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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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说什么。”默雅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观察了片刻,确定被包围的突厥人确实已无法自我突围,他心一横,终于下达了出击的命令:“全军出动,击溃唐军。”
万马奔腾,三万大食军向唐军横扫而去,唐军巨大的鼓声也轰隆隆敲响,五千枪兵开始出动,
五千陌刀军转变成倒八字阵型,分成两支绞杀最后残剩的三千突厥奴隶军,而两万唐军骑兵就仿佛两条突然昂头的巨龙,一左一右向敌军迎击而去。
第三十七章 碎叶风云(十八)
这场惨烈的遭遇战在第二天拂晓时分终于分出了胜负,随着唐军将刚刚赶来的五百辆霹雳车投入战斗,威力强劲的连环床弩和令人恐惧的天雷弹成为战争的转折点,与唐军右翼骑兵鏖战的突厥奴隶军团在床弩和天雷弹的交替打击下,损失过半,率先崩溃了,他们逃离战场直接引发了大食军的全面溃败,唐军追杀出十几里,将大食军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最后默雅利仅率不到五千残军逃回裴罗将军城,这一仗唐军也死伤近五千余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要就到。'
但这一仗也改变了整个战争的形势,三万多唐军和刚刚赶到的由疏勒、高昌、龟兹等二十几个小国组成八万联军从南面进逼裴罗将军城,使大食军身处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阿兰企图反击碎叶追兵的回马枪策略彻底失败。
就在这时,从朱雀城赶来的马部六万军越过葛岭,出现在裴罗将军城以东十里之外;碎叶的五万大军在王思雨的率领下,也从北方逼近了裴罗将军城,西面却是难以逾越的碎叶山脉,这样,十三万大食军被二十余万唐军围困在一条十里长、五里宽的狭长走廊里,所有的重型武器都遗弃在碎叶城外,而更要命的是他们所携带的粮食只剩下不足十天了。
大治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就在大食军被围困的第三天,一场罕见地暴风雪不期而至。席卷了整个碎叶谷地,暴风雪是中午时分到来,极为猛烈,狂野的寒风卷着雪片。摧残、蹂躏着地面的一切。尘土和碎石被风雪旋卷,在灰茫茫的天地间飞舞,帐篷在风地压力下倾斜、呻吟,打桩稍不牢固地帐篷都统统被卷走,人无法站立。只能匍匐在地上向背风的角落爬去。
这场暴风雪足足肆虐了两天,碎叶战争在暴风雪的肆虐下陷入了停顿,两天后,当这场暴风雪逐渐平息下来,大地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积雪齐至膝盖,人马行走倍感艰难,尽管如此。唐军却异常警惕,随时注意大食军可能地突围。
“大帅,我看你是有些多虑了,这么厚的雪,大食军怎么可能过得来。”雪地里一行人正艰难地行走。走在最前面的是主帅王思雨。跟在他身后的是侍御史武元衡,碎叶接到了皇上发来的手谕。武元衡一早赶来送信,却遇到了王思雨正在视察岗哨。
王思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你说拔汗那下了大雪,谁都认为唐军不会在雪中偷袭,可我们唐军偏偏偷袭得手。”
武元衡有些跟不上王思雨的步伐了,他气喘吁吁跑了几步,不服气地辩解道:“偷袭拔汗那首先是下的雪不大,而且又是在雪后,唐军的战马能在雪地上奔驰,如果是今天这场雪,施将军也同样无法南下。”
王思雨听出他口气中颇不服气,便笑了笑道:“那好,我给你换个例子,十几年前我还是一个小校尉时,随陛下去了武威郡天宝县,我们在那里呆了没多少时间便拿下了武威,你知道是怎么拿下地吗?比这个还要狂暴的风雪,我们在暴风雪中走了三天三夜,一百多里山路,那种寒冷比阎王的勾命鬼还要可怕,我们就是在暴风雪中咬牙硬挺下来了,最后奇袭武威得手。”
“还有这种事?”武元衡惊讶之极,他挠了挠后脑勺道:“朝廷的文中不是说陛下进驻武威是韦谔主动让出吗?怎么变成了雪夜偷袭?”
“韦谔主动让出?”王思雨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笑话,当时韦谔恨不得把我们全宰了,他会把武威让给我们吗?既然朝廷要这样写,我也无话可说,不过那一仗我们打得真是艰辛无比,可如果不是那样趁雪夜偷袭,我们的实力确实也拿不下武威。”
说话间,王思雨便来到了一个岗哨处,几十名士兵正在修复被暴风雪地吹倒地哨楼,“怎么样,这里的弟兄们都无恙吧!”
众士兵一齐回头,见竟是大帅来了,吓得众人纷纷半跪行礼,“参见大帅。”
一名队正又道:“回禀大帅问话,暴风雪刮倒哨楼里面地一名弟兄摔断了腿,已经送回碎叶疗伤去了,除此之外,再无人员伤亡。”
“没有伤亡就好。 ”王思雨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食军那边可有情况,我是说你们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一句话提醒队正,他连忙点头道:“有!我们抓到了一名投降过来的拔汗那士兵,他也是名哨兵,趁暴雪摸到我们这里来投降。”
“哦?还有这种事。”王思雨大感兴趣,连忙问道:“这名投降地士兵在哪里,快带他来见我!”
队正连忙起身向远处的帐篷跑去,大声叫喊几声,片刻,两名士兵把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带了过来,从外表便可以看出是个突骑施人,他上前跪倒在地,用突厥语大声说着什么,一名懂突厥语的士兵翻译道:“这个人说,大食军的粮食出现了危机,他们每天只能吃一点点东西,又不准杀马,实在饿得不行了,大家就猜测是不是拔汗那出了事,他惦记家人,便趁风雪逃了出来,他说他不想打仗了。”
王思雨沉吟了片刻,对士兵道:“你问问他,在大食军中究竟有多少拔汗那人?”
士兵用突厥语问了几句,便回答道:“他说有四千多人,驻地离这里不远,大约四五里路,和他们驻扎在一起的还有石国人和史国人王思雨沉思不语。这个意外地发现使他知道大食人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大食主帅必然会厚此薄彼,从而让许多协从国的士兵都开始心生不满。如果这名士兵所说是实。这倒是一个分化敌军的机会,可是道路异常艰难,怎么样才能让其它拔汗那人知道这个消息呢?
他瞥一眼这名拔汗那士兵,又对翻译地士兵道:“你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回去替我传递消息。战争结束后我会赏他一千头羊和十匹马,你问他愿不愿意?”
士兵把大帅地话翻译给了拔汗那人,他的眼睛竟渐渐地亮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用翻译王思雨也知道他愿意了,便微微点了点,又细细地给此人说了几句,这才命人将他放了。拔汗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南走去,渐渐地,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
这时,武元衡走过来道:“大帅,我以为光凭此人恐怕难以达到大帅想要的效果。我们应多派人抄写突厥语传。告诉他们若立即投降者可以给粮食释放回家,若顽抗不化者将在碎叶银矿罚做二十年奴隶。我们把传送到敌军的阵地上去,我想。这就像鸟儿经不起毒蛇诱惑一般,一定会有不少人乖乖地出来投降。”
王思雨连连点头,“你地建议很好,我这就回去命人抄写,只是该用什么法子把传送到敌阵,要好好想一想。”
武元衡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风向,微微一笑道:“大帅无须烦恼,我有一个好办法。”
入夜,两千名唐军将五百多个圆桶状的东西一排放在雪地上,每个圆桶高约一丈,唐军两人一组,两人一左一右将那圆桶挑起,另一人点燃了一根火棍,靠近圆桶的底部,轰!的一声轻响,下面竟燃起了一团火苗,火光中可以看见,竟是一个盛满了火油的辟火板盒子,而在盒子的下面有一个竹篾筐,里面放满了用突厥文和粟特文写的传,随着火燃起,那些巨大地圆桶竟然慢慢升了起来,两名士兵一松竹篙,圆桶越升越高,最后升到二十丈高,在北风的吹拂下,带着竹篾筐里的传向大食军的阵地飘飘悠悠而去,五百余孔明灯布满了天空,在高空中俨如夏季里的萤火虫群,显得格外地诡异、夺目。
在被唐军围困地狭长地带里有一座城池,叫裴罗将军城,这是碎叶地卫城,虽然是卫城,但城池并不小,可以驻军万人左右,加上原来的数千民户皆已搬空,裴罗将军城地甚至能容纳两三万军队,目前二万余呼罗珊军皆驻扎在城内,他们享受着粮食的充足供应,在城池外围,则是近三万埃及军和一万多突厥奴隶军,他们享受半饱地食物供给,而最外围的康国、安国、石国等协从**约六万地位低下,装备差、战斗力也极弱,故待遇也是最差,他们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而且最高统帅也下了严令,禁止杀马,违令者将被处以极刑。
不公平的待遇和饥饿折磨着协从**的士气,再加上暴风雪后,绝大多数协从国官兵都认为突围无望,他们渐渐对前途变得绝望,恰好在这时,一只只从天而降的天灯带着打量唐军的传来到了协从**的阵地上,拔汗那爆发了起义、投降的宽大和顽抗的严厉处罚剧烈地冲击着每一个士兵的心,士气开始迅速瓦解,流言满天飞舞,到处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士兵,离军心的彻底崩溃仅仅只剩下一纸之隔,局势就像沸腾的火油,只需一颗微小的火星就能点爆大规模的投降浪潮,而此时,裴罗将军城内却静悄悄的,高大的城墙就仿佛用辟火板做成,丝毫感受不到外围的即将爆炸的火焰,就在这时,一只耐力持久的孔明灯飞进了裴罗将军城内,几名亲兵拿着唐军的传,惊惧地飞跑进了正在开会的统帅室。
砰!地一声巨响,阿兰狠狠地在桌上猛拍了一掌,他最心爱的叙利亚金壶也被震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壶底凹进去一大块,但他也顾不上了,他大声怒吼道:“立即派人去搜查,有胆敢藏匿文者一律处死。现在就去。”
“是!”一名呼罗珊军团长大声答应,转身出去处置这个意外事件,旁边地默雅利见主帅震怒,连忙低声劝道:“将军。这件事不能草率处置。我担心会激起兵变。”
“那你让我怎么办?”阿兰猛地转头盯着他道:“难道让我安抚他们吗?我拿什么安抚,粮食只剩下五天,当然要优先保证战斗力强的军队,这些杂**队本来就不忠心于哈里发,不用高压手段又能怎么办?”阿兰已经盛怒到了极点。
”将军请息怒。属下建议还是应允许他们杀马,以暂时解决粮食不足,然后待事态稍稍平息,再将他们和埃及军换防,让他们位于中间,以防止他们投敌。”
阿兰满脸怒气略略缓和,杀马是军中大忌,他一直坚决反对。但从现在的局势看来,想全部脱逃已是不可能,那么就索性让协从**成为呼罗珊军的垫脚石,没有马更好,就让他们在后面拖住唐军。阿兰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他们杀马解决粮食问题,但也不能一味安抚。须宽严相济才行,我刚才地命令不变。有胆敢藏匿文者一律处死。”
命令完毕,阿兰十分疲惫地坐了下来,他从没想过会陷入今天这个困局,一场突来地暴风雪打乱了他的作战计划,阿兰梅赛因,这位曾随拉希德哈里发远征拜占庭、被誉为绿圆顶宫的守卫者的大食名将,将不得不面对极其严重的后果,十三万大军地生死存亡,至今为止,阿兰皆不认为自己犯下什么战略性的错误,是的,上天曾经给了他两个多月的时间,但他无法攻下碎叶城,大食人对攻城从来都有先天的缺陷,无论是伍麦叶王朝还是阿拔斯王朝对攻城的软弱都是一脉相承,数百年间曾四次围困君士坦丁堡,四次皆攻城失败,所以碎叶的攻城失败也不是偶然,说到底是大食的决策层低估了攻打碎叶城地艰难程度,也低估了唐军对守城的坚韧,更低估了大唐倾尽举国之力打赢碎叶战役的决心,上天不会再给他两次机会,既然阿兰两个多月都无法拿下碎叶,那机会就自然转到了唐军的手中,这是天经地义的公平,一场有利于唐军地暴风雪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统帅室中十分寂静,几名高级将领都在等待统帅地下一步训话,阿兰似有所觉,他立刻从沉思中惊醒,摆了摆手道:“我们继续开会,下面商议一下从东路突破的可能。”
唐军地传已经完全扰乱了协从国士兵军心,几乎每一个协从国的军营里都有人在公开谈论如何去投降唐军,军官们也各怀心事,根本不闻不问军营中越来越危险地气氛。
拔汗那协从军的大营内,一名哨兵正站在一块大石上,向上千名士兵大声宣讲,“我在大雪中几乎死去,幸得唐军所救,他们告诉我拔汗那已经发生了巨变,唐军从阿史不来城出兵,焚毁了大食人的军粮,歼灭了萨曼家族的走狗,我们的国王已经揭竿而起,正式和大食人分裂,投向了大唐,各位弟兄是否知道,当年我们归属大唐时,他们从不向我们征一文税,而大食人和萨曼家族却盘剥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