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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问-谈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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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天快亮了,你赶紧睡会吧。转身就出来了。
    天麻麻亮,黄超就挨门吼:起来了。起来了。
    我穿上衣服,拿着脸盆出来洗漱,就看见黄超正在敲陈小娟的门:起来了。
    我就问:黄超,你没睡会儿?
    黄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个屁。有俩小子,在院子里转了好几趟,贼眉贼眼
的。我怕他们看中咱们什么了,就连个吨也没敢打。操他妈的。说完,就挨着门去
敲了:起来了起来了。
    陈小娟刘虹王晓燕嘟嘟囔囔地起来了,王晓燕打着哈欠发牢骚:这才几点啊,
就喊街似的,队长快赶上周扒皮了。
    这次出队,一共来了三个女的。依着黄超,一个也不让出来。说是累赘。可是
田副局长就是个女的,她把黄超叫去批了一通,于是,就让这三个人出来了。
    两辆汽车缓缓驶出了小镇。太阳刚刚从东山冒出来,鲜活得像个熟透了的西红
柿。沿途全是山道,绿茵茵的,点缀着红黄白紫各色的野花,在阳光下十分爽眼。
天气晴朗,空气中就有了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气味,在缓缓滑动。
    刘虹王晓燕都是第一次出队,看什么都新鲜。加上陈小娟,一路上大惊小叫笑
个不停。小伙子们也跟着凑趣,于是,就笑成一片。
    陈小娟对我说:秀才,不做首诗啊。
    我笑:行了,我就别糟蹋这些景色了。
    陈洗明笑:秀才,你就不会讨女同志喜欢。我要是有你那两下子,早就吟诗好
几首了。
    黄超皱眉:诗个屁。这地方地势复杂,打游击挺好。打钻可要费事了。球地方。
    陈洗明摇头:黄超,你这张臭嘴真该撕了。句句不离下三路。
    黄超冷笑:我又没在机关干过,没那么高的水平。
    眼看两人又要吵,我忙说: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哩。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中午。
    太阳不再温和,火辣辣地泼下来。男队员都赤了膊。刚一下车,刘虹拉着王晓
燕陈小娟就匆匆往山沟里跑。
    干啥去?有人大声吼。
    拉屎。陈小娟也回头吼一声。
    人们都笑了。
    向导老刘就喊一声:别走远,这地方有狼。
    王晓燕吓白了脸,就愣在那里了。陈小娟扯一把王晓燕:甭听他的,走。
    老刘正正经经地喊:真的哩。
    黄超就对杨小兵说:你去带几个人给她们望着点。
    杨小兵笑:队长,男女有别啊。
    黄超想道:你们远远望着点啊。我又没让你们去参观人家大小便。
    杨小兵就带着三个人跟过去了。杨小兵边走边唱:
        地质队员钻山沟,
        拉屎撒尿不自由。
        男女换着站大岗,
        哎哟哟,就有那憋不住的稀泥软蛋哟,
        就拉了一裤兜哟……
    陈洗明就笑:杨小兵这小子还是真有点歪才哩。唱得有点现代味道哩。
    黄超看着太阳:做饭吃。于春瑞怎么还没来?
    他来了。陈洗明望望山上。
    于春瑞一晃一晃地从山上下来了。他一大早起来到这里的老百姓家里联系住宿,
看样子不会太顺利。
    黄超皱眉道:你怎么才来?
    于春瑞挥手指一把汗:真他妈的宰人啊、老乡们商量了似的,住房子每人一天
十五块钱。吃喝另算账。绝不还价。
    陈洗明皱眉:妈的,拿我们当大款开宰啊。
    黄超看看我:秀才,好好写写,这才叫工农联盟呢。我没说话。路上黄超就说,
准备住帐篷吧。真让他说中了。
    于春瑞又说:现在老百姓都在山上挡着,等着跟咱们打钱官司呢。名堂可不少。
    什么名堂?陈洗明问。
    于春瑞苦笑:什么占地费压路费树苗损失费母鸡不下蛋费……
    黄超挥挥手:别说了。操他们奶奶的。走,上去看看。就往山上走了。
    于春瑞跟在后边,对我说:秀才,给支烟抽。我掏出烟递给他。他掏出几支,
叼一支在嘴上,其余的装进衣兜。剩下的还给我。我笑:你小子算几等抽烟的。送
给你吧。我还有。他嘿嘿笑了,就装进兜。屁股一拧一拧地往前边跑了。
    于春瑞和我在一个队上干过。他也算是个老地质了。他是最近才调到黄超队上,
是黄超把他要来的。
    于春瑞也是挺不幸。他是水文队的工程师。常年出队不在家。他老婆就出事了。
他老婆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长得很漂亮,爱跳舞,跳来跳去跳上了一个相好的,
听说是一个倒腾水泥发了大财的个体户。队上就有所耳闻,可谁也不好跟于春瑞说。
去年,于春瑞收队回家,他老婆就跟他闹离婚。两人就对骂起来,后来又厮打起来,
那女的咬了于春瑞一口,于春瑞揍了那女人两个耳光。过了两天,于春瑞晚上出去
串门,半道上让人砸了一砖头,险些打开了脑袋。他心里明白是谁干的,害怕起来。
回家就同意离婚。
    那天,于春瑞来局办公室开信,说要到民政局去办离婚。正巧我和黄超在办公
室说事。我俩听他说了,就把他臭骂了一顿,骂他窝囊。于是,于春瑞就又改了主
意,不离了。
    那女的就到法院告了。法院传于春瑞到庭。他不敢去,怕半道挨黑打。就扯上
我和黄超一块跟他去。
    那天,我和黄超在法院旁听了一会儿,就听出来了,那法院分明偏袒着那女的。
出了法院的们,黄超就劝于春瑞:老于,高球的算了。天下女人又不是她一个。
    我却生了气,一张嘴就说了句:不离。老于,拖着狗日的,拖她几年,下次你
就给法院说,如果法院要硬判,你就说你要自杀。当场把安眠药拿给他们看。看他
们敢判?
    黄超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回到家里,我就跟老婆说了。老婆就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出了馊主意。拖谁?
拖他于春瑞自己。
    过了几天,于春瑞到我家喝酒,喝醉了,直哭。他说他跟法院说了,他要自杀。
或许法院真怕出事,就没敢硬判。看样子这案子要拖下去了。他说他现在也不想在
家呆,想出野外。可是今年他那个队没任务,不出去。
    我说,那你就到黄超队上去。于春瑞说,黄超队上不需要人。我说,你就找他
硬去,他怎样也能给你安排一个活啊。你又不是不能干。
    于春瑞就真去找黄超。黄超却发愁没地方安排他。正好,队上炊事员有病住了
院,于春瑞就当了伙头军。
    于春瑞窝囊。队上关于他的笑话很多。说有一回他出队回来,他的女人正和一
个野汉子睡觉。他进了屋发现了,就又退了出来。在门口一直呆到天亮,实在挨不
住,就又进屋,轻轻推那野汉子:伙计,你也太不自觉了,这是我的福利啊,你也
该差不多点才是啊,我已经等你半夜了,你也该完事了吧?
    这笑话挺恶毒的。
    农民们在山路上插了许多树条子。
    我看了看,就笑:这里的人好傻。这些破树条子能活?
    黄超在前边听到,回过头来,笑道:你真是个呆子,这是买路钱啊。于春瑞,
狗日的们报价没有?
    于春瑞皱眉说:报了,一棵树苗五十块钱。
    陈洗明笑道:真是不多。
    于春瑞说:他们说这都是美国进口的树苗。
    队长,他们来了。于春瑞说。
    抬头看,山上下来一群人。走近了,是一群老乡。带头的是一个粗眉毛的中年
汉子,壮壮的块头,挺凶的样子。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问:哪个是领导?
    黄超打量了一下那汉子:我就是。
    粗眉毛笑笑:你贵姓。
    黄超不耐烦地说:我姓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粗眉毛说:你们要在这山上打井?
    对啊。这事你们县上都知道的。
    粗眉毛说:镇上来过电话,说要收你们的占地费38万元。还有管理费树苗误工
费环境保护费……
    黄超忍不住笑:是不是还有母鸡不下蛋费啊?
    粗眉毛有些窘,也笑道:你们机器一叫,母鸡下蛋就要受影响。你们不赔谁赔?
没办法,这是规定。
    一共多少钱?黄超问。
    粗眉毛从兜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本本,打开,一本正经地念道:一共是四十
九万零五百八十元整。看你们也不容易,为国家乱跑乱转也很辛苦,五百八十元就
免了。
    黄超严肃起来:公事公办。免不得。
    粗眉毛就高兴起来:那当然就更好了。也许粗眉毛没承想黄超这么痛快地答应
了。愣了愣,就又问:那你们什么时间交款?
    黄超瞪了粗眉毛一眼: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我得先见过你们镇长再说。
    粗眉毛笑道:那好,你就去见镇长吧。就转身招呼那群农民走了。
    黄超回头喊:陈洗明,秀才,让大家在山下扎帐篷。
    十几顶帐篷就在山下扎好了。
    陈小娟惊惊慌慌地来找黄超:队长,我们那顶帐篷住不了。
    黄超皱眉道:怎么回事?
    王莉在里边看到了死人骨头。挺吓人的。
    黄超说:屁话。什么死人骨头?那是牛骨头。这地方的风俗。
    陈洗明忙说:小娟,你们要是真害怕,我和黄超就跟你们换换。
    黄超瞪了陈洗明一眼:老陈,你可真会做好人啊。不换。
    陈小娟狠狠看了黄超一眼,转身走了。
    我问黄超:真是牛骨头?
    黄超苦笑笑:你也信?我不说牛骨头说什么?
    我有点不高兴:黄超,你不该诳小娟嘛。
    陈小娟是队上的助理工程师。她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人长得也漂亮。可是她
至今也没搞上对象。她爸爸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所以人们都以为她条件高。队上
有几个光棍,可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可是我知道一个秘密:陈小娟暗暗恋着黄超。
她本来是局里的化验员,可她这次死活要跟着出队。我曾经偷偷问过黄超,有没有
这个意思,黄超苦着脸说:她就是有这个意思,我也不敢想。我比她大十岁,人家
条件那么好,真要是成了,人家不定怎么指着我后脊梁骨骂呢。再者,我又带着个
孩子,人家过来是生还是不生啊?操蛋的。我不做那个梦。所以这次出队,黄超死
活不同意陈小娟来,可她还是来了。
    下午,往山上抬钻机。百十个汉子一律赤了膊。在阳光下,白白黄黄的一片。
打头的黄超一声吼,人们就把杠子上了肩。再一声吼,人们就晃晃着拔开了步子。
    三台钻机缓缓地向山上移动着。黄超抬在前边。声音沙哑地吼着号子。毒毒的
太阳刺得人头晕目眩。我在黄超身旁抬着杠子,就觉得身上的水分马上要流干似的。
终于抬到山顶,我身子一软,就歪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了。眼睛眯着看另一个场
景。
    粗眉毛跟在我们后面。一棵一棵地数着我们踩倒的树条子。等最后一台钻机抬
到山上,粗眉毛也跟了上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大汗,笑嘻嘻地来到黄超面前:队长
同志,我给你们报个数啊。你们一共踩坏了三百七十九棵树苗。每棵五十元。你们
看你们什么时候交钱啊?
    黄超笑笑:到时候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的。来,抽支烟。
    粗眉毛点头笑笑接过,夹在耳朵上,就把那个小本本举过来,让黄超签字。黄
超就嘻嘻哈哈地在上边签了字。粗眉毛笑笑,又像模像样地转圈看了看我们的钻机,
就带着人下山去了。
    钻机安好了。疲倦的太阳也软软地跌下山去了。黄超望了望涌上来的暮色,对
陈洗明说:你和秀才下山吧。今晚上我留在山上。杨小兵他们组跟我留下。
    陈洗明说:还是我留下。我看你这些天也累坏了,下去好好睡一觉。
    黄超笑:书记真是发扬凤格了。那好,秀才,咱们下山。
    我们踩着暮色下山。走出一段,山顶就传来杨小兵的歌声。还是他那种乱七八
糟的调调:
        嫁人不嫁地质郎,
        一年四季守空房。
        有朝一日回家转,
        带回一堆烂衣裳。
        嘟里格嘟,嘟里格嘟。
        嫁人不嫁地质郎,
        男人不在乱填房。
        野花没有家花长,
        家花没有野花香。
        嘟里格嘟,嘟里格嘟。
        嫁人不嫁地质郎,
        出门乱搞野姑娘。
        革命火种处处撒,
        没爹的孩子一大帮……
    我听着忍不住笑,黄超回身吼一嗓子:杨小兵,你不怕把狼招来啊?
    一大早,我就被于春瑞敲饭勺的声音吵醒了,觉得浑身跟散了架子似的。我咬
咬牙,强挣起来,跑到外面,用凉水使劲擦着脸。
    黄超走过来,就笑:怎么样?在机关呆久了,不习惯了吧。
    早饭是馒头咸菜挂面汤。黄超狼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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