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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姬流觞千里东风一梦遥 (完结修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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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了忍,终于道:“小心,别破相!”
  他猛地放开我,冷哼一声,反倒先我离开。
  每见他一次,我便要虚脱一回。喜颜过来扶我回房擦药时,管事的进来,傲慢的呈上一盒药膏:“将军说给夫人用这个,叫夫人小心,不要破相,不然带不出去!”
  喜颜气的手发抖,我歪着头说道:“代我谢过将军。喜颜,送送管事的。顺便把棉花拿来,我要擦一下。”
  两人离开,我拧开小巧的盒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里面是淡绿色的细腻膏体,让我想起粉色的bodyshop了。
  我过去用过美体小铺?真好。盖上盖子,我沉浸在记忆的黑洞中。什么时候我可以恢复记忆呢?我的过去在哪里?
  喜颜进来:“夫人,让喜颜来吧。”
  “哦,不用了。我已经上过膏药了。你去忙别的吧,我想自己待会儿。”大多数时间我都自己独处,喜颜看看膏药,行礼退下。
  拿着棉花,在膏药上擦出摩擦的痕迹,不一会儿留下一个美丽的漩涡圆弧。棉花上是淡淡的药膏香气。留疤不可怕,被人暗算了才恐怖!我不相信杨不愁,就像他不相信我一样。
  我把棉花放在一边。用棉花擦药很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叫起来。穿好厚厚的貂裘,钻进喷香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赶往郊外。城门已经开启,隔着厚厚的帘子,可以听见贩夫走卒急促的脚步和偶尔的抱怨。
  我突然想起洛玉箫骑在马上陪我走进小镇的景象,那时我只想随遇而安。
  “随遇怎能安呢?人家都是算好的。”我咕哝着,车的一角放着一个小小的手炉。特殊的炭火不仅散发出暖气,还有香气。我小心的打开盖子捻出一点火炭,看看没什么异样。又关上。心里却叹了口气。
  他要害我还不容易吗?每日饭菜里加点佐料就够了。我防来防去,只能把自己弄得更加糟糕。药膏贴身放着,却是没勇气用。
  青衫如旧,黑发如旧,人如旧。只有颈间的枷锁是新的。
  人在江湖,有几个听官府的呢?他的枷锁在心上,不在颈间。
  “哗啦啦”,他晃晃手里的锁链,笑着问我:“好看吗?”
  我摇摇头,把酒杯斟上酒,放在枷锁上:“不好看,不过挺实用的。”
  他转动手掌,把酒杯送到嘴边,仰脖喝了。我退开一步,他看着我说道:“他告诉我说你不想来。”
  我点点头:“太早了。根本起不来。”
  洛玉箫看看远处,杨不愁骑着马和纪青月并肩立着,好像晨光中的剪影,“他说,你不希望和我有任何牵连。是我害了你?”
  我还是点头:“不错啊!难道不是吗?”
  呵呵,他突然笑了:“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被发配了。”
  我也笑开了,但是摇摇头。我不能正经,因为那意味着道德上的谴责和鞭笞。我宁可不正经。
  “算了。”洛玉箫放弃的说,“再给我一杯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喝到你到的酒!”
  我沉默着到了一杯,直接交到他手上,再次退开。
  一饮而尽,他说道:“纪家捡到你的时候,你正昏迷。很早的时候,纪青月在江湖上得了一种使人遗忘的药,无意中放在家里。他们给你用了这种药。只要持续不断的使用,你就永远无法恢复记忆。但是,如果用药超过一年,你就会彻底变成白痴。岭南虽说瘴疠遍布,可也是各种好药的产地,一旦找到解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我玩着手里的酒壶,道:“若是纪青月不让你给我呢?或者我恢复记忆对纪青月不利呢?”
  洛玉箫张口结舌,我继续问:“若是有一天纪青月让你杀了我呢?”
  他突然闭上嘴巴,严肃而悲怆的看着我。我回视他,执着的要着答案。
  “杀了你,然后自杀!”
  我的头痉挛起来,颇似点头的模样。意料中的答案,准确的撕心裂肺。
  “我只对活着感兴趣,谁陪我死不重要。”
  “我知道。”顿了一下,他突然笑了,骂了一句,“小不要脸的!”
  我也笑了,当之无愧的称号!
  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到上路的时间了。
  我掏出药膏交给喜颜,“把他交给洛大侠。这个是疗伤的,效果应该不错。”
  喜颜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夫人——”
  我扬了扬下颌,没有说话。杨不愁的东西,留在我手里终究是麻烦。
  看喜颜交给他收好,我扭过头问他:“过了年,你多大了?”
  “二十一。”他的眼睛映在阳光里,很清澈。他坚守着他的原则,心思自是澄明,不像我——一片混沌。
  我说道:“二十一,还有很多好年华。希望你快乐活到八十一。至于我,你还是忘了吧!对于我来说,白痴不白痴,都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
  那边想起马蹄声,杨不愁和纪青月走过来。我退到一边,轻轻颌首:“大侠,保重啊!”
  洛玉箫看看我,一径的笑。也不大笑,只是微笑。阳光有些刺眼,我半闭上眼睛,听到身边有人下马,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坐好的时候,车帘已经放下来。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手炉传来恒定的温度。很好,我还有个手炉。
  
  继续更新……

  第 10 章

  接下来的生活比较平静,简单的说就是杨不愁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来源。除了这个小院里的天气变化,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
  就这样活着吗?
  这样也算活着吗?
  我是不是错了?
  偶尔我会问问自己,但是闭上眼就会忘记。我学会了慵懒,学会主动的遗忘。其实算一算,从我有记忆以来,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快一年了。大多数都是在纪府,那药吃的已经差不多了。
  我已经对恢复记忆不报希望,偶尔记起来的东西都写在纸上,有空的时候看一看,打发无聊的时光。
  有一天,我听到前院传里哭闹的声音,喜颜站在我身边。疑惑的看看她,她摇了摇头。我们一样出不去。不过听声音是上官飞花的。惊天动地,可以想象怎样的壮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一阵沉重的铁甲撞击声传来,封闭许久的小院门被撞开。冲进来一队盔明甲亮的士兵,不由分说,手中刀枪一摆:“不论何人,一律前院集合!”
  原来的四个侍女早就被我打发的剩下一个,算上洒扫的总共五个人,很容易聚在一起,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走。
  “快走!”我被人狠狠的搡了一下。赶紧带着人踏出小院。
  身后有人命令着:“搜!”
  抄家!
  两个字不期然的撞入脑海,我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原来我要的不只是简单的活着,囚禁的生活已经够了!
  我有一种打破囚笼,不惜同归于尽的兴奋。脚下也加快了脚步。
  “夫人!”喜颜拉住我,“这边走。”
  哦,对了,我根本没在这个府里呆过。连路怎么走都不知道,“喜颜,你带路,去前院!”声音里的急迫是这三个月从来没有过的。
  走到前院,我突然犹豫了,若真的是抄家,原因是什么?
  不容我细想,几个士兵走过来推推搡搡的把我们推进了前院。上官飞花的哭声霎时停止了。
  杨不愁带着嘲讽的微笑看着我,似乎我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看向上官飞花,她愣愣的看着我,突然扑过来,我慌忙闪开,喜颜扶住差点跌倒的上官:“你这个丧门星,你害得我们好苦啊!”
  眉头动了动,此话从何讲起。杨不愁过来扶着上官飞花,交给丫鬟,说道:“纪家用假女儿代嫁的事情被揭出来了,圣上震怒。纪家满门下狱,纪青月被救走了。”顿了顿才说,“想知道是谁救的吗?”他的脸上挂着得意。
  我点点头:“既然这么问,定然是洛玉箫了。”看他噎住的样子,我抬了抬下颌:“杨府呢?”
  “我受到牵连,贬谪沙棋关。”
  “她呢?跟你一起吃苦吗?”我看看哭晕的上官飞花。
  “太师已经同意把她接回去了。不过,她不想离开。”杨不愁叹口气,“幸好没有孩子。”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似乎他很庆幸?
  越过大门,的确有一辆很大的马车。看来是太师府派来接她的。
  我抄着手站到一边,看着人们把上官飞花扶出门,突然想起新婚那夜,她自信满满的对我讲:“杨不愁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他!”
  “你是纪红锦?”一个文官模样的人站在我面前。我点点头。
  “原来就是你啊!”他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身对杨不愁道,“将军,得罪了。这人是重要案犯,下官必须把她带走。”
  杨不愁还是那么不慌不忙:“陈大人客气,奉旨办事无需如此。不过,下官还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可否方便?”
  那个陈大人识趣的站开,杨不愁走到我身边,帮我整理头发做出无比恩爱的模样低声说:“我虽然答应过不伤害你,可是,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我抬起眼皮看他,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便说:“多谢大人维护,诺言对君子不对小人,无需解释,存乎一心。”
  他的手停下,顿了顿才说:“你是重犯,洛玉箫救走纪青月已经惊动官府,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再被救走!他错失良机,可惜呀可惜!”
  我笑着接话:“所以女人千万不能找有二心的男人,不然这亏就吃大了。”好像是别人的笑话,被我俩看到了。
  我们的声音都很低,他继续恶毒的说:“不过也许他还有机会。”手指划过我的脸廓,“像你这么漂亮风骚的犯人轻易不会判死刑,最多没为官奴。就是充到妓馆里去。嘿嘿,你一定很喜欢的。而且,还可以在那里会会洛玉箫。”
  我后槽牙有点酸疼,笑着说:“是呀。他是逃犯,我若是抓住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将功赎罪?”
  杨不愁道:“官妓永世不得赎身。不过要是给老鸨好处,或许可以伺候好一点的客人。”
  “多谢指教,小女子一定铭记。”嘎嘣,我听见自己两牙交错的声音。
  杨不愁突然放声大笑,惊飞屋顶看热闹的麻雀。
  陈大人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在杨不愁连连挥手里,带着我离开。
  官妓?我再度坐进幽暗的马车里,心里一片茫然。
  手下意识的放在腹部,恐惧从心里和指尖两头蔓延,迅速在心脏汇合,一连串紧张的收缩,带来要命的窒息!
  我的月事从来不准,也从不费心记它。但是连着两三个月没来,傻子也知道可能是“某些原因”。
  官妓,除了终身不得从良外,我还知道,官妓的孩子……
  它本来可能是江湖侠客的儿子,或者是朝中重臣的千金,现在却因为母亲不得不承受这个社会的蔑视和侮辱。不行,我绝不能让它受这个罪。
  悄悄脱下锦衣,束好腰带,重新披上袍子。进了官署我就没有机会了。洛玉箫不会救我,杨不愁恨不得我死,我必须在第一时间大家还懵懂的时候,想办法逃离。“逃跑,逃跑,再逃跑!”逃到最后就是胜利!我的脑子冒出这样一句话,激动的我热血沸腾。
  稳定一下手指,轻轻敲了敲车壁。外面的动静是集市,我闻见酒楼的菜香。
  大概没有定案,所以官兵对我还是很客气。那个陈大人亲自跑过来问我:“纪夫人,有何吩咐?”
  我捂着肚子,扭曲了脸庞(撒谎的第一要素就是自己首先要信),摁着声音道:“陈大人,我身体不适,能否给个方便,让我休整一下?”
  “这……夫人,再过两个街口就是衙门了,您忍忍吧。”陈大人好声劝道。
  我呻吟了一下,肚子还真有点疼,“大人,奴家体弱,早上吃了凉的。即便到了公堂怕也支撑不住。大人行行好,给奴家留分面子,不过转身的功夫,耽误不了的。”
  “这……”陈大人似有松动的迹象,肚子里传来隐约的踌躇,我放大了呻吟,却刻意压制,好似真的不可容忍却又羞于出口一般。
  “只要大人挑两个从人随着便是。奴家一个弱女子,能翻天不成?”
  大概想着我不过是四体不勤的官太太,陈大人最终同意了。
  帘子撩开,两个健妇一左一右的搀着我下了车。
  不远处有一酒楼,是京城最好的地方。我对两人道:“你们要一个上房,银子我来付。”说着从怀里摸出两片金叶子,一人一枚塞了进去。
  那二人会意,叫了一间上房,颇为客气的送我进去。
  我为难的看着她们,说道:“二位可否屋外稍后,奴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脸红。用手一撮一带,半掩半遮,欲说还休的示意。
  其中一个健妇大约是个头目,点点头道:“官家太太不要急,俺们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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