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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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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笑问道:“婆婆说什么端的可爱”?太夫人道:“华安这小子端的可爱。他在敬写佛容,
又在背诵佛经。不知他背的什么经,什么慈航普渡,什么清净身,什么回头是岸,都是佛经
上很熟的句子。看不出这小子,佛的故典他都知晓。”这时候,春、夏、冬三香都是抿着嘴
笑。二娘娘也几乎笑将出来:“表兄在那里调情,婆婆只道他是念经,念的是什么,不是发
魇经,定是脱空经……”东轩里面的唐寅明明说的都是情话,太夫人怎么误会他念经呢?原
来唐寅说话时用的是阴阳调,什么叫做阴阳调?说话时字分轻重,便是调分阴阳。譬如时下
唱小书的唱那开篇时,上四个字偏于阳面,发音稍重;下三个字偏于阴面,落音较轻。这便
叫做阴阳调。唐寅说话的腔调也是这般,不过轻重的字音并无规定,不似唱书人这般的发音
重落音轻罢了。譬如他说的“秋香姐姐苦海无边,求你慈航普渡,”他把“秋香姐姐”和
“求你”等字音说的稍轻,又把“苦海无边”“慈航普渡”等字音说的较重。紫薇堂和东轩
虽近,也有丈许的距离,在那听觉敏锐的二娘娘和春、夏、冬三香,对于唐寅的阴阳调自能
句句入耳;在那听觉呆钝的太夫人,对于唐寅的阴阳调只有阳面的字音听得清楚,至于阴面
的字音便一字没有入耳。所以唐寅明明在调情,在发魇,太夫人的耳朵中只听得他说“苦海
无边……”“慈航普渡……莲花妙舌……清净身……”“回头是岸……”“圆满功德……灵
山………”“慈悲……”好像都是赞扬观世音菩萨的经卷。太夫人听了怎不满怀欢喜,赞美
“这好小子端的可爱?”他以为华安虔诚写像,断然不会发生什么不老实的事,他可放下这
条心了。他便打了一个呵欠,向二娘娘道:“你去歇歇罢,我也要到里面载载去了。”“载
载去”是一句吴语,便是躺一下子的意思。当下春、夏、冬三香伴着太夫人到里面去休息。
二娘娘也离却紫薇堂回到自己西楼下面,靠在杨妃榻上,回想方才的事,忍不住吃吃的
笑。……且说唐寅向秋香乞婚,秋香不语,索性墨都不磨了。他要使太夫人听出魇子说这不
规则的话,立时勃然大怒,打他一顿板子,好教他不敢故态复萌,自己的耳根也清净了许多。
所以秋香停止磨墨,不使磨墨的声音乱了魇子的说话,好教太夫人句句入耳。不料唐寅再耍
乖巧也没有,他的声调忽而高,忽而低。高的可以公开,低的不堪入耳。秋香发嗔道:“你
可以堂堂皇皇的说话,怎么不尴不尬,忽高忽低?”唐寅道:“姐姐有所不知,这便叫做
‘阴阳怪气’啊!”这“阴阳怪气”四个字,现在已成为一句土白,若论“阴阳怪气”的发
明家,合该首推唐寅唐伯虎了。闲话少叙,且说秋香磨罢了墨,在笔匣中取出几枝画笔,又
在笔洗中注满了清水,所有画纸早已摊在画桌上面,道一句:“快快绘罢。”唐寅道:“你
教谁绘?”秋香道:“我教你绘。”唐寅道:“怎么没个称呼?我是不绘的。”秋香道:
“我教华安哥哥快快儿绘。”唐寅轻轻的说道:“我不是华安,我是唐寅唐伯虎啊!你唤我
一声华安哥哥不如唤我一声唐郎。”秋香掩着嘴道:“什么螳螂螳螂是要螫人的。”说罢,
远远的立开了。立的所在便在门口,还是一脚进一脚出的所在。唐寅拍着身旁的椅子道:
“姐姐不耐久立,在这里坐了罢。”秋香道:“不必,这里也是坐处。”便在栏杆旁边的短
槛上坐了。唐寅道:“姐姐为什么这般怕我?”秋香低声道:“又是螳螂,又是老虎,不螫
人也要吃人,怎说不怕?”唐寅笑了一笑,便即提笔吮毫,开始他的描容工作。秋香坐在短
栏上,芳心思潮,陡起思潮。在先,他认定这追舟而来卖身投靠的,定是吴中的浮薄少年,
所以九月间备弄相逢,唐寅自道姓名籍贯。秋香认定他是假冒的,一百二十个不信。现在却
有些相信起来了。一者,这幅雕鸽图容虽然游戏笔墨,却是笔笔生动,一望而知为名家笔墨。
这是秋香亲见的。二者,“雕鸽图容”四字题额,以及这一首讥讽诗,亏他辩的好,才能化
讥讽为颂扬。不是才子,怎会语妙天下?这也是秋香亲见的。三者,二娘娘在上月曾经微露
其词,说什么他的表兄唐伯虎也是这般的,当时听了没有注意,现在看来二娘娘一定话出有
因。四者,二娘娘方才向太夫人解围,罚华安敬写观音。为什么要牵连着唐寅?为什么要牵
连着庸寅忘恩负义,不给表妹的面子不替太师爷作画?这明明是“当着和尚骂贼秃。”二娘
娘为着这桩事怀恨在心,所以今天屡屡挑拨皇封,要把华安责打。并非真个要责打他,不过
公报私仇,借此开开顽笑罢了。五者,方才华安屡次向二娘娘怒目而视,若不是有表兄表妹
的关系,他怎敢向少主母这般无礼?秋香俯首沈吟:“眼前的华安决不是冒名唐寅。以上所
据的五种理由,都是铁据。”
  想到这里,暗怪着“二娘娘不是好人恐怕表兄和他结下了深仇,却保举我去磨墨,借此
解怨释嫌。……”唐寅落笔飕飕,约莫一个时辰早已绘就了壮严法相的观音大士端坐莲台,
东西站立着善才龙女,栩栩欲活。这幅白描的水墨观音,亏他的妙笔绘出。绘到这里,唐寅
喊一声:“姐姐来啊!”秋香移步上前,便问:“唤我做甚?”唐寅道:“姐姐你瞧图上容
貌像的是谁?”秋香妙眸一览,不由的暗唤一声:“佩服煞人,原来观音的慈容很像太夫人,
善才像他,龙女像我。却不料三寸长的一枝长锋羊毫握在他的手里,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效
用。”便轻轻的赞了一声:“绘得好啊!”唐寅道:“姐姐你也佩服我了。你且按着纸,待
我题上几个字。”秋香把镇纸押上了画纸,免得玉手按纸又被他揩了油去。唐寅醮着浓墨在
画幅上横题八个字道:“我为秋香,屈居童仆。”秋香猛吃一惊,不由的连唤“可惜。”唐
寅道:“姐姐不用慌,这是一首《西江月》啊!”当下略不思索,每字续成一句,确乎成了
一首《西江月》毫无穿凿的痕迹。词云:
  我闻西方大士,
  为人了却凡心。
  秋来明月照蓬门,
  香满禅房幽径。
  屈指灵山会后,
  居然紫竹成林。
  童男童女拜观音,
  仆仆何嫌荣顿?
  江南不才子敬绘,
  并调《西江月》。
  唐寅为什么自称“江南不才子”呢?这又是他小弄狡狯,他把那“不”字的结构写的松
懈一些,粗看是个“不”字,细看是“一个”两字,他分明自称“江南一个才子。”字里藏
机,依旧是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表示。唐寅题字才毕,太夫人休息了一会子,重坐紫薇堂上。
二娘娘又侍坐一旁。太夫人便遣冬香去问华安,这一幅观音慈容可曾绘好没有。冬香正待去
问,却是秋香捧着画幅前来,禀告太夫人,说观音菩萨的慈容已经绘好了。太夫人肃然起立,
先教婢女们铺了香案,然后把这幅观音图用别针别在画轴上。太夫人拜过以后,二娘娘也拜
了。四名使女都拜了,然后瞻仰金容,欢喜赞叹,不须说得。太夫人把唐寅嘉奖了一番。到
了来日,遣人传唤裱褙匠把这幅画像装潢成轴,将来张挂在慈航宝阁上面,每逢朔望总到阁
上去礼拜观音。直待他日机关破露以后,太夫人才看出不才的不字分明是“一个”两字。这
是后话,表过不提。
  忽忽光阴,小春将尽,华鸿山还在吴门勾留,唐寅依旧在书房中伴读。一天,忽的司阍
王锦传进名贴,说是新任无锡县何戡何老爷来拜会相爷。相爷不在府中,便来拜会二位公子。
大踱道:“你你说两位公子,也不在家。”王锦道:“小人已向何老爷说过,二位公子都在
书房中读书。何老爷才说相爷不在府上,便来拜会两位公子。”二刁道:“老冲,伸头一刀,
缩头也其(是)一刀,我们便见见这个何戡何知县。不见得何戡把我生吞活剥,吃在肚里。”
王锦道:“小人便去开放正门,说二位公子出接。”呆公子便问唐寅:“我们见了知县,怎
样称呼”!唐寅道:“地方官是民之父母,该唤他一声‘老父台’或者‘老父母’。呆公子
便叫唐寅陪着他们出迎,以便随时指点。当下大踱口中念着“老父母”,二刁口中又是“侧
柏隆冬祥”,打起口头锣鼓,一路出外相迎。才到轿厅,恰逢何戡何知县下轿,呆公子上前
作揖,一个格格不吐的唤着“老老父母”,一个刁着嘴把“老父台”唤做“老婆蛋”。何戡
连称不敢。同赴客厅,呆公子照例请他一坐。何知县又是连称不敢。大踱道:“老老父母,
你客气,我福气”。说罢,客人没有坐,两个呆公子反而坐在上首,何知县只好在下首相陪。
僮仆们见了暗暗好笑。送过香茗以后,呆公子呆看着来宾,十八句客套一句都没有,何知县
便问大踱道:“令尊老太师公出,是往何处遨游?”大踱道:“老夫父母,这这句话,要要
问我们厨子的。”何戡拈着短须道:“这倒奇极了,怎么要问起贵厨房来?”大踱睁圆着双
耳道:“你问何处熬油,老生活不曾熬油,只有我们厨子会得熬油。”何戡笑道:“大公子
取笑了,我说的遨游是游玩的意思。”又问二刁道:“二公子青春多少?”二刁道:“老婆
蛋,我其(是)老实人,不会说谎话。你问我称称多少,今年立夏秤过,足足九十六斤半。”
何戡大笑道:“二公子误会了,青春多少便是年庚多少。”二刁道:“老婆蛋,问我年纪,
要问我们豢养的四条狗,黄狗、白狗、黑狗、花狗都有,老婆旦,只须到狗窠里去借问一声
便基(知)端的。”何戡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二刁道:“老婆蛋有所不基(知)我
们二娘娘为着我读了多年的书没有长进,说我年纪活到狗身上去哉。”何戡道:“二公子又
来取笑了,将人比狗,断无此理。”二刁发极道:“老婆蛋,你若不信,同你到西楼上问我
们二娘娘去。老婆蛋啊,我们的二娘娘实在凶恶,简直其(是)个雌老夫(虎)啊!我要向
老婆蛋告他一状,把他捉将半(官)里去,吃他老夫肉,你肯不肯?”何戡道:“听说尊夫
人是冯通政千金,知诗达礼,二公子休得妄言。”二刁道:“老婆蛋,你不信,同你到关帝
庙赌咒去。老婆蛋啊,若说二娘娘,简直妻(岂)有此理!他把丈夫比狗,我向他说:‘二
娘娘啊,我其(是)堂堂丈夫,何堪作狗?’他说:‘你道何堪作狗,我偏要你作
狗!’……”这几句犯了何戡何知县的讳了。他唤做何戡,和“何堪”谐音,二刁不知不觉
的说了两句“何堪作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何戡误会了二刁把他挖苦,不禁叹了一口
气,轻轻的说道:“龙生犬子,凤产鸡雏。”呆公子但见何知县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他说些
什么。唐寅何等乖觉,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便从公子背后转将出来,向前数步,口称:“请
教何老爷,这‘犬’字和‘狗’字有何区别?”何戡听了陡然一呆,冷不防呆公子背后有人
向他挑眼,细看唐寅模样,不上不下,打扮似帐友,口吻似书僮,一时觅不得一个相当称呼,
只问了一声:“贵……是谁?”“贵”字以下的字样,含糊过去,既不好说“贵帐席”,又
不好说“贵管家”。唐寅道:“小人原本书僮,现充伴读,每逢两位公子接见贵客,诚恐小
主礼貌不周,小人便随时在后,做个相礼之人。从前春秋时代便有这个礼制,主人见客一定
有个相礼之人。但看公子重耳见秦穆公,公子重耳赋了《河水》之诗,秦穆公便答他一首
《六月》之诗。方才两位公子并没赋诗,何老爷却喃喃的念着似诗非诗的‘龙生犬子,凤产
鸡雏,’分明把两位公子当做犬子、鸡雏看待。何老爷既说‘将人比狗,断无此理,’现在
却又将人比犬,究竟狗与犬是一般的还是两般的呢?”一经唐寅挑眼以后,呆公子也都明白
了,原来知县念念有词,是嘲骂他们做鸡做犬。大踱道:“老老父母,你你不该。”二刁道:
“老婆蛋,你也和我的娘鸡(子)一般,他把我比狗,你也把我比犬,犬者狗也。骂我狗者
老婆也,骂我犬者老婆蛋也。”唐寅又站在何戡面前,定要何戡道出狗和犬究竟是一是二。
何戡红着两颊,只得勉强答应道:“贵伴读有所不知,狗和犬似乎一般,实则两类。《说文》
上有个考据道:“狗有悬蹄者谓之犬。’可见犬与狗并非一种”。唐寅道:“犬的形态既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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