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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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施洋率领两百骑兵跟随着库尔班德来到了黠戛斯人地营地,苏达罗亲自迎了出来,豪爽的笑声中听不出半点不满地心情,“几年未见,施将军似乎更加魁梧雄壮了。”
施洋翻身下马,向他拱手笑道:“可汗也一样,更有一种草原霸主之气了。”
“施将军真会说话,不过我爱听。”苏达罗哈哈大笑,拉着施洋的胳膊快步走进自己的大帐,进了大帐,他脸上得意的神情难以掩盖,他微微斜眼瞟向施洋,企图从他脸上看到震惊或羡慕之色,但是他失望了,施洋对堆满了金宝的大帐里似乎无动于衷。就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一样,这时,几十名美貌女子见有年轻的贵客前来,纷纷上前见礼,苏达罗眼珠一转,指着这些妖艳无比的女人对施洋慷慨地说道:“怎么样,有喜欢的吗?我送给你三人。///施将军尽管随意挑选。”
施洋瞥了她们一眼,依然不为所动,他从怀里取出张焕地亲笔信。挺直了腰道:“可汗,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苏达罗看见施洋手中的信,他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随即一挥手,“你们都到后帐去。”
女人们纷纷从后面的小门钻进了内帐,苏达罗请施洋坐下,这才接过大唐皇帝给他的信仔细看了起来,信中说得很清楚。要求黠戛斯人出兵与唐军共灭回纥,如果黠戛斯人卖力。作为奖励,大唐可将乌德健山(今杭爱山)以北,小海(今贝加尔湖)以西,金山(今阿尔泰山)以东的广大土地封给黠戛斯人,并且在信中也明确表示,大唐将视黠戛斯人在灭亡回纥过中的卖力程度适当放宽奖赏幅度。
苏达罗看完信,低头一言不发,如果按大唐皇帝信中地封赏,黠戛斯人可以得到回纥一半的土地,远远不符合他的野心。他也明白大唐不会让他们西进夷播海、也不会让他们越过乌德健山。那大唐地适当放宽指的就是小海以东的土地了,事实上。小海以东河流纵横、草原广袤,那里才是漠北的精华所在。
“好吧!我黠戛斯人会倾兵而出。配合唐军灭掉回纥,明天我就发兵。”苏达罗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小海以东的广袤草原。
大治八年十月,朔方节度使李双鱼率七万朔方军与率六万北庭军的北庭都督李国珍会师于浑义河畔,与此同时,西域都护、征北副帅王思雨也率七万碎叶军向回纥腹地挺进,在哈林城大败回纥军主力,俘获十余万回纥人,颉干迦斯仅率一万余人向西北方向逃窜,不料却在曲漫山以南遭遇到了四万南下的黠戛斯骑兵
鼓声如雷、喊杀生震天,十里长的草原上躺满了回纥军地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来势凶猛的黠戛斯骑兵犹如雪崩洪流,将回纥军团团包围,一次又一次地发动进攻,兵力对比悬殊,疲惫地回纥军抵挡不住黠戛斯骑兵凶猛的进攻,颉干迦斯下令突围,在一番拼死的突击下,两千骑兵护卫着颉干迦斯最终冲出了黠戛斯人的包围,向西北落荒而逃。//
天终于亮了,灰蒙蒙的雾霭笼罩着枯败的草原,此时已是深秋,草叶上打满了白霜,寒气袭人,羊河东岸,一支精疲力竭的军队从远方而来,他们正是逃出黠戛斯人追击的回纥残军,只剩下一千两百人,几乎一半都带有伤病,这是最后的一支回纥军。
士兵们来到河边,纷纷下马饮水,许多人都疲惫得直接和衣在地上睡着了,颉干迦斯坐在一块大石上,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原本强盛的回纥竟在几年间地内讧中解体了,这一切都源于大唐对他们地封锁,可根源却是他们背叛了大唐王朝,就象一株离开了土地的大树,逐渐走向衰亡,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大食已经抛弃了他,黠戛斯人对他仇深似海,而大唐正式对他宣战,他就像一只走投无路地丧家之犬,却又不想接受死亡的命运。
“老天,你给我指一条明路吧!”颉干迦斯痛苦不堪地向上天呼喊,上天似乎回应了他,微微地响起了隆隆地雷声,颉干迦斯愣住了,所有在河边喝水的回纥兵都愣住了,他呆呆地不动,聆听这闷雷声的来向。
突然,一名回纥兵指着北方浑身颤抖,他恐惧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回纥士兵们此刻都看见了,一支铺天盖地的唐军出现在三里之外,蹄声如雷、杀气冲天,回纥士兵们惊恐万分地呼唤着,翻身上马,甚至顾不上倒仍在地上沉睡的同伴,颉干迦斯反应最快,他骑上马拼命向西逃命,但唐军迅疾如飞,片刻便追上了逃跑的敌军。
草原上,汹涌的五千唐军铁甲骑兵俨如恣意放肆的铁流,他们赶杀着、推进着、粉碎一切。///奔涌向前,锐利的长戟刺穿了敌人的胸膛,冰冷地战刀砍断了敌人的脖子,刀与剑撞击,发出铿锵声,刀劈人骨发出咔嚓声,人的呻吟声。垂死者咽气前的可怕咯咯声,在草原上此起彼伏,这支回纥人最后的军队瞬间便崩溃了。毫无目标的向四散溃逃。
施洋挥舞着长戟,将一名百夫长挑下马,面对地上百夫长恐惧万分的哀哭,他无情地用长戟刺穿了他地胸膛,施洋随即剁下人头,挂在自己的马鞍上,这时,他忽然发现十几名回纥兵正簇拥一名头戴金盔的大将向南逃窜。他立刻纵马追去。
施洋地战马来自于大食,马似飞龙。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霎时便追到敌军三十步外,他将长戟挂好,抽弩装箭,箭如流星飞逝,一箭快似一箭,箭箭不虚发,片刻便将十几名回纥射死在地,这时仅剩下头戴金盔的将领了,施洋忽然停住战马。装上一支刻有他名字的透甲箭。瞄准了敌将的后颈,他冷冷一笑。箭如闪电般射出,霎时间就到了敌将的后颈处。
此时的颉干迦斯已被追击唐军的神箭吓得魂飞魄散。他忽然听见对方的马蹄声消失了,不由回头望去,却看见了一支冰冷地箭头出现在眼前,那箭头上冷冷的光芒仿佛死神地最后狞笑,颉干迦斯只觉眉心一阵剧痛,透甲箭穿脑而入,将回纥最后一任可汗钉死在苍茫的草原上。
大治八年十月十八日,随着颉干迦斯的身死,标志着回纥这个雄踞草原一百余年的游牧民族最终灭亡。
十一月下旬,当草原上的第一场小雪纷纷扬扬落下,张焕在两万羽林军的护卫下抵达了乌德健山脚下的哈林城,哈林城周围驻扎着四万黠戛斯骑兵和七万碎叶军,而朔方军和北庭军踪影皆无,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大唐皇帝陛下的到来犹如草原上的盛大节日,两军杀牛宰羊,燃起冲天的篝火,摆下丰盛地宴席,席上摆满了整只整只烤得金黄地全羊,士兵得到了特许,尽情地畅饮着一桶桶马奶酒、羊酒,欢庆大唐数十年的耻辱一朝被雪洗。
从天空下望,十几里地草原上点满了大大小小的篝火,唐军和黠戛斯骑兵欢聚一堂,喧闹声响彻天地,在主帐旁边,张焕坐在巨大地篝火旁,兴奋地望着两名黠戛斯武士在空地上表演摔角,不停为他们呐喊加油,炽热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庞。
在他左右坐着碎叶军主帅王思雨和黠戛斯可汗苏达罗,苏达罗端起一碗羊酒一饮而尽,感慨地对张焕道:“陛下,臣万万没有想到施将军竟然会是陛下的义子,果然勇烈过人,手刃颉干迦斯,立下不世功劳。”
旁边的王思雨也笑道:“这小子运气很好,不仅是颉干迦斯被他干掉,当年的葛逻禄大酋长阿瑟兰也是死在他的箭下。”
“真的只是他运气好罢了。”张焕微微一笑,命人将施洋叫来,对他道:“朕如果不封赏你,又怕诸军不服,可是给你加官进爵,你太过于年轻,朕又怕你当不起,你说说看,朕该怎么办?”
施洋单膝跪下,沉声道:“陛下,臣不要封赏,请陛下封赏臣的五千弟兄。”
张焕点头答应了他,“好吧!朕特赏你的军队五万贯钱、绢五千匹,由你分赏给弟兄。”
“臣多谢陛下恩赐!”说罢施洋站起了便要告辞,旁边的苏达罗眼珠一转,忽然放声大笑道:“你们陛下不赏你,我来赏你,来人!”
立刻上来两名侍卫,苏达罗吩咐他们道:“去把我从回纥王宫得到的那把宝剑拿来。”
侍卫很快捧上一把宝剑,苏达罗指着宝剑对张焕道:“陛下,这是微臣从回纥王宫得来,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臣愿意将它赏给施将
说道这,苏达罗忽然话中有话道:“臣一直以为有功自当封赏,这样才是为主将之道,陛下觉得臣所说可对?”
张焕明白他的意思,他淡然一笑,对施洋道:“可汗说得很对,有功自当封赏,这柄剑你就收下吧!”
施洋躬身一礼,接过宝剑便大步离去,张焕望着他的背影,又对苏达罗笑道:“朕答应过你,只要你为朕效力,朕就绝对不会薄待于你,朕正式答应你,黠戛斯人的地盘可向东延伸到可敦城。”
苏达罗轰然大喜,这样一来,回纥大半土地就归他了,他连忙跪下,高声道:“臣苏达罗愿为陛下尽忠效力,黠戛斯世世代代为愿为大唐的属国。”
张焕望着他笑而不语,只在不经意间,他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夜色深沉,雪已经停了,夜空变得清朗起来,张焕背着手站在哈林城头,凝望三里外的黠戛斯大营,而碎叶军营地则扎在另一头的南面,篝火已经熄灭了,酒意酣畅的黠戛斯士兵们都已沉沉睡去,明天一早他们就将离开哈林城返回剑河,去实现他们称霸草原的梦想,或许苏达罗此时正在做此美梦。这时,王思雨悄悄来到张焕身边,低声道:“陛下,时辰到了,请速离开。”
“不,”张焕断然拒绝了,“朕要亲眼看到行动开始才走。”
“那好吧!”王思雨无奈地向后一挥手,下令道:“发信号。”
话音刚落,一支火箭冲天而起,划过沉沉的夜空,赤亮的光芒在数十里皆清晰可见,随着火箭缓缓掉落,在黠戛斯大营的两边数里外忽然出现了铺天盖地的骑兵,足有十几万人之多,他们势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马蹄声几乎要将大地震翻,不等黠戛斯人反应过来,十余万唐军便如风卷残雪,杀进了延绵数里的大营之中,喊杀声彻底淹没了黠戛斯人临死前的惨叫。
“现在可以走了。”张焕慢慢转身离开了城头,在他的头顶,一轮残月如血,诡异地挂在黑幔一样的天幕之上。
第六十一章 向北之箭兼完本感言
大治八年初冬,朔方军和北庭军夜袭黠戛斯大营,四万黠戛斯人毫无防备,一夜间死伤大半,黠戛斯可汗苏达罗在乱军中被杀,其余两万余人全被唐军生俘,而碎叶军则连夜出发,向黠戛斯人老巢剑河流域杀去。
十天后,唐军抵达了剑河,从出发之夜起施洋便阴沉着脸,没有说过一句话,苏达罗被杀他并不在意,可宛如兄弟一般的库尔班德也在保护可汗时死在乱军之中,这令他无比痛心,他已经知道剿灭黠戛斯人是他的皇帝义父预谋已久的计划,尽管他心中不满,但他是唐军一员,军令如山,使他无从选择。
“施将军!”后面飞驰来了一骑,马上骑兵向施洋拱手道:“大帅有事找你,命你速去。”
施洋一言不发,调转马头便向后方驰去,一直奔出十余里才看到了王思雨的中军,施洋奔至王思雨面前,抱拳施礼道:“参见大帅。”
王思雨见他脸色冷肃,不由微微一笑道:“施将军,我来问你,这里离黠戛斯人的老巢还有多远?”
“回禀大帅,大约还有五十里。”施洋话语十分简练,王思雨瞥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施洋默默地点了点头,跟随着王思雨大军同行,约行了一里路,王思雨忽然问他道:“难道你真的承认自己还是孩子吗?”
施洋冷笑了一声道:“大帅何必激我,我从军多年,什么血腥场面没看过,虽然我对皇上屠杀黠戛斯人有所不满,但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
王思雨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不满,也不着恼。仍然温和地说道:“如果你认为灭亡黠戛斯人只是皇上的意思,那你就错了,这件事是经过政事堂的反复讨论才决定下来,你明白吗?”
施洋心中惊讶异常,他原本以为这是义父自己的决定,却没想到这竟然是朝廷地集体决策,大唐对边疆少数民族一直以宽柔为上。怎么会,他满脸疑惑地向王思雨望去。
王思雨淡淡一笑道:“我祖父当年曾对我父亲说过,大唐建立之初对边疆民族实行的是恩威并施的政策,如突厥、百济等威胁大唐利益的民族是毫不留情。直至将他们灭亡,相反,对羌人、对高昌、龟兹等小国却又宽柔相待,但也有失误之处,比如对南诏,原是扶植它统一六诏,以抗衡吐蕃对剑南的扩张,却没想到养虎为患。致使南诏坐大,攻城掠县。杀我汉家子女,天宝年间两次战役唐军死伤数十万人,最后南诏还是投降了吐蕃,虽然此时的南诏已经衰落,但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