院快一个月了,几乎每天早上,他都会这样沿着城市的这条主干道走上一圈。他喜欢看那些忙碌的人们,他喜欢听那些嘈杂的声音。因为这样,他可以跟随他们的忙碌前行,让心充实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路上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开始新一天的奋斗和努力,如同,很久很久以前的他。而现在,他只能站在路边,羡慕甚至有些忌妒地看着他们,努力地让自己的心,不孤单,不空洞。
风吹过来,陆子谦站定,掩嘴轻咳了两声,眯起眼透过路边密密匝匝的树往前看。
那里,隐隐的,有一座高大建筑物的一角。那是A大——他和梁音笛的母校。现在,正是学子们晨读的时候。曾经,也是他激扬澎湃的时候。
“音笛,我要成为全中国最出色的脑外科大夫,我要做脑外科领域的‘陈中伟……”
“你会的,子谦,你一定会!”她仰望着他,目光满是憧憬:“我相信,以后,你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大夫,也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人。”
“还有,出色的丈夫,和出色的父亲!”他搂紧了她,“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能赢下整个世界!”
而今,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是,她的笑不在了,她的人离开了,他的事业挫败了,他的家庭破碎了……再想起昨日种种,如同小儿稚语!
陆子谦燃起一支烟,待到吸了几口,才发现和往日的味道迥然不同。摸出包里的香烟一看,竟是“中华”!这才想起,前两日在酒吧中邂逅大学旧友——高诚。许是当时喝醉,拿错了烟。
没想到,几年不见,这小子竟然抽上了“中华”!
“我的大哥,”他比高诚大了近一岁,在学校时,高诚就爱称他为“大哥”,“我说你死守着那份泼出去的覆水干嘛?”
那夜,陆子谦都记不得跟高诚说过些什么了。只记得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平时寡言的他竟是说了一晚上的话。到最后,朦朦胧胧中,只记得高诚说了这么几句话。
“你看看我,当年不也是爱着那个苏挽云,狠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结果怎样,人家攀了高枝,连话都不多说一句,跟有权有钱男人跑了……所以啊,这男人,事业和金钱才是最贴心的。女人,女人算什么?只要你有钱有势,还怕没有女人送上门?”
他记得自己当时点头了,心中虽然对高诚的话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不甚清醒的大脑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只是借着那酒势,似乎点了几下头。可是,第二日清醒过来便悔了。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没有了梁音笛,这世间一切,于他陆子谦而言,又有何意义?
这样想着,手上的烟已燃到了尽头,匆忙灭了它,转身向着医院方向往回走。目光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对老年夫妇吸引。
这对老年夫妇,他几乎每天早晨都能碰到。老爷子应是眼睛有问题,戴副大墨镜,任由身边的老太太扶了,一路缓步向前。擦肩而过时,风,总能送来他们的谈话。
“老爸,对面街上又新开了一家面铺,门口排了好些人。”
“老妈,是不是又嘴馋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尝尝。”
“人多,风凉,你早上出门忘记穿秋衣了,明天吧……”
“就一会儿,没事的。去吧。我知道,你今天要吃不了那碗面,一整天都不会舒坦的。”
“…………”
那些平常夫妻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再加上那个相携而去怎么看怎么和谐到极致的背影,硬是生生地让陆子谦停了步,长久地伫立在那里,换作满脸萧瑟。
原来,平常的幸福就是这般。
原来,这般平常的幸福,于己而言,已是奢望!
他不知自己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他麻木地掏出手机,麻木地按了接听键,神思还恍惚着。
“陆医生?”医政科丁科长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
“你在哪里?初院长正在找你。”
“不好意思,丁科长,我差不多到医院门口了,马上就去。”
几分钟的功夫,陆子谦已经来到了院长办公室的那层楼。穿过过道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被检查室外的张贴栏前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苏挽云?!”他试探地叫。
那个身影转过头来,脸清晰地露在光亮处。
“苏挽云?你真的是苏挽云!”陆子谦走到她面前,压抑不住那份意外和激动。
“陆子谦?!”苏挽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我当然应该在这里,”苏挽云仰了头,看着身侧这个依然长身玉立的男人:“我嫁了萧慕天,当然就嫁夫随夫了。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音笛呢?”
陆子谦轻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我上个月从B市人民医院调到这边来了。”
“那音笛呢?她也调过来了。”
“没有。她还在B市一中。”蓦然提起的名字还是让身体不自禁地紧绷起来。
“那你们……”
“我们……上上个月离婚了。”背蓦地再绷直了几分,陆子谦迅速垂了眸。
“你们……离婚了?!”苏挽云捂着嘴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疑惑。
她甚至记得,梁音笛在尚未拿到毕业证书的时候便悄悄地和陆子谦去了民政局。那份甜蜜足以让所有认识他们的人羡慕忌妒恨。
可是,不过短短两年……
再仰头时,才发现那个印象中倜傥不群的男人眼下竟有两团浓黑清晰的青,一贯周正整齐的人下巴上竟有那么几根乱七八糟的胡茬。而且,那个和高诚一样高大健壮的身体竟单薄得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陆医生,初院长让你快去。”走廊那边,有人在唤着陆子谦。并来不及再多说什么,陆子谦便只得抱歉地冲着苏挽云一笑,匆匆离去,只余下震惊惊诧和许多莫名其妙情绪的苏挽云呆立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思路紊乱,不得已借了纸婚中的一段……
☆、拒调
初政久久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早在几年前,这个年轻人就差点成了他的同事。那时,他还在沿海某市那个国内知名的医院担任副院长,也兼着脑外科的主任。初夏的某个傍晚,院长不经意提及,**银行梁行长的未来乘龙快婿将安排到他们医院来,他准备让那个年轻人跟着他。那时,他在心中是不屑的。因为他们医院的名气,每一年,有无数各样领导关系户的亲朋好友们安排到他们这里来,他自己也亲自带过那几个。可是,无一例外地,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这样的“皇亲国戚”接得多了,他真担心他们医院的未来。可是,院长也就那么一说之后,这位梁行长的“乘龙快婿”并没有到他的麾下,渐渐也就淡忘了。直到一年多以前,这个叫陆子谦的年轻人在B市人民医院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偏僻旮旯完成了*省第一例脑干瘤切除手术,他的院长指着杂志上的大幅照片告诉他,这就是当年曾经准备安排到他们医院的那位“快婿”时,他才开始真正关注他。待到在《柳叶刀》上看到署名陆子谦的几篇论文,字字珠玑,篇篇精透,他对这个年轻人的看法已经完全改观。所以,当他的师兄郑云成打电话给已是*市人民医院院长的他,请他帮助这位年轻人在*市重新开始时,他满口答应,甚至,在他到来那天,还亲自去飞机场接他。他满以为,迎接到的,会是一个意气风发豪情满怀的年轻人,可是……
初政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胡子拉茬面青唇白眼神涣散的年轻人,和他想像当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如果不是把他的档案反复看过,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人。
“他最近受了一些打击,不论在事业上,还是生活上,所以,可能会跟前有一些不同,还请你老弟多包涵。”郑云成临了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脑中回响,对于在B市人民医院近期发生的那起医疗事故,他也略有所闻。不过,他始终不相信,就这么一件事,会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初政调整了下情绪,缓缓开了口。
“小陆,你来我们医院也快一个月了,还适应吧?”
“挺好的,初院长。”
“小陆啊,本来你一过来,我们就想安排你干你的老本行。不过,因为当时你还在……”初政停顿了下,他一时竟想不起,该如何表达“停职检查”这四个字,“当然,我们医院当时也是办的借调。现在,一个月借调期将满了,我们也觉得你还可以在我们医院继续干下去,所以呢,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征求一下你本人的意见。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们可能会在近期调整下你的工作,准备安排你到脑外一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