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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娜娜-第8章

小说: 娜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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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 不过,另一个人也值得怀疑,他的太阳穴高得出奇;他也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对了,他们一定是从门房那儿知道她的名字的;于是,他们就相互怂恿着来了,他们来找她,都有各自的目的。“当然罗,二位是无事不来的。”她和蔼地说道。这时电铃又响了,她哆嗦了一下。 又来了一个人,佐爱光开门就够忙的了!她继续说道:“我是很愿意帮助别人的。”
  事实上,她是受人恭维后,才会说这话的。“啊!太太,”侯爵又说,“您知道,他们是多么的穷!我
  们区里的穷人有三千多,居然还算是最富裕的区之一哩!您想象不出他们穷到何种地步:孩子们没饭吃,妇女们疾病缠身,又无人救助,眼看就要冻死啦……“
  “他们可真是可怜!”娜娜怀着一颗同情心,大声说道。她那样怜悯他们,美丽的眼睛里不禁含满了泪水。这时,她也无心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了,一下子弯下身子;晨衣敞开了,露出了脖子;双膝一伸直,圆圆的屁股从一层薄薄的料子下露出来。 侯爵的灰色面颊上露出微微红晕。 缪法伯爵刚要开口,见此情景,耷拉下眼皮。房间里热得如同暖房,闷热又不通风。玫瑰花凋谢了,高脚杯底发出一股广藿香味,让人陶醉。“遇到这种情况,我巴不得自己很有钱,”娜娜补充说,“总之,每个人应当尽自己的全力……请二位相信我,若我早知道的话……”
  她感动得差一点脱口说出蠢话来。 因为经济拮据,她才没把话说完。她尴尬了一会儿,她想不起来在脱连衣裙时,把那五十法郎放到哪个地方了。 接着,她突然想起来了:那钱可能放在梳妆台的一个角落上,上面压上了一只倒放着的发蜡瓶子。 她刚站起身来,门铃又响了一大阵。 好呀!又来一个!这可没有个完了。 伯爵和侯爵也跟着站起来,侯爵向大门口竖起耳朵,他们可能熟悉这种按门铃的声音。 缪法瞅瞅他;接着,他们都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他们感到局促不安,但立刻又镇静下来。他们当中,一个虎背熊腰,健壮的体格,浓密的头发;另一个挺着瘦削的肩膀,头上光秃秃的,一圈稀疏的白发披在肩上。
  “实在不好意思,”娜娜说,她拿来十枚大银币,心里就要笑出来了,“劳驾二位了……这是我送给那些穷人的……”
  她的面颊上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她的样子显得非常天真,毫无做作的样子。 一只手掌上放着一摞埃居,伸手把钱递给两个男人,好象在说:“喂,谁拿这些钱?”伯爵动作较敏捷,他伸手拿了那五十法郎;不过还剩下一块,他又伸手去拿,手不得不触到少妇手掌的皮肤上,那皮肤又温暖又柔软,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娜娜快乐极了,笑个没完。“就这点钱,两位先生,”她又说,“下次,我会多给一点的。”
  此时他们不得不走了,他们施了礼,向着门口走去。 然而,他们正要出门时,门铃又响了。 侯爵不禁淡淡一笑,伯爵脸上显出了阴郁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了。 娜娜让他们稍留一会儿,以便让佐爱再找一个地方把新来的人安顿下来。 她讨厌客人在她家里相互碰面。 不过这一次,家里可能坐满了吧。 当她看到客厅里还空着时,才松了口气,难道佐爱将客人都藏到衣柜里了吗?
  “再见,先生们。”她站在客厅门口说。她在他们的面前笑个没完,并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他们。缪法伯爵鞠个躬,他的阅历虽然很丰富,还是不免有些慌张,他需要呼吸新鲜空气,梳妆室使他感到头晕目眩,花香和女人身上的香味令他窒息。 他向梳妆室外走去,舒阿尔侯爵跟在他后边,他认为伯爵不会看见自己,便壮着胆子向娜娜眨眨眼,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娜娜回到梳妆室,佐爱拿着信件和名片在等她。 她一边
  哈哈大笑,一边嚷道:“这两个穷鬼居然抢走了我五十法郎!”
  她一点也没有生气,不过,她觉得男人们拿走她手中的钱,是件可笑的事。 总之,他们是猪猡,她现在连一个子儿也没有了。不过,她看见那些信件和名片时,她又生气了。写信嘛,还说得过去,都是昨天晚上给她鼓掌捧场的先生们写来的,现在他们向她求爱了。至于那些拿着名片来访的客人。可以滚蛋喽!
  佐爱把访客四处塞;她对大家说,这套房子很适用,每个房间的门都通走廊。 这和布朗瑟太太家不一样,进出房间必须经过客厅,所以给布朗瑟太太带来诸多不便。“你把客人统统给我撵走,”娜娜按自己的想法说道,“要先从黑鬼开始。”
  “黑鬼嘛,太太,我已把他撵走很长时间了,”佐爱嫣然一笑,说道,“他只想跟太太说一下,他今晚来不成了。”
  娜娜听后,非常高兴,拍起手来。他不来,可真走运!
  这样,她就自由了!
  她深深地舒了几口气,她感觉轻松多了,仿佛被从最残酷的苦刑中解脱出来。她首先想到的是达盖内。这只可怜的小猫咪,她刚才还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等到星期四哩!
  快点!
  叫马卢瓦太太马上再写一封信!
  但是佐爱说,马卢瓦太太跟往常一样,不告而辞了,谁也没发现她走了。 于是,娜娜说派一个人去告诉达盖内,说了这句话后,她又犹豫起来。 她非常疲惫。 要能睡上一整夜觉,那该多好呀!轻松舒服一下的想法终于在她的头脑中占了上风。 她能轻松一下啦!
  “今晚我从剧院一回来就睡觉,”她用贪婪神态嘀咕道,“中午之前别来叫我。”
  然后,她提高嗓门叫道:“去吧!给我把其他人都赶下楼!”
  佐爱没有走。 她不敢直接地向太太提建议,但是,每当太太好像要发火时,她总是设法用自己的亲身经验来说服她。“包括斯泰内先生吗?”她口气生硬的问道。“那当然!”娜娜回答道,“头一个就是他。”
  女仆仍然呆着不走,想让太太再考虑一会儿。 如果太太能从她的情敌罗丝。 米尼翁手中将这位如此有钱、在每家剧院里都赫赫有名的先生抢过来,难道不感到自豪吗?
  “你快去,亲爱的,”娜娜又说,她完全理解女仆的想法,“去告诉他,我不喜欢他。”
  但是,她突然又改变想法了;明天,她也许会要他的。她像个淘气的孩子,做了一个手势,又是笑,又是眨眼睛,大声叫道:“总之,要使我得到他,最简便的办法还是先把他赶出去。”
  佐爱感到惊讶。她瞧瞧太太,产生了一种油然的敬佩,接着,她便毫不犹豫地去驱赶斯泰内。娜娜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就如同她平常所说的,给女仆一点时间“清扫地板”。
  她真没想到受到这么多客人的突然来访。 她伸出头望望客厅,里面已空无一人。 餐厅里也是空荡荡的。 她继续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察看,最后确信客人都走光了,才放下心来。 当她打开一个小房间的门时,忽然看见
  一个小家伙。 他安静地坐在一只箱子上,样子挺乖的,膝盖上有一大束花。“哎哟!天哪!里面还有个人呢!”
  小青年一看见她,就跳到地上,顿时脸涨得通红。 他把花束从一只手里推到另一只手里,不知放在哪里是好,一时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见他那样年轻,那样尴尬,又是那副滑稽样子,娜娜的心软了,她乐呵呵地笑起来。 这么说,就连孩子也来找她了?难道襁褓中的小男孩也来找她吗?她一下子变得无拘无束,露出一副亲切、慈母般样子,一边拍着大腿,一边逗趣地说道:“你要我给你擦鼻涕吗,小宝宝?”
  “要的。”小家伙用低沉、恳求的声音说道。这样的回答使她很开心。他名字叫乔治。 于贡十七岁。昨天晚上,他也在游艺剧院里看戏。 现在他来看她。“这些花都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
  “那就递给我吧,小傻瓜!”
  然而,就在她伸手去拿花时,他以青春期的那股贪婪劲儿猛扑过来吻她的手。 她只得打他一下,让他松开手。 这个淌鼻涕的毛孩子干事可犟呢!
  她边骂他,边脸上泛起了红晕,嘴角上挂着微笑。 她将他打发走了,不过允许他再来。 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走,高兴地都找不到门了。娜娜刚刚回到梳妆室,弗朗西斯接着也来了,他是来给她完成最后一道理发工序的。 娜娜要到晚上才穿衣打扮。 她坐在镜子前,低着头,听任理发师一双灵巧的手来梳剪,她
  默不作声,陷入沉思之中,佐爱此时进来了,说道:“太太,有一个人不愿走。”
  “那么,让他留下来吧。”娜娜平静地回答。“这样下去,会不断有人来。”
  “嘿!
  就让他们等吧。等他们肚子饿了,他们自然会走的。“
  她的思想开窍了。 让男人们空等,她才开心呢。 最后她想出一个开心的办法:她从弗朗西斯的手下溜出来,跑去亲手把门闩上;现在,让他们在隔壁屋子里挤在一起,他们不会把墙凿穿吧。 佐爱可以从通到厨房里的那道小门进来。 此时电铃响得越发频繁了。 每隔五分钟,就响一次,铃声急促而又清脆,并且颇有节奏,像一台正常运转的机器。 娜娜为了轻松一下,数着电铃响的次数。 但是,她忽然记起一件事:“给我买的糖杏仁呢,带来了吗?”
  弗朗西斯也把糖杏仁的事忘了。 他赶紧把糖杏仁从礼服的一只口袋里掏出来,跟上流社会的男人,小心谨慎地送礼物给女友那样,把糖杏仁送给了娜娜。 不过,如同记每笔帐一样,他把糖杏仁记到了帐上。 娜娜把那包糖杏仁放在双膝中间,开始嚼起来,理发师轻轻的推动她的头,转来转去。“真见鬼!”她沉默一会后,低声说道,“来了一大帮人。”
  门铃接连响了三下,铃声越来越急促。 这些铃声有些是温柔的,跟初次求爱者那样,吞吞吐吐,颤颤栗栗;有的放肆,铃被手指头猛一按就颤动起来;有的铃声很急促,急速的震荡声划破天空。 佐爱说得好,这是真正的大钟齐鸣,它的声音足以传遍全区,许多男人接踵而来,按那象牙电钮。爱开玩笑的博尔德纳夫,果然把娜娜的地址告诉了太多的人,昨
  晚全剧院的观众都要来了。“噢!对啦!弗朗西斯,”娜娜说,“你有五个路易吗?”
  他往后退了一下,仔细地瞧瞧她的头发,然后平静地说道:“五个路易,这要看具体情况。”
  “啊!你知道,”她继续说,“如果你要担保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将手一扬,指了指隔壁的几个房间。弗朗西斯借给她五个路易。 在理发间歇当儿,佐爱进来给太太梳妆。 她马上就要给太太穿衣服了,而理发师还在那儿等着,他还要把她的头发再最后梳理一下。 但是,电铃响个不停,干扰了女仆,她给太太系带子,只系了一半,袜子只穿了一只,就跑去开门。 她虽然有丰富经验,这时也搞得晕头转向了。 她把客人安置在各个地方,连最小的角落都利用上了,她刚才不得不把三四个男人安顿在一起,这是违背她的原则的。 要是他们相互吃了,活该!这样可以腾出地方!娜娜把门闩得紧紧的,待在屋子里嘲笑他们,她说她还听到他们的喘息声呢。他们的相貌一定非常和善,人人伸着舌头,就像围成一圈、坐在地上的一群狗。这是她昨晚成功的继续,这群男人像猪似的跟着她追来了。“只要他们不打碎任何东西就行。”娜娜小声说道。他们热乎乎的呼吸透过门缝传进来,使她感到惴惴不安。佐爱把拉博德特引进来,少妇如释重负地叫了一声。 他想告诉她,他在治安裁判所里,为她结了一笔帐。 她并不听他讲话,连声说道:“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吃晚饭……再从那儿,你陪我到
  游艺剧院,九点半钟才有我的演出哩。“
  这个好心的拉博德特,他来得正好!他从不向女人提出任何要求。他只做女人们的朋友,连女人们的一些芝麻小事,他也肯帮忙。他刚才经过候见厅时,把那些债主都打发走了。而且,这些老实的债主并不是来讨债的;相反,他们呆着不走,是因为太太昨晚获得了巨大成功,他们来对她表示祝贺的,并亲自来为她提供新效劳。“我们走吧,我们走吧。”娜娜说道,她已把衣服穿好了。这时,佐爱进来了,嚷道:“太太,我不去开门了……楼梯上排满了人。”
  楼梯上排满了人!弗朗西斯尽管平时装得像英国人那样冷静,也笑起来了,他在整理他的梳子。 娜娜挽起拉博德特的胳膊,推着他走向厨房。 她终于逃出来了,摆脱了男人们的纠缠,她感到很高兴,因为她知道拉博德特单独与自己在一起,不管在哪儿,也不会有麻烦事了。“回来时你要把我送到家门口,”他俩下便梯时,娜娜说道,“这样,我就会安全了……你会想到吧,我真想安安稳稳睡上一整夜觉,我一个人睡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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