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宝录-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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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雍容秀雅,宛如一座观音佛像仰天默祷。
石坪上尹靖暝目端坐,此刻他头上的白烟,犹自袅绕盘旋,不过已显得很稀薄飘拂。
林琪立刻想到事态严重,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尹公子!”飞跑过去。
苑兰公主突然转过身来,低喝一声,道:“站住。”
语音冰冷中,具有无比威严,令人无法抗拒,林琪不自觉地伫立不动了。
二人默默无言地对立一阵,林琪打破沉寂,问道:“尹公子没事吗?”寥寥几字,已表明她心中一切。
苑兰公主冷冷道:“不关你事,走开!”
林琪哪里肯走,又说道:“看石上色泽,热度可想而知,你不想办法救尹公子下来吗?”
她本无闷热之感,但一见石坪殷红的色泽及蓝色的火焰,不禁由衷生出一股热意,秀额已呈现出几颗汗珠。
苑兰公主秀眉微蹙,冷玲道:“要救他,岂是易事?”
林琪见她第一次颦着秀眉说话,把喜怒哀乐,形诸外表,闻言失惊道:“公主难道真个无法救他下来。”
苑兰公主眉头又是一皱,似乎对林琪的话很感不耐烦,冷冷道:“我正在想办法。”说着转过身去。
林琪对她有几分畏忌,不敢过于进逼,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这时距石坪约三丈远,她除了觉得气流特别热外,毫无难受的感触。
华服少年忽然遥遥朗声,道:“林姑娘不可过于接近,十年前六届‘仙鬼大会’在下曾经目睹,当时石上色泽与今日一般无二,文慈世祖与司命三教二位先祖师,就因此坐化。”
林琪回首望去,只见华服少年远远站在五丈之外,珠汗流淌,真可谓挥汗成雨。
她突然全身抖颤,心急如焚,尹靖果真如他所言坐化“混元坪”,那她还有什么兴趣偷生人间?因之立下决心,要冒险把尹靖救下。
只见她莲足轻点宛如一只大白鹤,凌空飘舞,径向“混元坪”扑落。
突然“嗖”的一声,蓝影一闪,林琪柳腰被一条蓝色丝带缠住。
那丝带微震,林琪娇躯倒飞二丈多远,落地之处,正是她方才立身的地方。
抬目一看,只见苑兰公主素手在腰间一匝,那蓝色丝绫复紧缩在纤腰。
林琪突然理直气壮地说道:“公主既无法救他,为什么还阻住我?”
苑兰公主冷哼道:“我在默诵‘贝叶万言经’,寻索施救之道。你两度叨扰打断了我的思路。尹公子如有三长两短,你百死莫赎。”
林琪怔得目瞪口呆,良久无言。
华服少年突然冷笑一声道:“他们头上烟冒已尽,显见内力已罄,就是有通天澈地之能,也只怕回天乏术。”
忽听“万景仙踪窟”那边有人大声道:“未时已过,‘地夷明火’开始消退。”
抬头望去,“混元坪”瞬息之间,已变成赤紫黑色,原来这石坪是“东海冰石”,因此“地夷明火”一退,冰冷得特别快。
三人提气纵跃,先后跃上混元坪,忽见人影幢幢,混元坪上多了十来人。
南方四个绿袍老人及绿衣少女,伫立在绿野仙人的左右。
东方五位奇装异服的怪人,分列在幽冥鬼主的身旁。
西面三人,正是满脸黑黝焦须的天外神叟及衣衫褴楼的柳梦龙,宋文屏。
此刻石坪上热力还很强烈,不过这些人的功力都能忍受的住。
苑兰公主美目深注着尹靖,只见他宝相庄严,端坐如松,肤色晶莹如玉,日光下闪闪发亮,生如一座瓷人。
林琪则如痴如醉,呆呆地望着尹靖出神。
忽然婉儿惊叫一声:“爹爹”飞身向绿衣仙人怀中扑去。
知音客反手一抄,把婉儿带了回去。
其中一年纪最大的绿袍老人,带着悲痛的语调说道:“小姐不可造次,老仆追随先人文慈世祖数十年,自三届‘仙鬼大会’以来,屡次参与,未当中缀,每届‘地夷明火’消退后,文慈世祖与三教司命均静坐三日夜,即行恢复功力,彼时他们头顶都尚有烟雾缭绕。
唉,十年前六届‘仙鬼大会’,‘东海冰石’热力特强,与今日情形相仿,未时未至,文慈世祖与司命三教头上烟雾突告殆尽,当时众人未加细审,三日后二位老人即坐化成灰石……”
说到后来,语音低沉哀伤。
林琪闻言花容失色,全身发抖,缓缓向尹靖走去。
想他三番二次,出生入死,救自己脱离险境,正是恩深如海,义重如山,何况这位淳厚英爽的少年,已完全占据了她的心房。
这时她心里迷迷茫茫,只想着一件事:只要他能活着,我愿挨受任何苦难,就是牺牲生命亦在所不惜。
她痴痴地走过苑兰公主的身边,苑兰公主既没喊她,也没拦她,犹自冥目沉思,似乎在以其天纵才智,思索一件重大之事。
林琪走到尹靖面前,低低叫了一声:“尹公子。”
见他不理,那盈盈的珠泪,再也忍不住了,立刻脱眶而出,扑簌簌地淌下来。
一滴一滴,落在尹靖的手臂,衣服上。
淌下的眼泪,宛如珠走玉盘,在尹靖手臂上滚了几滚,才消失不见,在衣服上的泪珠,也慢慢落下手臂,最后才消失。
林琪哭至伤心处,泪下如雨,如莲珠淌落。
她眼泪流下很多,但尹靖肌肤生似吸水棉,珠泪一触皮肤立即干涸。
苑兰公主沉思良久,突然被林琪的哭声吵醒,只见她在尹靖面前哭得泪人一般,芳心一震,冷喝道:“林琪走开!不得骚扰他。”
林琪怔了一怔,收泪道:“公主你说他不会死吗?”
苑兰公主道:“你不要吵他,可多一份生机。”
忽闻一阵嘿嘿冷笑,接道:“那小娃想毕早已化成灰石,葛兄如果也已经坐化,那三样宝物,当归兄弟所有。”
群豪闻言一惊,敢情那幽冥鬼主突然开口说话。
那绿衣仙人,亦启应道:“这三样宝物归属,正该解决,只是你我全身无法动弹,宇文兄不知如何分胜负?”
“万景仙踪窟”与“幽冥鬼洞”的人,一见主人言笑如常,众人皆喜。
林琪又疾忙叫了几声:“尹公子。”希望他能答腔。
哪知尹公子却不理不应,林琪不禁心痛如割,向苑兰公主气忿地说道:“你枉称胸罗万机,现在他们二人都言笑如常,只有尹公子不能开腔,你却干望着无法救他。”
苑兰公主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如果我推想不错,尹公子现在要是开口,就不好了。”
林琪微微一怔,不解道:“什么?能说话反而不好?”
苑兰公主冷冷道:“你懂得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
林琪知道再问苑兰公主也不会理会自己,因此只好闷在肚里,干急着静观变化。
幽冥鬼主想过了一阵,嘿嘿笑道:“葛兄尊目不知能否睁开?”
绿衣仙人道:“勉可施为。”
幽冥鬼主道:“很好,很好,先师司命三教仙逝时,留下一部阴尸经,经中所载武学,专门克制令师文慈世祖的‘天佛掌’,兄弟穷十载光阴,把他精研透彻,可惜你我无法动手过招,权变之计,兄弟将‘阴尸经’奉上,葛兄过目后,对个中招术,若有破解之道,便算你胜,否则,哈哈,葛兄便是承让了。”
绿衣仙人微微一怔,要知司命三教一代鬼才,历届“仙鬼大会”,他岳父文慈世祖的“天佛掌”都无法胜对方的“阴尸掌”一招半式,七届“仙鬼大会”之前,文慈世祖曾有遗训,留下一个玉盒置于“广寒宫”,他知道必是克制“阴尸掌”的要秘,终因夫妇不睦,数年来他一直无法瞻仰那玉盒中的遗籍。
想到此,不禁暗叹一声,但就是无法破解司命三教遗下的“阴尸经”,也不能弱了师门的威名。
当即笑道:“宇文兄的办法,果然高明,山人极愿拜阅神技。”
幽冥鬼主叫了一声:“雷儿过来!”
华服少年应声大踏步走过去,伏地拜道:“雷儿拜见叔父大人。”
幽冥鬼主细说一阵,华服少年探手入鬼主身上取出一本小册子。
转身走到绿衣仙人面前,伏地道:“晚辈参见仙主。”
绿衣仙人说声:“免礼。”令一位绿袍老人取过“阴尸经”展开在眼前,一页一页,细细观看。
这时,在石坪上的黄、柳、宋三人私下以传音入密的功力悄悄在商量。
天外神叟道:“柳兄之意,趁他们此刻互争之际下手有些不妥。”
柳梦龙怔了一下,道;“黄兄高见,何时才宜于下手?”
黄宫道:“在胜负未分之前,这三件宝物还是公共物,此时贸然出手势必遭到群攻,一待胜负分定,那宝物归一方所有,负的一方必心有不甘,我们伺机下手,他们不但不会阻扰,反必存着幸灾乐祸之感。”
宋文屏道:“黄兄之论,果然高明。”
黄宫道:“宋兄,少待出手时,你先用暗器对付头子,使他们应接不暇。”
绿衣仙人整整看了半个时辰。才看完,他叹喟一声,道:“令师胸罗玄机,‘阴尸经’所载武学。浩瀚渊深,当今之世,只怕无人能破解,山人才疏学浅,甘拜……”
突然一阵冷冰圆嫩的嗓音,道:“且慢认输,我有话问你。”
众人转目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那玉洁冰清雍雅高贵的蓝衣少女。
绿衣仙人怔了一怔,道:“姑娘有何指教?”
苑兰公主道:“你的‘贝叶神功’与‘天佛掌’授自何人?”
绿衣仙人微微一惊,道:“百年来,无人问起敝窟师承,姑娘可是来自东夷‘无极岛玉壶国’?”
苑兰公主道;“正是。”
绿衣仙人道:“哈哈,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快慰事。说起来该是数百年前的事,先人曾经官拜玉壶国武将,爵列侯位,号讳‘常胜将军’。三百年前‘常胜将军’随‘沧海神君’邀历中原,并奉命留居中土。
于是,‘常胜将军’云览天下名山胜迹,在南岳衡山邂逅一位中原女侠,后情投意合,合籍双修。百年前二传文慈世祖、遂移居‘万景仙踪窟’,姑娘既是来自东夷,不知故国国运昌盛,物殷民安否?”
苑兰公主颔首道:“原来你是本朝先臣后裔,无怪乎负本朝绝学。”
绿衣仙人听她口气挺大,自称本朝,不禁微微一愣道:“姑娘世家可也在玉壶国封土列爵?”
苑兰公主冷冷道:“身佩紫龙令,恩临玉壶天。”
绿衣仙人大惊道,“公主御驾莅临中原,子民罪该万死……”突然大声道:“快拜见公主。”万景仙踪窟的人齐齐伏地叩头。
苑兰公主道;“不知者无罪,令先人常胜将军,功在本朝,特授于皇家绝学,想不到他的后人却有这般成就……”语气略顿,陡然脸色一寒,冰冷冷道:“那‘阴尸经’里记载什么惊人武学,拿过来我看看。”
绿衣仙人不敢怠慢,双手将“阴尸经”高呈过去。
苑兰公主接过,仔细阅读,看得很慢。
这时群雄的目光深注在她身上,虽然各怀异志,但却都屏息噤声,静静等待。
静默沉闷的气氛,过得特别缓慢,苑兰公主比绿衣仙人看得还久,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完,随即极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道有何惊人之外,原来稀松平凡的很。”素手一挥,将“阴尸经”往幽冥鬼主抛去。
华服少年伸手一把接住。
众人闻言大为惊愕,虽然许多人未曾看过“阴尸经”,所载何种武学,但从绿衣仙人刚才一席话,已知必是非同凡响。
幽冥鬼主先是一惊,继而嘿嘿冷笑道:“公主危言耸听,老朽难服。”
苑兰公主冷笑道;“‘阴尸功’旁门左道,流于偏激,书中经文,玉壶国三岁童孩都可倒诵如流,不信你听着……”突然嗤嗤咕咕地背了许多古怪经文:“魍魉科,司芥入弥,沙苍竺浮,摩呵罗咒,忤迦真言……”
从头到尾背了一刻钟,才完全背完。
这些经文奇奥,令人难解,幽冥鬼主花了近十年的功夫,才把它完全渗透,今日听苑兰公主背得如此烂熟,不禁目瞪口呆,痴痴出神。
宛兰公主背后复冷哼道:“我说经文平凡得很,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要不要听我倒诵?”
这几句话说得尖酸刻薄,幽冥鬼主不禁恼羞成怒,厉声道:“雷儿,把‘阴尸经’撕毁。”
华服少年拿着“阴尸经”发抖道,“叔叔,这……”
幽冥鬼主怒声促道;“听到没有!快撕成碎片。”
华服少年不敢抗命,即时把它从中撕断,幽冥鬼主一再催促,霎时之间又撕成一堆纸屑,苑兰公主冷笑,“这场比赛,你还敢言胜吗?”
幽冥鬼主微一沉吟,道:“公主并非比赛当事人,无权干涉这场胜负,哈哈,葛兄你无法破解经文所载武学,这场比斗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