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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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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烫煞在汤灌里啊?你可其(是)烧煞在灶堂里啊?”唐寅听了,益发不好意思进去。正是:
  只为书童知好色,拚教公子闹饥荒。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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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瞻庐《唐祝文周四杰传》
第二十九回
假公济私劝先生尽责
将功赎罪代公子捉刀


  自从唐寅搬饭一去不来,金粟山房的华文、华武饿的叫苦连天。华文道:“今今天,死
的够了,又又要做……
  章,又又没……饭吃。”华武道,“苦啊,苦啊!文章其(是)要做得好的,祝其(是)不
许吃的。妈妈说的,‘又要马儿走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华文道:“饿饿饿,妻子
好合,妻妻皮许共钻。”华武道:“侧拍隆冬详,饿的软洋洋。色希记矣,昂首入阴山。”
两个踱头嚷了一会子的饿,其时书房里只有兄弟二人,家丁们都去吃饭了,嚷饿也没有人听
得。其实呢,两个踱头倘要果腹,也很容易的,只须亲自向厨房中吩咐一声,便可补上一桌
饭菜来。
  偌大的厨房,难道添不出一桌饭菜来么?无奈呆公子怀着鬼胎,疑及自己做不出文章老
生活知道了,便吩咐华安休将饭食搬入书房,饿他们一顿。……这般科罚,已有先例。两年
前,兄弟俩做不出文章,曾被华老罚他们饿过一顿。后来亏得太夫人向华太师说情道:“他
们做不出文章,饿死也没用。兄弟俩本来是枯肠,没有饭吃,肚肠益发干枯了。老相公,你
要他们做出好文字,却不给他们吃饭,不是应了两句俗语‘又要马儿走的好,又要马儿不吃
草’么?”华老听着笑将出来,‘才许他们吃饭。兄弟俩饥肠辘辘的当儿,想到两年前的故
事,便疑及是老生活的主见。
  料想华安断然没有这般的大胆,他们又防着老生活动怒,所以不敢大呼小喊,着令厨房
里另开一桌饭莱来。只有捱着饿的念着“妻子好合”“色斯举矣”。看看日光已斜,当时没
有钟表,只取个日规测那晷影,已在午末未初,料想这顿午饭已落了空。于是私自商量,躲
在书房里是没用的,传唤厨房另行开饭也没有这胆量,只好离开了书房,到各处去做巡食御
史。要是僮仆人等还没有吃罢午饭,便是残肴也只好胡乱吃这一顿。好在呆公子是没有阶级
主义的,只须有的吃,一切身分、体面都不管了。列位但看今年中秋筵宴,唐寅上坐,呆公
子只在左右相陪。便知他们打倒虚荣,只求实利,已不止这一回了。可怜这两位巡食御史枉
自向各处巡查一遍,依旧是画饼充饥在先,走到老总管那边,却见老总管正躺在藤床上午睡,
鼾声正浓,知道他每天吃饱了午饭总是这般的。这里又没有生发,退了出去。往帐房那里去
巡查,相距数十步,便听得‘吉列刮辣’的算盘声响,宛似冻雨洒窗一般。二刁轻轻的说道:
“老冲,不要去罢。”大踱道:“为为什么不去?”二刁道:“你不听见算盘声响么?我们
去也徒然。其(如)果听见碗盏声,我们便有希望了。”大踱暗想不错。待要回转身躯,忽听
得承值帐房的华庆喊道:“师爷,饭要冷咧!用过了午饭再结帐罢。”又听得帐房先生何雨
农回答道:“帐上一笔三千七百八十六文还没有个着落,非得查了出来不可。饭冷了不打紧,
横竖锅中盛着热饭,可以临时更换的。”呆公子听了大喜,大踱念一句:“救救命王菩萨。”
  二刁念一句,“大其(慈)大悲救苦救难观希(世)音。”
  他们怎肯错过这好机会?一个道:“妻妻皮……共钻,妻妻子好合。”—个道:“昂首
入阴山,色希记矣。”一壁吟哦着—壁闯入帐房。那帐房经理何雨农连同两位助理先生,都
停止了盘珠声响,招呼这两位公子,且问来意。大踱道:“我们来做巡食御史。”何雨农笑
道:“只听得官制中有巡城御史,没听得有巡食御史。”大踱道:“巡巡城御史,巡巡城的;
巡巡食御史,巡巡食的。”一位助理先生道:“二位公子不在书房中读书,到这里巡什么
食?”二刁比较乖巧一些,便道:“帐房天打,有所不基(知),这巡食御史是老生活派我们
做的。只为这几天来,棋(厨)房里的饭菜一天不其(是)一天了。他们再要希(势)利也没有,
上房的,上房的菜其(是)好的,希(书)房里的菜便走了码子。帐房里的菜益发走了码子。老
生活的意思,不论上房,希房、帐房,每天开的饭菜都要一般的,不许有一些参差。”何雨
农很感激的说道:“东翁待朋友们都是这般仁至义尽,所以我们充当帐席的应该实事求是,
不负东翁的委任。帐房规矩,每逢半月结帐一次,这半月中短少了三千七百八十六文,还没
有轧算清楚。东翁的银钱丝毫为重,我们非得轧算清楚不敢吃饭。这便是对于东翁稍尽一些
责任。若说帐房中的饭菜,和以前却不相上下。请公子们上覆老太师便是了。”二刁道:
“不其(是)这般说,老生活派我做巡食御史,须得每只菜肴尝这一尝。尝了菜还要尝饭。其
(如)果菜也好,饭也好,其(自)然没有话说。其果菜也不好,饭也不好,大棋房里的饭希(司)
务的饭碗一定不保。”大踱道:“老老生活,差差遣我们来的,这这叫做奉奉旨尝菜。”何
雨农听了异常相信,以为两个呆公子都是很忠厚的,忠厚人决不说谎,东翁吩咐他们来巡查
饭食,一定确有其事的。谁料二刁在里面大掉抢花,为着骗了一碗饭吃,忠厚人也变做不忠
厚了。可见在饭碗压迫之下,容易失掉人格。呆的尚且这般,不呆的。更不必说了。何雨农
指着厢房中摆着的一桌饭菜道:“两位公子要去巡察饭食,便在这边。”二刁道;“何天打,
两住管理天打,你们都不须招呼,各尽各的责任。你们的责任其(是)要轧清这笔帐,我们的
责任其(是)要尝尝这桌莱。你们尽了你们的责任,对得起东家;我们尽了我们的责任,对得
起老生活。”何雨农道:“二公子言之有理,我们轧帐要紧,恕不奉陪。”二刁暗想:“谁
要你们奉陪?
  你们陪在旁边,便不好大尝而特尝了。”兄弟俩到了厢房里,便不客气,坐着便吃。何
雨农和两位助理的帐席,算盘打的“吉列括辣”价响,却把呆公子的饕餮之声都掩过了。好
好的一桌饭莱,经了这两位巡食御史巡察以后,只落得菜剩空碗,饭剩空锅,都被他们中饱
了。可见得有了什么稽查巡察的名目,便开了一条中饱的门径,便宜了许:多假公济私的人,
博得私囊饱满,和大踱,二刁巡食以后的肚皮一般。侍立旁边的华庆见势不妙,待要声张呆
公子都向他摇手不迭。他终于不敢声张,由着呆公子大嚼而特嚼。大踱放了放裤带,二刁抹
了抹嘴,脸水都不用了。兄弟俩巡食完毕,走出厢房外面的算盘声还没有停止。二刁道:
“何天打,这笔帐轧清了没有?”何雨农道,“轧出了一千有余,还有一千数百文没有轧
出。”二刁道,“那么你们的责任还投有尽。”何雨农道,“公子们的责任可曾尽么?“二
刁道,“我们的责任都尽了,—我们对得起老生活了。何天打,帐房里的银钱希(丝)毫为重,
轧不清这笔帐,你们便对不起东家的啊!”何雨农笑道:“二公子金玉之言理当遵依,这一
笔帐无论如何总要轧清的。要是轧不清,充当帐友的理该认陪。”二刁道:“那么你们轧你
们的帐罢,我要到老生活那边覆命去了。”何雨农道:“二公子,你尝了这饭菜,其味如
何?”二刁道:“鸡(滋)味好不好,我不能向你说,要向老生活说的。这其(是)我们的责任。
再会再会,你们不要送,帐房银钱希毫为重,你们尽你们的责任去罢。侧拍隆冬祥。”二刁
敲动着口头锣鼓,开步便走。大踱跟在后面,一壁念着:“钻钻啊!吃吃饱了饭,钻钻啊!”
二刁回头嘱咐道:“老冲,休被他们听见了,拆穿西洋镜,难为情……”这几句话,呆公子
毕竟露出马脚来了。何雨农听了好生疑惑,停止着算盘,赶向厢房中看时,四荤一素却吃得
空空如也,比狗舔还得干净。原来假公济私的人,往往枵腹而来,果腹而去。何雨农今天吃
尽了亏,真叫做聪明人上了呆子的当。这三位帐房先生自认晦气,各各破着悭囊,到外面去
唤—碗大面暂时点饥。他们以为吃了呆公子的亏,谁知呆公子又吃了唐寅的亏,唐寅又吃了
秋香的亏。由甲及乙,由乙及丙,吃的是连环亏。秋香把唐寅关闭在柴房里,分明要饿他一
顿。谁知唐寅没有饿,饿了大踱、二刁。大踱、二刁没有饿,饿了帐房中三位先生。古谚说
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今谚说的“带累乡怜吃薄粥”,便是这个样子。
  呆公子回到书房,依旧不见华安到来。兄弟俩又疑惑不定,要是华老罚令他们不许吃饭,
尽可差遣华安前来通知一声:“快快作文,交了卷便有饭吃。”为什么打这一下闷棍,索性
把华安也扣住了,不许他到书房中来承值?看来事有可疑,恐怕华安出了毛病罢。大踱道:
“大大叔,再再不到来,一一定呜……哀哉了。”二刁带哭带唱道:“半仙呀,你喜(死)得
好苦呀?”唐寅听了不好意思便入书房,悄立了一会子,听得大踱口中说:“妻妻子好合。”
二刁口中说:“色希记矣。”料想他们又在伏案作文。便蹑着脚步走进书房,站在一旁不做
声。二刁偶然抬头。见了唐寅,怦的一跳,便道,“半仙,你究竟其(是)人其鬼,”
  大跨道:“大大叔,你是人,不不妨障;你你是鬼,我我逃走。”唐寅道:“二位公子,
休出此言,华安好端端的在这里伺候公子,怎说是鬼?”二刁道;“妻有此理!妻有此理!
唤你搬饭,饿我们一顿。你基(知)罪么?”唐寅笑道:“二公子忘怀了,中缮已经用过,怎
说饿你们一顿?”
  大踱遭:“不不错啊!我我们的肚皮都吃饱了。”二刁道:“老冲,你又要和调了,吃
饱肚皮,不其(是)他搬给我们吃的,其我们做了巡食御史,其(自)己去寻来吃的。”大踱道:
“照照啊!吃吃饱肚皮,不不和你华安相干。”二刁道;“妻有此理?你搬的饭呢?你去了
大半天,为什么空手回来?”唐寅知道瞒不过呆公子了,便道:“不瞒二位公子说,方才华
安搬了一桌饭菜,打从备弄里经过,谁料雄纠纠气昂昂来了四位……”二刁道:“喜(四)位
其(是)谁?”唐寅道:“便是公子们的好友,一见了碗中莱肴,不问情由抢来便吃。被他们
吃个干净。”二刁道:“我没有这般的朋友,看来其(是)老冲的朋友罢。”大踱道,“我我
也没有这这般朋友。”唐寅道:“那便奇了,分明都是公子们的朋友。”二刁道:“半仙,
你说给我们听,喜(四)位朋友怎样打捞?唐寅道:“公子听着:
  第—位朋友本姓黄,头上至脚上,处处都是黄,
  既不是黄面佛也不是黄鼠狼。看来生过一场黄疽
  病,吃过几斤生大黄。盘中一碗四喜肉。被他吃
  得精打光。”
  大踱道:“我我想着了,这这黄头黄脚的一一定是当今正德皇帝。听听得他要下江南,
莫莫非先到我们家里?”二刁道:“老冲,你真正其(是)个踱头,说出这般踱头踱脑的话。
我推(猜)一定不其(是)正德皇帝,要其(是)正德皇帝,他有龙肝象肉吃,为什么来抢喜(四)
喜肉?
  半仙啊,第一位朋友我们推不出,还有第二位朋友怎生打扮?”唐寅道:“第二位也是
很奇怪的:
  第二位朋友本姓白,头上至脚上,处处都是
  白。既不是白蛇精水漫金山,也不是白日鼠来吃
  白食。他头上好像弹过棉花,他身上又像遇着大
  雪。盘中一碗三鲜汤,被他喝得没一滴。”
  大踱道:“大大叔,他他的帽上可可有‘一见生财’?”二刁道:“老冲,又要瞎三话
四了,青天白日那有白无常出现?第二位推不出,第三位怎么样?”唐寅道;“那便益发奇
怪了:
  第三位朋友本姓花,头上至脚上,处处都是
  花。既不是花和尚大闹山岗,也不是花蝴蝶前来
  采花。这位朋友花头多,逢人匣要掉枪花,盘中
  一碗狮子头的大肉圆,被他一个肉圆一口侉。”
  二刁道:“身上都其(是)花,我们没有这般的朋友。”大踱道:“看看来是妈的朋友,
穿穿得花花绿绿。”二刁道:“妈的朋友都其(是)标标致致的,樱桃小口,吃虾仁都是一粒
一吃,怎会一个肉圆一口侉?不对不对,第三位推不出,快说第四位。”唐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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