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宫挽歌 药引皇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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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带到的!微络先回去了!”微络微微一笑,转身离去。雪漓的话她确实会带给殷雪翼,但不是今晚,谁敢保证殷雪翼一旦知道雪漓待斩的消息会不会不顾一切来救?好不容易可以除掉雪漓,她可不想失去这么个好机会……
天牢的墙壁高得不见天日,所以,在天牢中也分部清白天黑夜,只有火把和油灯整日燃烧。明明里面还是黑漆漆一片,外面却已是午时了……
“带人犯殷雪漓!”
铁链声响,雪漓被押向了刑场,至此,再无一点生还的心念……
这就是南门菜市场。
雪漓曾无数次听说过这儿处决人犯,可她从来就没有勇气来看,那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正所谓世事纷纭,她今天却成了他人观看的对象。
站在囚车上一路走来,下面的老百姓一直对着她指指戳戳,不知谁喊了一声,“砸死那个贱女人!”便有无数鸡蛋菜叶向她砸过来,间或还有石头砸在头上,生生的疼。
似乎有液体在额上蜿蜒而下,双手被缚,无法擦掉,便低头在肩膀上一蹭,有黄黄的,红红的颜色抹在了雪白的囚衣上,是鸡蛋,也是血吧……
为什么百姓会骂她贱女人?直到宣斩的时候她才明白。
只听丞相宣布刑部给她的罪名是:“人犯殷雪漓,身为当朝妃子,不知廉耻,私自出宫与外臣做出不伦之事,有违三纲五常,大失皇家脸面,并勾结乱贼,暗杀皇上,是以处极刑,斩立决!”
立时,人声鼎沸,围观者皆一副鄙夷之色。
雪漓忽而笑了,原来世间的黑白是非竟是这样来的!她是贱女人?呵呵,也许是吧……从进宫开始就有人这么说……不过,人之将死,这还重要吗?几年后,人们就会彻底忘记这个叫殷雪漓的所谓贱女人……
逝者如斯,芸芸众生,谁会记得她呢?
刽子手将她按在地上,刀起……
雪漓最后一眼环顾这个世界,人群中一闪而过的是谁熟悉的脸?翼哥哥!是!是他!那张脸即便化成烟尘她也不会忘记!他来干什么?救她?干万不要!她在心底疾呼,不要救她!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朝廷对抗,救她只会给他自己带来灾难!(橘*泡泡鱼 手 打*园)
她闭上眼睛祈祷,快点吧!如果一定要死,就让她和活着的人都少受点苦……
“哧”!“当啷”!先是某物破空而来的声音,接着便是金属相撞……
周围的人群沸腾起来……
发生了什么?雪漓迷茫睁开双眼……
“大胆!谁敢击落行刑大刀!”监斩官在怒喝。
雪漓这才发现刽子手呆在原地,他手中的刀已断为两截……
翼哥哥?这是她的第一个猜想。但接踵而来的马蹄声推翻了她的猜测……
“是朕!”谁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敢称朕的也只有他罢了……
他不是中毒昏迷吗?
监斩官刘丞相从监斩台滚落下来。“臣刘林然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宸墨未穿龙袍,一身白衣在马背上翩然飞舞,眉目如画,面色如玉。在与雪漓目光对视的瞬间,他翻身下马,直奔她而来。
“雪儿,你还好吧?”他冰凉的手指擦着她脸上的血渍和污秽,一双深不见底的乌眸,火焰和疼痛在不断交替。
雪漓忽然觉得看不懂他,他舍命为她吸毒?他不顾自己伤重来刑场救她?为什么?为了鸣凤钗?那他眼里那抹纠结的疼痛是什么?不明白……怎么也不明白……
他将她抱起,跃上马背,紧紧抱着她,似乎稍一松手,她就会从他怀中消失。
“刘丞相!朕能不能带走朕的妃子?”他冷声喝问,言语间的冰冷有如刀刃。
刘丞相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微臣岂敢!”
“你不敢?你不是说朕大胆吗?”此话声不大,音不高,却足以杀死刘林然一百次!
刘林然即显慌乱之色,“微臣只是尽忠职守,不知皇上驾到,微臣该死!”
“刘林然!你确该死!大越法规,死罪必须皇帝御笔亲批,朕还没死呢,你就来越俎代庖了?”
这句话可把刘林然吓得半死,头磕在地上咚咚直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也只是奉太后懿旨办事,请皇上明察!”
司宸墨冷哼,“这事,朕一定会彻查!回宫!”
“是!”
他一骑当先,身后曹子瑜带众侍卫跟随,快马加鞭往皇宫而去。
身后,刘林然眼中嫉恨的光芒一闪即逝……
人群中,殷雪翼和东方止悄然隐退。
“这皇帝好像对你家漓儿果真情深意重啊!”东方止含笑观察殷雪翼脸色。
殷雪翼登时阴沉了脸,“你不说话没入当你是哑巴!他不来救我也准备出手了!”
“是吗?”东方止微笑,“我看未必!你不至于如此不冷静吧?”
“冷静?这时候你叫我冷静?漓儿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殷雪翼愤愤不已。
“你不会出手!否则你就不是殷雪翼!儿女情长,国仇家恨孰轻孰重你比谁都分得清!不然我东方止就看错了人,你也就不值得我辅助了!”东方止对他的性格拿捏得无比准确。
“你……把我说成禽兽了吗?”殷雪翼气恼至极。
“江山社稷本来就建立在亲人血仇人骨的基础之上,你把她送进宫那天起你已经是禽兽了!”
东方止摇着折扇远去,徒留殷雪翼望着皇宫的方向,冬天的风寒冷而锋利,吹进眼睛,眼眶干涩疼痛……
不会,我不会抛下漓儿……
“将军!微络可以回来了!”寒风凛冽,随风入耳的是早己走远的东方止悠长的声音……
…………………………………………
大越皇宫再度陷入混乱,司宸墨一骑白马,扬起微尘,闯过红墙,直接冲进内宫。
太和宫外,跪了一地妃子,皇后为首,太后端坐在后。
雪漓被这阵势惊住,在她的经历和意识里,觉得女人是比男人更可怕的人群。情不自禁往司宸墨怀中缩。
司宸墨似有感应,双臂搂紧了她,柔声低语,“别怕!有我!”
只是,他的怀抱好冷,雪漓紧贴在他胸膛,仍然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冷的人?
司宸墨对眼前这群人视若无睹,下马,依然抱着雪漓,径直往太和宫内走。
“皇上请留步……”刘皇后保持下跪的姿势,用膝盖行走,紧跟他身后。
司宸墨脚步停滞,亦不愿回首,冰冷地甩出一句话,“你是谁?”
刘皇后犹如遭遇雷击,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双目噙泪,“皇上想必国事繁忙,竟忘了结发之妻。”
“结发?”一缕嘲讽的笑在司宸墨唇边漫开,“今日你父亲在刑场越俎代庖,你又要干涉朕何事?这家国天下究竟是朕做主还是你刘家做主!”(橘*泡泡鱼 手 打*园)
刘皇后本就是不受宠的皇后,自司宸墨登基以后连面都不曾见得,今日受众妃嫔和太后挑拨,自以为自己皇后的地位颇受众妃嫔尊重,才在太和宫拦驾,此时受司宸墨如此抢白,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一时便涨红了脸。
太后恨刘皇后的不争气,狠瞪了她一眼,亲自上前,“皇上,皇后也是看你不爱惜龙体,替你忧心呢!”
“忧心?”他冷笑声分外刺耳,“只怕盼着朕早死吧!”
说完竟丢下一行众人不管,自顾自往内走。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为家国社稷诛斩妖妃,臣妾愿一死铭志!”皇后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想出这么要挟司宸墨的法子,拔下发上金簪,对准自己咽喉。
可惜,她这步棋大错特错了!如果眼前此人是轩辕夜,或许还会对她有所怜惜,只是,他不是轩辕夜,皇后的存在只是太后的意思,为了笼络丞相而己……
司宸墨甚至不屑于回头,淡淡地说了句,“你要死就死吧,记得别把血洒在地上!”
刘皇后此番是真的绝望了,哀嚎一声,金簪便往咽喉刺去。她身后的琳妃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娘娘千万别冲动,你这么做不是给皇上增加烦恼吗?为臣妾的,最重要便是给皇上分忧啊!”
琳妃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司宸墨的举动,希冀自己的温柔体贴能换来只字片言夸奖之词,然而司宸墨却只是冷冷回了句,“没事都下去吧,是不是嫌朕伤得不够重,非闹得朕无法休息吗?”
失望在琳妃眼眸里渐渐扩散,心中便对雪漓的恨又增加了几层……
而刘皇后对这个男人,对这群女人更是看了个透彻。
人一旦寻死,却又没能如愿而死,往往会在性情上大变,原本她在她的风仪宫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偏偏琳妃要带人来搅乱她的生活,约她一起肃清皇帝身边的蛇蝎美人。
她本无意参与后宫纠纷,但是,琳妃句句中肯,说的完全是为皇上的安危健康考虑,而她,当朝受冷落的皇后,是爱他的。从他娶她进门,把她变成女人,他们之间有过春光绮丽的日子,这一切在漓妃进宫以后就变成了回忆。
所以,她最终答应了琳妃的请求,以后宫之首的名义率领众妃嫔力谏皇上除掉漓妃,想不到,太后对她这个想法竟也十分赞同,因而,才出现今日太和宫这一幕。
但是,她失败了,这是预料中的,如果美人易戒,就不舍有苏妲己乱世,她本就做好了一谏二谏三谏的准备,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她在她所谓的丈夫心中竟如此不堪,连死谏都用上了,他也无半点动心……
而身边这些女人呢?起初说得冠冕堂皇,义愤填膺,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个个谨遵中庸之道,琳妃竟然还夹枪带棒……
她懂了……
人和人只有利益的关系……
所以,她要拿回自己的利益……
强迫自己吞下苦涩的泪水,她平静地说,“臣妾错了,请皇上原谅臣妾的不懂事,臣妾告退!”
盈盈拜倒,她转身离去,皇后的凤冠在风中微微颤动,枪打出头鸟,她怎么就去做这只傻鸟呢?轻轻冷笑……
雪漓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仿似她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你们还不退下吗?”司宸墨的声音很坚硬。
是的,坚硬!雪漓听在耳里,犹感这坚硬得异常,似乎是很费力才说出这句话,还有,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好像已不堪她的体重。
“皇上,你……放我下来吧?”她认为他抱自己抱累了。
“没事,我抱得起!”他双眼微闭,眉头轻蹙,眼前感到一些眩晕。
“皇上!你怎么了?快放了我呀!”雪漓挣扎着要下地,却被他抱得更紧。
“雪儿,我不放,放了你,你又会跑,对不对?我不放!”他星眼迷离,喃喃细语。
雪漓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竟烫得惊人,“皇上,你快放了我!叫御医来呀!”
“答应我不走!”他有些头重脚轻了,说话像梦呓一般,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雪漓无奈,只好哄着他,“好,我不走,一定不走,你先放了我。”
司宸墨脸上露出一缕满意的笑容,将她放下,自己却再也站立不稳,整个人靠在了前面的她身上。
雪漓伸出手环拥着他,想扶他进寝宫,只听他一声重咳,大口的血喷了出来。
侍卫们惊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把他扶了进去,他的后背,被箭刺中的部位,鲜血早己染红了白衫……
雪漓手上腻滑粘稠,举起一看,竟是满手殷红,她眼前一晕,便坠入了令她眩晕的红色……
风先生来了,御医来了,她又成了多余的人。
不过,总有人惦记她。
“来人!带漓妃进凤藻宫!”
凤藻宫?她去过多次了,太后?雪漓只是觉得可叹。他是她的儿子,她竟然对他的伤毫不关心,只记得来找她这个小小妃子的麻烦,果然是皇家啊!她忽然明白了司宸墨身上的紫檀香为何而来,(橘*泡泡鱼 手 打*园)一个连母亲都要防范的人其实也很可怜,虽然在她心里,更多的是对他的恨……
“把她关进去!”随着一声冰冷的命令,雪漓身后的铁门“哐当”关上,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不要!”她凄厉地叫喊出来,在铁门上拼命拍打,“不要关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黑!是她最惧怕的东西!冷!亦是她最怕!
她缩在角落里,周遭一片黑暗,她犹如陷入巨大的黑色旋涡,寒冷和恐惧将她吞噬,撕咬……
幼时那些可怕的梦魇仿佛变成了真的,黑暗中有猛兽,有鲜血,有娘凄厉的呼唤。
她紧缩在墙角,双手捂住耳朵,痛苦不堪,她仿佛又